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玉斜靠在阑干边上,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然后抬眼无可奈何道:“濡椛你能不能不要再在这里瞎转悠了?”
濡椛停下来看向肆玉,然后开口说道:“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把纹纹姑娘一般的发烧看成走火入魔纹纹姑娘就不会真的走火入魔了,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找少主过来现在也许就不会这样了,都是我没注意,如果纹纹姑娘早上从水里出来的时候我给她换了衣服纹纹姑娘就不会发烧,纹纹姑娘不发烧我就不会把纹纹姑娘一般的发烧看成是走火入魔纹纹姑娘也就不会真的走火入魔了… …”
肆玉摇了摇头无视还在不停自责反省的濡椛看向波光粼粼的水面自言自语:“她又绕进去了… …”
“啊——”一声尖叫打破了这尚且和谐的场面,跟着气氛一起坏掉的还有一脸“我完了我完蛋了我都做了些什么”的濡椛。
“敌敌畏你这只超级大色狼竟敢在老娘睡觉的时候脱老娘的衣服老娘毙了你老娘告诉你你要是敢说出去老娘就撕了你的嘴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然后用拖拉机把你来来回回碾一百遍啊不一千遍碾得不成人形然后把你从一百楼上摔下去再提起来再摔下去一百次啊一百次最后诅咒你死后打入第一百八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永世不得超生啊啊啊——”
题兰水榭的水廊震了三震,肆玉不敢继续靠在这已经没有一点安全性可言的阑干上了,忽然听见一道水声响起,他回过头,就见水廊下两只通体金红的鱼翻了白色的鱼肚子浮在水面上,肆玉心中感叹,这该死的女人竟然毁了价值如此昂贵的鱼,还是两条,两条!
“纹纹姑娘,大家都听到了啊… …”濡椛很“适时”地凑近一个脑袋在门缝间说道。
里面寂静了几秒,然后传出翟迪微的声音:“濡椛,给纹纹姑娘拿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
“诶… …哦。”
翟迪微扶着额头坐到一边倒了一杯酒无视帐中某只因为被点穴而憋得满脸通红咬牙切齿眼睛瞪得比死鱼眼还大外加剥了皮的女蚊子慢慢喝了一口。
杀纹纹瞪了半刻,觉得眼睛酸痛不已,奈何被她不光被点了哑穴身子也不能动了,只好翻了翻白眼以一种“非礼老娘的人鄙视鄙视之”的眼神注视着隔了一层纱帐的翟迪微。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桌上的酒太少,翟迪微没喝几口就放下酒杯走过来看着杀纹纹道:“你发烧了。”
我发烧管你鸟事啊?我发烧你剥我衣服就理所当然了,啊?
杀纹纹继续横着翟迪微,翟迪微皱了皱眉半侧过脸去似乎是在思考着怎么解释,良久,他点了点了头,再次看向杀纹纹:“濡椛以为你走火入魔了,结果你真的走火入魔了,最后是我救了你。”
老娘无缘无故走火入魔?就算走火入魔了,你脱老娘衣服是怎么回事?你就扯罢,老娘不信。
看向目光鄙视仇恨外加愤怒得要把对方给砍一百啊不一千刀的杀纹纹,翟迪微有些纳闷,他觉得自己解释得已经很清楚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还是一副“你罪该万死”的眼神看着自己,于是他决定要弄清楚,便解了杀纹纹的哑穴,在解哑穴之前,他说了一句话:“我没脱你衣服。”
嗓子一得到解放的杀纹纹就开始翻着眼白狂嚎:“你骗谁啊?老娘身体倍儿好的怎么会发烧了好罢就算发烧了怎么会无缘无故走火入魔你就扯罢但是你扯得水平也太低了罢濡椛是那么蠢的人会把发烧看成走火入魔还有老娘的衣服不是你脱的是谁脱的你别说是它自己长脚飞了或者老娘我发烧了太热了自己脱了老娘告诉你那不可能不可能的知道吗混蛋混蛋… …”
“那就是我好了。”
“啊?”
黑发如墨,白甚乳色的发带掺杂其中,窗外的夕阳鲜血一般红艳将少年通身的白染成了绚暖的橘色,又因着室内的阴影而泛出淡淡的晕紫,少年微微抬起下颚,侧脸的轮廓精致而模糊,依旧是面无表情。
杀猪的嚎叫声戛然而止,显然杀纹纹是被弄傻了,翟迪微揉了揉眉心淡淡道:“你终于停下来了。”
“少主,你要的衣服。”濡椛推开门从外面进来,她瞅了一眼呆滞的杀纹纹见人还活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帮纹纹姑娘穿上。”翟迪微拂了拂衣袖,转身出了房门。
“纹纹姑娘,快点起来罢,你今天两餐都没吃肚子应该饿了罢,你想吃什么跟我讲,我马上就去做… …”显然对刚才的事件还残留在自责的情绪中的濡椛。
听见濡椛说的话,杀纹纹重新找回了一魄,她从床上坐起来深吸一口气大叫道:“老娘乃跨越时代跨越种族的蚊子,这点小事算个什么?才不是那些个哭哭啼啼的古代小女人!”
