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公子出一千两银子,只为求见彩衣姑娘一面,你们可还有谁出的价格比他高的。”花妈妈一边说着,一边目光迅速挨着个从面前众多男客人脸上扫过,见大家都摇头一副失望伤心的模样,她则笑说,“既然没有,今晚能够陪在彩衣姑娘跟前的爷……可就是这位贾爷了?”
被唤作贾爷的男子约摸四十多岁的样子,长得肥头大耳的,穿着一身并不合适的杭绸,摇头晃脑。
柳相生凤眸微微眯起,就在那花妈妈将手中锤子敲在桌子前,他扬起手说道:“我出一千两……黄金。”
在柳相生说一千两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不过是露出疑惑的表情来,可在柳相生说出黄金二字的时候,整个大厅炸开了锅。尤其是花妈妈,一双眼睛冒金光,一把将挡在她面前的人挥开,只笑得出一脸褶子来。
“哎呦,这位不是柳公子么,柳公子大驾光临,彩衣姑娘当然得见柳公子。”花妈妈见财神爷来了,再不将旁人瞧在眼里,只挽着丝带扭着肥屁股就凑到柳相生跟前去,“柳公子,您可好些日子没有来了,我们彩衣姑娘可想您呢。”
柳相生闻到花妈妈身上很浓很浓的胭脂味,微微蹙眉,本能地侧过身子去,想离她远点。奈何这花妈妈可没有眼力劲,她还以为自己十八一枝花呢,一个劲朝着柳相生挤眉弄眼。
她年岁大了,穿的衣裙跟不上时代了,而且脸上褶子跟沟壑一样,那白花花的粉直往下掉落。
姚善宝见状,很不厚道地就低头笑了起来。
柳相生不经意间便挥开花妈妈欲图抓他手的大手,心里极度恶心,偏偏面上还装着十分淡定的样子。
只道:“一千两黄金我已经在院子门口了,妈妈不出去瞧瞧去?”
花妈妈听得黄金就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她高兴得挥着双手就往外跑去。再也顾不上财神爷。
柳相生松了口气,回眸见姚善宝低头直笑,她笑得小肩膀都抖了起来。柳相生也觉得好气又好笑,抬手便在姚善宝头上敲了一下,假嗔道:“你笑什么?见哥哥被人欺负,你觉得很好笑吗?”
姚善宝迅速止住笑意,只抬眸去瞧柳相生,对上他清润的眸子。虽则极力忍着,可一想到刚刚看到的那一幕,她还是觉得十分好笑。
萧昼见柳相生对待姚善宝的举止十分亲昵,微微蹙起眉来,只道:“我们上去吧。”然后顺手便牵住姚善宝的小手,将她小手攥在掌心,紧紧握住。
二楼凤彩衣的房间里,凤彩衣正病歪歪的侧躺在床上,一直咳嗽。
身边伺候着的小丫鬟正在给她倒水,凤彩衣不想喝水,只挥手说:“你先下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人伺候着。”
小丫鬟应着声,便默默退了出去。
刚走出门,便瞧见正往这边走来的三位华服公子。
小丫鬟不敢多留,只侧过身子让道,并未多言。
萧昼是第一次来这怡红院,但是柳相生是生意人,平日生意场上的合作伙伴会偶尔邀着他一起来这里听小曲儿。因此,对于这样的场合,他柳相生明显要比驰骋沙场多年的萧昼灵活得多。
走到门前,柳相生抬手敲了敲门,便听得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吧”。
那声音娇弱,还略微带着一丝喑哑,听起来确实是像生病了的样子。
这边三人推门而入的瞬间,那边凤彩衣已经穿好衣裙,正端端坐在一边。
见到进来的三人时,倒是微微一愣,随即又撩唇浅笑。
“原来是柳公子,我刚刚还在想着,今儿妈妈会把我卖给谁呢。”她虽然生病,但胜在容貌好,脸色虽白,但不是那种惹人生厌的白,面上微微几分病态,反倒是给她加了分。
这病美人凤彩衣,竟是比平日不生病的时候还要美。
凤彩衣眸光掠过柳相生,在姚善宝身上轻轻落了会儿,后又望向萧昼。看到萧昼时,她微微一愣,随即又镇定下来。
虽然凤彩衣表情变幻很快,但是萧昼还是将她的异样瞧在了眼里。
萧昼一双鹰眸紧紧锁在凤彩衣脸上,微微眯起眼睛来,半饷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凤彩衣招呼着三人落座,只笑着回萧昼的话:“这位公子话说得可真是奇了怪了,我是谁?我是怡红院头牌花魁凤彩衣啊,莫非公子将我当成了谁?公子这般问,难道不是慕我名字来的?”
