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妆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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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妆行-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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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本来铺了一层薄毯,要摔碎东西并不容易,真不知道南烛用了多大的气力。

“哟,小南南闯祸了!”鲁冰花道,话说如此他却是不分青红皂白地拦住那些一跃而起的成国兵士。他不会武功。他敢往刀剑前挡。

鲁冰花这个家伙很有种帮亲不帮理的疯劲。在他心里,人恐怕比什么礼法规矩都重要。

同样不讲理的还有那个看上去很正经的军医。这家伙连针都掏出来了。鲁冰花这时想起了自己不会功夫,可劲地超杜若挤眉弄眼:“兽医,兽医!给我两根,嘿,你倒是给我两根啊!”

他俩拦住了站起的成国人。

区区两人不足以抗衡,但这里是沐王的大帐。

大帐里,沐王麾下的将士们也哗啦啦站起一片。在这帮热血男儿看来,成国挑衅本身就是不对,南烛砸了就砸了,这个他们不管。他们是粗人,他们只知道不能眼睁睁看着南小兄弟被成国人欺负。动手是吧,大帐里一半以上是会吃奶就会动手的主,不怕打就怕不打。

不要试图跟武将讲道理,大多时候他们压根就不讲理。

这样一来,帐内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秦子敬握了握腰中的佩剑,又放开。三番四次几回。视线终于又落在对面的红红绿绿上。闭了眼,心道:“不可乱。不可乱。父亲有交待。”父亲交待他飞黄腾达,交待他趋炎附势,交待他隐藏自己的真心,可是每每看见南烛几个人率性真情时他内心却总有些嫉妒。

秦子敬的眼睛仍往南烛身上瞄去。

南烛站在一堆玉碎当中,人好看,站在玉碎当中亦好看。南家人似乎特别受老天垂怜,一个个出落得身姿俊逸,容貌出尘。南若谷是这样,南烛也是这样。许多年前,他一个同学问南若谷,“是不是南家的子弟都跟你一般好看。”

南若谷仰天大笑,道:“二弟是个例外。”

“为何?”

“我往二弟面前一站,就像是草鸡站在了凤凰前。只有小妹可以跟二弟站一块。”

“难道小妹更漂亮?”

“二弟跟小妹是不同的。二弟的美,看上去温和却落寞疏离,拒人千里之外。小妹却活泼热闹,没心没肺,经常做点傻事。只有小妹那种人跟二弟凑一块时,二弟才像是从仙界到了凡尘。是以只有跟小妹在一起时才不会显得格格不入。”南若谷说。

“小妹可许人家?”

“她只爱追着子敬贤弟要糖人。”南大哥委婉地说。

秦子敬想起这段话时心里有些苦涩,南烛小的时候总是追着自己玩耍,那时候的自己真没想过有一天会伤她。

不知不觉,他的视线在南烛身上根本无法移开。

南烛仍然爱笑,仍然爱闯祸,可现在的她不会再伸手要自己解决。甚至,她都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他在她最困难的时候放开了对她的许诺。不曾想,她也就痛痛快快地放开了手。

秦子敬错了,他曾以为自己心里没有那个小胖丫的位置,谁知道却不经意地积累了满满一地槐花。

眼见成国士兵起身,气势汹汹要对南烛不利!秦子敬下意识地握住佩剑,翻来覆去却又放开。他是秦子敬,他是父母亲的好儿子,他不能辜负父亲。死也不能。

他必须做秦子敬该做的事,其余的杂念与他无关。

南烛慢慢地蹲身捡起一张事先留在玉观音肚子里的明黄色绸布。起身道:“启禀将军,小的托福不辱使命。第三题,已解。”

蹲身行礼,抬头一笑。眉眼里的光辉只叫天地失色。

沐王接过布帛,微微一笑,展开。里面只有一个字(繁体):“夺。”

众人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成国这道题的题面是“一寸佳人”,合在一块便是一个“奪”字。南烛不点破。却砸碎了玉观音,个中意味不言而明。

犯我国土者虽远必诛,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这是最好的回答。

“南小兄弟好样的!”有人说。

经此一“战”,南烛莫说是在军中名声大起,恐怕名字会跟随沐王已经这三道题一起传遍大江南北。

小小伙头军解了成国出的难题,想想都让人解气。天知道青楼茶馆街边酒肆里会把这故事传成什么样。

军中文武最是痛快,南烛有本事,他们就佩服。一时间,众人心中放下大石,对南小兄弟交口称赞。

在座中,也有老将心下生忧,南烛答得漂亮,但强大成国惯有的挑衅不是一次两次,可是这样费人心思的还是头次。假若这三个题目只不过是成国二皇子随便拿出的三道题,那么这个成国的二皇子实在是个聪明绝顶的可怕对手。而且二皇子指明沐王答题,沐王答出之后,朝廷里还不知会做出什么应对。谁都不知道这三道题对于一个镇守边关的皇子而言,究竟是福是祸。

