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熙菡心中一片悲凉,这就父亲所救的人艾用全家性命所救的人啊
林熙菡此时也不是刚回来,什么也不知道的了当日林府东院和西院守卫不足,一是林玉煊调往钱塘之日,家中部分仆从发放,部分仆运送家当前往钱塘,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林玉煊当日顾忌薛虬与之相交,知道薛府家丁大部分都出城找寻薛娇,没个护卫,调了大半去护了薛府,才让林府东院被钻了空子,走失自己
自己未走失,母亲崔诗韵早就带着家中仆从出了胶州城,父亲林玉煊也不会在守城时候分心,将贴身护卫遣去保护母亲,身边无人护卫,守城而亡,母亲也不会伤心之下吞了金林府也不会满府皆亡
真正说起来,是林父林母用了自己性命救了崔府满门,可薛夫人不仅感恩,反而一脸理所当然,收留自己,给林父林母办祭礼何尝没有做给胶州府人看,为了薛氏名声,怕被说不记恩德,毕竟满胶州城的百姓都看着,都知道当日林氏之恩,现在却完全成了薛府的恩典了
林熙菡心中又悲又痛,恨不得当日林父未曾派家丁去救薛府,一家人直接去了钱塘,不仅没有匪祸,且合家团圆,共享天伦
第二十二章因果经(二)
“母亲,不要说了林大人当日可是为了救薛府上下,林府才出了事的,林大人对府上有大恩”陈氏到底良心占据对婆婆的恐惧,说了句公道话
“什么大恩,哼,他不过是为了讨好薛氏罢了”薛夫人冷笑,“再说他作为胶州府的父母官,保护好胶州府,保护好薛府不是理所当然地吗!”
“我们薛府根本不需要林家人来救”薛夫人终于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一阵爽快,府上天天念着林氏恩德,林氏夫妇生死,夫君儿子个个忘了找娇儿,要帮林氏夫妇办丧事,要找到林熙菡认她为薛氏义女,要招待来请遗体的林氏族人,要这要那,却独独忘了她的女儿丈夫忘了女儿,要等他去救,整天念着找知己之女儿子忘了妹妹,等他去找,整天念着义士后事就连媳妇也在家中念着林氏救命之恩,为林府上上下下忙碌
凭什么?凭什么?保护好胶州府,不是他应该的吗?要感恩,朝廷自会感恩?要感谢,胶州府百姓自会感谢?要找遗孤,林氏族人自己去找好了?
凭什么?凭什么?要让她的丈夫,她的儿子,她的薛府,为别人家忙碌谁还记得她的女儿?要不是她哭闹,要不是她去教训那些忤逆不孝的媳妇,怕是整个薛府都忘了她,忘了她的娇儿她哭艾闹艾折腾艾丈夫儿子把女儿的事情放在心上了,可是丈夫和她离了心,儿子和她起了间隙,媳妇怨恨了她
这都是林氏的错,当日没有林府多管闲事就好了,难不成薛府没家丁了不成
“便是当日没有林府家冬我们薛府也能护卫赚反而林氏好功,故意施恩?”薛夫人见众人惊愕无语,更是有种众人皆醉我独醒之感,说服了自己,更生起对林氏怨恨,“我宁愿那日,没有林氏前来?”
