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妇人连忙赶上前来扶如歌下马车。却被站在马车外的青鸾抢先一步挡住了。
如歌自己下了马车,见二人的手尴尬的伸在半空中,笑着说道:“如歌自己下来便可,偏劳二位在此久候了”。
听如歌这般说话,二人的神色略微好转,赔笑说道:“小姐说的哪里说的话,能伺候四小姐是我们这些奴婢的福分”。
两位妇人原就是捧高踩低的主,眼前的可是玉家的新贵,自然高看几分。比起府里面以往的那些小姐来说,这个倒算是脾性极好的了。
见人都下了马车,前边的老仆人恭谨的说道:“请各位移步家庙内,这玉家族里的人可都在里边候着呢!”
玉正鸿闻言点点头,对着身后的众人说道:“那就先进去吧,这时辰也不早了”。
因为有新人进去家庙,当众人进去玉家的家庙之中,身后便传来一大串噼噼啪啪的爆竹声,这是以示对烈氏母子三人的欢迎。
如歌看着身后有点紧张的青鸾,笑了笑,轻声说道:“青鸾,日后还是少听青儿胡诌,弄得精神紧张”。
“青儿说的对!”,青鸾回答的斩钉截铁。
青鸾功夫虽好,却是个老实性子,平日里对青儿的话就没有不听的。最近青儿研究了一套阴谋论。除了往日她们这亲近些的人,其他接近如歌的一定是有阴谋的。虽然如歌听得哭笑不得,青鸾却是信得很。这一路上,与玉宝莹坐在一辆马车上,青鸾掀了不下二十次的帘子。好似玉宝莹会把如歌吃了一般。
“你们真当我是豆腐做的不成,是个人都能捏?”如歌笑着摇摇头,回过头忘了一眼后面远远走着的在马车上对着自己欲言又止的玉宝莹,眼中却是若有所思起来。
走进玉氏家庙的正门,刚才的鞭炮声已经让很多人往这边聚来。多是玉氏嫡系支脉,因为与锦亲王府的亲事,玉氏族人自然争相走上前来要在未来的世子妃面前露脸。在老夫人郑氏的介绍下,如歌大致的认识一些玉家的一些女眷。连带着还有这些七大姑八大姨带来的姐姐妹妹。
当然,上前来的姐姐妹妹的表情各异,有欢喜的,有嫉妒的,也有不好意思的。隔着好几辈的亲戚纷纷前来套近乎的,尤其是那个什么二叔公的儿子的正妻玉尹氏,那叫一个急切热乎,好像与如歌是亲得不能再亲的关系,好几次都扑上来拉如歌的手,都让青鸾给挡回去了。
只是这人也不知趣,还拉着一边表现的极为腼腆的一个小姑娘冲上到烈氏跟前,一个劲的问:“烈夫人,小姐身边缺不缺伺候的人那,我这女儿可是一等一的乖巧,留在身边伺候正正好呢,平常让她描个眉,梳个头什么都行啊。只要将来在世子面前给她一个体面就行了,人家古人不是还讲究个娥皇女英伺候一夫的佳话么?我家女儿虽然是嫡出的,但性子好,将来就是得了宠也不会欺负如歌小姐的······”
烈氏听着眼前的巴拉巴拉的说个不停,不由的皱起眉头,这玉家的人里面当真是什么样的都有,眼下如歌还没嫁过去,这些人就明目张胆的打着这样的主意,简直岂有此理,眼前的玉尹氏更是想攀高枝想疯了,竟然还拿什么嫡出说事,嫡出的还被你当丫鬟一样送出来,再看看那妇人身后那名年约十七八,长相秀丽的少女,此刻表现的无限娇羞的模样,烈氏的眼神也多了一丝轻视,口中只淡淡回道:“歌儿身边自有人伺候,就不劳您费心了。”
那立在玉尹氏身后的少女抬起头却是正好对上了烈氏略带几分轻视的目光,清丽的小脸瞬间变得惨白,连连往后退。
如歌等人一直走进了玉家的宗祠,身后的玉尹氏高八度的声音都还一直在后面回响:“如歌小姐,我家的姑娘真的很温顺的”。
温顺?又不是狗,如歌在心里吐槽。
不知何时,那边的七嬷嬷却是已经走到了如歌身边,神神秘秘的说道:“这玉家的二叔公早年倒腾海运,在玉家族中是最有钱的,这玉尹氏嫁的便是他的嫡长子,如今家里面是有钱没势,她与三房的人有来往,前阵子因着娘家出了事,便没来府上,回来得了消息后,自己没有女儿便指望着把这嫡出的小姐送到您身边的来,好得了世子的眼,将来给他们家做个靠山”。
