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在听到祭箫被处置的时候有点诧异,杀纹纹觉得再听到这些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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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点了江山,绿染了枝头。桑榆偷暮景,似水过流年。
辗转反侧两年,杀纹纹也到了十九,虽是没有走完这九州大陆,但也算得走南闯北,一开始每每在江湖上吃了亏便下定决心要学武功,只可惜她这人素来舍不得吃苦,以至于到现在连个花拳绣腿也弄不上。
她想过了,既然自己没办法学武功,干脆请人,至于请人嘛,那是需要代价的,思量一番,她决定做生意。
虽然她是个现代蚊子,商业头脑要发达许多又占了很多数学上的优势常常博得同行的羡慕,但她还是经常失败失败再失败,她有点灰心地走过几个城镇,最后因为缺钱而在一家青楼里打工,机缘巧合下同老板提了一个十分现代的方案,老板觉得不错便试用了,杀纹纹很幸运,这个方案给她带来了财富。
老板见那个方案很收人追捧,便答应杀纹纹支柱她在别的城中开个分行。
说来也巧,这家青楼也是远近闻名,所以在很多城镇都有分店,轮到杀纹纹的时候,那老板想了一想,抬头道:“我觉着吧,以前因为宁城有两家特别有名的妓院,近水楼台先得月和春风又度江南岸,所以我一直没在宁城开分店是觉着实力不够,但那里是武林盟的长期居住地,总是好赚钱些的,这样吧,你就去那里开试试看,我觉着你的方案新颖得很,说不定能独占一方,也算是对你小小的试炼。”
杀纹纹一听,当时心里是叫(文)的一个苦啊,老板你这不是让我同(人)自家的做对么,她想了很多方法试图(书)改变老板的主意,只可惜老板这人(屋)做什么事情都有一种义无反顾勇往直前愈挫愈勇的狠劲,于是杀纹纹败下阵来,又觉着不能浪费了这么一次好的机会,便应了老板化名为三寸连夜换成男装回到了宁城。
妓院的名字是同总部一样的:天上人间。
老板很有钱,也在宁城下了很大的心思,装修极其豪华奢侈,就快要直逼总部了,看来老板这次是势必要拿下一方也不肯罢休。
其实杀纹纹也没提出多原创的方案来,她这完完全全是抄袭了现代的夜总会和酒吧,将一楼大厅布置得很大,中间做了环绕不封口式的酒台,小厮什么的都是从总部调来的,杀纹纹主要教他们调酒。
其实她自己也不大会调酒,只是前世自己有个姐妹老在酒吧待的,便在总部请了一个很会品酒的师傅,然后根据现代的知识将酒和果汁或与别的什么饮品互兑然后用特殊的方法摇制,一开始品酒师傅总是摇头说不行,后来慢慢地跟着改进方法和口味,虽不能做到像现代一样那么精致完美,但在古代人看来是十分新鲜的,毕竟他们也很奇怪这五颜六色的酒是怎么弄出来的。
再然后就是舞池,舞池被吧台和酒台围绕住,舞女在中间跳舞,跳的舞大多数也是杀纹纹根据现代改编的,虽然她是不会跳,但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只要大致的形让客观高兴就成,舞女跳累了的就去吧台处休息聊天,或去酒台处喝点小酒,酒台边设了座位,靠背都很高,用来调情正好。
最前方的半卷帘后是DJ台,杀纹纹就用她那尖尖细细五音不全的嗓子教歌女们哼几个调子,谱子和精准度什么的她们自己请专门的人去琢磨然后就在DJ台上唱。
至于睡姑娘问题,杀纹纹才没那么大义凛然地说你们想捐就捐不想捐就当一辈子处女之类的话,姑娘的初夜是每月一次的竞标,之后陪睡的价钱由杀纹纹列了清单,下面人帮这写,主要是什么等级的官要什么等级的姑娘价钱都是不一样的,看见穷的就先给他点甜头再慢慢宰,看见富贵的,直接下手狠宰,能宰多少宰多少。
但是,有一条令众姑娘都很欣慰的是,杀纹纹从来不收她们从客人那里得的小费,所以都很爱戴这位瘦瘦小小的小老板。
还有整个妓院雅庭的布局等都是杀纹纹和总部的古代版建筑师一同商讨出来的。
总体来说,杀纹纹几乎是没出什么力的,除了动动嘴皮子,其他的都是别人来做。
天上人间开张一个月,得了个出乎她意料之外好的成绩。
她觉着罢,果然还是穿越占了优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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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晚上,杀纹纹照常吃饱了撑得穿着男衫悠哉悠哉地从楼上下来视察,她是与众姑娘同吃同睡的,房间就在第二层楼最左边,也是最豪华最大的一间。
“二十二,你说说,今天生意怎么样啊?”杀纹纹支了下颚坐在酒台上漫不经心地问。
当初老板让她寻几个丫鬟去天上人间打杂活服侍众姑娘,她贪心地找了二十几个丫鬟,三十几个小厮,最后在叫他们名字的时候她犯了愁。
有叫小翠的,有叫红袖的,有叫绿召的… …她实在是记不住,便先想着都改名叫实在点的东西,譬如:小桌子,小凳子,小椅子,小筷子… …最后她连小刷子都想出来了但还是凑不够三十几个,愁了几日突然灵机一动,一挥衣袖道:“好了,你们以后就叫小一,小二,小三… …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 …小厮就从四十起,四十一,四十二… …”
这样之后,才搞清楚了谁是谁。
二十二将一桌上残留的酒杯收拾好,回头看着杀纹纹道:“好的很呢。”
杀纹纹点点头,又到:“今天赚了多少银子?”
