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我呢。”克劳斯呵呵一笑:“小安夏,你还是这么小呢。”
“……一点都不小!”意外亲热的形容词在安夏尔倔强冷漠的外壳上打出了一条裂隙,让她的声音里面第一次带上了一点点其他的东西。
“身材也是这么平呢。”
“……”
“安夏明明是那样一个大美人,难道是因为霍普金斯?这样的话就太可惜了……哎哎,身材像霍普金斯,性格却像安夏,小安夏你怕是没人要喽!”
深深吸了一口气,安夏尔出人意料的将另一杯热可可放在柜台上,而不是狠狠地砸出去。她白了克劳斯一眼:“总比你这样万年不死的老光棍强。”
“啊哈哈哈!”不顾议员的形象,拜伦特拍着桌子就笑了起来。被这一句话弄得整个苍白化了的克劳斯则整个人都像是被冻过了的石膏像,只要风一吹就会变成粉末,一点痕迹也不会留下。
阿斯拜恩则带着怜悯味道的看了克劳斯一眼,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基因调制远没有西斯武士深刻的塔什蒙贡人这个时候还在打光棍,实在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情。
“喂喂,你那是什么表情?”克劳斯不满的说。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进一步追问的想法:阿斯拜恩脸上浮起的警告性笑容谁也无法忽视。他可不想因为在原力的影响下口不择言,从而被西斯武士和安夏尔抓住一辈子的把柄。
“那么,你这是来干什么呢?少校先生?”安夏尔冷冷的问道。
“别那么冷淡,小安夏,我们以前不经常肌肤相……好吧好吧。”看到安夏尔握住杯子把手的手指上青筋浮现,再看到阿斯拜恩带着不怀好意的鬼祟笑容在桌子底下对着自己张开手指,摆明了安夏尔掷出杯子的一瞬间就会用原力锁链封锁他的行动,看他笑话的动作,克劳斯少校连忙摘下背后的信筒:“我来送马尔文议长的信。”
“文森特……马尔文议长的信?给我的吗?”拜伦特习惯性的眯起了眼睛,猜想那个以军队代言人的议长会在信上写什么。
“不。”克劳斯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夏尔:“是给你的。”
“!”
安夏尔的脸色瞬间一片惨白。在三个人不同意味的目光注视下,她深深吸了口气,用她自己都感到吃惊的稳定双手接过了信筒,打开抽出一张纸看了起来。
渐渐的,安夏尔的脸色恢复了正常,深蓝色眼睛也恢复了神采,随后变得如剃刀般锐利。看完信之后闭上眼睛想了一会儿,然后拿着信站了起来。
“要写回执吗?”
“不需要。而且我也暂时不回去了,听你指挥。”
“明白了。”
安夏尔走到壁炉旁边,把信丢了进去,默默地看着白色的纸张瞬间碳化,然后变成一片片的飞灰。
“道尔议员阁下。”
当安夏尔转过身时,她已经完全恢复成了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优秀情报军官,以毫无起伏的叙述性语调说:
“我代表我舅舅,文森特-马尔文议长,邀请您过府参加晚宴,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哦?”摩挲着下巴思考了几秒钟,拜伦特也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议长相邀,我怎能拒绝?就这么定了。”
…………
拉德芳斯要塞,首都卫戍司令部。
窗帘全部拉下的室内一片烟雾缭绕,正午斜射进来的太阳光下,坐满宽大会议桌两侧的军官们一个个或面容严肃或愁眉不展。
室内的气氛,就如同被劣质烟草燃烧的气息熏的火烧火燎的空气一样,充满了焦躁不安。
“事情就是这样,情报处请求卫戍司令部的支援。”
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硕大的黑框眼睛的上校用仿佛下一刻就会断气的声音说。而他话音一落,四周平时就看不惯他和他手下那帮“下水道里的老鼠”的军人们的讽刺声音就响了起来。
“这不全是你们情报处的责任吗?”
“是啊是啊。”
“难道情报处的人,腰里别的只是烧火棍吗?”
“恐怕不仅腰里别的是烧火棍,手和脑子还不如烧火棍好使哩!”
……
“够了!”
一位坐在右侧首位,即便只是坐在那里就比很多人站起来都高的军人发出了断喝。慑于瘦高军人的威严,更慑于他四颗银星的中将领章和放在桌子上,有两道月桂叶花环装饰的黑色平顶帽,眼看就要群起而攻之的军官们只好悻悻闭嘴。
用严厉的目光扫视一周,
“德雷福斯上校。”
“是。”
“你的禁卫第三突击队,从现在开始全力配合情报处行动。”说到配合二字,中将的目光陡然严厉了起来,身材粗壮的德雷福斯上校尽管露出相当不情愿的样子,在阶级和军法的压迫下仍然只能表示接受命令。
“就这样吧,解散!”