沐王反倒有种奇特的激动。就好像是山顶的孤狼发现了另一个山头的王的感觉。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本是人生喜事。不知道千里之外的成国皇城,是不是有个人也会抿嘴一笑。

“小心!”大帐之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话音刚落,就听见几声凌厉的破空声,“嗖!”“嗖!”“嗖!”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刮沙尘暴不能带儿子出门玩,臭小子就趴在窗户上可怜巴巴地喊妹妹(邻家妹妹),顿觉自己有种王母娘娘的感觉。

谢谢大家的支持,西岭我努力更新巴扎嘿!】

☆、29

几声破空之声,数道寒光同时射入。

“小心!”门外有人喊。

南烛听到异响转身回过头,一支冷箭直逼面门!南烛心下大惊,箭已经极近。坏了,怕是要吃箭!这早餐还没吃呢,就得先吃开胃菜了。

正在此时,两道影子一闪,电光火石间,一旁的秦子敬与座位上的沐王突然同时跃起,一齐出手,两人不约而同地握住了雁翎箭的箭尾!

那支箭,在离南烛的眉心不到半指的地方停住。若是稍微晚上半分,南烛必定没命。

南烛的呼吸都几乎一滞。

就这么一刹那,她与死亡擦肩而过。

“没事吧?”秦子敬的第一句话。

“武功白学的?怎么一点戒备都没有!”沐王的话。很有些怒气。

南烛不由自主地傻笑了一下,道:“还成,活着。”

南烛确实学了功夫,功夫也不弱。仗着南家借力打力星移斗转的独门功夫,若是明着过招,恐怕跟武状元也能过上几招。但是她打小养在闺中,学功夫更像是一种娱乐,本身又是个大咧的性子,压根没有警戒提防之心。这也是她的缺点所在。

南烛轻轻吐了口气。

秦子敬跟沐王却是对视。谁都不知道这对视的一眼中他们彼此想了什么。

抑或是绝对对方很怪异?

慌乱之中,成国使者倒是万分理智地看清了这一幕——怪哉,这个伙头军究竟是个什么来路?连沐王跟秦子敬都会亲自出手救他。

成国大使已经认定南烛绝对不是个普通的伙头军。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又是几声轻响——暗箭!

这次不再是三支,而是九支。九转流光破空而来。紧接着又是九支!“啊啊啊啊!”一个太监尖叫——宝来公公中箭。这个胖太监被一只箭穿过眉心钉在了椅子上。他手上的香膏嘭冬掉在地上,鲜血顺着箭杆滴在香膏盒子上。这香膏正是鲁冰花送的。

紧接着又是九支箭!大帐内的人在一瞬间成了瓮里的鳖。乱哄哄地躲着箭。有的扛起了桌子,有的钻进了桌子。两个持盾牌的侍卫挡在沐王前。这种盾牌也是仪仗用的,华丽有余,却并不足以完全遮住高大的沐王。

这电光火石间,沐王却把南烛拉了进来。稍后,又试图将秦子敬也拉了进来。秦子敬的身形动了动。却到底摞开手。秦子敬明白自己现在跟沐王已经是两个阵营的人。沐王的好意他只能心领。

沐王也无所谓,自己缩了手就罢。

南烛轻声对沐王道:“喂,你另外找个地躲躲吧。军中不可无帅。”

沐王坚定地道:“所以我更不能躲。”,他说得没错,这种时候,主帅是不能退的。尽管他是皇子,若在京中,大半皇子这个时候都会选择躲避。但他没有被娇生惯养过。这么多年,很多时候他都忘记了自己是个有特权“撒娇任性”的人,对于他自己而言,他只是个主帅。尽全力守护好这江山,保护好手下人的性命就是他的责任。他从来是个守信重诺的人

“怎么办呢?”,南烛叹口气道:“那我陪你好了。”

沐王听到南烛的答复似乎有些惊讶。看向南烛。南烛微微偏头,淘气朝沐王一笑。这笑只让人心头一荡。从来没想到生死之交肝胆相照会是一件这么简单而自然而然的事情。沐王心头暖得厉害,只好假装没看到,连忙正过脸。南烛却擅自拿过沐王的佩剑,手挽了个漂亮的剑花,英姿飒爽地守在沐王一侧。

沐王没有拒绝。

这么多年来,沐王身边总算又有了并肩作战的伙伴。

秦子敬却有些难受。

很多年前他在书房读书时,小南烛也会说:“那我陪你好了。”哪怕已经月上中天,风凉霜冷。

很多年前他收到信时,信上都有一句:“子敬哥哥好好念书,我在月下陪你。”

那些信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在意,那个人儿,他曾经以为不在心里。何曾想,有朝一日听见她对另一个人说这样的话时会钻心疼痛。

如果自己当初不放开她,她是不是也会不畏生死地坦然地站在自己身旁?

