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见红曼出现,她也就叫了进来,问她过来有什么事。
红曼笑眯眯地道:“姑娘,京里头有消息送过来了。”不仅是章绣锦,春纤春雅也有几分诧异,春雅柔声问道:“方才到了一天,京里头怎就派人送了消息过来。那不是我们出发没多久,就在路上了?”
红曼却笑道不是:“这消息是从天上来的。”她去了一个小竹管过来,交到章绣锦手里。章绣锦恍然,道:“好生照顾着,别让红琴当做吃的给吃了。”
红曼立刻道:“我看她敢。”春纤春雅也都明白了过来,原来是用信鸽送的信。
只是信鸽的驯养也不容,也不知道红曼接到的消息是谁的。想到之前自己的昏迷,春雅的目光飘了一瞬间,随后又沉静下来,含笑过去帮章绣锦取换的衣服过来了。
春纤却不曾注意,只是对章绣锦手中的信件好奇,拉了红曼问着飞鸽传信的一些事,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展开那张不大的纸条看了看,章绣锦看到一个有些意外的消息,和亲王庶长子往江南这一带过来了,就在章大人走后没几天。
目光转向后半段,章绣锦却在心中啐了送信人皇三子一口,这家伙,大刺刺地用飞鸽来传信述说思念之意,当真不怕被人发现了?
不过仔细看两眼,就发现这信件里并无指名道姓,只是说了自己的思念之意与殷切期盼之心,若是被什么人无意中看到了,也无所谓。
将下半截裁下来烧了,章绣锦捏着上半截准备等章大人回来后转交给他。
将纸条放在一边之后,章绣锦想了想,还是招来红曼,让她将信鸽准备好。总不能一直这样大刺刺地传递信息,也要约定什么密语才好。
想了好一阵,也不知道用什么好,最后随手在自己带着的书本里面一抓,居然抓出来一本女戒。章绣锦哭笑不得,却也带着一点儿恶趣味,在纸上婉转地写,最近自己阅读女戒所获良多。
将装了纸条的竹管交给红曼,章绣锦就将这件事丢到了一边。
章大人回来得倒是比在京城里回家的时候早些,进门的时候也是笑呵呵的很是心情愉快的样子。见了等在那里的章绣锦,章大人甚至饶有闲心地打趣了一句,才问起章绣锦有什么事情。
章绣锦递了纸条过去,笑道:“东西我已经送到了,爹可要奖赏我才是。”
章大人看了纸条,问了纸条从何而来,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好一会儿,他一声叹:“倒是忘了这厮还有这一招了。”
章绣锦片刻之后恍然他在说什么,不由得笑了起来。
将皇三子称为这厮,章大人也真是气急了。
☆、第48章
只是不管怎么说,章大人也狠不下心来让章绣锦当真断了这条线。虽然章大人自有与皇帝联系的方式;可是若有皇三子这条线做补充;有朝一日如果当真发生了什么事;这也是一条可以利用的道路。
况且;章大人也明白;如果皇三子一意孤行,自己是怎么都拦不住的。好歹现在章绣锦将这条线路明着摆在了自己面前,也是不瞒着自己的意思。若是自己扫荡了;只怕皇三子转入地下,自己就更加拦不住了。现在好赖也可以时不时借这条线路敲打一下某人。
所以就算章大人再不情愿;都不得不捏着鼻子认了下来;默认了章绣锦与皇三子的书信往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天气很快就燥热了起来,知了开始鸣叫,夜风中也带上了几分热度。
章绣锦与何曼的关系慢慢地好了起来,等到真的关系好起来之后,何曼才肯吐露心声,她其实并不喜欢何蕾这个庶妹。
何蕾是何大人尤为宠爱的静姨娘所生,那姨娘如今在何大人的后宅也是半个主子。若不是何夫人还有几分手腕,又生下了三个嫡子,只怕毫无疑问地要被静姨娘欺压了去。
何大人对内宅的事情并不算太了解,很多时候做出一些事情来,当真让何曼哭笑不得。
面对这种状况,章绣锦也只能安慰两句,并无多大帮助。
这 一日何曼应邀过来与章绣锦闲坐弹琴,见窗外荷花已经慢慢有绽放的意味,笑道:“你家这荷花池子还是小了些,总要一大群在一起才好看。”停顿一下,她说: “我家庄子上倒是有一处荷池分外漂亮,碧叶连天,过些日子等到花开红似火,我就请你过去,到时候你可不能不去。”
章绣锦笑着说好,道:“能见识如此美景,哪有不去的道理。”
只是不等何曼的邀请过来,何夫人的帖子就过来了。同样是赏荷,请的却是章夫人与章绣锦两人。
章夫人问了章绣锦的意思,写了回帖定了时间,对章绣锦笑道:“听说何家也有几门显赫的亲戚。”
