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那四个持枪的“大红袍子”已来不及反攻,就已跌了下去。
萧破再次借力,再次向上跃去,离“山”顶只有几步之遥了。
“山峰”在这时候,居然垮了!
五个“大红袍子”打开了桃花伞,稳稳当当地向下落来。
萧破暗道不好,那“山顶”已经不见了。
转念间,下面剩下的“大红袍子”也跟了上来。
蓝颜忍不住轻声叫了出来,即使是这样,在几乎寂静的围观的人群中还是引起了注意。
所有人都屏息凝视。
但他们终究只敢远看。
他们看到是,一群红色中露出了一丝青色,但红色又随即将青色淹没了。
那红色就像是一个恶魔,欲将青色吞噬。
接着,是几声震耳欲聋的怒吼,红色终于落下,似乎已将青色完全消灭了。
但令他们疑惑的是,红色却如潮水般退去了。
剩下的,居然是青色。
那挺拔,不屈,傲立的青色。
萧破的脸色是苍白的,但眼神却是骄傲的。
他毕竟活了下来,即使多了十几道或深或浅的伤口,即使筋疲力尽,他最后终于挫败了传说中的“大红袍子桃花伞”。
但他依旧不明白,这群人为什么要来杀自己。
他也不敢动。
他还是能感觉到,背后仿佛有个人,在看着自己。
二
那个年轻人的脸色稍有起伏,却终究化为平静。
他完完整整地看到了刚刚惊心动魄的一幕。
他看到萧破双手猛然合并,瞬时产生一股强大的气流,居然将上方的五个大红袍子吹的微微散开。
而萧破却也顿时下落,而是右手吐出一指,这一指穿过了那五个人微微张开的空隙,钻了上去。
上面果然是那个“山顶”。
那人双手十字交叉,用得是泰山不外传的“万山掌”中“泰山压顶”一式,想要硬生生地结上这一指。
却仿佛是接住了。
萧破下落。
他上面的大红袍子也全部下落。
接下来,这个年轻人就只能听到刀剑交割的声音了。
而不一会,大红袍子死的死,伤的伤,倒了一地。
只剩下那个“山顶”,身子颤抖地站着。
他像是吞了口血,然后对萧破道:“没有想到,你能找到此阵唯一的破绽。”
萧破只是笑了笑,淡淡道:“群龙无首,只是一盘散沙。”
那人冷哼了一声,道“走!”于是所有的红色,都退走了。
这个时候,年轻人突然把包着剑的油纸缓缓的拆了下来。
油纸里面,居然还缠着一层白布。
他的动作依然小心而仔细,仿佛这剑是自己的生命。
但他拆的时候,眼睛却无时无刻不盯着一个人。
萧破。
与此同时,观战的人群发出了雷霆般的欢呼。
但依旧没有人敢走上来。
因为他们能看到,一个白衣的年轻人,正在萧破背后,缓缓地拆着白布,并将白布一层层地绑在自己的左手上。
他究竟是谁?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八章 独一无二
一
那个白衣的年轻人,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也终于开了口。
“你不是白随风。”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点叹息。
萧破轻笑道:“现在不是了。”
那年轻人断然道:“以前也不是!”
萧破没有回答,而是转过身来。
他转地很慢,每一个动作都可以分解,每一个时刻都无懈可击。
而如今已与他对视的年轻人依旧没有表情。
萧破发现,这个年轻人身上带着一股劲。一股野劲,好像潜藏在他身上的每一个角落,随时准备着爆发。
这种劲,更隐藏在他的剑里。
破剑。剑柄和剑鞘的磨损都很严重,好像再多碰一下就要变成灰了。
年轻人深吸一口气,道:“那么,动手。”
萧破实在是很莫名奇妙。
今天,也就是刚刚,他已经莫名其妙地跟人动过手了,还负了伤;现在又有个剑气如此浓厚的年轻人要不分原由地和自己动手。
于是萧破还是又忍不住道:“动手?为什么不动嘴?”
年轻人眉毛动了动,道:“动嘴?”
萧破笑道:“长沙城最美的姑娘和最好喝的酒都在小翠楼,而小翠楼就在你我身边,更不巧的是,你我都是男人,何不动嘴喝一杯。”
年轻人冷哼一声,道:“少说废话!”
萧破的脸色霎时冷了下来。
“你怎么能确定,我就是你要找的人!?”
“难道这天下还有第二个用大黑天弹指功的十一根手指的人吗!?”