有了南烛的守护,沐王便像座山似的坐回座位上岿然不动。

沐王的镇定很快地传递给了所有人,慌乱的众人迅速平复过来。

“欧叶兵守西门,莫布带人拿起桌帐屏风组成护卫,格朗从后破帐突围调兵抓人。”沐王适时地下令。不得不说,他的时机把握得极好。而且思绪临危不乱,须臾就冷静地解决了目前的困境。这一道命令让迅速镇定过来的众人心里有了方向。整个帐子的秩序突然之间就变了模样。

领头人之所以是领头人,不在于它比所有人强。而在与他能给予力量、希望跟方向。沐王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诺。”欧叶兵领命。

“诺!”

“诺!”其余两人亦领命。

沐王冷冷地道:“本王要逆贼的头。”一股肃杀之气不自觉地从他身上散漫开来。这种压迫感只来自手握生死的人。

“诺!”三人齐声道。

这种情况下,“血腥”反倒更激发将军们的斗志。这不是血腥而是一种不可欺犯的骄傲。骄傲和自信轻轻松松地秒杀掉了沐王部下残余的惊慌畏惧。连文官幕僚都再次盘腿而坐。

仔细看场中,沐王的将军们会选择躲避利箭,而沐王手下穿红黑披风的亲兵们,却几乎鲜有人乱走。

这是一支强大的军队。强大的心脏就是那个坐在椅子上的年轻人。

成国大使暗道:“这个皇子冷静得可怕。不愧是沙场上长大的,跟京中那些皇子皇孙截然不同。不但没有半点纨绔习性,还有种少见的霸气。思路清晰而且手段狠辣不做作。稍以时日,必是一把出鞘利剑。就算皇位无缘,也绝对是稳守南北关卡的大山。难怪二皇子会挑选他答题,确确实实,这个人是一颗沧海遗珠。”

格朗带领一队人马挥剑劈开了后方的帐篷,冲了出去。帐篷外很快就响起了军号锣鼓声。军号锣鼓就像是一剂强心药,让沐王的部下们更加心安。

沐王的部下恢复了平静。有些地方却仍然很乱。成国的来者们很乱。宝来公公一死,太监们就乱了,尿骚味在整个帐篷肆虐。郡主的随从们更是已经乱成一锅粥。

在大部分人眼中这是乱,在别有用心的人眼中,这便是机会。

“看那个妹子。”鲁冰花跟杜若躲在屏风后面——他脑袋好使,从冷箭乱飞的时候就拉着杜若躲到了屏风后。屏风后还有个胖女官。也亏得这胖女官身子大,别的女人到处尖叫乱跑却愣是没往这屏风处挤。

“看那个穿红衣的妹子。”鲁冰花眼睛毒,立刻就发现了一个“异类”。

“怎么了?”胖女官问。

“哎呦喂,你还是女人嘛,这都看不出来——那红衣妹子心可不小,想勾引沐王呢!”鲁冰花白了胖女官一眼。

杜若没答话。只盯着那红衣的俏生生女官。

只见那俏生生的女官体态颀长、身姿婀娜、一身红衣已经十分诱人,嘴边一点朱砂更是异常妩媚。眼角眉梢全是风流态度,竟是个难得的美人。

只可惜她吸引得了鲁冰花却吸引不了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本钱下得还不够。”鲁冰花道。

那美人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一咬牙,“撕拉。”那美人将自己的裙子撕开至大股。

作者有话要说:

☆、30

红衣美人将裙子撕到大股。

“她这是做什么?”胖女官惊讶。

“勾引沐王,咸鱼求翻身呗——你脑袋那么大装得都是潲水啊。”鲁冰花白了胖女官一眼。

“呔!下贱。”胖女官怒道。看样子这个女官素日还有点权威,一听说话就是爱管教的。

“下贱的前提是人家得有本钱。”鲁冰花不以为然地说。

“本什么钱,难道她现在过得还不好吗?”胖女官气呼呼地。

鲁冰花道:“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愿意当奴婢的。懂得抓住时机利用自己的本钱,贱人也能变贵人。她很聪明。”

“女子聪明有何用,端庄持重才是最重要的。”胖女官被鲁冰花一句接一句的话堵得气鼓鼓地,活像蹲地的大青蛙。

“你等着看吧。这美妞儿可比你聪明多了。你还在想着躲箭,人家就已经找准目标有的放矢了。什么叫差距,这就是差距。”鲁冰花说。这样的女子,他在青楼见过不少,但是敢在刀枪箭雨中拼上一把的却是少数。算起来,这红衣女子也是十分有胆魄的了。

除了鲁冰花杜若胖女官三人可以躲在屏风后逍遥自在看热闹外,其他人可没这样的闲情逸致看美女。红衣女子一咬牙,娇声道:“哎哟!”

这声音很快被大汉们的吆喝声淹没。红衣女子脆生生的小嗓子在军帐中压根就不够听的。

仍然没人注意红衣美人。

鲁冰花看热闹。脸上浮现一丝冷笑。他来自勾心斗角最厉害的地方,早已经看惯了这样的插曲,几年清净无为的小院生活只是让他的脑袋稍事休息却没作废。这样的女子,他见得最多,却最不喜欢。比起这样的人来,倒不如跟南烛兽医相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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