当会议室内的人就剩下中将一个人的时候,他点燃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走到墙壁上挂着的一张巨大的地图上,信手开始往上钉上红色的图钉。
图钉都落在赫尔维西亚北方那片代表死亡沙海的茫茫区域里。一系列的散碎红点正渐渐向西蔓延。
“将军。”
去而复返的德雷福斯来到他的背后,端正的肃立着。
“赛特(sept,第七区)的报告怎么说?”
“仍然是老样子。地方军的驻防小队根本无力对信号发出点进行侦查。”
“哼,我看是不想侦查吧。深入到死亡沙海里两百公里,当初的‘奇迹’克劳斯也没这么疯狂。”
“将军,我仍然觉得……”
“塔西尼现在除了议和之外,什么都听不进去!”
看着墙上的地图,中将的神色一瞬间狰狞了起来:
“他被四年前的罗马毒气弹吓破了胆——不,他本来就是个胆小鬼!如果不是那个瓦尔基里亚,他又怎么可能超过我?”
他霍然转过身,俯下身盯着德雷福斯,直到上校垂下头为止。
“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德雷福斯愕然抬头,看见的却是中将瞳孔里熊熊燃烧的火焰。
【注】在动画的第12集,梨旺自称“罗马皇帝的婚约者”。为了和这个情节合拍,俺在大纲上设计了两个分支,一个就是“第三皇妃”纯属语言歧义。另一个则是让腓特烈见色起意干掉他老爹和老哥。不过想想,一夫一妻制是天主教国家基本的规矩之一,所以借用“第一夫人”这种说法。
ps:这一章实在不好起名,所以……
大家看来对这几章沉闷的情节表示不满。嗯,俺会尽量加速,多写一些战斗和战争的场面。对于没看过空之音的同学,呃,俺要不要写个和情节同步更新的时间线放在相关里面?
正文 金色之翼歌舞剧团(之二)
远处高山山顶高耸,在湛蓝的天空下,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宛如倒悬的白扇。向下,山坡朝阳的一面长满了耐寒的松柏,背阳的一面则生满了小草和苔藓。一条翡翠色的河流缓缓流过近处,河上白帆点点,渔船和各种满载的商船络绎不绝。
再近处,是繁荣的市镇。市镇之上则布满了惬意的人类。
是的,惬意。即便赫尔维西亚理论上的首善之区,这样的人也是少有的。农夫们为丰厚的收成而欣喜;商人有便宜的粮食可买,也不愁各种各样货品的销路;工匠们干完活儿,抹一把头上的汗水,呼朋引伴三五成群走进镇上的酒馆,那里正不时传来被摸了屁股的女侍的尖叫和酒客们善意的哄笑。
酒馆门前,和善的领主大人穿着一件比工匠们干净的多的宽松衬衫,一手叉着腰,另一手拿着硕大的装满啤酒的木杯,正看一位穿皮围裙的对手投掷木球。当那木球划过一条弧线连一个球瓶的边都没碰到时,四五十岁的领主毫不顾忌的用戴着纹章戒指的手猛拍工匠沾满煤灰的肩头,哈哈大笑。
一位打着领结,穿着领子浆的铁硬,蓄着两撇小胡子的角色从舞台一侧登场,面对观众开口高唱,略显沙哑生硬的赫尔维西亚语回荡在国立大歌剧院的穹顶之下。
“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呦,将我指派,群山环抱的巴伐利亚呦,是我的目标。听说那里的领主啊,不务正业,整日里不是喝酒呦,便是游荡……”
……
布景,道具,演员,灯光,音效……这一切在金色之翼职员们的娴熟操作之下,整个舞台如梦似幻,和观众们看惯了的歌剧那追求真实世界的风格大相径庭,倒像是梦里的桃源乡。然而那些演员们却正相反,他们没有夸张的服饰,也几乎没有化妆,就这样穿着平常的衣服在那里,无论是动作、笑声和嘈杂都真实无比。两相对照,这场景仿佛有黑洞般的吸引力一般将观众们的魂魄都勾了去。
就算是出身贵族世家又身负保卫任务的安夏尔-马尔文准尉,也不由得有点看直了眼。那些平时只将心思放在账目和派系倾轧上,少的可怜的闲暇时分,仅仅有那么一只手就数过来的娱乐方式的议员们,又怎能不目瞪口呆?