本来是有的,而在今天已经被萧破杀了。
的确是独一无二的了。
萧破只好叹了口气,道:“的确没有了。”
看来,这事是解释不清了。
年轻人道:“现在可以动手了吧。”
“不,”萧破又问道,“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这个人?”
年轻人很有耐心道:“如果你不死,会死很多人。”
萧破道:“那么,好,动手吧。”
年轻人点点头。
然后拔剑,缓缓地拔剑,从一堆废铁中抽出一道飞虹。
没有龙吟声,而是“咝咝”地轻响。
萧破不禁道:“好剑。”
然后,他便再不讲话,也再不动作了。
那个年轻人也没有讲话,但他双手的白布条却飞扬了起来。
明明没有风,怎么会飞起?
难道是剑气带动的吗?
这是怎样一股剑气!
要出收手了。
出手了。
却突然收手了。
一个仙风道骨的老人,已不知什么时候落在了这两人之间。
萧破和年轻人,都霎时停在离这老人还有半丈远的地方。
年轻人已带着惊讶脱口说道:“杜…杜前辈!”
那老人抚了抚苍白的长髯,点点头,道:“小鬼啊小鬼,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动手?”
萧破却接着苦笑答道:“他没有不分青红皂白,他是有依据的,这天下可能确实只有我符合他要找的人了。”
那老人十分和善地笑了笑,道:“本来是有两个的,而且他要找的那个,正是本来的另一个。”
萧破不禁叹然
——今天之前,他还觉的自己挺神秘的,但现在看来,仿佛满江湖都认识自己了。
年轻人听了那老人的话,像是十分信服,道:“杜前辈,那么小辈告辞了。”
萧破大笑道:“你这小子,说动手就动手,说不动手就不动手,像话吗?”
年轻人冷冷地看了眼萧破,道:“我不叫小子,我叫小鬼。”
“小鬼?”
年轻人很认真地道:“大小的小,鬼魅的鬼。”
小鬼又很认真地补充道:“我从不无理由地跟人动手。”
说着,小鬼又将双手的白布拆下,轻轻地包在剑上。
萧破道:“动嘴呢?”
小鬼怔了怔,道:“我还没动过呢。”
那位老人哈哈大笑,道:“小鬼,你师父这回叫你下山,恐怕也没有让你立刻回去的意思,不如就跟着这位萧大侠走一走江湖吧。”
萧破眉头一皱,道:“我姓萧,叫萧破,不叫萧大侠,千万记住了。”
小鬼点点头。
萧破却转向那老人,抱拳道:“想必这位前辈,定是名动四海的杜棍杜前辈了吧。”
那老人微微一笑,身子突然如羽毛般飘起,飞上小翠楼屋顶去了,口中只道:“萧大侠,我徒儿白随风,可摆脱你了。”
话说着,人已如一只惊鸿,消失在黑夜中。
萧破却依然喊道:“一定,一定!”
事不宜迟,马上动身。
于是二话不说,萧破和小鬼,蓝颜一同抄最快的路,骑最好的马向武昌出发了。
按行程,九月二十五日,白随风会抵达武昌,休息一至两天。
按计划,九月二十四日,“毛南天”会告诉龙飞他的真实身份。
二
如果要评选这天下最难做的十大差事,压镖一定要分一杯羹。
无论烈日,狂风,暴雨,趟子手们都要看守着装着从一本破书到数不清的金银珠宝的镖车一步步向目的地前进,途中还要不停地提防着山贼,强盗等等。
如果说趟子手们最不想遇到的事,是经过一番烈日,狂风,暴雨后到达了目的地,却发现镖车已经是空的了的话,那白随风和龙飞在十月二十四日遇到事可就能算得上趟子手们想都不敢想的事了。
这也确实是件独一无二的事情。
九月二十四日。
雨。
龙飞不喜欢雨。
但今天他的心情还不错。
这一路上,他的心情都不错。
这都是因为“毛南天”,他已经和“毛南天”拜了把子。
就连他自己也琢磨不透“毛南天”怎么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和他拜把子。
虽然下雨,镖队还在泥泞的路上艰难前行着。
按照计划,明天必须要到达武昌,那里意味着酒,床,与女人。
所以他们坚持继续前进着。
快到李家庄了,今天龙飞准备在这里休息。
一路上,龙飞都在向白随风介绍李家庄的情况,但事实上白随风比龙飞清楚的多。
但白随风还是很认真地听着。
