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强从床上爬下来,到处寻找着笔和纸,记录下自己的心情。可等到最终,还是没有找到,他又坐到床上,睡到天黑。
她约定的时间快到了,他抓紧时间洗漱,临离开宿舍前,对着镜子给了自己一个笑容“呼”地一声带上了门。
校门口,吴唯瑗上身穿紫色的长衫,里面的他出来找了半天,才在黑色的夜幕中找到了她:“吃过晚饭了吗”?
循着声音,他这才在黑色的夜幕中找到了她:“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呢!你呢?”
他打个呵欠:“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
“我可爱的小懒虫!就知道睡觉,早饭和午饭都不吃!你到底饿不饿呀?”
他拉起她的手,往自己的肚子上摸。她用食指弹弹他的肚皮,一点*也没有,她心疼地吻他,喃喃道:“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他抱起她,在原地打了一个圈:走,吃晚饭去!
“好。”
“今天想我了吗?”
“你真坏啊!”
“男生不坏,女生不爱嘛!”
“油腔滑调!去你的!”
他跟在她的后面走近学校对面的那家名叫“紫芳斋”的时候,他惊讶地看着浮现于眼前如同幻梦般的咖啡屋,屋子的地板是彩色的,一幅米开朗琪罗的大幅名画正对着店门中央,落座后,他和她闻到了咖啡的浓香,两个人陶醉了,以至于当服务员为他们递上黑咖啡的时候,他们都忘记说“谢谢”。她看着彩色的墙面和彩色的屋顶发呆,他伸出右手,轻轻地推推她放在桌子上的左手,她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神了。
咖啡杯很小,里面放着一只蓝色和一只橙色的小勺子,桌子的正中央,是一个同样大小的盒子,盒子里放着方糖,周强傻傻地直接将咖啡杯送到嘴边,细细地品尝着,一阵苦味使他的舌头打了个颤,他迅速地放下杯子,用他那蓝色的小勺子去盛那方糖,轻轻地放进杯子里,用勺子慢慢地搅拌,吴唯瑗坐在对面,笑得前仰后合,可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所以她就用手捂住嘴巴,看着他那憨厚的样子,嘻嘻地笑个不停。
周强尴尬地看着她,又看看倒映在桌面上的自己的影子,咋地,他叫来服务生,请她多加些糖,服务生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把疑惑的眼神收了回去,服务生去拿方糖,吴唯瑗问周强:“小强,今年打算争取奖学金吗?”
他点点头,“当然想争取啦!至于原因嘛,现在只有一个——缺钱花咯!”吴唯瑗看着他那认真的表情,顿了顿,用她那仿佛早就预备好了得赞美诗式的口味称赞他:“这个年头,像我们这样感情稳定的不多了,像我们这样从风雨中经历过那么多磨难的也不多了,像你这样专注于感情,专注于改造国民劣根性,积极从事文学创作的那就更少了,我感觉自己真的好幸福,能够有你这样好的好朋友,我此生无憾!”他拉住她*得吹弹即破的双手说:我不要你发表那么多的感慨之词,我也不许你说此生无憾,我就是这样,用同学们的话讲,我很迂,但我要向你伸明一点,我的前半生和后半生一样,都将是在对你的忠诚之中渡过,我不想海誓山盟,因为那只是个形式,我只要做到一声对你好,就是最最上佳的表现,如果说有什么意外会导致你的孤胆和悲苦,我想,除了死神对我的召唤之外,没有其它的外力能做到这一点,我坚信,我永远相信我们的爱是坚不可摧的。
她噙着眼泪,看着他的双眼:“巍儿,你真好!”“我没有的优点,我的缺点很多,你不担心无法让我改变吗?”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的心。相信你的为人。
他为她加上一块方糖,顺手拿起他的小红勺子慢慢地为他搅匀,她感动得不知说什么好,她定定地看着他,他也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眼第二天,周风影和陈雨晴回到了北京,晚上,周强约了吴唯瑗到市中心的广场上见面,她如约来到的时候,周强拍不记得待问她,愿不愿意和他住在一起时,她羞涩地低下了头,脸蛋红红的。良久,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后面的半个月中,他从她的视线中消失了,她知道他在做什么,所以每天她都会发些信息给他,让他不必着急,房子总会有的。可他还是一如既往。
过了两个多星期,周强告诉吴唯瑗晚上一起去看房子。
出现在吴唯瑗眼前的,是一间朴素的两室两厅,她坐在椅子上,看到崭新的电脑桌和崭新的书橱,崭新的书,她高兴地连蹦带跳地蹦到他的眼前,一个劲地吻他。他抱紧她,热烈地回应着……
她醒来的时候,他正在噼里啪啦地做早餐,她抬头看看天花板,把最爱的莫奈的油画悬挂在那上面,她站起来,用力地起跳,极力想拽那画,呼呼声引来了周强,周强笑着对她说:那是我学着画的,小心别把床蹦坏了!