四十四从柜台里窜出来手里捧着一把算盘一边噼噼啪啪地打一边念道:“早上辰时到下午戌时之前,进入两千八百两,酒水之类支出八百两,纯收入两千两。”
杀纹纹皱了皱眉:“这个月的呢?”
四十四翻了翻厚厚的账本,打着算盘道:“根据之前的记载,这个月上半月进入十万六千两,有人闹事砸坏桌椅修复一千两,酒水支出四千两,厨房膳食材料五千两,纯收入是九万两千两。”
杀纹纹掰着手指算了算,这是上半月的纯收入,下半月也差不多,如果不算时不时有富贵人看上了院里姑娘大手笔地投入的话,一个月纯收入也才十八万两,上上下下一百余人的工资也要将近三万两,剩下的收入要分五层给总部,每月实实在在落到手里的就剩七万两,刚刚开张几天,几个官员进来投了十几万两,那个时候是最赚钱的。
杀纹纹本来以为开妓院是很赚钱的,一天就可以赚个万把两,却不知这其中原来是如此的心酸。
老板说,要在半年之内可以把分到他那边的利润提升到每个月五十万两,这着实是很大的难题,毕竟宁城的官员还是比较少的,多数是江湖人士,所以猛砸银子的机会就大大减少了,就算是原来的春风和近水合起来的利润有没有一百万两都是个问题,这要她一个新来的搞那么多钱,再说了,也许等她这里做了一年半载的生意大致可以流传到别城吸引别城的客官来,但是,半年… …难呐,难。
杀纹纹愁眉苦脸地用食指敲打着下巴,一双凤眼四处乱晃,就突然看见一抹雪白飘入眼中。
天上人间不是没有穿白衣的姑娘,但这白衣太过熟悉,让杀纹纹打了一个激灵一下子蹲到了酒台下。
四十四还在翻账本,二十二见了问道:“小三寸,你做什么钻到酒台下面?”
杀纹纹对着二十二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在二十二疑惑的目光中挪着身子侧到了酒台边上露出一只眼睛往外看。
是他,真的是他。
那人一身白衣,黑发简束,着装依然,眉目如画。
杀纹纹看见他对面无表情地对着酒台上的姑娘说了什么,那姑娘多看了他几眼,巧笑嫣然地抬手与他打了个招呼,像是常识,然后低身去柜子里翻出调酒材料开始兑酒。
“二十二,他经常来吗?”尽管知道四周很吵她就算大声说话他也不会听到,但杀纹纹还是低着嗓子问道。
二十二愣了愣:“是十三号桌上的白衣公子吗?”
杀纹纹点点头。
二十二道:“最近这个月是的,每天这个时辰来,也不要姑娘陪,只喝酒一直喝到半夜才走。”
杀纹纹犹豫了一下,又问:“他跟画嫁很熟么?”
画嫁就是那个正在为他调酒的红衣姑娘。
二十二支着下巴想了想:“那位公子前五天来的时候,是五个不同的姑娘调的,第六天便指明要她的酒,之后就都是她了,也算得上熟吧,画嫁姑娘有时候会自己坐到边上去跟他聊天,虽然这位公子不大想说话… …而且,画嫁姑娘的丫鬟十三说姑娘好像动了芳心呢… …”
杀纹纹已经不想再听她说什么了,她只觉得脑袋里有些乱,明明在一年前她就可以试着让自己对很多事情看淡,但现在她突然间发现,什么都是假的,她没办法淡定,隔着这么近的距离,她躲在酒台地下看着她,她突然有一种很心酸的感觉。
杀纹纹抬起头望了望窗外,她说想,她应该回去睡觉了,不早了。
“小三寸,小三寸!”二十二对着杀纹纹仓皇逃上楼的背影唤了几声,然后只能唉声叹气地吞□收拾方才因为杀纹纹突然站起来而带翻的调酒材料。
“二十二,小三寸怎么了?”四十四终于从厚厚的账本中回过神来,疑惑道。
二十二耸了耸肩:“谁知道。”
49
49、大结局 。。。
却说那天晚上杀纹纹混混沌沌地回了房间蒙头大睡,睡到半夜里突然一下从床上弹起来,一双凤眼清明,哪里像是初醒的人,她就穿着睡衣,踩着自制的拖鞋从房里跑出来站在二楼的走栏上,二楼的走廊上有薄纱漂浮,是为了挡住下面客人的视线,她绕着整个天上人间的二楼转悠了两三圈,直到换夜班的二十八叫了她,她才站住脚。
二十八疑惑地看着杀纹纹:“小三寸,你干什么呢。”
杀纹纹迷茫地看了她一眼:“我不知道。”
二十八跑过来摸了摸杀纹纹的脑袋:“也没发烧啊,你怎么就魔怔了呢… …”
“二十八。”杀纹纹望着前方,目光有些空洞。
二十八愣愣,扶了扶胸前挂着的写着“贰拾捌”的牌子感叹道:“小三寸你这次第一次不看我的牌子就把我叫对了诶… …”
“二十八,你说说,如果有一个人,你对她很好,她却辜负了你三次,如果她像你道歉,你还会不会原谅她?”