一番话说得十分顺畅,再去瞧她的表情,面上微微有些娇嗔有些愠怒还有些不甘心,似乎在真的就是青楼女子呢……但萧昼不信。
萧昼也不绕圈子,只伸手随意指着她脖颈后面说:“虽然你的易容手法十分好,但是我瞧得出来,这身子是你的,但是这张脸却不是你的,你后颈处有一条细横,真正的凤彩衣应该是为你所害。”说完微微一顿,看了眼眼前女子,随即又道,“而且近来京中不少良家女子失踪,想来也是跟你有关。”
凤彩衣敛去面上笑意,一双水眸只定定瞧着萧昼,倒也不说话,仿若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萧昼说:“将解药拿出来吧,花前辈。”
正文、第一百三十四章 水落石出
凤彩衣眸光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即抿唇好笑道:“这位公子,我真的有那么老吗?你叫我前辈?再说,我姓凤,怕是你找错人了吧?”一番话说完,渐渐敛住脸上笑意,只将目光转到别处去,“三位今儿花了多少银子来的,我呆会儿便叫妈妈再送还给公子,今儿我身子不好,不便接客。”
逐客的一番话说完,眼瞧着这凤彩衣便要唤人送客了,姚善宝道:“或许此时不该叫你花前辈,因为那已经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但是若唤你一声谢教主,该是不为过吧。”眸光定定锁在凤彩衣脸上,见这个凤彩衣紧紧抿唇,根本就不理会她,姚善宝继续说,“数十年前的事情,我师父曾经跟我说过,如果我跟你说,这是一场误会,你信不信?”
凤彩衣面上露出阴狠的表情来,一个转身的同时,她手掌握成爪子形状,迅速地朝姚善宝脖子掐过来。好在萧昼身手快,早在半道截住了她的手,只紧紧攥住她的手腕,然后一双鹰眸微微眯起。
“若只是怡红院花魁凤姑娘,这身后的内力又是从哪儿来的?”若说刚刚还是只有八分肯定,那么此番,萧昼完全有十分把握了,他道,“你内力深厚,若说没有个二三十年,根本不可能。”
言罢,狠狠将她的手甩开。
凤彩衣手背甩开的同时,整个身子也微微朝一边歪去,她为了自己不跌倒,将水袖挥舞着,只转了个圈。
眸光上下打量着萧昼,随即轻笑出声:“你中毒,该是没多少时日了,你就不怕死吗?你刚刚那么动用内力来护住这位姑娘,你很爱她?”她问完话,目光又落在要善宝脸上。
又道:“原是我猜错了,这位姑娘不是跟柳公子一对的,还是说,姑娘你是脚踏两只船?”
姚善宝想到萧昼身上的毒,一时间有些慌乱,匆忙思考中已是朝着凤彩衣跪了下来。
“前辈,我愿说出当年的真相,若是我说出来了,你是否可以给出解药?”她微微仰起头望着凤彩衣,继续说道,“我师父跟我说过,当年花前辈跟谢前辈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两人感情十分要好,到了年岁,两家也开始谈婚论嫁了。可是世人知道的是谢前辈成了负心汉,可是他们却没有想过,好端端的谢前辈为何会成为负心之人?”
姚善宝这么一说,凤彩衣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随即摇头:“你是骗我的,你为了得到解药你在骗我。”她心中已是隐隐猜得了真相,可是潜意识里却不愿意去相信,只是摇头,“他爱上了别人,他为了别人女人毁我婚约,是他对不起我。哈哈哈哈哈,他谢俊昭对不起我……”一边笑一边又哭了起来,“当初若是他不阻止我去杀姚巧慧,他若能够真心悔改能够从姚巧慧身边回来,我或许就不会成为今日这般。他当着我的面……他们当着我的面拜堂成亲,害我成为所有人的笑柄……我那个时候就发誓,我一定要研制出一种毒药来,我不会让他们白头偕老的。哈哈哈哈哈,他不是爱她么?我就喂他吃如意郎君,解毒的方法我跟他们说了,姚巧慧如果真心爱他,她便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去死。结果是什么样的?结果是他宁愿去死他都不愿意姚巧慧给他解毒,他宁愿去死……宁愿死他都不肯低头向我屈服。该死!他该死!他们都该死!”
她声嘶力竭,可是吼道最后,却是流了满脸的泪水。
最后再不吼了,只缓缓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肩膀,埋头哭。
她还记得,他在很小的时候就跟她说过,他们将来长大后再不要继承祖业呢,他们不会留在宫中当御医,他们要携手天下,励志要成为游医。他们要踏遍世间万水,要游历山河,要采很多草药回来,还要编撰一簿属于自己的书。
那么多年过去了,六七十年过去了,那些昔日零碎的记忆,还在她的脑海中,那个人似乎一直就在那里,不曾远去。
姚善宝矮下身子,蹲在她身边,伸手在她肩膀上轻轻拍着。
“前辈,我知道你难受,我也明白你心中的苦。你是一直都不肯原谅谢前辈,她心中冤屈,所以你才拼命研制毒药。可我听我师父说过的,我师父跟师祖说,你年轻的时候很善良,你救了很多病人,甚至有一次为了救人去山上采药,差点从悬崖上摔落下去,还是谢前辈拼死救的你……”
那个时候她跟着小谢还有师兄一起,是去江南游历,当初江南大水遇上了瘟疫,那个村子里死了很多人。她跟着小谢还有师兄一起给村子里的百姓治病,他们试了很多草药,还是没有成功。
后来从医书中看来一种可以治疗瘟疫的方子,方子古怪,书上记载的草药都很偏。那个时候的她,满心装的都是生病的百姓,既然有法子可以配出解药,她自然不会服输。
独自一人背着竹篓去山上采药,却差点摔落悬崖,还是小谢救了她。
他那个时候对她说,如果她死了她必然不会独活……
曾经的他,会为了给她买一只糖葫芦,跑了十几里山路……曾经的他,对她说过,此生白头偕老只愿一心人。
他后来为什么会变?
