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莲宝打小舒服惯了,听得姚善宝拽着她一起下田插秧,立即怒了:“姚善宝!要下田你自己下田,总之我的腿是不会落水的!哼,大姐回家白吃白喝,现在又多了一个外人,我们家哪里养得起!”
“二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姚君宝现在有丈夫在身边撑腰,倒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丢人了,背脊也挺得笔直,“谁说女儿出嫁了就不许回娘家探望亲人了?我回家就是看看爹娘,现在你姐夫来了,我自是跟着回城里去的。”
那句“回城里”姚君宝是无意说的,可听在姚莲宝耳朵里,就觉得是大姐故意挑衅。
“嫁了城里人就了不起吗?就算你嫁了皇帝,也改变不了你是穷人家孩子的事实!”姚莲宝觉得自己很是委屈,说着便哭了出来,“娘打小就偏心,打小什么好的就只捡着你!咱们家里本来就没什么家底,可你出嫁的时候,娘几乎将所有值钱的都陪嫁了!我有什么?我打小吃的没你好,穿的也是你剩下的!我就是一个乞丐我什么都是剩的!”
姚君宝也不服气,跟着辩了起来:“我是家里的长女,我要是嫁的好,你跟小妹也就不愁嫁了,娘偏疼着我些也是应该的。”
萧皓容觉得有些尴尬,过来劝架道:“莲宝,有什么话回家说,这里这么多乡亲们看着呢。”又给自己妻子使眼色,“你也少说两句,我这次来带了些银子,回头你自己给莲宝。”
姚君宝不同意,鼓着嘴巴说:“干啥子给她?”瞥了丈夫一眼,“你娘本来就对我诸多意见了,要是知道你私下贴补我娘家银子,还不得抓着我吵。不给,这都是家里给你的银子,你念书辛苦,多买些补品自己吃。”
姚莲宝觉得心里实在委屈,也不想吵了,只捂着脸就哭着跑回家去。
姚善宝才懒得搭理两位姐姐,她见大傻子好像有些不对劲,过去拍了拍大傻子肩膀:“喂~君深,你怎么了?呀,怎么脸都是苍白的?我看看发烧了没?”说着伸手贴在大傻子额头上,感受到他身上的冰凉,姚善宝赶紧将大傻子一只胳膊架到自己脖子上,试图驮着他回去。
萧皓容见状,立即走了过来:“善宝,我来。”
姚善宝担心大傻子,田里的活儿也顾不上了,总之,家里缺了她一个又不会死。嘱咐萧皓容将大傻子送到张家后,姚善宝对姚君宝说:“大姐,你去请位大夫来吧,我瞧君深脸色不太好。”
姚君宝也看到了大傻子苍白的脸色,她有些被吓到了,听了姚善宝的话,只知道点头,却没有动作。
姚善宝推了她一把:“姐,你别再愣着了!我告诉你,大傻子可是为了我们家变成这样的,要是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家难辞其咎,到时候,怕是姐夫仕图也受影响。”
最后一句话效果大,姚君宝听后立即跑去请大夫。
萧皓容架着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大傻子回了张家,张家二老见了,立即放下手中的猪肉,跑了过来。
张大娘焦急地问:“这是怎么了?啊?善宝?我家君深怎么了?”虽然不是亲生儿子,可好歹也养了两年了,有些感情。
姚善宝摇摇头:“我现在也说不上来,我已经让大姐请大夫去了。大娘,您先别问了,让君深到床上躺着吧。”
“老婆子还瞎问什么?赶紧救儿子是正经。”张老伯望了姚善宝一眼,“善宝丫头,扶着君深进去吧。”
说来也巧,姚君宝走到村子口,刚好遇着村长。
原来杨杏花昨夜一直说肚子疼,今日村长便进县城请大夫去,顺便去书院看看小儿子去。哪曾想,到了书院才得知,小儿子向院士请假回家了。扑了个空的卓久年便领着大夫回来了,刚好在村口遇到姚君宝。
听清楚原由,卓久年二话不说,直接领着老大夫道:“走,去张家。”
正文、第二十九章 无药可救
卓久年领着大夫到了张家的时候,姚善宝正坐在床边用帕子给大傻子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大傻子现在正处于半昏迷状态,流了一脸的虚汗,身子也是冰凉得很。
他薄唇紧抿,双目紧闭,却是有些不安分,嘴里总嘀咕些听不懂的东西。
姚善宝见了村长,立即站起身来:“村长伯伯,我瞧君深的情况,好似是中了什么毒了。”
听说中了毒,张家两位老人更是急了。
张大娘哆哆嗦嗦地走过来,一把抓住村长的手,眼泪立即流了下来:“村长,您给瞧瞧,君深这孩子好好的怎生中了毒呢?这孩子人虽然傻,可心肠好,不该跟旁人结怨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苦命的孩子……”
卓久年看了眼静静躺在榻上的张君深,见他脸色实在不好,也蹙起眉来,转头对县城里请来的大夫说:“您给瞧瞧看,若是真如善宝丫头所说,首先是要解了毒保住他的性命。”
老大夫姓方,瞧起来年过半百的样子,发鬓灰白,一双眼睛倒是炯炯有神。
方大夫朝着卓久年拱手道:“老朽行医多年,见过不少疑难杂症,也救活过不少人。你们大可放心,这天下还没有老朽治不好的病,且让老朽先给这位壮士把个脉。”
姚善宝打来了一盆水,递到方大夫跟前:“您请洗手。”
方大夫瞧了姚善宝一眼,没说话,放下背上的药箱后,双手在水盆里洗了洗。姚善宝又递过去一块干净的布,一脸真诚地说:“手上沾了水,就掌握不住脉息,您请擦手。”
方大夫伸手接过干净的纱布,擦了擦手后,问姚善宝:“这位姑娘学过医?”将纱布放在一边,自行坐在床边,瞧了瞧张君深脸色,渐渐蹙起了眉心,又转头看姚善宝,“姑娘若是不懂医术,怎看得出这位壮士中了毒?”