林熙菡陡然被薛夫人的谬论气笑了,“呵呵,夫人还真是高见是的,我错了,我和周瑞萝就该当日将薛娇丢在拐子那儿,省得我们又苦又累,饱受乾,逃了回来,还要背负毒傻了薛娇的罪名我对夫人陪你,我错了不该救薛娇回来,不该念到自小相识”
林熙菡叩首给薛夫人做了赔礼,“我再次替我那多管闲事的父母道歉,我们林府一不该当日将家中大部分家丁派遣来就薛家,丢了全家性命,施了这么大的恩,让薛府为难二是不该受城而亡,毕竟我父亲在倭寇攻城前就不是胶州父母官了,胶州府的事情关他何事,直接让胶州府最大父母官薛府承担得了三是不该为兄弟之义,在薛府公器私用,擅调兵马找寻家中小女时,就该通报朝廷,来抄了薛氏的家,否则也不会祸害了胶州府的百姓,让倭寇进了城四是替林氏一族赔礼,不该顾忌林氏与薛氏情义,家中子侄满府皆亡,还帮着薛府朝中走动,未曾让朝廷治薛府守城不利之罪我有错,林府有错,林氏族人皆有错,唯独夫人没错?”林熙菡狠狠磕了几个认罪的头
周瑞萝见林熙菡冷嘲热讽,也跟着叩首,认罪道,“周氏亦有错,不该克忠职守,满府抗倭,满门皆亡,落下前世不修的恶名周氏女萝也有错,不该顾及朋友之义,将薛氏娇救回薛府,落下毒傻薛氏女之名,理因等薛夫人自己去救周氏错,在于忠义,在于知恩,在于知耻”
薛夫人被两个小辈讽刺,这回真是气得心绞痛,“简直是强词夺理,强词夺理”
薛夫人不欲与林周二人纠缠,转身对无着庵的机玄大师道,“大师,你说这等子前世不修,今生无福的忤逆之人,是否该去庙里进修?”薛夫人此时也顾不得脸面,直接刻薄说出目的,本来薛夫人只是想借着佛经名义将林周两个晦气的人送出薛府,省得冲撞了薛娇,现在恨及了巴不得将她们名声尽毁
“母亲,阿萝和九娘都是要家去的,哪里去得了庙里”薛陈氏今日见薛夫人请了无着庵的师傅,便猜着薛夫人大概是借着佛将林熙菡二人赶出薛府,心下里也猜出来大概是别院或者是刚刚修缮了些的林府,哪里料到,现在要让林熙菡二人进庙,“不若请师太来讲讲经,让阿萝和九娘闭着院门念念经书”此时,好人家的女儿是进不得庙的,只有那穷苦活不下去的或者是失贞孤寡无族人的女子才会进庙修行的好人家女儿进庙修行一辈子就毁了,何况林熙菡和周瑞萝可是有族人的,再怎么做主,也轮不到薛氏
“她们煞气太重,念经可是镇不住的”薛夫人恶毒道,清高下面藏着是刻薄自私的心
“薛夫人过虑了,煞气重不重,也碍不着薛府,我们不姓薛,万事皆有家中长辈做主”林熙菡冷笑
“薛夫人真的关心小辈,还是关心一下薛娇吧”周瑞萝不想借薛娇说话,但是被薛夫人气煞了,心中那点子本不及安若素的情分,早就没了
“大人说话,小辈插什么嘴,大师,我就先让她们去了无着庵他日,我修个书给林氏周氏便可”薛夫人根本无视林熙菡二人,对着无着庵机玄师太道
陈氏一脸焦急,婆婆自来清高自负,目下无尘,不通世俗平日看着是好的,只要不碍着她,她便是看不惯了,也是无视的,就是她不喜的,落了难,她也不会落井下石,也算是公正的
但是清高自负也就是自高自大,万事皆她为圣人,目下无尘也就是自私自利,刻薄寡恩,少有看得惯的,不通世俗也就是任性妄为,不顾旁人,私欲至极
此时,她心里觉得周瑞萝和林熙菡碍着她女儿,害了小姑子了,她便是万般看不顺眼,固执己见得觉得林熙菡二人是歹人,谁劝也没用可是她不想着林氏和周氏对薛氏有恩,对胶州府有恩,对朝廷有忠,薛氏正是该潜伏的时候,她这般胡闹,不仅坏了薛府名声,而且给当今落下不好的映像,便是朝廷上他日公公和相公同僚也不屑与薛氏相交,何况薛氏在胶州,满城百姓官僚看着
