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铁柱感觉心中似乎有无数的话想对二老说，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一个快三十的汉子大口呼着粗气，泪如涌泉。
明月高高挂在天上，见证着一户一户人家的生死别离，他们究竟还会有多少人能再踏回这块土地呢。
县衙府里，师爷悄悄对唐步田道：“唐班头，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旁边老头拼命想要拦下小郡主：“小姑奶奶，你可不能去啊。”
小郡主白天得知唐步田要突袭边集的消息，就自己一个人早早的回到老头府上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当唐步田临出发的时候，她忽然背上个包袱跑来要跟唐步田一起去边集。一群人都傻了，尤其是老头，这是去一线战场不比城墙上转悠一圈，真出点意外，就算德城保住了，王爷府那边也不会给他活路的。
“给我滚开，我看你们今天谁敢拦我。”小郡主发作道。
看小郡主动了真火，老头连忙退到一边。师爷还想趁老头能牵制一会然后让唐步田偷偷溜走，可这下看来是碰上小郡主耍横谁敢拦呢。实在没辙了，老头只能求助的看着唐步田。
唐步田刚才一直坐在椅子上没吭声，见此景说道：“这样吧，让我和武班头谈谈，大人你带师爷先去码头让大家准备好，我随后就到。”
老头看了看小郡主的样子也没办法只能在唐步田耳边低声道：“唐班头我全指望你啦，她可不像你这般武艺高强有办法自保，去了十有**就回不来了，你可千万不能让她去边集涉险啊。”
其实依老头的意思最好连唐步田都别去，不过师爷一直力荐唐步田并直接言明若唐步田不去的话换其他人都必败，而且唐步田武功高自保是没问题的，老头这才没在阻拦。
等老头和师爷出了府门，就剩唐步田和小郡主二人。
“你今天说什么我都要去的。”小郡主紧张的盯着唐步田。
“哎，我说小郡主啊，你可知道那里有多危险？”唐步田问道。
“我知道，我也知道你会保护我的。”小郡主莫名的笑了起来。
“保护你？在那里我自己都不一定能保住自己，怎么还能保护你。”唐步田苦笑道。
“那，那我不要你保护，我自己能保护自己。”
小郡主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要一直缠着这胖子呢？这胖子哪点好，没事就和自己唱反调，还喜欢捉弄自己。不过好像他也保护过自己，对了他保护过自己，自己就是给他帮帮忙报恩罢了。
“可你去又能做什么呢？”
“我可以给你搬箭。”
“搬箭？都是小渔船，根本带不了多少箭，哪有多少箭让你搬，。”
“你不要赶我好不好，到了那里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我听你的。”小郡主扔了铁尺揪着唐步田衣角哀求道。
“昨日你在城墙上也看到了，打仗随便一个不小心都能把命丢了，在边集没有城墙的防护比昨天的情景还会危险十倍，你想过没有，你根本没一点战场的经验去了就是送死。”唐步田脸色一板斥道。
“你，你不要丢下我。”被唐步田一喝小郡主眼里泪水直打转。
“你真要去。”唐步田一看小郡主要哭，语气又缓和下来。
小郡主连连点头。
“那好吧，把东西捡起来跟我走。”唐步田指了指地上的包袱和铁尺。
“嗯。”小郡主欣喜的一擦眼泪低头就去捡。
就在小郡主弯腰之际，唐步田出手如电，撮指成刀，掌缘在小郡主的脖颈不重不轻的砍了一记，小郡主身子一软就昏倒在地。
“小丫头，骗了你这么多次，想不到这次你还是上当了。”唐步田喃喃自语道，拂袖为小郡主擦干眼角的泪滴，抄起她柔弱的身骨走出县衙。
码头上的船夫和兵卒已经都到了，师爷带着张龙赵虎正在指挥民夫作出最后的准备，老头焦躁的不停来回转圈。
“来了，来了，唐班头来了。”眼尖的赵虎一眼看到那熟悉的胖少年。
“小郡主呢？”老头忙问。
“我送到你府上了交给丫鬟了。”唐步田道。
“那就好，那就好。”老头也不知道唐步田怎么每次就能说通小郡主，反正她不去就好。
