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海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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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海别-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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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珞料想此人便是许彪孙,上前参拜道:“小人杨珞,参拜许大人。”

    许彪孙道:“不必多礼,不知小兄弟打探到了什么机密军情?快说来听听。”

    杨珞心知这秘密一说,自己的性命可就交给这姓许的了,他若是忠肝义胆的好男儿,泸州城便还有一线生机,但他若是与那刘大人蛇鼠一窝,自己今日就必死无疑。杨珞不禁有些犹豫,一时沉默不语。

    许彪孙见状问道:“小兄弟,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杨珞仔细打量许彪孙,暗忖道:“此事虽然关乎我个人的生死,但大宋安危事大,我的性命却是事小,为了大宋江山和泸州百姓,我便赌了这条性命。”当下一咬牙,说道:“许大人,小子探得消息,泸州知州刘大人暗通敌军,欲献泸州十五郡,三十万户的地图,投降蒙古。该如何阻止此事,还请许大人定夺。”

    许彪孙闻言大惊,道:“小兄弟,你说什么?这事可千万胡说不得。”

    杨珞道:“大人,此事千真万确,刘大人派去通敌的两人便是川南双鬼,现在已被我擒住了,就在醉红楼里,所有事情都是他们亲口承认的,大人若是不信,可以立马跟我前去对质。”

    许彪孙略一沉吟,道:“好,我跟你去。”

    杨珞就恐怕他说什么也不肯相信自己这个毛头小子,闻言大喜,道:“许大人请随我来。”说罢当先快步而行。

    杨珞和许彪孙来到醉红楼,毛氏兄弟还在那屋子里捆着,两人都垂着头,模样甚是沮丧。

    杨珞道:“我回来了,还带了许大人回来,你们二人就把刚才说过的话再说一遍给许大人听,我便替你们解了那‘马到功成散’之毒。”两人闻言却仍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杨珞又说了一遍,见两人还是没有动静,心中诧异,上前一探,才知道两人竟然都已气绝身亡了。

    许彪孙见状望着杨珞道:“小兄弟,这是怎么回事?”

    杨珞道:“大人,我也不知道,我出去的时候他们还是好好的。”

    许彪孙道:“那么那‘马到功成散’又是什么物事?”

    杨珞忙道:“那是我信口胡说,吓唬他们的,世间根本就没有此物。”

    许彪孙默然半晌,道:“小兄弟,你却如何让我信你?”

    杨珞急道:“大人,我说的全都是事实,此事干系极大,十万火急,小人怎敢消遣许大人?再说我要是早知道毛氏兄弟已经死了,又或者是我杀了他们,我怎会请大人来此对质?”

    许彪孙闻言并不说话,上前检查川南双鬼的尸身,好半天才沉声道:“他们两人表面上没有任何伤痕,只是眼球突出,眼底多有血丝,应该是给内家高手以棉劲生生震死的。”

    杨珞道:“许大人,我绝对没有杀害毛氏兄弟,这点万望许大人勿疑。”

    许彪孙道:“这我知道,看此人的手法,没有三十年以上的功力,决计办不到,你才多大,便是在娘胎里就开始练功,也只有他一半。”

    杨珞道:“许大人能明白就最好了,不知许大人可相信我说的话么?”

    许彪孙道:“我本来不怎么相信,但现下见他二人死了,我反而有些相信了。”

    杨珞道:“这是为何?”

    许彪孙道:“这二人平日就是刘大人的座上宾,他们武功虽强,却是贪财好色,江湖上的声名也极差,确实是最容易收买,做这卖国求荣之事的最佳人选。现下他二人离奇毙命,背后必有古怪,我也很想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杨珞道:“大人说得有理,但眼下却没有空闲再去追查杀死两人的凶手,因为只再有几个时辰,也就是明天一早,忽必烈便会命人领军来收泸州城了。请许大人当机立断,早定御敌良策。”

    许彪孙思索良久,叹了口气道:“小兄弟,一时之间我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好亲自到刘大人府上去问个清楚明白。”

