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即便是可以防止重型车辆直接冲击的检查站通道入口的防撞墩,也在几发机枪弹的连续打击下被剥落掉了五分之一体积的表面混凝土,不堪冲击而断裂扭曲的钢筋网格间,被机械波震碎成沙子样的内层填料水流般倾泻出来。
被机枪边角扫到的水泥墩尚且如此,被直接盯上的兰博基尼本来也应该在一瞬间就化成一堆破碎的垃圾的。然而木山春生的反应、兰博基尼的性能再加上一点点运气,使得浅蓝色的机械猛兽发出疯狂的怒吼,在装甲车机枪塔开始转动的一瞬间成功从死亡之鞭的预定轨迹上脱开来。原本它所在的那个空档上,机枪弹如影随形的追来,骤然间溅起由路面材料组成的尘柱如同一排突然立起的栅栏!在一万五千焦耳的动能面前,学园都市引以为傲的路面材料和最普通的水面也没什么不同。大大小小的碎片挟带着机枪弹残存的动能,劈头盖脸的就砸在那个非得开窗户骂人的驾驶员脑袋上。当尘埃落定,油漆几乎被刮光了的小型车挡风玻璃虽然碎成比小脚趾大不了多少的碎块,却好歹仍然保持着形状。执意脱离这样保护,非得把脑袋暴露在致命的暴风中的驾驶员连车门都来不及开,从车窗里连滚带爬的冲出来,一边捂住被路面碎片砸出复数伤口,鲜血如注的额头和脸颊,一边发出不成人形的惨叫声向着远处逃跑。
逃跑的不止他一个,反应过来的地上车驾驶员们或手忙脚乱的挂上倒档,或打开车门向任意一个方向飞奔。总之,当装甲车的机枪手按下手柄射出第二串子弹之前,木山春生的兰博基尼附近,只要还能动的人就已经都不见了。
躲过第一个点射的木山春生继续猛打方向,双脚以任何一个弗拉明戈舞者都要羞愧至死的灵活和力量在离合器、油门、刹车上猛踩,档位的变化更是如同上下飞舞的响板般变幻莫测。在她的操控下,兰博基尼踏着圆舞曲的节拍以甚至可以说让人赏心悦目的动作划出弧形的舞步,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也与春之圆舞曲若然符节。在那一瞬间,即便是正向着她扫射的mar机枪手也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的看着那浅蓝色的精灵在不断掠过的弹雨中优雅的穿行,无论怎么努力的调整枪口方向也打不中【注】。
“锵!”
击针发出击空的声音。高射速下,三百发的弹链只维持了四、五个长点射便告罄。愣愣把持着机枪塔旋转电机手柄的机枪手直到背后车长的吼声响起,才慌乱的从新的弹药盒中抄起异常沉重的弹链重新上弹。此刻她甚至能听见屁股底下的同伴低笑的声音。
“这下子你逃不掉了!”
心眼颇小的机枪手因在上司和丢了面子而怒气冲冲,向着经由一系列弧形运动退到了检查站的中央隔离栏边上的兰博基尼咬着牙冷笑。她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失去了所有规避空间的跑车在子弹的暴风中片片破碎,碎片随风飞舞的情景了。
就和上个世纪,曾经一度流行的所谓暴力美学的电影中常见的那些场景一样。
“什么!”
正当她露出满意的微笑狠狠拉动一下枪栓将第一发子弹上膛,然后手掌按在击发手柄上时,车体上传来的猛烈冲击却让枪口产生了意料之外的偏斜。一连串的子弹无奈的向右倾斜了一个微小却足够的角度,将兰博基尼旁边高耸的中央隔离墙打得碎片飞溅,尘雾弥漫。
除了木山春生本人,在场的所有人目光都被那奇迹一般的兰博基尼吸引,谁也不知道这辆灰色的minicooper是何时出现,又是如何在检查站附近如长蛇盘曲般的减速弯道上获得了一百八十公里的最高时速的。直到它直直撞上了装甲车的屁股,经过学园都市重新设计和改装的车体在这样的全速撞击下也发出了轰然破碎的巨响,专门负责留下来解决木山春生,却被检查通道挡住大部分视野的多数队员,还都在疑惑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呢!
“敌袭!”
车长的吼叫让舱内的队员们一时都不以为然:不是敌人谁会用这么贵的东西踢他们的屁股?只有机枪手才明白老搭档的意思,瞬间就变了脸色。
刚刚这辆八轮的重装甲车险些被撞的向前翻过去。这很不正常。任何正常状态的车的撞击点也不会让底盘远高于普通车的装甲车产生这种嘴啃泥甚至拿大顶冲动的力矩冲量。能将一辆以最高速飞驰的一吨多重的小型车托举起大概两米高,使其准确的直撞在装甲车尾部,这种怪物,大概在学园都市这个怪物满街走的地方也不多见!