说完,七嬷嬷又晃个身回到了老夫人的身边。如歌再次回头打量了一下那只闻其声并未太注意其人的玉尹氏。
身穿宝蓝色提花螺纹上衣和墨色绣点点繁花的百褶裙,脖子上带着一串大东珠。耳朵上两颗说道的金镶玉耳环。头上亮晃晃的三支金钗,两根玉簪子,两只手上十根手指头倒有八根带着或宝石,或黄金,或翡翠的戒指······简直有如一个暴发户一般。望着那后退的老远望着自己双目中却依然露出些许艳羡之色的少女,如歌转过头来,不再理会。若是自己多看两眼,怕是明天回闲月阁时身边就多了一个心有旁骛的丫鬟了。
而在家庙的一角,被众人遗忘的玉佳娴望着那头被人众星捧月般围在中间的如歌,清丽的脸上笑得极为阴冷。
☆、第六十六章:家庙危机(二)
玉氏家庙建造的地方,是整个玉溪镇风水最好的地方,整个建筑群落所用的材料都是极好的,看起来略有种庄严大气的意味。
整个家庙分为三堂,一个正堂两个副堂,正堂只有发生大事,如家族中有分量的子孙婚嫁、入仕、逝世之时才会开启。两个副堂,一个供玉家家族中的男子修身养性,可做读书之用。另外一个就是妇人祭祀祈福,念经忏悔之所。当然是短暂的忏悔,若是那些被家中舍弃的,自然不会在这前院,都被打发到后院里头吃苦受罪了。
在玉家家庙的正堂屋子正中间的墙上挂着玉家祖辈的画像,下面是上下五六层的牌位,在牌位下面是摆设香炉贡品之类的黄花梨木做的桌子,桌子下面是数排让众人跪拜的蒲团。
主持今天的烈氏母子重新入族谱的是玉家家族里的那位二叔公,听七嬷嬷介绍虽然子孙不济事,但本人却是混过官场又走过商场的,总体来说是一个刚正不阿,对家族有过突出贡献的老人,受到玉家众多子孙的尊重。
在这位二叔公的主持下首先是讲述玉家的发展史,作为书香门第,玉家历朝自然是出了不少的官员,在一一列举之后,这位二叔公便带着众人开始祭拜祖先。有八十岁的高龄老爷子颤颤巍巍跪在一众祖先的牌位前,临起身的时候差点栽下去,看得如歌是心惊肉跳的。
随着老夫人,玉正鸿,烈氏向着祖先磕完头。烈氏、如歌、玉云杰作为这次的主角,要在祠堂里跪上一个时辰的时间,以示对祖先的尊重。
与其同时,玉家家庙祠堂的后院,一名粗使的妇人正坐在一边拿着棍子指挥着在厢房中的李氏打扫着房中的桌之橱柜。手上的棍子时不时的在墙边上敲打着。李氏稍微慢些,棍子便扫了下来。
“嗳,我说你今天怎么这么磨磨蹭蹭的,不知道贵客来了,我看你是皮痒了是不是,还不快点”,见李氏擦一下对着外面望三望,妇人手上的棍子再次落到了李氏的身上。
“啊,是······是”,被打到的李氏忍不住叫出了声,心里却是暗暗将粗使妇人的面孔记在了心里。等自己将来回府了,定然要揭了这些人的皮。李氏揉了揉被打伤的手臂。看了看又要挥下来的棍子,连忙蹲下身子来擦书柜。
就在李氏擦着柜子的时候,那边一名妇人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刘张氏,让她快点,待会祭祀完了,天就晚了,前边新夫人的宴席马上就要开始了,你家的汉子在小厨房里等着人帮忙呢”。
房里的粗使妇人听到外面的人的呼唤声,大着嗓门子喊道:“知道了,这边也快完了,一会儿就过来”。
外面的人说话间已经走了过来,探着头看了一眼那边擦着桌子的李氏,不满额嚷嚷道:“你老守着这肥婆干什么,赶紧先去帮忙啊!”
“你当我愿意守着她呢,那不是怕她不老实,才一步不离的看着吗?”妇人看了一眼已经擦得蹭亮的家具,走到李氏跟前踢了踢,扬声说道:“行了,没听见吗,厨房那头缺人手,赶紧起来走吧!”
一听到厨房,腹中饥饿已久的李氏眼前一亮。那闪烁的光芒让粗使妇人鄙视的骂道:“一听到厨房就眼睛发亮,就是头猪!待会帮完忙就给我滚回去,还正室夫人呢,丢人现眼!”