她死死地盯着他的那幅画,不由自主地赞叹:画得真好!
他笑她:好啦好啦!再美也要吃饭!下来吧我的唯瑗!
她听话地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很乖地走进餐厅,他做了她最爱吃的土豆沙拉,她高兴得像只小兔子,又蹦又跳地唱起了歌:
在那些美丽的日子里,我深爱着我的郎君,在那些美好的日子里,我永远将他深记于心,在我的梦中,他出现时,手里没有玫瑰,因为我只爱百合,所以他照做了,百合花美得如同钻戒一样,它代表着我的心,百合花像那些美丽的花朵一样,盛开,是它存在的证明,正如我的心中,永远只有那个可爱的,体贴的,尊贵的他。
周风影和陈雨晴到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深秋的太阳有气无力地直射着大地,竭尽全力从地表上榨取那永远也不会枯竭的水分,大地好不容情自己的美丽之风吹动那些知名的,不知名的树叶,落下了得被风跳动着,像在进行一场舞会一样,纷纷拿出自己的绝活,舞动着;人们有的在快步前行,有的踽踽而行,周风影一边开着慢车,一边和妻子分享着眼前的胜景,从机场到家要30分钟的路,他们一直拖到六点钟。
家中的物件却似乎被人翻动过了,周风影拨了110,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迅即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会不会是小钰来过了?”他便四处找,可找了半天,还是没找着,无奈之下,只有先做晚饭,填饱肚子再说了。
周风影刚刚坐到电脑边上,立刻就听见有人在敲卧室的门,虽然声音断断续续的,而且声音也小,可却在这清静的夜里听出来,陈雨晴跻拉着拖鞋去开门,她却突然叫了起来……
果然不出他所料,当他赤着脚跑到妻子面前的时候,贺钰就站在他们夫妇俩的面前,她明显地消瘦了,头发也失去了以往的光泽,变得暗淡无光,原本瘦小的肩膀显得更加瘦小,她的样子让他想起了形容憔悴:四个字,他心头一凉,让贺钰先进屋,贺钰的眼神中满是忧伤,她走路也不像以往那样轻快活泼,而是像个老者,弯着腰,驼着背,眼睛的视力仿佛也大不如以前了,周风影把雨晴拉到一边,说:打电话给贺星,不过千万不要让贺钰听见,还有请吴圆圆也过来。她不解地问为什么。他朝着贺钰的背影看了一眼:你认为她会乖乖地跟贺星走吗?让吴圆圆过来时为了让她将贺钰作思想工作。
雨晴点点头,将电饭锅里的饭热了一下,把菜放在微波炉里转了几圈,她看着贺钰枯坐在窗前,购楼着腰。她心疼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说:“小钰吃点饭吧!别饿着了!”小钰吃饭的空儿,她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上门,打了电话给贺星和吴圆圆。周风影坐在贺钰的旁边,陪她聊聊天。
小钰不像以前那样可爱了,她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和惊吓,周风影小心翼翼地和她聊天,担心她再被惊吓。
贺星来的时候,外面忽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贺星从驾驶座上下车时,腿突然猛烈地颤了起来,她用右手拼命按住那条颤得厉害的左腿,可腿还是不听使唤。她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她哭了起来,雨水包裹着泪水,从她的脸庞上流下,她仰望着天,嘿嘿的,毫无生气的夜幕笼罩着大地,像要将大地撕裂般的黑,她叹了口气:“唉……”
吴圆圆让贺星先坐到车上歇会儿,可贺星还是挣扎着站起来,径直走向周风影家的餐厅。
贺星站在贺钰的面前时,小钰并没有在意,她还是照旧吃着饭,她那一口一口狼吞虎咽的样子让贺星看了无比的心疼,她*着女儿的蓬乱的头发,那原本是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一头令人羡慕的秀发,可它为什么会变成了灰色的,像苇草草一样的颜色呢!