姚善宝走过去,静静立在一边,恭敬回道:“不瞒您,祖上是中医世家,但是到了曾祖那一代就务农了。我也是平时忙里偷闲,看过一些医书,这才略懂一点。大夫,您别只顾着说话了,还是救人要紧。”
依着姚善宝自己的学识跟经验,她确实可以诊断出大傻子中了毒了,但是,她却不知道他所中何毒。
方大夫倒也没在多问,提了提袖子,右手食指跟中指指腹搭在了张君深脉搏上,然后微微眯起了眼。
姚善宝细细观察着这位大夫的神情,只见他现在眉心轻蹙,然后又似不信似的抬了下手指再继续搭脉,最后脸色大变,直接站起了身子。
张大娘见这位大夫把完脉了,立即问:“怎么样?大夫,我儿可真是中了毒?”
方大夫也不回答,只背起自己的药箱就要走,姚善宝却上前拦住了他。
“前辈,正如您方才所说,此生已救人无数。或许君深的毒您解起来比较棘手,但是您既然知道了,何不说出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您经验丰富,可否给晚辈指点一二?”姚善宝说得义正言辞,却是将方大夫气得半死。
方大夫是县城里有名的老大夫,平日里名声好得很,若不是跟这涟水村的卓久年有些交情,他才不会千山万水跑这穷旮沓里来呢……来就来了吧,明明说好是给他家儿媳妇把脉的,怎生又来解毒了?
真是晦气啊,要是这个男娃娃死在他手里了,他可就惨了……一世英名啊!
老方大夫颇为嫌弃地甩开姚善宝的手,皱着眉心说:“丫头,这男娃娃根本就是个半死人,他能活到现在,算是运气好。”看了眼榻上的张君深,老方大夫有些不忍,但也没办法,他也救不活。
姚善宝急了:“请前辈继续指点!行医本来就是为了救人,现在哪怕只有一线希望,我也不会放弃!”
方大夫跳脚:“你这臭丫头,老是跟我讲道理,你是个什么意思?”他很不服气,气得胡子直抖,“我老方头打小进山跟着师傅学医,算起来也有四五十年了,难不成还要听你一个奶娃娃的教训?我就不信了,连我都没有把握的事情,你一句‘不放弃’就能成了?幼稚!”说罢拍拍屁股走人。
听说儿子没救了,张家二老一时没忍得住,竟然跌摔在地上。
姚善宝赶紧将两位老人扶坐在椅子上,并且暗暗下决心,她一定要救活大傻子。她就不信了,大傻子那么活奔乱跳的一个人,还能就这么走了不成?
正文、第三十章 姚小大夫
卓久年站在一旁,一时有些为难起来。他自然是希望这张家捡来的儿子无事,但这方无视的为人他也清楚,若是答应救人,必然会尽一切办法去救,可若是甩手不管,也是谁去劝说都没用的。
不过,他倒是好奇起来,这张君深,到底是何身份?
他只记得,两年前的一个大雪天气,张家二老进山猎野猪去,后来野猪没有猎到,倒是捡了个儿子回来。
若说这毒当时就留在体内的话,为何这两年内一直安好无事,偏偏这一病就病得无药可救了?
卓久年静静思忖,倒是忘了出门。
屋子里静了一会儿,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女子的哭喊声,然后接着是一个小男孩的哭声。
屋外的院子里,方无视方大夫正跟一对年轻母子僵持着,谁也不让谁。
年轻女人是村子里的,旁边拽着的是他儿子虎子,不过,此时的虎子脸色微微发青,嘴唇发紫,看着样子,好似也中毒了。
儿子身体不舒服,年轻女人便带着儿子去找大夫,才走到村子口,就有人说,县城里来了一位大夫,现在在张家。年轻女人又折了回来,抱着儿子往张家跑,好在拦住了这位大夫。
这方无视本来心情就不好,又被这对母子这么一闹,更是恼羞成怒!他冷眼瞥了这对母子一眼,然后说:“告诉你,你孩子中毒了。但我今天心情不好,就是不愿施救,你能奈我何?”
