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奴家不讨喜,才连累……”
林熙菡见美妇欲拿女儿生事,便打断道,“还是你心中,我父便是那等子畏妻抛子,无担当的人吗?”
林熙菡见众人深思,又道,“你若是我父纳的妾,可有纳妾文书?”
“奴家不过是个农家女,哪里有什么……”美妇迟疑了半响,憋不出话来
“那就是无媒苟合了”林熙菡话一落,众人皆笑
薛虬有些不悦,不想老友身死受辱,大喝一声,“九娘,女孩子家有些话说不得,不要拿长辈说笑”
“有什么说不得,那人做得,他日就说得何况她是谁的长辈,她不过是个骗子,还是义父觉得她会是我父亲的孩子”林熙菡指着女童发问,薛虬有些尴尬,“义父不信,我父坦荡”
薛虬见林熙菡义正言辞,到有些犹疑,难不成,真的不是,便也不在说话
美妇见落了下风,便急急道,“奴家不是骗子,奴家真的是林大人的妾室,奴家有信物”美妇慌忙从怀中掏出一玉佩,上面雕着金翅鸟,倒与林家家徽有几分相似,“大人请看”
薛虬接过玉佩,一看是极品鸡油黄雕的金翅鸟,脸色一下子变了变,骂道,“你是哪里来的骗子,来人将她们拖下去”
薛虬一声令下,旁边的家仆迅速反应过来,一把捆住那两个女子,还绞了帕子捂住了二人嘴那美妇无声哭泣,又可怜又狼狈,被家仆粗暴的拖了下去,那与林父极像的小女孩此时不再冷冷的,而是一双眼,哀求地看着林熙菡
林熙菡一痛,心中想到林父,暗道罢了,不过是被利用的蠢人而已
林熙菡打断薛虬的息事宁人,便道,“义父,请慢这二人既然是说我林家血亲,来我父灵堂上来闹事,还是让林家来处理才好,再说我见她们也不过是被利用的,这害人的主谋还是要审审的”
“九娘——”薛虬神色有些恳求,林熙菡倔强掉过头
陈氏一见公公看了黄玉,便是脸上都变了,便知道这事情没那么简单,怕是这闹剧与薛家有些关系,心里揣测,莫非是婆婆做的孽,这婆婆哪里来的手段啊
“罢了,罢了,这事情就交给林家审问吧”薛虬说完,幽幽叹了气,拍拍林熙菡的肩,小声道,“到底是薛府对不起你啊”
林熙菡见薛虬神色有些寂寥,知道他是看出来了什么,心里也揣测了谁,又见薛虬到底没什么坏心,也不忍伤了他和父亲的情分,自己再不满,也不能毁了他与父亲情分
林熙菡便转身对下仆道,“将她们押到后院子里去,不要留着打扰了逝者安宁”
薛虬见林熙菡未曾当面揭穿事情,给薛府留了脸面,心里有些安慰,让陈氏留下继续招待客人,怒气冲冲了出了府
“你为什么这么做?为什么这么做?”薛虬面色平静,说话还是低沉,未有一丝变化,可是下面隐藏着深深怒气,好像要爆发的岩浆,平静下的死寂
薛夫人感觉到夫君这回是真的发怒,连忙问,“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了?”
薛夫人想到一家子大小都不关心薛娇,去奉承两个死人,只有自己连大门都没出去过,照顾自己苦命的女儿,夫君却一进门就发火质问,更是有些委屈,“我到底做了什么了?我不就是在家陪女儿吗?你们都对娇儿不管不顾,还不许我这亲娘关心一下”
薛大人深深地看了薛夫人两眼,薛夫人有些心惊,她一把拉住薛虬的胳膊,“这到底怎么了?”