姚善宝见她已经不再那么激动,便又说:“前辈,我相信,后来的很多年里,你在恨谢前辈的同时,肯定也自己细细想过,只是你潜意识你不愿意去相信。谢前辈当初是因为得了不治之症,她怕你知道他生命不久矣会跟着他一起去,所以才会那么做的,只是,他却没有想到……”
没想到,事后竟然会发生那么多事情,害了那么多人。
凤彩衣……哦不,是花如意前辈,花前辈听了姚善宝的话,并没有多激动,平静得很。很显然,这几十年来,她心里已是很明白,当初谢俊昭那么做,其实是另有原因的。
因为当时的额恨蒙蔽了双眼,所以她在做任何事情的时候,都没有深思熟虑。待得后果已经造成,她心中的恨渐渐被思念所取代了,才会想想过去时候的事情。
花如意忽然站起了身子来,那双眼睛里蓄着的是无限的眷恋,只一伸手,便将脸上那张皮肉给扯了下来,露出了本来的面容。
她已是高龄,再加之常年易容的缘故,本来的那张脸已经面目全非。倒是那双眼睛,还是十分有神,不像是老人家的。
外面隐隐有响声,她眸光闪了闪,随即便从袖子中掏出一份解药递给姚善宝。
姚善宝微微一惊,反应过来时,紧紧攥住了解药。待得再回神,花如意前辈已经不见了身影,而与此同时,房门突然打开,从外面走进来几个身着官服的年轻人。
窗外传来声音:“那几位官家的小姐被我扣在城外的寒山寺中,你们放心,几位小姐无碍。”
姚善宝知道这几位穿着官服的人怕也是查到了怡红院这里,此番前来,该是抓花如意的。
为首的年轻人姚善宝瞧着有些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却一时也想不起来。
直到那人朝着萧昼微微抱拳唤他“皇兄”时,姚善宝才记得起来,原是这人是当朝皇子,就是当初进宫面圣的时候在皇后寝宫里见过一面。
一众官差之首是当朝齐王,齐王为端贵妃所出,此次是受皇命前来彻查此案。谁料,好不易查到了真凶,却叫真凶在眼皮子底下给逃走了。
齐王萧闵穿着件朱红色长袍,腰间系着玄色玉带,脚蹬玄色皂靴,端的气宇轩昂。姚善宝打量他一番,觉得他跟萧昼长相有些相似,但是气质不同。这齐王面皮白净,一看便就知道是在深宫中养尊处优惯了的。
瞧他虽则言语对这个皇兄客气,但是语气眉眼间,是有倨傲的。
萧昼只朝着萧闵淡淡点头,没说话,只是拉着姚善宝便欲走。人还没走出房门口,只听那边萧闵道:“皇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手上牵着的这位并非男儿,而是镇国公府新认回了小姐。虽然父皇说要你我选妃,但是你如此明目张胆的拉着女子来这青楼之地,怕是不好吧?”
萧昼道:“父皇将此次事件交于闵弟处理,想来是对闵弟的信任。刚刚那花前辈已是说了,人在城外寒山寺,闵弟若是想要立功,此番最该做的还是快点去寒山寺救人吧。”
冷言冷语说罢,没有做片刻停留,只拉着姚善宝往外走去。
萧闵立即吩咐道:“去,给我将人救回来。记住了,务必要保证无一伤亡,否则提头来见,知道吗?”
“是,属下知道。”
待得众人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齐王萧闵与柳相生两人,柳相生面上微微含笑,朝着萧闵抱拳行礼。
萧闵说道:“本王原以为,你柳家不愿插手朝中之事呢,不成想,原来只是不削与本王合作罢了。是,楚王萧昼战功赫赫,又乃当朝皇后娘娘嫡出,自然是为柳公子的最佳人选。只不过,柳公子可别忘了,本王的身后是谁,鹿死谁手尤未可知,咱们走着瞧。”
撂完狠话,在柳相生离开前,先大跨步离开。
------题外话------
心塞塞的(╯﹏╰)
正文、第一百三十五章 搂着你
萧昼带着姚善宝率先离开怡红院,才将走上王府的马车,便没有忍住吐出一口鲜血来。
姚善宝正在低头从袖子中拿出那花前辈给的解药,突然听到声音,立即抬眸去瞧,却见萧昼面色黯淡,他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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