这个“疼”其实很多意思,但是许少央知道二舅妈指的是“疼爱”。他没做声,继续低着头,细细把玩着这对观音。
“虾仔啊,你这事改不了了吧?”
许少央知道二舅妈说的这个“事”指的是自己的性向,因此,他点点头,至少,目前为止他没想过要将自己拉直,而且,这似乎也不是他主观意志能左右的。
“既然改不了了,就不要委屈自己!天大地大,哪棵树没有泥巴护?!众生平等,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空间和权力。既然喜欢同性,那就好好的找个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同性,两人好好的过日子,互相护持互相支撑着走完这辈子——人这一辈子不容易,也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别象那乌龟一样,受了点刺激就缩进龟壳里,那也只是暂时的呀,难道还真能一辈子不出来?那不活活把自己憋死啦?想想看,憋死了自己,谁开心了?谁难过了?开心的是伤害你的,你的敌人才会开心。难过的是关心你爱护你的人。所以啊,别让你的敌人开心得意了去,你要活得好好的,让他们再也笑不出来……”
二舅妈的这番话以前还在老家的时候也没少听她念叨,可是,那时候总是左边耳朵进右边耳朵出,没对他产生任何影响,直到今天,再次听到二舅妈的这番话,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许少央觉得,二舅妈的这番话真正是说到他的心坎上去了:是呀,凭什么他要自己委屈自己让伤害他的人笑得开心呢?尽管他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么几年来他的确就是一只缩头乌龟,因为曾经的伤害,他将自己躲在了一个厚厚的保护层的后边,看起来是安全了,但是,人也会因此活活憋死。
“这对观音,将来你找到那个可以跟你过一辈子的人,你们就带上吧,这是你妈提前给你们的礼物——哎,说说看,你到底对那小警察是怎么想的?”二舅妈完全不见长途奔波的疲劳,兴致勃勃的问。
27
对于二舅妈的问题,许少央自己也有些糊涂,他对钟魏敏到底是怎么想的他还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对钟魏敏,好感是肯定有的,只是,这种好感是爱吗?而且,光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有什么用啊,人家是个什么想法还是个未知数……
“你个笨蛋!”二舅妈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用一根手指头戳戳许少央的脑门,“平时看你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关键的地方就这么笨?真是笨死了!窗户纸是要捅才会破的呀,这么隔着一层窗户纸猜来猜去,很好玩是吧?爱要说出口的,你不说,没准人家也在那边猜来猜去。运气好猜到一块儿去了也就罢了,运气不好猜岔了,那就活该有缘没份了。”
二舅妈下手挺狠的,这么用力戳着也有点疼。许少央摸着脑门嘟着嘴有些委屈,“要是人家根本没这个心,我上赶着人家这么说那得多没面子啊?再说了,隔着窗户纸还能做兄弟,捅破了就连兄弟都没得做了!”
“哎呀,你还有理了你?你个许家大少什么时候这么缩头畏尾的了?凭什么你就认为捅破这窗户纸就是这个结果?那不是还有另外的结果嘛!选择也好,赌一把也好,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输?兄弟你已经有温凯了,还要那么多兄弟干嘛?又不需要你组建兄弟连!”
“嘿嘿……”许少央哑然失笑。这二舅妈跟温凯的论调是一样的,都是要博一把。明明这母子俩都无不良嗜好,可是这说话起来怎么都有一种典型的赌徒心理?不过,搏一把,在生活中,有时候的确是可以博出一个机会来的。
“可是,人家可是个直的!”许少央负隅顽抗,不可否认,他的立场已经开始松动了,但是,他又不甘心放弃固有的想法,他想要坚持自己不能爱不可爱,他想要为自己的不可为找借口。这些话他跟温凯说过,跟自己也说过,很多话说多了,就会变成一种信仰根深蒂固于脑海中。许少央想通过这种方法来阻止自己再去冒险。
人有时候就这样,非得逼到极致才敢去面对,否则,情愿做一只将头埋进沙砾里的鸵鸟。
要重新去爱一个人,太高难度了,许少央没有信心挑战这样的难度,所以,他还想找到逃避的借口。
二舅妈的手指头又戳上了许少央的脑门,这挨着坐就是这样不好,近水楼台,躲避无门。
“他跟你说他是直的?”
“没!”许少央不敢撒谎,在二舅妈面前他一直是个好孩子。
“那不就结了!”二舅妈胜利的哼了一声,“哼,就是直的,想要,就给他掰弯了!”
“可是,那样多不好!这条路不好走,人家这么好的一个人,我可不想害人家。”
二舅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显然是在调整情绪。
惨了,太后娘娘真要发作起来,二舅都不敢惹,我的道行比二舅差远了,那不是很惨?!
正在这时,许少央手机的短信提醒响了。秋日的晚上已经很凉爽,晚上睡觉的时候都可以盖上毛巾被了,可是,许少央的后背却冒出了汗:小警察的短信。
通常这个时候,钟魏敏都会发短信过来提醒他应该上床睡觉了。这是很正常的朋友间的关怀,许少央一向是非常大方的面对这些短信的,只是,此时此地,他怎么有种奸情被撞破的感觉?
“他的?”二舅妈笑得让许少央毛骨悚然。
许少央觉得自己的颈椎好像出了问题,这脑袋点也点不下,不点又不行。
二舅妈替他解决了这个问题,太后娘娘伸手就从他手里直接拿过手机看起来。
许少央没敢做声,二百五才会在这种时候强调人权。
“该上床跟周公约会去了,他老人家要是心情好,没准会赏你一个美梦……咦,这警察弟弟好像也挺有趣的嘛。不是那种只会板着脸训人的家伙。这种话你二舅可是说不出来,他顶多也就会说洗洗睡了。”二舅妈歪着头左看右看,仿佛不是在看短信,而是在研究这款手机。然后,她将手机还给许少央,摸摸许少央的脑袋,站起身来,“机会只有一次,直的也好,弯的也好,想要,都得自己去争取——试一试,还有一份的希望,不试试……那就真没指望了。”
二舅妈进房关门睡觉去了。
许少央在客厅呆坐了一会儿,也就回房躺在了自己的床上,大灯都关上了,只留下一盏平常躺在床上看书用的小台灯。
这时候,短信又来了,小警察在那边说好好睡吧,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这人是不是知道点儿什么?就温凯那个大嘴巴,想来是不介意将自己的事情给透露给第三人的。
“我二舅妈今天来了。”许少央想了想,就给了钟魏敏一个短信,他想试试看这人知道多少。
“听温凯说了,而且我还听说我爸吃了我那份好吃的%》_^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