“什么,三次?”二十八夸张地吸了一口气,“我是蠢啊还让他辜负三次,第一次我就应该甩他两巴掌然后弃之如履,你说的那个人肯定是个蠢货,真是,我还没见过这么蠢的人,诶,小三寸你说说,那是谁啊… …”
杀纹纹的脸一下变得煞白,后面二十八说的什么她都听不到,她抓着自己的衣摆,骨节都是苍白的,她转身往房间里走,余光处,纱帐被风撩起,金碧辉煌的大厅热闹万分。却见那人,白裳无暇,眉目如画。
“我觉着吧,你说的那个女人真是可怜,竟然被人甩了三次还想着重归旧好,啧啧,我估计那个负心汉还没有跟她道歉过,诶,就算是道歉呐,要是我我也是一脚把他踹飞… …”
她站在原地愣了老久,然后突然转过身往楼下跑。
她想,她想跟他说一声“对不起”,如二十八所说,她知道,他不会原谅她了,连二十八一个小丫鬟都不愿意原谅,更何况是他,他一直是个什么都不在乎的人。
只是想说一声“对不起”,她想,如果她不说的话,她一辈子都没办法放下了。
拖鞋在跑的过程中被踩飞,二十八刚刚叫出“小三寸”三个字的时候,那飞出去的拖鞋就这么砸在她的脸上,二十八十分无语地拿下拖鞋看着神里神经的杀纹纹,摇了摇头拎着左脚的拖鞋又捡起地上右脚的拖鞋跟上了杀纹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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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室金碧辉煌,纸醉金迷,酒香醇醇,少女一身白色的睡衣披头散发赤着双脚站在干净的桌前愣愣地发呆。
她下来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余了一桌桃花酿的酒香。
“小三寸小三寸,你的拖鞋。”二十八拎着一双拖鞋蹬蹬蹬从楼上跑下来,有些无奈地看着发呆的杀纹纹。
“二十八,我没遇到他,但我明明看到他了。”杀纹纹愣愣地说。
“小三寸,你大半夜的发什么春了,是不是做梦了?”二十八有些担心地凑过来。
杀纹纹突然捂着脸蹲下来,她的声音有些哽咽,她说:“二十八,我没有遇到他,我没有… …没有遇到他… …”
众丫鬟小厮和姑娘们终于发现杀纹纹的不对劲了,尽管他们的小老板有时候是有点疯疯癫癫神里神经的,但现在她的样子只让他们觉得毛骨悚然。
杀纹纹想,她不是个胆子大的人,她曾经鼓起勇气冲去了,但是上天没有给她这个机会,她的勇气用完了,就像被戳破的皮球,再也不敢走到那个人的面前说一句话或是一个字。
翟笛微还是每天来,杀纹纹却再也不下一楼视察了,但是她每天都站在二楼的走廊上一圈一圈地转,二十八曾怀疑他们的小老板是被人下了邪术,便暗地里找了个有名的风水先生来给她看看。
岂知那风水先生只是瞥了一眼杀纹纹便拈着他的山羊胡子不屑道:“这不是相思病嘛… …”
二十八一听,当时吓得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她颤抖着指着那风水先生道:“你这个骗子,滚,滚!”
等那风水先生领了钱大摇大摆地出了天上人间以后,杀纹纹凑过来面无表情地问道:“你确定你请的不是大夫而是风水先生?”
二十八噎了噎,抬眼看向杀纹纹:“小三寸啊,你不会真的… …”
杀纹纹又将脖子缩回去。
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转念一想,小老板毕竟也是凡胎肉体,虽说平日里分不清自己是男是女甚至连别人的性别也懒得分属于那种不拘小节到可以拍着某小厮的肩膀说一句“诶,我经痛你去给我煮杯红糖水来”之类的话,但就算是突然思春了应该也没什么稀奇的罢… …
二十八这样安慰自己,但是她安慰了自己两天以后,终于尖叫着疯了,没办法接受啊没办法接受,谁来告诉她他们那个油盐不进的小老板每天大半夜里从被窝里爬出来像个幽魂一样地在走廊上飘荡着是因为思春,思春了!
关键问题抓住了——小三寸在思谁的春?
于是,整个天上人间内部人员中流传的一个最最火热的话题——谁给小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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