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院·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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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院·流年-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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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计较。”

吉如丰怔了一怔,只得勉强陪笑附和道:“是,四王当日倾力为皇上斩除祸乱,的确是不赏之功。如此,奴才明日告知四王便是。”

安诺初闻吉如丰道出此事,不由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心中霎时涌上许多情绪和念头,一时竟也分不清是喜是悲。半晌,他稍事正神,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快细细说来。”

吉如丰小心觑着安诺的神色,复又微微垂首,“是。殿下知道,皇上一直视佐远山为大患,多年来为此焦虑不已。佐远山摩拳擦掌,一心要与皇上拼个鱼死网破,皇上纵然运筹帷幄,设计应对,却也不止一次提起,说并无十足把握。奴才虽然愚钝,帮不上什么忙,可皇上若真有个万一,奴才哪怕不惜一切,也要设法保全皇上性命。所以,佐远山离开之后,奴才便立刻前去,送皇上服下假死药一剂。如此,便可将垂危的元气持续数日,且体征表象却是气息全无,形貌僵冷,与死亡无二。”

安诺有所触动,不觉抚案叹道:“佐远山也并非是不拘小节之人,可惜十年养晦,一朝得手,难免有些飘飘然,才至此百密一疏。”

吉如丰和颜微笑中带着几分胸有成竹的自信,“奴才存心瞒天过海,自是也作了周全的准备,佐远山即便要查,奴才也有旁的法子。”

安诺沉思着道:“所以后来你又偷梁换柱,以一具假的棺柩下葬,也无人发现。”

吉如丰点头承认:“其实当日奴才心里也没底,只因那一剑伤着了根本,而假死药又并非万能,若一下子过去了,再如何的神药也是无力回天。也亏得皇上是习武之人,功底极好,才得以多延些时日。”吉如丰慢慢低下头去,却露出些许疲惫之色,“这些日子以来,皇上不仅养伤养元,更要避人耳目,以防叛党余孽知皇上尚在人世,会前来暗算,故此事直至今日,都只有奴才一人知道。”

安诺大致明白了,恍然道:“的确,皇兄多年来铁腕治国,恨他入骨的人绝不止一个佐远山。即便佐远山已除,那段日子朝中大乱,也正是叛党余孽、乱臣贼子蠢蠢欲动之时。若给他们知道昔日威震四海的皇上如今命悬一线,毫无反抗之力,必会有人前来加害。如此,便当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再要了他的命。所以,倒不如在暗中以逸待劳,养精蓄锐,既不会有性命之虞,又可看清许多事,之后再一并发作,方好一击即溃。”

吉如丰缓缓微笑,“殿下睿智。其实约在一月前,皇上便已安好,却又恰逢北弥国来犯之事。皇上得知之后,只说此事必然另有隐情,须暗中观察一段时日,不便在此时作轻举妄动。”

安诺已弄清此事来龙去脉,便一声冷笑道:“皇兄一如既往的周密谨慎,还连带了身边的人,都快成精了。”他瞥一眼吉如丰,遂道:“此事我知道了,即刻过去便是了。”

随后安诺便带了罗冰和杜克前往曙翠园的朝露阁。虽然事先也听吉如丰详细讲述了事情的经过,但推开门真切的见到安森好端端坐着,罗冰和杜克还是一时惊怔得说不出话来,直呆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几乎连滚带爬的扑到地上,连连跪拜道:“苍天庇佑,皇上万安!”

安诺亦有些怔怔。虽然十年不见,那一张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脸,安诺也并不觉得有多么陌生。然而纵然容颜未改,那眉梢眼角却俱已积淀出深郁冷峻之色,目光沉沉,不怒自威。当年积虑谋位之时,举手投足都还略显生涩的青稚少年,如今,已然蜕变成了成熟且完美的帝王。

安诺收回神思,却也跟着跪下,“皇上万安。”

安森目光扫过他们三人,有意无意的在安诺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抬手道:“都起来吧。此事的前因后果,吉公公应该跟你们讲清楚了,朕也不再多说。”

罗冰连忙道:“皇上无恙,实乃臣民之幸,社稷之福。”

安森轻点一下头,接着道:“朕今日召你们前来,暂不言其他,只为此次北弥国来犯之事。朕观察多日,知朝中必有内应,一直在暗中操纵此事,才令东北之战如此溃不成军,沦陷在即!”

安诺也道:“臣弟一直追查此事,苦无头绪,还请皇上指点赐教。”

安森看他一眼,微微凝神,“敢做这件事的人,必然有足够的手段隐瞒,自是不会被轻易查出来。”他正了正身子,沉声道:“所以,朕打算亲征东北。一则鼓舞士气,二则深入了解情况,探听虚实。届时,你们三个也要跟着。”

三人闻言都有些意外,安森却也不多作解释,只紧接着交代了好些出征的准备事项,并要求三人全力准备,尽快出发。三人自是领命欲告退,安森扬手准了罗冰和杜克退下,却叫住了安诺。

兄弟

安诺瞥着罗冰和杜克躬着身子退出去,这才转过身来,淡淡一笑:“皇兄还真是别来无恙。”

安森指一指身旁的木椅,“坐下说话吧。”他神色稍事柔缓,又问道:“这些年在外头,一切都还好吧?”

