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玩笑的吧……”
佐天捂着额角,用剑鞘撑着地面站稳身体,露出了牙疼一般的神色。
这里可不是野外,而是人群密集的医科大学。要是让这个怪物随意行动起来的话,天知道会造成多少伤亡。
巨兽再次扬起生长着螺旋纹路的长角的头部,大声咆哮。它脸上红蓝相间的花纹愈发明艳,散发出上品的红曜石和苍曜石一样的光泽。
捆绑在它身上的铁链和绳索发出吱嘎吱嘎的哀鸣,就连隔着一段距离的这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另一端至少也需要双臂合抱的粗壮树木,则像是芦苇一样向着停车场的中心倾斜了过去,看上去就好像是在弯腰致敬一般。
“啪!”
不知道是哪一根绳索首先断裂。花面山魈惊人的力量集中在剩下的绳索和铁链上,它们自然也难以承担得起人类给予它们的厚望,发出了下雨般密集的断裂声。
不到一眨眼功夫,花面山魈就已经取回了自由。
随后,它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挥动手臂。混凝土柱子般粗壮有力的臂膀在比例上看比人的胳膊长得多,挥舞起来,拳头的部分刚好可以接触到地面。
一个在它脚边,像是人体一样的黑影连吭都没吭半声就被击飞。
之所以说是“像是人体”,是因为飞在半空中的这东西,无论是四肢还是躯干,都像是没有骨头一般,扭曲成正常人体根本不可能的方式。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人,倒像是用棉花和海绵填充的布偶一般。
等佐天她们回过神,黑影已经像电影里常见的慢镜头一样向着这边落了下来。
“唔……啊啊!”
想也不想,佐天反射性的伸出手,想要制造一个压缩空气团来缓冲那个人体的下落。
然而她刚刚集中精神,精神上的裂纹就有了扩大的趋势。像是要把整个脑袋劈成两半一样的疼痛感让刚刚有了雏形的精神模型彻底崩散。刚刚聚拢来的原力波纹就此烟消云散。
好险……
佐天背上瞬间出了一层冷汗,凉的让人发抖。
这里强大的能量背景会如何回应在学园都市时驾轻就熟的招式,根本不得而知。若是绵软的压缩空气团还好,要是聚拢来的空气密度超过一定限度,那么那个被花面山魈一击打碎了全身骨头的重伤者怕是和直接落在混凝土地面上没啥区别。
更有甚者,若是年轻的西斯学徒浅薄的原力运用技巧根本无法操控,或者伤势未愈的精神半途罢工,让空气团提前炸开来的话,那么那个飞过来的人体一定会当场四分五裂,甚至被撕成碎片。
“风啊!”
就在佐天和暮羽的心提到嗓子眼的时候,雪拉扎德坚定的声音,宛若天籁一般响起。
浅绿色的光芒一闪即逝。风曜之力并不像之前形成锐利风刃时那样狂暴,而是像吹起蒲公英种子的风般轻盈。
那个就像没有骨头一样的重伤人体,在风曜之力的加持下缓缓落在地上。即便如此,胸腔受力的他也猛然呛了一声,鲜血就像喷泉一样从他的口鼻处喷出来。
大概是被血灌进了气管和肺的缘故吧,他反射性的咳嗽了起来,猛烈的就像要把肺和气管都咳出来一样。然而,胸廓的肌肉收缩,却引起了更多的出血。
“你,你是……”
随着雪拉扎德一起过来的雷蒙德警官皱起了眉头。和所有的警察一样,他在记忆人脸方面有着几乎过目不忘的才能。
那是之前见过的脸。雷蒙德记得他是负责拿着头部分叉的电击杖,负责看护花面山魈的医学院学生。
这位英勇无畏,或者说忠于职守的学生,大概是在花面山魈想要挣脱束缚的时候冲上去,用电击杖试图使它重新晕迷过去。不过看起来,他失败了。就好像他之前保证一定有效的麻醉剂也失败了一样。
“看起来,麻醉剂的事情是你在吹牛皮呢——以后就叫你牛皮君吧。”
金发的年轻警察一边说着俏皮话,一边从口袋里抽出了装着刚刚从理事长那里要来,想着不知什么时候会有用的药物包,准备救助伤员。
然而,他下一瞬间愣住了。
对于一个血液已经充满了食管,胃和肠子全都被震的乱七八糟根本不可能再有吸收功能的人来说,这药粉不和废物一样吗?
“要叫神父吗?”
雷蒙德呆愣的自语。
“哪有那个时间……别碍事!”