章绣锦骇笑:“难不成母亲想让我去与何家攀亲不成?”章夫人羞怒,故作姿态地要过来捏她的耳朵,章绣锦连忙跑开。
最后还是听了章夫人的吩咐,小心地收拾了才过去。出门的时候章夫人看着章绣锦身上湖蓝色的纱衣并浅翠色织金裙,头上用累丝镶宝石的妆花点缀,整个人可爱之余又有几分华贵之气,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章绣锦扶了章夫人上车,听章夫人道:“今日天气燥热,你若是路上觉得热,开了窗户也好。江南这地方,没京城里规矩严。”
章绣锦笑说好,上了马车之后却一直平静地坐着,连头发丝都不动一下。仿佛这让知了叫个不停的天气根本就算不了什么,自己仍然坐在放了冰盆的屋子里一样。
裳梅裳莉两人纵然自己练武的时候已经吃过了不少苦头,此时见了章绣锦的表现,依旧心中称赞了一声。很多时候她们对外界环境变幻表现得无动于衷并不代表她们心中不烦躁,只不过是她们控制住了而已。但是,章绣锦却是真正的不在意。
不,并不是不在意,而是觉得,没有到足够在意的程度,不需要付出更多的精神去在乎这些。
这样的人,要么就是有明确的目标所以忽视了其他,要么,就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裳梅裳莉偷偷地打量着章绣锦,猜着自己的这位新主人是哪一种,不知不觉当中,就已经到了何家的别院。
何家的别院并不算太大,唯一值得称道的就只有那连绵不绝的荷塘。房屋与楼阁都在水榭当中,步道穿梭水面上,清风吹过凉意袭袭。
下车之后,章绣锦就赞叹了一声,前来迎接她的何曼很是高兴地她喜欢这里,甚至撺掇着章绣锦在这边多住两天。
“左右夏日太热,现在也是纳凉的时候了。”
章绣锦很是动心,最后却坚定地摇头。不过,她也答应了何曼,会多过来几次陪她一起玩。
何夫人迎了章夫人,脸上带上一点歉意:“今儿忽然有客人上门,原本说要与你好生聊一聊的,只怕不得闲了。”
章夫人好奇:“来人竟不曾先送帖子上门吗?”何夫人叹道:“是一位女客,跟着外子的客人过来的。外子也不曾说是谁,我也不好多问。”
章夫人顿时明白,这位客人的来头要比何大人大许多,逼得何大人不得不这个时候出面去迎接。
她对这位跟着客人来的女客也好奇了起来。
只是等见到来人,她的神色就变成了哭笑不得。来人居然是章侍郎家的三姑娘,章如芸,那位爬上了和亲王长子的床,以至于不得不入了和亲王府,成了和亲王长子妾的章家女儿。
章如芸见到章夫人却并不差异,对着章夫人行了一礼,她道:“见过……章夫人。”中间那个可疑的停顿,让她的语气显得有些尴尬。章夫人点头为礼,道:“好久不见了,章姑娘。”
何夫人的表情迷惑了一会儿:“是认识的?”章夫人含糊地解释了一下,何夫人似乎是听明白了,对章如芸露出一个笑脸来:“原来都是认识的,那就好办了。”
章夫人知道她在猜想两人之间的关系,自己方才的解释也确实有些含糊,但是更多的内情……也还真不好解释。
不过,这个时侯,章如芸怎么会在这里?
三方都想着自己的心思,虽然依旧聊着天,一时之间却显得气氛沉凝。
章绣锦与何曼却没有这么多心思,除了何蕾的存在让人偶尔有些不快之外,章绣锦实在是玩得很开心,不仅与何曼喝了梅子酒,甚至一时兴起与何曼去荷塘中间撑舟。春纤与春雅劝了好几次,让她小心注意自己的身体,不要晒黑了,章绣锦都不曾放在心上。
何曼反而好言劝春纤与春雅:“不过一时半刻,不碍事。我这边也有大夫配出来的药妆,回去略微用一用就好养回来的。”
春纤春雅求救地看向裳梅裳莉,两人却只是站在章绣锦附近,纹丝不动。果然是只执行了保护章绣锦的命令。
章绣锦也知道若是让章夫人知道自己这样疯玩定然是会不高兴的,于是只是略微抒发了一下心情就拉着何曼往岸上去了。
到了岸上,一直等在那里的何蕾不见踪影,何曼问了一句,守在原地的裳梅裳莉轻声对章绣锦道:“方才,何二姑娘说是有事,往西边去了。”
西边?何曼身边的一个丫鬟脱口而出:“西边不是大人见客的地方吗?”随后,她闭了嘴,脸上浮现出仓惶之色。
何曼毫不犹豫地罚了她,随后让人将这件事通知何夫人,自己拉了章绣锦的手,轻声道:“我们且去屋里坐坐吧。”
章绣锦听了这么件不算高兴的事,当即点头。等到一进门,她却宁愿自己没进来过。
章家二房,不,章侍郎家的章如苑正坐在那里,表情有些惊讶地抬头看过来。
章绣锦自然是认得章如苑的,虽然当初章侍郎家的几个庶出女儿形象都不甚分明,但是毕竟同处一个屋檐下那么久,至少人还是认得的。
见到章绣锦,章如苑的表情变了一变,最后露出一个甜蜜的笑脸来:“绣锦妹妹。”