“纹纹姑娘在说什么?”濡椛一边将衣服打开一边道。
杀纹纹冲着她咧开嘴一笑,露出八颗细细的白牙齿:“没什么。”
15
15、仓莺棑 。。。
事实证明,杀纹纹其实是一只很乐观很积极的蚊子,那次事件没有打击到她一点点,她心中秉承着“不过是被一帅哥脱光了看光了反正古代没有照相机而且没看到落红嘛”这样的信念将一切都当作了浮云(那天那么不淡定的是谁好伐= =)。
但唯一让杀纹纹不爽的是——为什么他翟迪微还能如此淡定!这是古代啊古代,女人露个胳膊露个腿都不能,都脱得这般赤条条的了他还整天挂着一副风轻云淡一切都是浮云啊浮云的表情从杀纹纹的眼前飘过一次又一次然后终于在最后一次飘过她身边的时候站住了然后用十分淡然的口气问道:“明天我要出门,要不要去。”
伪君子,没错,这个人就是一地地道道彻彻底底的伪君子。
握拳,咬牙,挣扎,最后杀纹纹咧开嘴露出八颗细细的白牙齿灿烂一笑:“去,怎么不去啊… …”
翟迪微淡淡“哦”了一声,再次飘走,这回倒是没有飘回来了。
隔日,依旧是平常的花白二人组,只不过多了一只女蚊子。
“你们这次出去干什么?”杀纹纹十分好学的问。
“任务。”翟迪微淡淡接过口。
“什么任务?”杀纹纹穷追不舍。
“去了就知道。”闻香眨了眨眼。
“切… …”杀纹纹鄙视二人一眼,轻装上路,实际上是因为她实在是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带的。
。
当三人到了隔壁薪城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为了行动方便,杀纹纹在中途也被换了男装,其实不换男装也不要紧的,毕竟她那细瘦的小身板被布一遮就没了胸没有屁股,活生生一长期被虐待不吃饭营养不良的小少年。
薪城是烈焰堂(原谅我词穷了所以脑袋里浮现这个词就这么用了)的管辖范围之内,而烈焰堂堂主就是仓蜀。
刚一下马车来接他们的是仓堂主仓蜀,杀纹纹虽然知道仓蜀是冲着题兰少主和弥远寺主来的但心里还是忍不住自恋一番觉得自己的面子甚大。
三人随着仓蜀到了仓府,不得不说,这只仓鼠虽然不是朝廷命官但是那宅邸大得让人觉得看着就眼花,他们才刚刚在前厅的板凳上坐下来,就有一个穿着穿着整整四层红纱裙的少女拿着托盘走来给仓蜀,闻香和翟迪微各奉了一杯茶,没错——
她犯了一个极端的错误,那就是无视了杀纹纹。
好歹老娘也是穿越第一女主外加魔尊的亲妹妹你母亲的居然就这么华丽丽地把我给无视了,不带这么瞎的好罢?
于是杀纹纹翘起腿将右手握成拳头在嘴边咳了咳,那少女这才注意到她,转过脸来疑惑道:“这位… …”
在少女转过脸的一刹那,杀纹纹的假咳变成了真咳,咳得满脸通红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背过去了,这个少女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在“今夕”叱咤风云满嘴巴“本小姐”“有本事”的仓莺棑仓大小姐,但是杀纹纹真的一下看不了她穿这么淑女这么繁复的裙子,就连那天见的那根食指宽的鞭子也不见了。
浓妆淡抹,秀眉如黛,唇上抿了胭脂红如花蕊,乌鬓如云,鬓上雪梨花晶莹剔透,不得不说,这仓莺棑肯定是爱惨了红色,虽然打扮神情风格全换了但是那颜色还是没变,依旧是一身鲜红像多牡丹花似的,四层细纱拖拽至地面,浅红深红层层叠叠又托出另一种美感。
杀纹纹捏着下巴歪着头打量了一阵子仓莺棑,发现其实她也蛮漂亮的,杀纹纹有个优点,就是喜欢美的东西,不论男女老少,于是她咧开嘴笑得异常灿烂,露出八颗细细的白牙齿:“我是纹纹啊。”
“纹纹?”仓莺棑皱着眉想了想,显然是想起什么不愉快的事件了,再次看向杀纹纹的时候那眼光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杀纹纹挑了挑眉,她不觉得仓莺棑现在还能把她怎么样反正在场的这么多人而且她的鞭子不是没带么… …
心理活动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打住,因为杀纹纹看见仓莺棑的气势在刹那间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而且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甩了甩衣袖之后一条食指宽的辫子从她的衣袖里滑出来落在了她的掌心中。
杀纹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里歪了歪身子然后身侧的茶几应声而裂,木渣飞溅,杀纹纹不明白了,虽然她上次是耍过她但她也不至于记仇到这种地步罢?这一鞭子要是刷到她身上来了她不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的怎么可能起得来,莫非真的是因为她叫苍蝇拍所以才与自己有与生俱来的不共戴天之仇?