雪拉扎德一把推开雷蒙德。她以极快的速度念出了驱动的咒文,对着差不多已经可以打上死人戳记的医学院学生举起导力器,施展了一个导力魔法。
蓝色的光芒中夹杂着金色的光点闪过,复苏术起了作用。导力魔法暂时用水曜和空曜的力量,代替人体本身的系统来给他的身体供应能量。
看样子,命是暂时保住了。之后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圣乌尔丝拉的医生的水平,还有女神的眷顾了。
“你们还好吗?”
银发游击士看向了两个名义上的后辈。
暮羽还好,佐天就有点狼狈了。然而即便如此……
“是。”两人点头答应。
她们都有些担心的看向在地上摊开四肢,一动不动的灰发女孩。
佐天和暮羽都不是笨蛋。如果昨天帝国情报员袭击她们的事情,还可以用卡瓦尔德与埃雷波尼亚之间的情报战的幌子搪塞过去,那么今天发生的事情,已经明确无误的说明,这个被佐天泪子起了个“基蒂”的临时名字的女孩,才是一切漩涡的中心。
想要得到的她的人物层出不穷。她究竟是什么人?
“等下会跟你们解释。不过现在,你们得马上做好准备。”雪拉扎德严肃的说:“我们绝不能放任这个魔兽在这里肆虐。”
“接下来的话……”
雪拉扎德将她紫水晶一样的眼睛转向被她的鞭子卷缠住手腕,疼的脸色煞白却一言不发的红头发修女,严厉的目光就像带有重量一般。
然而,身为女神仆人的骄傲,以及对游击士的竞争意识,使得莉斯-亚尔珍特倔强的抬起头,顽强的抵抗着对方如同女王般的威严。
“哼……”
女游击士似乎并不打算先处理她。她的目光移向了正在停车场四处肆虐的花面山魈。
那边的优先级,要更高一些吗?
她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尖,轻轻踢了雷蒙德一下。
“哦……哦!”
和其他部分一样,当雪拉扎德充满了大人成熟的艳丽感觉的丰满又健美的腿部从分叉的裙摆中露出时,金发的年轻警官一瞬间露出了色授魂与的神色。直到雪拉扎德轻轻眯起眼睛,加重了脚上的力道,并露出肉食动物般危险的表情的时候,他才恍然记起了自己的职责。
“这位小姐!”
雷蒙德同时掏出了两样东西:手铐和警徽。他用公事公办的口气宣告着:
“以自治州法授予只权力,以现行诱拐犯的罪名,对你实施逮捕,你有权……”
突然,他感到了侧腹传来的猛烈冲击。
“你干什……”
雷蒙德狼狈不堪的怒吼。佐天把他踢的在地上翻滚了一圈才稳住身形,灰头土脸不说,手铐和警徽也掉了。
虽然是个美少女,但并不意味着我就应该乖乖的被你踢吧?更何况,你也不是雪拉扎德君那样我喜欢的类型!
他恨恨的这么想。
然而,当他抬起头时,满腔的怨愤却顷刻之间化为乌有。
一支细长的漆黑木杆上安装着闪烁寒光的锋镝的东西,正插在他刚才所站的位置上,深深扎入条石的缝隙里面,尾部还在嗡嗡的晃动着。
“这是……”
年轻警察的目光就像被磁力吸引一样钉在那上面。。
“弩矢?!”
认出这古董大概花了雷蒙德好几秒的时间。这不怪他。即便在导力革命之前,火药类枪械也早已经把这东西淘汰出了战场。大概只有特殊部队在有特殊安静要求的场合,比如暗杀和摸哨时,才会用到这东西。
射过来的弩矢不止一发。
雪拉扎德和暮羽都向行道树后面跳了过去。她们身上的护具防护力有限,根本防不住强有力的弩矢。尤其雪拉扎德,她那件比起工作服更像是表演服的衣服,恐怕还要倒扣防御点数。
“siste
!”
从弩矢射来的方向,喊叫声响起。
特殊的称呼,让莉斯-亚尔珍特猛然打了个激灵,抚摸着之前被雪拉扎德的鞭子缠紧,后来骤然放松而真真发麻的手腕,向着那边张望。
“这边!”
穿医生式样白衣的男人从灌木丛后面探出了半个身子,向着莉斯大喊。
他有着一张平平凡凡的脸,整个人有种研究者所特有的斯文气质。
不是凯文呢……
看到弩矢时那点小小的期望顿时落了空。
是星杯骑士吗?