“准备好了么？”唐步田问道。
“都准备好了，几时动身。”师爷道。
唐步田看了看集合在一起的兵士和船夫，身形一正踏上高台大声说道：“天色差不多了，今日我由我带着你们去突袭边集，此役关乎德城存亡，一路上务必要听我指挥，若有人敢违抗定不轻饶，你们可都明白。”
洪亮的声音中透出浓浓的战意，白色长袍随风疾摆，气势威震四方。
“愿听唐班头调遣。”所有兵士和船夫一齐应道，事前秦奎和师爷都早早做过交代了，这次的仗就是由眼前是由县府的唐班头指挥，谁没想到竟然是个貌不惊人的胖少年，大家虽然还不太了解，不过单凭这份气魄还是让在场的人折服几分。
“上船。”唐步田手一挥。
“唐班头要小心啊，千万不可鲁莽。”老头上前关照道，他打心眼里真不想唐步田去。
“唐班头一路保重。”师爷抱拳说道。
唐步田点点头把师爷拉到一边道：“师爷，我走后你和秦将军按计行事，我这里有两封信你要…”
看着几十只渔船拖着竹排远去，师爷看着手里的信不知在想什么。
“糖不甜…”小郡主猛的从床上惊醒，桌子上趴了个小丫鬟，哪里还有唐步田的人影。
小丫鬟被一吓跳了起来，赶紧说道：“小郡主，唐班头二个时辰前就走了；老爷刚才回来说他已经出海了。”
“他走了？他走了。”
看小郡主眼睛直直的发愣，小丫鬟有点害怕，怯怯问道：“小郡主，要不我给你泡杯参茶过来。”
“出去，你给我出去。”小郡主倏地歇里斯底的大喊起来。
小丫鬟吓的连忙跑出屋子。
“出海了，他出海了，他还是丢下我了…”小郡主心中觉的涌起难以言状的浊闷，喘不上气来，心脏像被人狠狠攥着一样的痛。
“你要回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等着你回来，你要不回来我一个元宝都不会还给你，以后罚的银子也一两都不给你。”小郡主叨叨说着，眼睛模糊一片，嘴巴咸咸的。
船队已经在天明前入了海，每只船后还绑着一或两只竹筏，船弦和竹筏上扎满草人，杜铁柱摇着船桨，唐步田立在船头怔怔的不知想着什么入神。
“唐大人，海上风大浪大，你还是进船舱休息吧。”杜铁柱小心的说道。
唐步田没有回头，长吸了口海风缓缓说道：“风浪再大还是要前行的，只是在海里飘的久了，让人分不清自己到底还是不是在前行的路上了。”
杜铁柱挠了挠头有些糊涂了，这话有点明白又有点不明白，自己这些年打渔到边集不是一趟两趟了，这条路闭上眼自己也不会走错怎么会走错呢。唐大人到底想说什么。
“唐大人，你放心，肯定是前进的路，就算我能跑错还有其他人呢，他们也不会错的。”
唐步田没有再说话，只是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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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回不去的人
“你们几人过来下。”师爷对蹲在城墙下的几个啃着馒头的民夫招了招手。。
几个人赶忙跑了过来，领头的一人道：“大人，你叫我们？”
师爷道：“你们是哪里人？叫什么”
“大人，我们是两界山的，我叫莫离卿，他们是我兄弟分别叫莫离宏，莫离孩，莫离痩。”莫离卿很慌张，这官府的师爷不是要来抓他们的吧。
“那怎么跑到德城来了？”
“前几日有官府的人去我们那说过西戎兵要打过来了，让我们赶紧跑。我们没有银子当盘缠，也没其他亲戚能投靠所以就到德城来了，看这里招民夫管饭还给工钱就干了民夫。”
“哦，是这样，你们都是从山上下来的，腿脚肯定不错，又身强力壮的，我这里有件事要托付你们，要是干好了我重重有赏，要是办砸了，我把你们全关进大牢去。”
莫离卿看了看其他三人，莫离宏，莫离孩都没说话，莫离痩说道：“我认为…”
莫离卿一口打断道：“行，大人你说吧，我们干。”
自从上次干了票大的尝到甜头，他明白个道理富贵都是险中求的，小打小闹肚子都填不饱的。
“好，跟我走吧，这活你们不用干了。”师爷一招手。
莫离卿赶忙道：“好，老二，快去把我们今天的馒头都领了，咱们跟大人走。”
“不用了，让你们办事还能不管你们饭么。”师爷有点哭笑不得。