小钰感觉有人在碰自己,她赶紧缩成一团,嘴里含糊不清地叫着什么,失神的眼睛四处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贺星看得心都碎了,她冲上去,按住女儿不断扭动的肩膀,狠狠地把她抱进自己的怀里。贺钰的口中还是发出那种不知名的怪叫就像聊斋志异里的龟哭声,四个大人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可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还是在那里叫着,扭动着,时而狂笑不止,时而泪水涟涟。仿佛一下子失去了意识似得。
万般无奈之下,贺星用自己的唇覆在女儿的唇上,她感觉到了女儿的唇很干燥,这是由于长期缺水所引起的反映,可贺星已经顾不上这些了,她为了挽救女儿的残存的记忆,她不得不这样做,站在一旁的周风影感动的流下了泪。
陈雨晴分明看见贺钰的头部猛烈地晃了了一下,那样子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起“电击”这两个字,然后,就看见小雨突然清醒了过来,她抱着母亲拼命地哭,仿佛要将这一辈子的泪水一下子全部倾倒出来似的,母女俩哭成一团。
贺钰详细地述说着力家出走的经过,四位成年人不时发出一声声叹息:
那一天,贺星和贺钰说周强哥哥昨天去南京上学去了,他临走时嘱咐,让你一定要好好学习,他会在大学校园里等你的,贺钰叫了之后,夜里失眠了,第二天一大早,贺钰乘母亲去电信局交电话费的时候,摸出自己的储蓄罐,狠狠地摔在地上,把我凑齐了,才一百多块,她看看母亲的抽屉,忍不住从中抽出了12张百元大钞,这才像飘似得,飞跑着拦了辆出租车直奔机场,她看了看机票价格,吓得又打车到火车站,这才坐上了火车南下而去。
在火车上,贺钰设计出一百多种与哥哥见面时的场景,感觉被摇得累了,就昏睡了过去。火车到徐州站的时候,车上上来一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女孩关心地摇醒她,坐在她的身边,陪她聊天,不知不觉中就要到南京了,贺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还好,钱还在,她想借那个女孩的电话打电话查询周强学校的号码。可是没有借到,她灰着脸预感到将有不祥的事情发生。
下车之后,她发现自己上衣的口袋被划了一个洞,她庆幸,幸好小偷没有打自己的主意,那个口袋里有自己储蓄罐里的一点点钱,她找到一家商场,买了一身衣服,把自己妆扮一新,朝周强那个学校的方向走去。
走了半天,终于到了,她抬头看看学校的名字:“南京大学”四个金字在太阳的照耀下刺激着她的眼球,庄严肃穆的气氛和来来往往谈天说地的学生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她眼睛一亮,对面走来一队新生,全都穿着迷彩服,她兴奋异常地期待着,期待着能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可是最终她失望了,三天后的晚上,回到宾馆时才发现自己的身上只剩下买三餐和车票的钱了,无奈地,她想到了卖血。
第二天早晨九点,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和八百元钱回到宾馆,又住了三天,每天,她都站在校门口很近的地方,眼睁得大大的,希望能够看一眼她的“小强哥哥”。
决定离开的时候,她把自己扔在床上,嚎啕大哭一场,枕头被泪水浸湿了,被子也被泪水打湿了,她恨痕地看着南京的夜景,却突然发现原来这里的夜晚也是如此的美丽,星星们毫不吝惜自己的光芒,将它的光和热射入人们的眼睛,月亮则像个成熟的少妇一样充分展露着自己的迷人魅力,天幕上没有一丝丝的杂质,纯得如同黑色背景下的山泉一样。她感叹:如果以后也能来南京上大学,该有多好……
第二天下午,终于回到了北京,摸摸口袋,只剩15元钱,她迷茫了,是坐车回去还是……
下定决心之后,她找了部车,回到了家。问邻居母亲在不在家,邻居说不在,她又去周大伯家,周大伯和伯母也不在家。夜晚来临,于是她就从邻居那里借来一条毯子,铺在地上,眼睛一会就睡着了,这一直睡就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八点,她看着自家的门,还是没有开,她估计着,妈妈可能是去乡下外婆家了,她就到处转悠,想找一些东西填肚子,邻居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拿出了两个早餐剩下的馒头,她狼吞虎咽地吃着,看着太阳一点点向头顶移动,然后又向西落下,三五天了,母亲还是没有回来,她打母亲的手机,接不通,大外婆家的电话,仍然没人接。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像个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城市的各个角落里转悠,哪一天,她像往常去河滨公园玩,小孩子们被她的模样吓得直逃,她不解地走进湖边,低下头,看见的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她一惊,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湖水很清,她伸出手想洗一下脸,可是她又犹豫了起来,她排自己会使湖水变脏,公园管理员大伯正在往这边赶来,手里拿着一根橡皮棍。
管理员正抡起橡皮棍吆喝着驱赶她的时候,她匆匆地掬起一捧水边跑边洗,灰色的头发随着风儿摇曳着,管理员大伯这才摇晃着他那肥胖的身体昂首挺胸地度到了门卫室里。
没有人的角落果然很安全,又过了大约四五天的样子,贺钰躲在公园的东南角那儿整天挨饿,她万分地想念着他——她的周强哥哥,她想妈妈,想念吴阿姨,想念周伯伯和伯母。
有的时候,她会一个人在夜里偷偷地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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