除了教会的人之外,莉斯再也想不到什么人会称呼她为“siste
”。
看来,星杯骑士也注意到了这里,注意到这个恶魔之子了呢。
身为教会中人,自己却不知情。虽然有些不忿,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星杯骑士的存在,在整个七曜教会里都很特殊。因为奉行彻底的秘密主义,而且手段强硬冷酷,比起最多只知道骑士团名号所以无所谓的普通民众来,教会内部的人士对其抱持恶感的比例反而更高。
当然,莉斯-亚尔珍特并不是抱持恶感一派的。她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是星杯骑士。她现在只但愿自己不要弄乱了他们的计划就好了。
“现在!就是现在!”
白衣的男人大声吼叫。随后复数的弩矢和导力魔法一起向具有远距离攻击能力的暮羽和雷蒙德的方向倾泻。
躲藏的行道树瞬间被大的木屑纷飞。两人一时间被压制的根本抬不起头来,连只将手枪探出进行盲射都做不到。
莉斯-亚尔珍特趁机起身,一把抄起灰发女孩轻盈的身体,就向着那边跑了过去。
“会让你们如愿吗?!”
见此情形,佐天泪子大为焦急。她猛的跳出来向红发修女追了过去。
烧红的钢针戳刺的感觉,顿时就从几个方向传来。
很好,就是这样。
用略显生硬的姿势握住剑,剑光在半空中划出了如孔雀开屏一样的扇形,向她袭来的弩箭纷纷发出尖锐的高鸣声,弹落到一边。
眼看剑光已经能够着莉斯的后背,不过佐天却被迫停止了追击的脚步。
身穿类似于医生的白衣的女人,和莉斯交错而过,冲了过来。
黑长直的准游击士(伪)架起长剑,悍然上前。
后来的女性在最后一刻侧过身体,以剑尖带起的锐利空气在皮肤上划出血痕的细微距离,躲过了她的劈斩,随后,连缀成一串的金属片呼啸而来。
这家伙好强!
一出手,佐天就知道这个女性身手远在莉斯-亚尔珍特之上。而且,她在出手的时候,恶意和杀气完全没有显露出来。这让习惯了用对方情绪来判断攻击方向的西斯学徒颇感不适应。
要是在平常的条件下交战,恐怕自己这一下就得被法剑划的皮开肉绽,飙出鲜血倒在地上。
不过今天,她有胜算。
佐天泪子挺着身体,硬挨了这一下。尖锐的金属片最终落在左臂的肘部,划破了那里的皮质护具和厚实的布料,最终和衬里的铁网纠缠在一起,发出骇人的摩擦声。
法剑的材质当然远胜于一般游击士工作服的防护衬里,后者屈服并让出通往温热血肉的路径,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然而,佐天要的,就是这一点点的时间。
法剑也好,鞭子也好,固法前辈爱用的摩托车链条也好,虽然有着能绕过格挡的诡异攻击线路,但也特别容易被缠上,且缺乏一击致命的攻击力。
女性的反应快的很。她放开了法剑后退了一步,躲过了佐天接踵而至的横斩。
然而后退过于仓促,她的体式也因此崩溃。
“喝啊!”
佐天怒吼,缠绕在左臂上的法剑划出炫目的光线,狠狠扫向原来的主人。
“!”
似乎是有样学样一般,女性也伸出了左手,抓住了扫过来的法剑。
然而,和佐天不同,女性的左手虽然有着经常劳作和训练所产生的茧子,但和游击士工作服的皮质护具和铁网衬里的防护力又怎么能比呢?
锐利的金属片轻易地就割破了那只手。因为法剑特殊的结构,无论是手指、手掌、手背还是手腕,甚至还包括上臂的一小部分,都被整齐排列的金属片割的支离破碎。
鲜血,顷刻之间就从各个伤口奔涌而出,顺着女性抬起的胳膊流下,瞬间就将整条袖子都染成红色,并最终在肘尖的部分汇聚成小拇指那么粗的红色水柱流下。
下一瞬间,她的右手举起,大约有手指那么长的小刀,直直的刺向佐天的眼睛。
“不要恋战!”
女性的动作被披着白衣的男人呼喊所阻止。她毫无犹豫的就甩脱了缠在左手上的法剑。
虽然左手被割的支离破碎不成样子,有的地方都露出了骨头,但那个女性就像毫无痛觉一样,毫不犹豫的转身就走。
看着那背影,佐天虽然起手就能在她的后背上划开一道足以致命的口子,但西斯学徒的手脚就像冻僵了一样,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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