李家是长江中游一带最为有名,有势,有钱的家族之一。老庄主李寻昔年出手大方,为人热情,人称“孟二尝”,但现在已是白发苍苍的老人的。
李寻生有四子。老大李霸天是现任庄主,和他父亲为人酷似,使得一双净重七十二公斤的双斧,一招力劈华山横扫长江中游一带;老二李岩龙,管理庄内外事务,为人诚恳,一身十三太保横练,功夫是内外兼修,据说刀枪不入;而老三李马飞,却是个不第秀才,一天到晚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最要人命的要数老么李鼻山,疯疯癫癫,简直和孩童无异。
但据说,长江中游这一段时间为何连强盗的影子都没出现,就因为这四兄弟。
李家庄给白随风的第一印象是没有印象。
几乎所有没见过李家庄的人,都只会简简单单地说几句关于“雄伟,壮阔”的话,但真真正正去过李家庄的人没有一个知道他是从那个地方开始进入李家庄的,也没有人知道李家庄的范围。
白随风是在第二次去李家庄,并在李霸天的详细解说下,才知道李家庄的入口:道路渐渐平坦的地方,渐渐有人的地方。
现在,雨渐渐停了,路渐渐平了,人渐渐有了。
所以,李家庄到了。
在李家庄里的人并不都姓李,来迎接镖队的人姓谢,叫谢开。
谢开带了十个人,对着骑马走在最前头的王桩道:“这位可是长沙衙门师爷王桩?”
王桩好像这才发现眼前有个人似的,道:“我?对,我是王桩。”
谢开似乎觉得这个人有点不可思议,竟然可以这么迟钝,道:“好,好。”
王桩憨笑起来,道:“阁下可是李家庄聚才客栈掌柜谢开?”
谢开道:“正是在下。想必阁下身后那位就是名捕仇十二了吧?”
后面那人道:“不对。”
那人又补充道:“我是龙飞,飞龙的龙,飞龙的飞。”
谢开不禁又向龙飞身后瞄去,便看到一个一身黑色紧衣服,腰间配着一把油伞,和一把短剑。
这种伞,谢开认得,这是只有武昌张记才能买得上好油伞。
那人苍白的不带血色的脸也不带任何表情,只冷冷地看了谢开一眼,道:“我才是仇十二。”
谢开很少认错人,但是这次他错了。
他没有想到仇十二竟是个如此“寒”的人。
他感到,有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地升起。
他赶紧转移开话题,向龙飞问道:“那这位呢?”
这位,指的是正是白随风。
“在下毛南天。”白随风脱口而出。
三
夜,有月,高挂。
今夜的月,美的人心都醉了。
龙飞看上去也醉了,他喝了足足三坛陈年女儿红,想不醉都很难。
他很久没有这么尽兴,这么高兴。
干他这行的就是这样子,何况他还是个负责的人。
他不像他的风哥,他没有妻子,他没有孩子,他只有朋友。
他知道,他的风哥不是他朋友。
是他的兄弟。
他想起风哥,竟像成了一个失恋的少女,突然哭了起来。
他竟突然哭嚎道:“风哥,你在哪里啊!风哥!”
嚎到半路,他猛吐起来。
他这一嚎,惊动了在座各位,除仇十二,王桩和说是来接风的谢开外,趟子手们都想起自己日日出门在外,不顾风吹雨打,冒着生命危险压着一趟趟的镖,叹起自己命苦来,有的也不禁哭起来。
一旁的白随风实在看不下去了,觉得自己挺对不起龙飞的,于是他准备扶着已经吐得不像样了的龙飞离开宴席。
他指了指还在胡言乱语的龙飞,对一旁还在劝酒的谢开道:“谢掌柜,你看他都吐成这样了,就让我带他回去歇息吧,明天还要上路。”
谢开举杯,道:“毛兄,且干了这杯再走!”
白随风苦笑道:“谢掌柜且放了我这一马,下次毛某定来与谢掌柜一醉方休!”
谢开摇了摇头:“不行不行,王师爷,你说毛兄这杯酒当不当喝?”
王桩也呆呆地举起酒杯来,眼里也有了几分醉意,道:“来,毛。。。毛大侠,我也敬你一杯!”
白随风苦笑一声,道:“那好,毛某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连忙喝下两杯便扬长而去了。
但走时,龙飞还在喃喃地道:“酒,我要酒。”
他好像预测到了,过了今晚,他便再也喝不到酒了。
“不远了,不远了。“
是萧破的声音,他们连日在官道上奔波,竟也快到武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