安诺也不与他客气,便随手拉过木椅坐下,懒懒道:“托皇兄的福,一切都好。”

安森反而含了几分笑意,“当年误会,你还在耿耿于怀么?”

安诺听他这样说,也不觉扬眉一莞,“说起当年误会,可当真是教人无名火起。从皇兄当年剑指帝位的那一刻起,小弟便诚心诚意的支持你,后来又全心全力的辅佐你。可也万万没想到,你竟会那般猜忌我,叫我如何不生气?”

安森点头微笑,“当年之事,你从头到尾都参与了,若你真起异心,这中间有多少的机会,何需要等到后来呢?这个中情由,朕都明白。”

安诺亦无谓的一笑,“皇兄心思素来难以捉摸,我也是过了很久,才明白皇兄误会是假,借题发挥、要我暗中在外备防才是真。可是皇兄,若我一直不开窍,或者干脆背叛你,你可有想过退路么?”

安森只依旧笑意浅浅,“若是这点默契都没有,也枉费你我身上的同样血脉了。”他片刻微微正色,沉吟着继续道:“当年离间你我之人,正是佐远山的心腹。佐远山遁逃之后音信全无,朕遍寻不着,正在担忧,这才想到将计就计,将你放逐在外。一则乱他视听,二来……也作万一之防。”安森隐隐透出几分无奈和黯然,叹道:“四弟,为了大局,朕不得不这样做。本也打算着,处理完佐远山便立刻将你寻回,却不曾想到,朕与他的这一对峙,竟会长达十年之久!别说你,就连母亲和妹妹,不也因为此事,避身在外这些年么?”

安诺沉默了许久,闻得安森言辞恳切,他反倒觉得有些无话可说了。只好问道:“那母亲和妹妹现在在哪里?”

安森慢慢摇着头道:“现在暂不告诉你,等我们从东北回来,自会有人将她们带回宫来,各归其位。”他言至此,也不觉喟叹:“如此,也总算可以了却一桩心事了。”

安诺还想再说什么,安森却敛了敛神色,只道:“好了,家事固然亲切,然而当下迫在眉睫的,还是国事。”

安诺长吁一口气,点头笑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劳心。小弟愚钝,时常都六神无主,‘为君难’一说,我也算真切体会到了。我没有一日不盼着你儿子快些长大,好让我早日撂掉这沉重挑子。”

安森眸光忽地闪跳一下,有几分微微的怅然失神,安诺见状也识趣的收口不提,却听见安森道:“你倒也不用太过谦虚,朕听吉公公说了,说你做得极好,只是对朝中诸臣了解尚且不够,难免不会影响某些事情的判断。不过,已经极为难得了。”

安诺轻轻摇头,沉思着道:“此次北弥国之事,那老二竟想在东北割据为王,意欲分裂东曙国,当真是教人恼怒。”

安森闭目道:“老二自己是绝不可能想出这招的,必是有朝中奸佞,内呼外应,勾结一气。”

安诺眉间有些薄薄的倦意,叹道:“我自是知道有内应,可已经查了这么些日子了,却还是一无所获。”

安森凝神思忖道:“这也是朕必须等到出兵之日才能现身的缘故。北弥国早已与我国签订和平协议,如今骤然来犯,自是盯朕不在的空子。在此关键当口,若朕贸然出来,那奸细必会变更计划。那我们,还如何能打他个措手不及呢?”

安诺缓缓点头表示赞同,亦道:“皇兄放心。这期间的安排部署,皇兄尽管交代,小弟出面去办便是。”

安森颌首平静一笑,却转而道:“其实此番迎战,朕打算还用一人做将领。”

安诺诧异:“谁?”

安森缓缓道:“孟万里之子——孟叶。”

安诺不觉蹙眉,恨道:“孟万里那个家伙,当真是嚣张过头,好几次的当众顶撞我!我真是忍无可忍,真想削了他那爵位,好给他个教训!”

安森轻轻摇头,“切不可这般沉不住气。孟万里揽权跋扈,结党营私,朕也已忍他很久。这般无法无天,若只是削爵,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安诺听出他话中隐意,吃惊道:“皇兄难道是想……”

安森也不多说,只摆手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待你们大致准备妥当,便带孟叶来见朕,然后直到出兵之前,都将他软禁起来,切不可让他出去走漏了消息。”

安诺点头应了,又琢磨着道:“不过孟万里那儿子倒是个简单的人,有勇无谋,便于使唤。若委以此任,他也应该会欣然前往。而且……”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问道:“莫非皇兄认为,北弥国来犯之事与孟万里有关?”