此时城墙上面兵士也在啃着馒头。
中营的大头领正向秦奎报告战况：“秦大人，今天西戎兵的攻势好像弱了许多，到现在就派了几百人过来攻城，随便打一下就撤了，伤亡的兄弟不足百人。”
“行，留下一些人监视，其余的人先就地休息，另外让你派的人可派出去了？”
“天没亮我就安排了十多个探哨悄悄出了城，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他们营地附近，一有消息他们就会点火传信。”
“好，你也先去休息会。”
“大人，今夜我们真要出击么？”
“时机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的，你先下去。”秦奎挥挥手。
唐步田真的有把握把西戎兵引走一部兵马么？唐步田为何坚信呼目格尔兀真不会出手？自己出击又能有几分胜算？秦奎心中许多的疑问没法解答，他能做的就是等，等，等。
唐步田的船队已经到达了边集附近，靠太近会被发现，所以都泊在远离码头的一个岛礁旁。
“东西都准备好了？”唐步田问道。
“都准备好了，唐班头只要我们这艘船一点火，其他的船和竹排都会点火。”前营大头领道。
“那好，先吃饭休息，天一黑就点火。”
夏天的夜黑的晚，但总有黑的时候，边集的码头上，西戎兵还在驱使着奴隶们搬运粮草，两个巡哨的靠在码头柱子上闲聊着。
“看，那边海上，好大一片的烟。”一个眼尖点的兵卒说道。
“胡扯什么海上怎么会有烟呢，雾气吧。”
“是烟啊，哪有雾气这么飘的，你看还有火光，不好，是船。”
“啊，好像是船，快去报告格乌齐队长。”
很快边集码头西戎兵的头目格乌齐赶了过来，这时海面已经能清楚的看见一大片烟雾，烟雾里隐约能看见像有上百只船，船上人影密布，正在靠近码头。
“快，鸣锣，鸣锣，架栅栏准备弓箭不要让他们上码头。”格乌齐大叫。
铛铛铛铛，阵阵铜锣声打破了码头的宁静，一队队的西戎兵抬起栅栏架在码头上，人人弓上弦，刀出鞘。
“你去看看是什么人。”格乌齐一指一个兵士道。
“领命。”兵士跳上一只小船向着船队划去，到了半途还没来的急问话，对面就是一支箭射中面门，兵士翻身掉落水中。
“是商夏人，是商夏人来偷袭了，看人数最少有几千人啊，我们这点人根本挡不住的。队长，赶快派人去通知二狼主啊。”格乌齐的副手焦急的说道。
“快，快去德城通知大狼主，边集这里来了几千商夏兵偷袭粮草了，让他速发救兵。”格乌齐急忙命令道。
这边立刻有人翻身上马疾奔德城。
“给我放箭。”看到船还在不停的逼近，格乌齐下令。，二狼主就留了一个百人队，要是给这么多的人一上岸怕不会有任何抵抗的机会了。
哧哧哧，一通乱箭冲着来船就射了过去。
“所有船停下，不要再靠近了，继续生烟。”唐步田看距离差不多了下令道。
于是几十只船停了下来，船上的人木筏上的人不停的把干柴和湿柴一起丢到火盆里，海风一吹，这些烟通通奔海边来了。
“放箭，放箭。”格乌齐现在最怕的就是让这些船靠岸现在看到这些船都停下了，估计是惧怕弓箭，于是继续催促兵士的放箭。
船离的还远，箭射出去给海风一吹更没了准头，十只箭最多一两根能射到船上，加上船周围都是烟，都是乱射，船队这边基本没活人中箭，偶尔中了一箭也没了劲道最多轻伤。
双方如此僵持了一炷香的时间，格乌齐也看出来这么射根本白射，摆摆手让士兵们停止放箭。那边船只还是一直冒烟，根本看不清船上情况。
格乌齐冷冷盯着远处的船只，你们想用烟雾做掩护趁夜黑突击过来，可天上明月当空，周围数百十丈内都看的真真切切，你们要敢靠近，就算射不到人，我可以用火箭射你们的船。
见到对方并不像突进的意思，心中略微平静点，只要坚持到二狼主的援兵过来就什么都不怕了。
两边僵持了快一个时辰，船队大统领报告道：“唐班头，柴火快烧完了。”
“好，依计行事。”唐步田抖了抖身上的水珠。
这时岸上的格乌齐发现海上的船队骤然有变，有十多只船冲破烟雾快速向码头靠拢，大部分船只反而缓缓后撤了一段距离，只留下个模糊船影，船上的情况倒看不见了。
“准备火箭，听我命令。”格乌齐一手高高抬起。
所有的弓弩手拿起浸了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