“苍蝇… …仓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了… …唉哟鞭子不长眼呐小姐您小心点使… …”杀纹纹上蹿下跳地躲着仓莺棑的鞭子。
仓莺棑红着脸,当然这是气红的,她一边使鞭子一边大声道:“你这个妖女,我要杀了你!”
杀纹纹无语了,她什么时候又成妖女了?她倒是想当妖女,但这胳膊这腿她想当可当得成吗?也难得她仓莺棑这么看得起她了。杀纹纹正想着,那鞭子却到了眼前,她要躲已经来不及了,想了想,眼不见心不烦干脆闭上眼挨一鞭子让这位火爆的美女消消气得了。
鞭子迟迟没有打到身上,杀纹纹试着把眼皮打开一条缝,就看见闻香手里捏着仓莺棑的鞭尾木无表情地看着她,然后以一种杀纹纹从来听过的冰冷的嗓音道:“够了。”
仓莺棑愣了愣,扯了扯手里的鞭子,发现丝毫不能动弹,脸上涨得更红:“死狐狸你有本事给本小姐放手!”
闻香皱了皱眉,正准备说什么,仓蜀这个时候发话了:“纹姑娘现在是题兰的客人,棑儿你赶快给人家道歉。”
“不可能!本小姐才不给这种妖女道歉!”仓莺棑大声叫道。
“我怎么成妖女了?”杀纹纹忍不住从闻香身后歪过脑袋看着仓莺棑问,见仓莺棑突然狠狠地瞪着自己又赶紧躲回了闻香身后。
“身为女子,不守妇道,言行粗鲁,目无尊长,而且理直气壮毫无羞耻之心,你不是妖女你是什么?”仓莺棑道。
“仓小姐这般,在客人面前见人就伤,大吼大叫,甚至违逆仓堂主的话并且无凭无据污蔑她人就是守妇道举止端庄尊师重道有羞耻之心?”一直淡定地喝着自己带过来的酒的突然开口,他微扬起下颚喝下杯中的酒,面无表情。
“翟… …”仓莺棑说了一个字,手里的力气全没了,扔了鞭子捂着脸转身跑出了厅堂。
仓蜀的脸色有点难看,他看了看女儿离去的背影,讪讪笑道:“小女不懂事,望翟少主见谅。”
“无妨。”边说着,翟迪微又斟满了一杯酒。
其实在场的最为诧异的就是杀纹纹了,据她观察,翟迪微表面上是个打着“题兰水榭少主”名号的正派正直人士实际上他就是一伪君子,从来没有看过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过最多是别人看见他了他才不得不出手一般情况下都是若无其事地加快脚步然后目不斜视地离开案发现场当做什么都没看到,而且他还经常拐着弯子不接祭萧下的任务表面上说是有事在身实际上时天天在题兰水榭不知哪个夹角旮旯里睡得醉生梦死。
但是他现在突然“路见不平”了,而且还“拔刀相助”了,可不可以当做是那次扒了她衣服然后心里有小指甲盖那么一点点大的愧疚然后现在就出手了?如果是那样,那就太小看她杀纹纹了,母亲的,难道她的贞洁就值这点玩意儿?
见气氛有些不对劲,仓蜀插进来笑道:“既然这样,就先安排下去休息罢,两天后的上午薪城的城会就举行了,叙离… …”
“堂主有什么事请吩咐。”叙离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的,悄无声息地站在仓蜀面前,一身黑衣更加略去了她的存在感。
“带他们去西院休息罢。”
“是。”
16
16、墙的后面 。。。
第二天清晨已经到了卯时天却还是灰蒙蒙的,云层积压在一起低低缓缓地游移,杀纹纹是被外面哭天抢地的哭喊声吵醒的。
她穿好衣服从房里走出来,才发现翟迪微他们早就起来了,几个人站在哭喊着的老妇人前面,老妇人手里还牵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那孩子站在原地微垂着头不动也不说话。
“堂主要为民妇做主啊,那田家人至始至终不愿还债,官府也不管,上个月里孩子他爹也去世了,我们母子两个已经活不下去了啊… …”
“堂主您看看我这孩子,这么小的年龄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说着,那老妇人将拉着的男孩推到前面,那男孩脸上先是没有什么表情,只皱着眉,然后才抬起头,眼眶迅速泛红,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他们田家也是穷得一无所有除了一方宅子,但听说那宅子到了晚上就闹鬼所以官府才会不管,您还要吗?”仓蜀思索一番看向老妇人问道。
~5~“堂主难道信这鬼话?分明是他们不愿还债才自导自演出这么一出戏来。”老妇人哭得声音更大。
~1~“老夫一介习武之人自是不信这些牛鬼蛇神,但是您此刻来找老夫又有何用处?”仓蜀问道。
~7~“只有堂主这等大人物才不畏那些鬼话,只要仓堂主肯出面证实那‘闹鬼’是根本不存在的他们自是无话要讲宅子抵与民妇。”
~z~“这… …”
~小~“好啊,我们帮您。”杀纹纹突然凑过去开口道。
~说~老妇人停止哭声看向杀纹纹,翟迪微闻香等人也回过头看着一脸若无其事的杀纹纹。见所有人都看着她,杀纹纹咧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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