粗使妇人身后的李氏原本想发作,看了看那人手臂上胳膊粗的棍子只能咬牙忍了下去,想起女儿玉佳娴的计划,望了望眼前的粗使妇人,忽然间笑了,心底幽幽的说道:骂吧,骂吧,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一个时辰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在下跪之前,烈氏母子三人的蒲团都被加厚了三层。一路跪下来,倒也不觉得太难过。
抬平妻,升嫡子嫡女乃是大喜事,故而这家庙中的正堂外摆着数十桌的宴席,专门宴请生活在玉溪镇的玉氏族人。当母子三人入了席位,这宴席才算是真的开了。
上了席。这玉家的族人哪里会放过与新贵亲近的好机会,一个个轮着番的上来敬酒。玉正鸿没多久便被灌醉了,烈氏不得不在身边伺候,老夫人因着年纪大了,受了这一日的奔波也早早的下了桌。至于云杰,充分表现了一个好弟弟的风范,为如歌把敬过来的酒大部分都挡了。只有几个辈分实在大,特别难缠的,例如那位玉尹氏的,方才传到了如歌这里。
这酒是喝了,见面礼也没少收,主要是送给如歌的,摆在托盘里略微的数了数,珍珠耳环链子大约十条,金银首饰二十余种,玉佩挂饰十余件······当真是收获颇丰。
月挂高空,酒宴上的人渐渐散去,如歌正要与云杰下桌之时,便见一日都未曾与自己搭过话的玉佳娴走了过来。
“妹妹回到京城,二位姐姐还不曾与妹妹喝过酒,今天这也算是个大喜的日子,总算得偿所愿,妹妹一定要满饮此杯”,说完,玉佳娴从一旁的家庙中管酒席的妇人端着的托盘内拿了先头的一杯酒,又将家庙中伺候的妇人端着的另外两杯酒分别递给了身边的玉宝莹,将手中的的酒杯放在如歌面前举了举,便喝了下去。
如歌望了一眼眼前泛着粼粼波光的酒水,看了看玉佳娴身边紧握着酒杯喝酒的的玉宝莹,亦拿起酒杯喝了个干净。
见此,玉佳娴走上前握住如歌的手,笑着说:“妹妹今日跪了许久,怕是累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谢姐姐体恤,那如歌便先行告退了”。
如歌行礼过后带着云杰离开了宴客之所,跟着家庙中的伺候的妇人来到了留宿之地,安排好喝得半醉的云杰,如歌便随着伺候的人来到了自己所住的厢房。
许是族中长辈特意安排的,如歌所住的厢房是家庙中独有的一间耸立在家庙中央的装潢精致的房间,厢房的大门一打开,一层层浣纱在夜风中随风飘舞,除了一尘不染的桌椅软榻,房内还有两盆名贵的花种分别摆在房中的左右两侧,显得格外的清雅别致。
在房中坐了一会,如歌伸了伸懒腰,走到房中不断闪烁的烛火之前,打开画着花鸟图画的八角灯灯罩子,将烛火熄了。月色之中,家庙中的灯火一一熄灭,陷入一片宁静。
深夜,两个歪歪斜斜的身影突然间出现在家庙的上房之外,其中一人听了听房内的动静,小心翼翼的打开大门,将扶着的的人推了进去。而后门外的人将耳朵附在门板之上,过了许久,在听到里面男子药性发作,气喘如牛的动静。一声声刺耳的奸笑声响起。看了看四下无人,门外的人便以极快的速度离去。
没过多久,又有两个纤瘦的人影出现在门外,月光之下,依稀可以看见是两名女子,其中一个手中拎着一个木桶,在身边人的示意之下沿着厢房的门窗将桶中之物倒了出来。而另外一名女子听了听房内一丝动静也无,推开房门走了进去,似乎想要确认什么······
二更天,天上淅沥沥的雨下了起来,出来小解的下人经过家庙的回廊之时,忽然间闻到一股烟火的味道,定睛望去,赫然发现最东边的那间上房着火,惊得呆了好一阵,方才扯开嗓子喊了起来。
“着······着火了,着火了······”。
慌张的下人连要小解都忘了,一边喊一边跑到房里拿出一面铜锣,用力的敲了起来。一时之间,还在熟睡的人全都醒了过来,下人们纷纷拿起房里的木盆,木桶前去装水救火。
当家庙中留宿的其他玉家族人赶到之时,起火的厢房内已经是火光四射。
“天哪!四小姐可住在这间厢房里啊!”,扶着老夫人走来的七嬷嬷一看厢房外的景象,火蛇蹿得老高,顿时吓得两腿直哆嗦。
“歌儿!”,看着那浓烟滚滚的厢房,听到里面好似有女子朦胧的痛苦叫声,同玉正鸿一起赶过来的烈氏一声尖叫,便一个支持不住栽了下去。
原本还醉得迷迷糊糊的玉正鸿也犹如冬天里的一盆冰水顺体而下,打了一个激灵,立时清醒过来。扶住身边晕过去的烈氏,喊了起来“快救火!将靠边的墙给我砸了!”。
被人拉过来帮忙的李氏望着着火的厢房先是一愣,然后立马反应过来。听到玉正鸿的呼喊声站在一边冷笑起来。救火?真死了才好呢!砸墙?到时候可别后悔!
抬平妻,自己这个正妻却在后院里面吃苦受罪,今天这口恶气定要出了不可。想到一会儿烈氏母女的惨状,李氏心里就乐开了花。
那头住得最远的云杰望着眼前的情形,哪里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立马奔到最近的一间厢房,抽出一张被子,回到了火场,从下人的手中接过一桶水,倒在了棉被上就要进去找人。
“你疯了么,这样大的火,你想死吗”,玉正鸿到底还算是清醒的,这样大的火,也不知道烧了多久,弄不好又要搭上一个。
“放开,姐姐一个人在里面······”云杰望着蹿上房檐的火焰,双眼发红。一把推开拽住自己的玉正鸿,蒙住被子当即就往里冲。就在靠近厢房之时,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抱着被子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掀开盖在头上的被子仔细一看,那撞上自己的可不就是自己的姐姐。
“怎么还是这样冒冒失失的,一张被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