再也顾不上已被逼到绝境的木山春生,机枪手狠狠拉下手柄,机枪塔开始向右侧旋转过去。心急如焚的她直嫌旋转电机太不给力,那一瞬间甚至产生了“如果有常盘台的电击公主配合该多好啊”这种想法。
如果阿斯拜恩知道自己脚下的人会有这种想法,说不定在一番研究和摸索之后,西斯的原力使用技巧中就可以增添新成员了。
甚至名字都是现成的,“传染性阵发扩散思维综合症”。
然而此时,西斯武士吃饱了撑着也不会进行翻弄别人脑浆这种事情——这么危险的工作,一天,不一年只干一次就够受了!
一个青铜色的细长圆柱体出现在半跪在机枪塔顶部的阿斯拜恩手中。低沉的静电声中,逐渐积累起能量,被越来越亮的等离子体包围的相位剑剑刃猛然切入了顶部装甲。只有几纳米厚,理论上能切开一切的反相位剑刃随着西斯武士的手腕轻轻巧巧的一抖一挑,一块近乎完美的圆形合金装甲就和多功能内衬一起脱落了下来。这边缘上还散发着炽白光芒的金属块只在原地停留了一瞬间,随后在重力的牵引下直直的向着它本应保护的内空间落去。
机枪手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和机枪联动的摄像仪传回的图像,突然就听到身后车长发出了一声不似人类能发出的惨叫,不禁打了个哆嗦:到底是怎样的痛苦,才能让这个号称铁汉的老伙计发出这样惨绝人寰的叫声啊!然而还不等她回头,随着一系列沉重的碰撞声,惊呼也在屁股底下的队员们那里响起,类似头发烧焦的味道在整个车内弥漫了起来。
又热又冷的风猛然的吹拂在脖子上,终于察觉到了封闭的车内光照度不应该这么亮的机枪手猛然抬起头。一个和人狼出没的晚上的月亮一样圆,几乎和顶部舱门,边缘还散发着正微微黯淡下来的红色光芒的洞赫然凭空出现在那里。
“这……难道是被陨石撞了?”
“传染性阵发扩散思维综合症”再次出现。此时阴影遮挡住了充满了冬日阴霾的天空。虽然因为背光而看不清楚,然而机枪手却仍然清楚那绝对是一张人脸。
“tervetuloa!”【注】
听不懂的音节撞击着机枪手和下面的队员们的耳膜,和声音一起到达的是跟可乐罐差不多大小的金属原色圆柱体。
那就是个可乐罐。在罐体与第一样东西碰撞的一瞬间,水、碳酸和二氧化碳气体之间极为微妙的平衡被彻底损坏,婚后光子那level4的airhander残存的自我真实再也约束不住被她强行灌进去超过可口可乐公司标准一百倍的巨量二氧化碳。罐体内压力雪崩般急剧增加,不到百分之一秒就发出最终的剧烈爆鸣,饱含水雾的激波横扫了整个车内。身穿动力外骨骼的mar队员们在这骤然增加了三十倍的空气压力下眼前一片通红。在各处内脏出血的钝痛传到大脑之前,他们已经因为直接压进耳鼓的空气的冲击而昏迷了过去。
“你是……”
兰博基尼的车门向上打开,木山春生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看着在装甲车站起来的阿斯拜恩。然而还不等她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后者已经向她伸出了右手,手指摊开之后骤然紧握。
对她,不良教师可就不像对自己的学生那么温柔了。原力锁链直接把她从兰博基尼里拉出来,巨大的加速度几乎将木山春生的脊椎向后扭成了一个v字形的锐角。腰椎长长的棘突上韧带几乎被撕裂开来的痛楚之中,女研究员一下子就觉得面前的空气变成了泥土,不仅死死的挤压住身体,还灌满了口鼻,一瞬间根本无法呼吸。
7。62和5。56毫米的子弹呼啸着掠过了木山春生的残影,几乎是追着女研究员的身体一路溅起碎屑,最终打在装甲车的车体上,擦出大蓬的火花。还没等被扯到装甲车后,短短时间内第二次死里逃生的女研究员清醒过来,阿斯拜恩的身影已经从装甲车上腾空。这一下纵跃的力量是如此之大,让机枪塔侧面的十二毫米高强度装甲都发出扭曲的哀鸣,超过十吨的重装甲车一边的轮子全部悬空,另一侧的液气悬挂系统则被挤压到极限,肉眼不可见的金属变形的声音凄凉而悠长的响起,似乎即将倾倒过来的整个车体瞬间就占满了惊魂未定的木山春生的整个视野。
终于,被重力拉回重心的装甲车悬空轮子落地,两侧的液气悬挂系统轮流发出的吱吱嘎嘎的声音中,身穿灰色套头披肩的阿斯拜恩如同展开翅膀的老鹰般傲然翱翔在空中。两枚呈曲线射来,本应在检查站值班室的墙壁上反弹,跳进装甲车后面空间的35毫米榴弹被一闪而过的相位剑剑刃的光芒劈中,瞬间引信就和弹体分了家。壳层金属碰撞在水泥墙面上的锐鸣声中,足以将木山春生瞬间炸成飞灰的液体炸药撒的到处都是。一部分顺着检查站墙体流下,在混凝土的灰色表面留下了粘稠的深色痕迹,乍看上去就像是……鲜血。
“警告!检测到高度危险物质泄漏,立即疏散!重复一遍,警告……”
伴随着凄厉的警报声,检查站边上的高音喇叭开始以足以将最迷糊脱线的人也惊醒过来的严厉语气播放不祥的消息。然而平常足以让所有人闻风而逃的最高级别警报现在哪还有人理会?检查站通道两侧的人影甭说逃跑,都在铆足了全力猛冲过来。
开过检查站之后就在路边停下的车队尾部的三辆大型车两侧的波纹钢板向上打开,液压关节的摩擦声响起,以身穿涂装着褐色与淡黄色相间的整齐色块组成的城市迷彩的动力外骨骼为首,mar队员们纷纷跳下地面,稍稍惊讶于突然出现并毫不犹豫站在地对面的敌手的强悍之后,仍然毫不犹豫的涌了上来,各种各样的弹药更是不要钱似的泼洒。
“什么!”