年轻女人一听,立即抱着儿子“扑通”一声,就跪在这位老大夫跟前,不停给他磕头:“大夫,求您了,我求求您了!大夫,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要是死了,我也没法活了,求您一定救救他。”额头不停磕在硬地上,很快就出了血,但年轻女人毫不在乎,还是拼命磕头,“求您……求您救救我的儿子!”
方老大夫铁石心肠不为所动,已经走出院子站在一边的姚善宝伸手去扶年轻女人:“这位嫂子,别再给他磕头了,你就是立即抹脖子死在这里,他也不会救的。”一边扶起年轻女人,一边自顾自说,“没见过这样的大夫,竟然见死不救,这四五十年的米饭白吃了。”
方无视急得直跳脚:“嘿!你这臭丫头,拐着弯来骂我!”
姚善宝看了看一脸痛楚的小男孩,抿了抿唇道:“嫂子放心,他的毒,我也能解。”
年轻女人一听,先是十分欣喜惊讶,而后瞅了瞅姚善宝,又不信地摇头:“你还这么小,怎么能救我儿子?你必是诓我的!可怜我的儿……他还这么小,这么小就要离开为娘了……”
姚善宝没理会年轻女人,只是低头问小男孩:“告诉姐姐,中午都吃了什么了?要说实话哦,不说实话的孩子会被狼叼走。”
虎子忍着腹部的阵阵绞痛,伸手抹了把眼泪,实话实说:“中午娘炖鸡给我吃了,我吃了一半,就觉得肚子疼。然后越来越疼,我实在忍不住,就哭了。”说着伸手抓住姚善宝袖子,可怜兮兮地说,“姐姐说能救我,一定要救我,我不想死,我还没长大保护我娘呢。”
“虎子。”年轻女人哭得更凶,紧紧抱住儿子,“如果是那碗鸡汤害了你,我也不活了,娘跟着你一块死。”
姚善宝直起身子,抬着下巴跟方无视商量:“前辈,既然您不肯施救,那可以借我你的药箱一用吗?”
方无视见这小丫头临危不乱,也知道询问病因,然后对症下药,倒也有些本事,对她另眼相看起来。
刚刚提到炖鸡,他肚子饿了,舔了舔嘴唇说:“会做饭吗?你要是能做顿饭给我吃,我不但将药箱借给你,还能暂时保住屋里头那男娃娃的命。”
“可是真的?”姚善宝喜得瞪圆了眼睛,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会做饭!只要你肯救君深,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方无视冷哼一声,将药箱解下来递给姚善宝,一边看着她给小男孩施针,一边颇有兴趣地问:“丫头,你师出何门?怎生这么小的年纪就有这么熟练的针法?”
姚善宝下手很稳,几针下去,虎子的痛明显减轻了很多。
年轻女人见了,开心得直给姚善宝磕头:“多谢神医!多谢神医相救!您救活了我的儿子,日后我们母子必定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姚善宝呼出一口气,静静看着年轻女人,说道:“你儿子现在身子还比较虚,这针得过几个时辰才可以拔下来,先抱着他进去睡一觉吧。”又换上一副灿烂笑容,对方无视说,“神医,现在可以继续给君深治病了吗?”
正文、第三十一章 如意郎君
方无视撇了撇嘴巴,很是不满,狠狠跺了下脚:“你这丫头,也忒不懂礼貌了!我在问你话呢,你师出何门?怎生小小年纪针竟然施得这般娴熟?臭丫头,我可告诉你啊,你别诓我!”
姚善宝无所谓地耸耸肩,挑了挑眉毛说:“我也已经跟你说过了,我家里祖上行过医,平日闲暇时有翻看过一些医书,懂些医术不稀奇。倒是您,前辈,您先是见死不救,现在又不信任我,您要是说什么?”
臭丫头!竟然这般牙尖嘴利!他方无视行医这么些年了,哪怕是县太爷见了都是让几分的!偏生这个臭丫头这么不识趣!
方无视灰白胡子乱抖,将头一昂,哼道:“丫头无礼,我心情不好,不救那男娃娃了!”
姚善宝仔细观察着这方老大夫的神色,见他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瞟来瞟去的,姚善宝眼睛一亮,忽而笑了起来:“我知道,您见君深所中的毒比较奇特,所以您一开始就拒绝医治,是因为,怕治不好就毁自己名声。后来又答应说可以暂时保住君深性命,不过是因为肚子饿想吃饭了,这才夸下海口胡说一通的。哎,我真是差点上您的当了……”
方无视年轻的时候就是个火爆脾气,此番被姚善宝一激,气得原地打转,恨不得跳将起来:“谁说我是胡说的?我说能暂时保住男娃娃的性命,我就能做到!开玩笑,想我行医四五十年了,还有我方无视救不活的人?”眼珠子来回转个圈,撂下话道,“倒是你,菜做得好吃吗?”
姚善宝故意不答老前辈的话,只跟年轻女人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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