婆婆真是满心只有小姑,整个薛府都不顾了,给林氏周氏修个书,她还以为是她还是几十年前的那个赵氏女儿吗?一封书信可以对朝廷世家指手画脚了现在的赵氏已经没落,又后继无人,他日还会继续没落下去,可林氏却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周氏也是冉冉之星
公公和相公满心谋划便被婆婆破坏了不成?陈氏又急又气,却对搞不清状况又自负固执的婆婆毫无办法
陈氏见婆婆主意定了,立即给旁边贴身丫鬟使了眼色,丫鬟会意
“今日我便送她们和师太走了”薛夫人见机玄师太不得,直接吩咐
无着庵的机玄师太眼里透着不悦,却保持着师太的高人样,道“两位施主皆是大福之人,无需进庙修行,只需多念念往生经就得了”
又低头,对林熙菡二人道,“林大人周大人乃是大善之人,有救世之功,非短寿进阿鼻往生,而是成仙成佛,佛祖定会保护二位施主的”机玄师太在胶州成名已久,其兄是大胤有名的无遗漏的天机师傅,只是机玄性寡淡,不欲借其兄的名声往日,见林夫人清高自持心情清淡,不似那等子满心算计自以为是的名门贵妇,机玄便喜与相交,今日见她,满心欺凌孤女,与那些所谓贵妇无异,甚至还多有不及,便是不喜不屑的
“怎的无需进庵,我见无着庵不似肮脏地,怜惜她们才送她们去的,大师若是不愿意收她俩,是她们没福气,我便送她们去其他庵堂得了”薛夫人见无着庵师太不知趣,便道
周瑞萝与林熙菡见薛夫人这般,也难得和她争辩,觉得薛夫人活了大半辈子,还不如七八岁的孩提懂事
无着庵师太有些恼了,“薛夫人,因果经劝人向善,今生积德,来世才能有报”
薛夫人一面吩咐丫鬟撤了宴席,一面吩咐嬷嬷遣人打听庵堂,“哼,我送她们去庵堂,让她们沾佛经给她们积德她们那么重的煞气就该沾沾佛气”
“我看,你才要去庵堂修修心”陈氏一脸惊喜地看着公公领着相公怒气冲冲进了来
第二十三章因果经(三)
“你若真信佛,便该听过《涅盘经》,业有三报,一现报,现作善恶之报,现受苦乐之报;二生报,或前生作业今生报,或今生作业来生报;三速报,眼前作业,目下受报”
薛虬一进内堂,一身珊瑚色狮子官服衬着铁面越发威严,怒吼地声音发出嗡嗡响声,林熙菡第一次见薛虬发怒,着实可怕,她不禁低着头,暗自镇定2m
周瑞萝与陈氏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旁边的丫鬟婆子更是不堪,有些吓得脚软快瘫下来
唯有机玄师太仍是一脸高深莫测,悠然闭目养神,手上的念珠拨个不停
“你今日欺凌孤女,按照佛学,他日便该受了报应?”薛虬见众女惊吓,又放缓声调对薛夫人叹道
薛虬刚进来时怒吼的确吓傻了薛夫人,她嫁过来几十年了,夫妻两莫说红脸,平日里薛虬对她说话声音多没大过此刻见丈夫放缓了语气,一下子委屈得哭了起来,“我这不是遭了报应了吗?我好好的女儿受了这样的灾,还不是遭报应我另可我自己遭报应,也要女儿好好的”
薛虬与薛夫人少年夫妻,老来伴,夫妻感情深厚,此刻见老妻哭得伤心欲绝,心里一痛,再也狠不下心对她,“夫人,娇儿必会好的你就别……”
薛虬终究不忍在外人小辈面前落了老妻面子,长叹一声,对机玄师太道,“师太失礼了,还请师太看在我老妻因女神志不清的份上……”
机玄师太不是混沌不清的,识趣地阻止薛虬继续说下去,“大人客气了,今日不过是讲了一堂向善的经书罢了”