“这就是罗马人……”
“骗人的吧,不是说罗马人学会说话前先学会听令吗?”
“嘘!”
少许的杂音立即淹没在复数愤怒的视线之中。即便是那些号称无畏的主战派议员,也在侧面高处包厢内军队代言人议长和超大规模工业集团的大股东一起射下的目光中战栗。除此之外,那些和他们背后的金主沾亲带故的所谓社会名流们也绝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这样明智吗,议长阁下。”
当所有的杂音都消失,只有舒缓柔曼的背景音乐和唱腔回荡在穹顶之下时,文森特-马尔文却听到了坐在他一侧的拜伦特-道尔压低到正好能让他听见的声音。他并没有回头,同样以恰到好处的声音回答:
“如您所见,道尔议员。我是赫尔维西亚议会的议长,当然要为赫尔维西亚的利益考虑。现在和平就是这个国家的利益所在,况且……”
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稍稍转过了头,居高临下的用马尔文家遗传的深蓝色眼珠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一下拜伦特:
“塔西尼将军也这样认为。”
大意了!
内心狠狠沮丧了一下的拜伦特只能挤出微笑来,同时深深佩服这位议长炉火纯青的眼光和见风使舵的本事。自己能看出和平,哪怕是虚假的,只够让双方喘口气的和平比较符合这个国家前途,难道那些全副身家都绑在名为赫尔维西亚这条船上的将军们就是白痴?就算他们碍于“军人不干政”,并且至少需要做出一副从骨子里讨厌一切和谈、投降之类与胜利和荣耀站在相反方向的词的样子来,但只要文森特-马尔文给出一个跳板,他们就能毫不犹豫的走下来。
这样一来,国家和人民得到喘息——虽然时间不会很长,将军们可以趁机推行军队改革——虽然天知道他们的改革会不会成功,资本家们和小商人获得了更广阔的市场和原料产地——虽然要承担麻烦的关税,马尔文议长会获得隆重的声望,就连罗马人也保住了他们的面子!
可自己呢?
辛辛苦苦在大公的支持下挥舞了一年多主和派的大旗,和主战派的流氓们倾轧了那么久,甚至三天两头遭到或真或假的恐吓和暗杀……眼看就要在向国民公开合约内容时,以和谈推进者的身份获取的巨大的政治资本和声望,这一下不都被身为议长的马尔文给横夺过去了吗?而且自己不仅不能生气,还得赔上笑脸:怎么说对方也是议长,而且他背后军队的大佬们,有权决定到底明年到底是买道尔,还是买春田,甚至是罗马的克虏伯产品!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是停战之后业务量必然缩减的道尔集团生死攸关的问题。被这个老狐狸拿住命门,拜伦特-道尔再怎么不甘,也得言听计从。
这个老狐狸!
愤愤不平的拜伦特也只能将注意力转向舞台上,此时问过巴伐利亚大公,大公的意见却出乎意料之外的使者劝告他改变生活习惯无果,带着双份的怒气愤愤退场,幕布落下,第一幕结束。
…………
还是那座高山,还是那条河流,还是那座城镇,演员们的言行举止似乎也没什么变化。然而观众们都感到了一丝异样。
躁动。
对,那是躁动。空气中,水中,人们的言行举止之间,充满了躁动。
农夫无心种田,工匠无心工作,商人无心管理店铺。大街上三三两两的人群聚集着,不安着,空气中充满了一股火药的味道,仿佛一个火星就能炸开来似的。
年纪大一些的议员和名流们皱起眉头。眼前的情景似曾相识。这种感觉让他们困惑,那种感觉实在太久太久没有过了,上一次这样躁动是,是多久以前来着?
背景翻转。男子,不,连少年都勉强的男孩,穿着一身灰绿色的罗马军装登场,在观众压抑的抽气声中,得意洋洋的和一群稍后登场,同样穿着灰绿色军装的伙伴们告别,兴奋地蹦蹦跳跳的回到了家里。迎面见到的却是身为巴伐利亚大公的父亲阴沉的脸。
听着大公低沉,少年高亢的唱词,在与议长他们的包厢相对的位置的包厢里,安夏尔垂下了眼睛。那场发生在一年前的争吵袭上心头。那些本来忘记的细节,在父子间越来越快的对话中越来越清晰,走马灯般反复在安夏尔脑中重现。最终,少女按住金色刘海遮挡下的一块浅浅的伤疤发出了无声的呻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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