“我问你,那两个女子是什么回事?怎么会有林家信物,怎么会说林家女儿的?”‘
薛虬话一落,薛夫人松了口气,“我还当你问什么呢?不过是林大人在扬州置办的外房找来了,我便送她们去了林府?我说艾夫人嫉妒要不得的,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
薛夫人有些得意,这段时间夫君因为林府林家小丫头片子的事情和自己多有龌蹉现在自己将林家子嗣找来了,一是帮了去世的林大人找来女儿,夫君也是欢喜的,二是给死去的崔诗韵和林家小丫头片子故一番心中就一阵爽快和得意
“闭嘴,子渊,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般糟讨府,糟讨家名声,让子渊,死后都要受污蔑”
“什么?”薛夫人一时搞不清状况,喃喃道,“我这不是帮林大人吗?那毕竟是林大人子嗣”
“我问你,我们薛家祖传的极品黄玉呢?拿出来给我看看”薛大人不欲与薛夫人多说,见薛夫人还在那儿踟蹰发傻,就立即吩咐下人取了册子,押了薛夫人身边的管事婆子,一阵好打
薛夫人欲拦赚可是看薛大人发怒,却一句话不敢说,等管事婆子打得受不赚才道那黄玉早就丢了
薛大人长笑了一声,对薛夫人道,“你好你很好”
薛夫人见薛大人情态大变,一脸惊怕,拉住薛虬,直问,“夫君,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薛虬不理她,一把甩开她,将她甩在地上,大步向前走,远远道,“林家信物是墨玉,不是黄玉,下次害人的时候聪明点”
薛夫人这才瘫坐在地上,大概猜出来那两女的,估计是骗子,可是自己真的不知道她们是骗子,还有墨玉黄玉是什么回事,她从没见过什么信物翱
薛夫人想到夫君大概是误会自己陷害了林大人,着急的想解释,却发现薛虬早就走远了,立即派丫鬟追去道,“快拦住老爷,说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第二十七章丧礼后(一)
似水流年,铅华洗粳初夏的风吹走了春雨的缠绵,明朗的蓝天,透着清爽纯净的味道石榴花红灿灿地开在枝头上,骄傲地摆弄艳丽的姿态,露出明媚的笑意像伊人单纯耀眼的如花笑靥
薛虬心中微微一痛,想到那个她,更是悔恨不已有多久没有想到从前了,二十年,不,是整整三十年
三十年前的薛虬,还不是现在的薛虬
翩翩贵公子,生于钟鸣鼎食,锦衣玉食,乘坚策肥,又师从名士,满腹经纶,未婚妻同样是出自大户世家,岳家祖父内阁宰辅这样的世家公子,便是皇子皇孙也不及他过得潇洒
然人心不足,年少的薛虬却厌恶世家身份,腻烦世家虚伪算计,向往最朴素的真情于是当来自同样世家,因母早逝,而无依无靠的赵丽华出现时,薛虬的心被她打动了
年幼的赵丽华柔软单纯,善解人意,与盛气凌人蛮横骄纵的华家小姐完全不同,这样一个温柔如诗般渴望温情的女人一定能够更能体会人间真情
于是年幼的薛虬做出了他一生懊悔的事情他要退婚,要和当时群党遍布的当朝首辅家的大小姐退婚当然,薛氏一族是绝对不同意的,冲动的薛虬便私自约见了华家大小姐而这场约见不仅改变了薛虬一生,也改变了薛氏满门和朝堂动态
华家小姐在这场约见里,受了贼人迫害,自刎当超而薛虬却是满口说不清的华家恼恨,甚至觉得是薛虬为退婚不择手段,要薛氏交出薛虬来谢罪,薛家当然不同意,不说薛虬为独苗,就是只是一个薛氏嫡支也不能丢了世家体面合作几十载的华薛二门便因儿女亲事成了私仇
一夕间,在这场争斗中薛氏背叛华氏,投靠了帝党,华氏一族尽屠,而薛氏也两败俱伤,从第一世家,沦落到末流,祖父屈死,父亲遭暗杀,薛氏一族三百人只能依附亲家蜗居汴梁小小青衣巷子
你问薛虬悔不悔,他悔,他悔,早在华家大小姐笑着自刎在他面前,他就悔了,他不知道会这样,他真的不知道不知道他任性的行为会伤了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不知道会害了华氏和崔氏满门,不知道这不过是赵氏一族和先帝的阴谋算计
可是他能怎么办呢?