安森不置可否,慢条斯理道:“倘若如此,有他儿子冲锋在前,那孟万里或多或少的,也难免不会束手束脚吧。”

安诺若有所思道:“可是东北局势的倾颓极是微妙,孟万里纵然统帅三军,却也不是能任意调兵遣将的。”

安森微笑清冷,“你可知早在两年前,孟万里便打算与兵部肖尚书结为亲家,两人串通已不是一日两日了。孟万里在朝势力绝不容小觑,朝中或明或暗的,他的党羽已接近半数了。另外,其中有没有驻守东北的将领们,此时也并不好说。”

安诺甚是惊讶,“两年前?可据我所知,两家至目前为止,也并未有联姻之举。”

安森若有所思的微微凝眸,“此事原因颇多,一时不便累述。总之,就是这么回事了。”

安诺点头,“不过我还有一事担心,万一此事真与孟万里有关,那孟叶得知后,会不会在战场上倒戈?”

安森目光如炬,不以为然道:“若此事真与孟万里有关,那可一定要第一时间让孟叶知道才好。”

安诺一时不解,疑惑道:“此话怎讲?”

安森唇边清淡笑意冷冷蔓延,“孟叶为人也还算端正,可若他知道自己的父亲竟有这等谋逆之举,企图分裂国土。以他那刚烈的性子,就算是拼了命,也必会捍卫自己对家国的忠诚。”

安诺恍然而笑,“我明白了。皇兄这样说,想来一定是深疑孟万里了,既是如此,那孟叶自是必须上阵的。”

安森缓缓点头,沉思道:“疑归疑,却也并不能肯定。所以追查幕后主使一事,还得继续,只是暗中进行便好,切不可打草惊蛇。此人既是做得如此隐秘,想来也是作了两手准备,打算着万一不成,也可退而安享现状。而就目前而言,朝中也的确经不起大的动荡。所以就算查出奸细,也只能暂时按下,等到内外皆是平定之时,再择机发作。”

安诺微笑低头,“皇兄如此审时度势,动心忍性,小弟真心佩服。”

安森并未立刻说话,却起身踱至糊着泛黄窗纸的镂空杨木槛窗前,微微仰头迎着那稀薄透进来的日光,越发衬得他神色明暗不定,“大丈夫必须能屈能伸。安定之时,荣华富贵能享;危难当头,也没有什么经不得忍不了的。”他侧目看一眼安诺,温然道:“此次对北弥国,是你名正言顺之战,等东北归来,朕会正大光明的与你亲王该有的名位和利禄,有了此次战功,也算是顺应人心了。”

安诺淡淡一笑,正要应话,却发现方才安森起身间,竟掉落一张白色手帕。安诺弯腰拾起,只见那素白的丝绢面上绣着一枚小小的羽毛,旁边一颗红心。那绣工显得有些生涩而稚拙,针脚并不十分齐整。

安诺旋即猜出这丝帕出自谁人之手,一时有些发愣,安森已然发觉,立刻将绢子自他手中抽走。安诺忍不住抬头看他,安森落在手帕上的目光,有片刻的痴怔,眼底脉脉分明的,俱是温柔如水的爱怜和顾惜。

安诺呆呆看着,忽然生出不寒而栗的冷意,心底随之涔涔漫出无边的恐惧来,顷刻间便死死缠绕着他,几乎将他逼出一身冷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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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安诺回到曙涵宫,便着手开始安排出战事宜,安森依旧不便现身,只全权交由安诺处理。如此,他自是忙得不可开交,以致当晚到达麦府的时候,已是深夜时分了。

麦羽早已睡下多时,安诺便悉悉索索的摸黑爬上她的闺床,又挨着她躺下来,紧拥住她的身子热切亲吻。麦羽方才迷迷糊糊的半睁开眼来,“你来了……”

安诺也不回答,只胡乱松着她的衣扣,“羽儿,陪我……”

见他一反往日放达自如,麦羽纵然睡眼惺忪,却也强打起精神来,“好……我陪你,可是你怎么了?”

安诺也不回答,只一边吻她,一边手足无措的解着她的寝衣,他动作仓惶而局促,忙乱不安。麦羽极少见他这般失态,只得顺着他的动作将彼此身上的衣衫褪尽,抚慰着他,体贴的帮助他进入。直到真切的与她紧密结合,安诺才勉强缓过心神,双手扣紧她的纤腰,起伏于她的身体,一次又一次狂热的索取。

安诺动作越来越激烈,力道大得有些不可思议。麦羽咬牙忍住疼痛,却依旧挺直腰身,迎合着他的恣意侵占,身体奇异的燥热涣散着她的神志,喉咙却好似被堵住一般,怎么也喊不出来。意识恍惚飘渺间,却听见安诺含混的声音夹着湿热粗重的喘息断断续续的拂在她耳边,“羽儿……羽儿……我如今……我还能爱你么……”

麦羽清醒些许,便侧头亲吻他的脸颊,轻轻问:“你今天是怎么了?”

却再未听见安诺的声音,只感到他愈加强烈的索取,带着沉重的不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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