最侧面的一台动力外骨骼最先发觉不对,却已无力阻止。薄片状的物体倏忽而来,撞在他的外部装甲上,骤然爆发出尖锐的鸣响崩飞开去。碎片,以及随之而来的音爆和劲风打在那些没穿外骨骼的mar队员裸露在外的脸上手上,顿时就是丝丝的血迹。
那是一具滑板。
“无礼之徒!”
凭借着它,level4的空气使以上百公里的时速赶到并施展了先声夺人的第一击,算是对得起从那个刺猬头少年手里抢它时给出的一叠千元钞票了。利用空气喷射稳住身形的婚后光子从天而降,翩然落在众多mar队员面前。即便在上百公里的风速中,有空气护盾保护的头发和衣着都纹丝不乱,少女完美的诠释了大小姐的含义。然而众mar队员们可是没有一个有心情欣赏,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个少女与其说是美女,倒不如说是落入凡间的瓦尔基里,是会要人命的!
婚后当然不是来耍帅的。控制着自己身体上的空气射流,在匆忙转过来的少数步枪稀稀落落射击下划出诡异的轨迹,下凡的女武神瞬间就越过了之间的距离,纤长美丽,却带着危险的啸叫的手指猛然按在最近的那个mar队员的身上。
“不是知道本小姐是常盘台——!的婚后光子——!吗!”
随着加重音节的吐出,两个身着动力外骨骼重达一百五十公斤的mar队员瞬间就被爆发的空气喷射点的反冲力抛向空中。当她嘴里蹦出最后一个音节时,那把她从不离手的折扇狠狠地敲击在还没从被滑板打中回过神来的那台带着小队长标记的动力外骨骼。
没错,狠狠的。高强度轻合金的扇骨和纳米金属丝的扇面在近乎于爆炸的空气呼啸声中寸寸断裂。沉重的动力外骨骼就像脚下踩着蒸汽弹射器一样瞬间就被加速到三百公里以上的时速。
“yeah!”
总以传统的大和抚子自居的婚后光子现在也只能在心中双手高举着做出v型手势。不过在现实中,这种毫不在宽大的运动服袖子落下来露出两条白生生的胳膊的动作,是自幼被当作上流社会的社交名媛培养的她绝对做不出来的。
然而即便如此,她的战果也够大了。那台身处几乎侧翼最外面的队长外骨骼被打出的角度实在赞的没话说,一路碰撞、翻滚和碾压中,普通队员如果走避不及,当场就会像撞上保龄球的球瓶一样到处乱飞。直到撞上另外两台相同吨位的外骨骼,队长机才算止住了势头,三台动力外骨骼滚成一团。先进情况救助队褐色大理石分队就这样一瞬间就损失了接近一半实力,五台外骨骼加上十几个普通队员。
几乎与婚后光子投出前所未见的沉重“保龄球”的同时,有着薄薄的茶色短发的少女也出现在了另一个侧翼。无视于肌肉和韧带的哀鸣以及灌入口鼻的强风,磁力锁链将她小小的身体加速到了与有空气护盾护身的婚后光子同样的速度。
首先遭殃的便是被电击使当成磁力锁链缠绕上的mar队员。御坂美琴只比她的御用坐骑好一点点的身材是那样的轻盈,以至于要不是旁边的同伴在通信线路里大声提醒,被她当成桩子甚至直接撞上来的动力外骨骼时里面的人还茫然不觉呢。
晚了。
凶猛的涡旋电流骤然喷发,电阻产生的温度一瞬间几乎就让硬铝合金护甲融化甚至燃烧了起来。然而电流强度是经过level5的大脑审慎计算和修正的,即不多也不少,正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