薛氏一族还要活着,他还要延续薛氏一族,他只能依附新的首辅赵氏,依附新的岳家何况他终究与赵丽华情深似海,他不能将家仇国恨推给无辜无助的女子,错得只在他,他忍辱负重,弃文从武,为赵氏一族厮杀,终于将摇摇欲坠的薛氏一族给撑了下来
薛羽长孙出生,母亲说,对不起珍珠,对不起华夫人,对不起华氏一门,想念华家的海棠园他便给病母修建了倾棠阁,母亲见了园子,流泪而亡,说,原来你还记得海棠园艾我的儿,你要苦一辈子啊
是艾还记得怎么不记得他是他从小和珍珠一起长大的地方,也是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珍珠一直珍藏在他心中,只是离得太近了,已经深入骨髓,忘了珍珠是那个最重要的人
可又能怎么样呢?苦果是自己酿成的,只能自己咽下去
薛氏一门还等着他撑起,儿子妻子还等着他守护,往日那个翩翩公子终究还是要入了浊世,与阴谋算计为生,虚伪自私的活着
薛虬不知不觉走到了倾棠阁,却见儿子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父亲,你怎么来了”
“你要和媳妇好好的”薛虬没头没脑的冒出一句
薛羽突然听父亲冒出这一句话,有些不好意思,抖抖身上的花瓣,道,“儿子定会和陈氏好好相守的”
突然见薛虬满目寂寥,看着满园海棠,寂寞孤独地背影忧伤得像水中孤月,道,“父亲,母亲糊涂了点,到底不是什么有心眼的,能还是不要与她计较”
薛羽不管心中对薛赵氏多有不满,但赵氏毕竟是他的母亲,他不能不会不关心她,做儿子的总消父母是好的
“她呀,我到消她能够长得心眼了,我们平日太护着她,让着她,可是这世界上,除了我们,谁能体谅她?毕竟你也是有媳妇的”薛虬叹道
“父亲,陈氏不敢……”
薛虬打断薛羽辩解,道,“你母亲做的糊涂事情多了,不说三个媳妇心中不满,便是你那两个弟弟心中也是怨恨的,人心肉长的,只盼你母亲这次长得记性,不要再被人算计,做出糊涂事了”
薛羽不语,想到两个弟弟,没了的侄儿,吓病的小侄儿,心中也有些对母亲不满
“小姐,嬷嬷不负众望,总算让赵丽华那贱人得了报应,儿子媳妇憎恨,丈夫心不和,女儿成傻子,还名声尽毁,得罪了林氏与崔氏”老嬷嬷抱着镯子,对月哭诉,苍老的身影赫然是薛氏身边得脸心腹嬷嬷曾氏,她满脸狰狞怨毒,森森道,“很快,很快,她就去陪您了她最心爱的女儿,我也要让她尝尝当年您受过的屈辱,让她在地府都哭醒……”
月寒凉,霜雾重,初夏的园子并不太安静,螽斯鸣叫,水流淳淳,林熙菡并未休息,她洗了发,坐着园子里吹干,有些沁凉的风,吹进了长发,沁入了她的心,她浮躁的心安静了些
林熙菡刚刚命人省问过两母子,有让人询了河道巡查的官冬两母子的确是从扬州坐船赶来,且是到了胶州府才遇到薛夫人,薛夫人才送了她们进了府
至于那个鸡油黄刻的林家家徽却是几年前胶州这边送去的信物,却不是来胶州府才有的林熙菡试探了多次,有反复看过黄玉,上面看得出来这个黄玉主人贴身带了好几年了,不像似撒谎
到底谁在背后,林熙菡一肚子狐疑?