章绣锦只是行了一礼,并未称呼她什么。何曼的视线在两人之间一转而过,最后绽放出大方的笑意:“想必这位就是客人带过来的女客。”说罢做了自我介绍,笑问章如苑的身份。
章如苑笑眯眯地道:“在下不过是公子身边伺候的丫头罢了。”何曼干巴巴地说一声说笑了,心中却着实有了几分恼怒之意。
章如苑说得固然不清不楚,有一点却透露得很清楚——她的身份很尴尬。不是妾侍,就是贴身的侍女,这样的人,怎好这样与尚未出嫁的姑娘家同坐。
何曼脸上就带出了一丝不愉快过来。章如苑笑眯眯地起身,身形曼妙姿态妩媚,慢慢地走到章绣锦身边,她轻轻拍拍章绣锦的肩膀:“绣锦妹妹想必是不怎么喜欢在这里看到我的,我就先走了。这些日子我都会在江南一带,说不定,日后还有机会见面。”
章绣锦看着她走出去,觉得这最后两句话,倒好像是若有所指一般。
何曼的表情有些不开心,等到章如苑走了之后,才一边好奇地问章绣锦,章如苑到底是谁,一面道:“是我的错,若是早知道有人在这边,我就不带你往这边来了。”何曼这样说着,言语之间有几分撒娇的意味,“不过这边最是凉爽,这个时候过来却是最好的。”
章绣锦含笑谢过,两人将这件事暂且抛到一边,让丫鬟上了瓜果凉茶,坐下来开始聊天下棋。
想起之前何蕾的事,章绣锦将话题往那边略微转了转。何曼立刻就明白了过来,笑道:“绣锦不必这么小心,我那妹妹是什么样,我可是再明白不过了。”
停了一停,她说:“不过是有心无胆的小丫头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章绣锦也就明白了何曼对这件事的态度,暂且放到了一边。
结果却不等她与章夫人离开,何蕾就闹出了一件事情来,让何夫人与何曼都变了脸色。
☆、第49章 消息
未出嫁的姑娘是最在乎名声的;何蕾自然也明白这一点。她从最开始就只是想知道父亲正在接待的人到底是谁;想看看这中间有没有自己可以操作利用的地方而已。
只是她不曾想到;自己只是偷偷过去看一眼,居然就会被人发现了。
然后;和亲王的这位长子大大方方地向何大人讨要何蕾,说是看上了何家的一个丫鬟。若只是丫鬟,何大人送出去也就送出去了,偏偏却是何蕾。
但是,和亲王长子的话又撂在了那里,让何大人左右为难。“我看那丫鬟站在门后偷看我;想必是个不懂规矩的。这般不懂规矩的丫鬟,难道何大人都舍不得?”
对方只当做自己要的是一个丫鬟;何大人顿时左右为难。
原本他也想过真的送一个丫鬟出去;奈何和亲王长子却一口就说出了何蕾的衣饰。现在就算是当即找人偷换都来不及的架势。
若是说了,何家女的名声就毁了;若是不说,自己不仅要陪一个女儿进去,还被牢牢地绑在了和亲王这条船上。
不管哪条路,何大人觉得自己都不想走。
何夫人在知道这件事之后,顿时脸色大变,急急地招了下人过来问何蕾现在在什么地方,又让人去拖了静姨娘过来,压在一旁等着。
何蕾现在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发呆。被发现的时候她心跳得很快,等到跑远了想起方才偷看到的那人的音容,又想起何大人对那人的尊重,她就有些神不守舍了。
容颜上佳,气质上佳,谈吐没听清但是看何大人的样子也不像是不懂得说话的艺术之人。最重要的就是何大人的态度,那么尊重……
年岁又正好……
这样的人若是,能成自己的夫君就好了。脑海中猛然间冒出这样的念头,随后,她就羞红了脸,将头埋进被子里,遮住了发烫的脸颊。
不能这样想。她对自己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自己做主。况且,那人有没有正妻还不一定呢……
这个时候,她选择性地忘记了一些事。
直到何夫人派的人过来,她才猛然醒悟,正要起身,却不妨那派过来的人如同猛虎一样冲过来,直接剥了她的衣服卸了她的钗环,只留了里衣给她。
随后就有两个婆子过来,将她堵住嘴捆了起来,放到了一边。
何夫人心痛地看着自己养了好几年准备到时候跟着何蕾一起嫁出去给何蕾添堵的丫鬟换上了何蕾的衣服钗环,又在自己面前走了两摆,挥了挥手:“走吧。”
然后,何夫人歉意地对章夫人说抱歉,自己带了这丫鬟往前院去了。
何曼一直坐在边上,看着这一幕,紧紧咬着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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