“多谢师太,他日薛府必献上厚礼”薛虬与机玄师太再次施礼道谢,机玄师太还礼便谢言离去,薛虬对儿子招呼了一下,薛羽即可机警地送了机玄师太师徒出了门,等到了二道门,管家又奉上厚厚纹银,机玄师徒笑纳
机玄师徒刚出了门,薛虬便扶起林熙菡二人细细打量,对林熙菡轻声细语道,“我还记得天圣六年,你刚出生那会儿,又小又弱,哭声小得像幼猫,你父亲的你长不大,整夜整夜的睡不着,拉着我下那宿夜的棋你家中排行老九,便给你取了‘九猫’的乳名,发红贴请各家各户的喊‘回命’待到你满了月,你父亲又嫌猫儿名字俗腻不堪,的你长大成‘人’字嘴的丑猫样便想娶个雅一点,美一点名字,这左想右想,到了你周岁,他和你母亲翻烂了辞海,也没个好名字”
“后来,还是我看不下去,便道你家中女儿这一辈单字是排草的,菡萏乃花中高士,最是清雅高洁不过了且你命中缺水,菡通‘涵’,涵又多有雅意”薛虬声音轻缈中透着浓浓的回忆,“转眼小团子便长这么大了”
林熙菡还是第一次听自己刚出生的事儿,听薛虬叙说,不禁看到了慈爱的傻爸爸,想到往昔父母的疼爱关怀,舔犊之情,深如海,眼下却天人永隔,再也忍不住落了泪
半响,薛虬见林熙菡平复心情,又道,“转眼,九娘就长这么大了时光易逝,明日似今朝,再一晃,你就可以出阁了,嫁个如意郎君,相伴终老你父亲看不到了,而义父我不知道还能不能看到?”
薛虬说毕,便递过一红契,交予林熙菡,“你父亲在世,因各种缘由,我与他未能结拜成兄弟,好在你和娇儿能成了姐们,解了我们夙愿这是你父亲在世,就办了的副契,几日前就打算交予你了,但你那兄弟进内宅多有不便,一直无法交予你这上面有的俗物留给你添妆吧”
林熙菡接过红契,听薛虬一说里面有了置办了产业,又还了过去,“女儿认了义父做父,能再享父女之情就是情分,哪敢再受他礼”
薛虬却做严肃道,“长者赐,不可辞何况父亲给女儿置办嫁妆,女儿还不接受?”
薛虬这般说法,林熙菡只得道谢,薛虬知道林熙菡这般客气,也是与薛府起了间隙隔阂,心中颇有难受,又想老妻对义女态度,心中升起了老友愧疚
“家中若有不便不快,即可便告知你嫂嫂,让你哥哥来寻我这家里还没人可以给你气受的”
薛夫人知道这是薛虬警告自己,但了解丈夫重情重义的脾气,心里很不以为然
林熙菡苦笑称是,薛虬薛大人是个好人,但仅是个好人他重情重义,能重兄弟情,自是更重夫妻情分
薛虬见林熙菡言不由衷,又道,“你伯母,自娇儿出了事,便神志不清,多有糊涂还望你不要与她计较,她本意并非如此的”
薛夫人见丈夫为了挽回面子,竟然在小辈面前污蔑自己老糊涂了,心中多是不忿,脸色僵硬,神色难看倒底知道夫为纲,不敢当着外人面驳了夫君,只是臭着脸忍着,直瞪了两眼通风报信的大儿媳妇
义父到底是偏帮自己人的
林熙菡心中早就有数了,薛虬那般忠君爱民重义重情,讲究尽忠尽责的人,在女儿丢失了,还是忘了尽职,调动官方兵马寻幼女,连重要的边防军都没放过到底还是小家超越了大家
又怎么会为了自己这个义女,朋友之女,恩人之女,为难自己二十多年夫妻情分的老妻呢?
可见薛虬那些大义大德皆是有条件的,在不妨碍他家人的情况,他是公正的君子,在涉及他家人爱人时,便是有所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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