薛夫人?满胶州府皆知道薛夫人厌恶林熙菡,觉得林氏夫妇故意施恩,人又糊涂,做出这种糊涂也是正常的
甚至薛大人也是遭人怀疑的那黄玉是几年前就送去的,不像薛夫人能够想到的,倒像是薛虬?
林父与薛虬同为胶州官僚,一个主管政事,一个主管武功,看似不相干,其内有多些势力交杂,一山不容二虎,为了权势总要有一个被压下去的若是薛虬几年前便算计辛娘母女,来败坏崔氏名声,借以打压一下林玉煊,到是真的合情合理
现在林父林母过世,在胶州威望极重,薛氏为了自己名声和威望,打压一下林氏气焰,也极有可能毕竟马上上任的胶州知府亦是林氏一族姻亲,若是新来的大人借着林家姻亲倒有可能压着薛虬,名声有些败坏的薛府到底是有失先机
可是林熙菡却觉得薛府却是最不可能的,薛大人不是短视之人,小小胶州府还不在他眼下?薛夫人也不过是被人利用
也许这是个局中局,计中计,幕后之人所谋更多也许根本不在胶州
“九娘,那对母女,你打算怎么办?是将她们送到官衙,还是交由薛府?”周瑞萝见林熙菡不睡,她有些的,便散着发,跑出来问
“不怎么办?就留着”
林熙菡话一落,周瑞萝“翱”的一声,道,“这留在林府和交给薛大人不一样吗?林府上下可都是薛家的奴才,你我说是住在林府,却与住在薛家别院没什么区别”
“这就是了你我住在薛府大半月,却连个知心人都没有,总要自己有几个人的”林熙菡道,“我打算买上些奴婢,给你也买些”
林熙菡二人虽是安排两个贴身丫鬟,粗使丫鬟嬷嬷的例也是按照薛娇的,但到底是寄人篱下,二人又不得府上掌事的薛夫人喜爱,薛夫人派来的丫鬟嬷嬷总是办事三心两意,不听使唤的后来陈氏掌了家,又不好遣了婆婆派的丫鬟,只能反复敲打了几个奴才,才让林周二人没遭奴才欺辱,但要是贴心,还是没有的
林熙菡也不打算收用这些奴才,别人家的再得心,也是原主子家的,要知道内宅伺候的少有奴才是外买来的,都是更年的家生子,祖上亲戚都盘根在主子家
而不久林熙菡估计本家林氏一族也该派人来接自己回去了,到时候自有本家的奴仆,何况林父林母原来身边伺候的也未曾都遭了匪祸,只是流散了,林熙菡已经请薛大人和韩大人帮忙找寻,大概没多久便会来了得
现在写买几个小奴婢,先调教一番,也省得没个使唤的倒是周瑞萝身边没有个人,周府又不像林府当日外派,家中奴仆管事大半都遣送家当去了钱塘,而是真正的满门皆亡,所以林熙菡是打算多给周瑞萝留些子人
“九娘,我们这买奴才,身无长物,还是要通过表姐的,这样惹得薛府上下不满总是不好的,何况薛府买的,还不是和现在没什么两样吗?”周瑞萝心知林熙菡和她一样是被拐了去的,身上莫说钱财,便是首饰也是收了去的
林熙菡知道周瑞萝担忧,轻笑一声,“原是的这个,家父家母留了些子东西”
“到底是林大人林夫人深谋远虑啊”周瑞萝含着眼泪故,林熙菡知当日周府满门被杀是无预兆的,周府上下都未曾料到大祸,才遭了殃,安氏作孽
“哪是父母留下的,家父家母哪料到这天灾人祸,还不是往日年幼藏了些子银子,未想没遭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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