    杨珞道:“此乃下下之策,想那刘大人若是真做了这等不可告人的勾当,怎肯跟你实话实说?你如此作法,不但不会得到任何结果,说不定还会招来杀身之祸。”

    许彪孙道:“我也知道这并非良策,可事情太过于紧迫,逼不得已,也只好试上一试了。”

    杨珞道:“大人,我有一计,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许彪孙喜道:“是么?尽管说出来听听。”

    杨珞道:“我这里有些蒙汗药,许大人去拜见刘大人的时候,便可伺机放到刘大人的茶碗里,待他晕倒后将他制住,然后假托刘大人的名义总领州事,将所有的警戒和守卫士兵全都换成自己的亲兵。明日蒙古军若来,可保他们并无内应献城,若并无蒙古军前来,许大人便放了刘大人,向他赔礼请罪,我想刘大人大人有大量,必不致加罪于你。设若他定要追究,许大人便将我杨珞献出,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推到我身上好了。”

    许彪孙闻言哈哈大笑,道:“好,果然是好大胆的计策,不过你把我许某看得忒也小了,凡事只须跟大宋安危有关,便是要我许某全家的性命,许某也决不皱一皱眉头,眼下事急从权,我决定用你的计策,但有什么差池,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许某做事,从来不会牵连他人。”

    杨珞闻言抱拳当胸,一揖到地,道:“许大人忠肝义胆,小子失言了。”

    许彪孙笑道:“不打紧,小兄弟你年纪轻轻,便不顾个人安危,以国家利益为重,这份胸襟才叫许某佩服呢。”稍一停留,接着又道:“事不宜迟,我这就到刘大人府上去。”

    杨珞道:“许大人若是不嫌弃,杨珞愿意随同前往。”

    许彪孙道:“小兄弟,若你所言都是事实,这一去便有性命之忧,我看你还是留下吧。”

    杨珞道:“就是因为这事凶险万分,杨珞才要随同前往,我自来寻你之时起,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但求为国家民族做点事,我这副臭皮囊又算得什么?杨珞粗通拳脚,随许大人同去,若有万一,或者还能帮得上忙。”

    许彪孙闻言点头道:“小兄弟果然不同凡响,你说得也有道理,说不定到时候还真需要你的帮助,好,我们便一同去吧。”

    杨珞拱手道:“多谢许大人看得起我。我还有一件事,待我马上办了,这就立即随大人起程。”杨珞说罢从怀中取出那两份藏宝图,晃燃了火折子,转眼间便将它们烧了个一干二净。这两份藏宝图他早已记得滚瓜烂熟,烧了自不打紧,他办事向来精细,但恐失手被那刘大人擒住,这藏宝图便不免落入奸人之手,那大宋的江山可又堪虞了。

    杨珞烧光了藏宝图,与许彪孙一起向刘整的府邸行去,有许彪孙做向导,自然是轻车熟路地就到了刘整的住处。许彪孙是军机参谋,乃是刘府的常客,是以家人见了他,便直接将二人领到客厅之中,这才去通传刘整。

    两人只在厅中坐了一小会,刘整便从后堂快步而出,见了许彪孙二人,笑道:“许参谋今日怎有空到寒舍来坐坐了。”不待许彪孙说话,又看着杨珞,向许彪孙问道:“许参谋,不知这位是……”

    许彪孙道:“他是我远房的侄儿,今日从山东来看我的,正巧在路上遇到了,我又正巧要来拜访刘大人,所以便带他一块来了,刘大人不会介意吧。”

    刘整闻言呵呵笑道:“许参谋说哪里话来,你侄儿不也就是我侄儿么?令侄一表人才,我看着喜欢得很,那当然是欢迎之至,欢迎之至。”

    杨珞细看那刘整模样,只见他两道长眉,目光闪烁不定,鼻如鹰钩,三缕长髯,形貌儒雅,并无十分出奇之处。许彪孙又跟刘整寒暄了几句,两人便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许刘两人说的话题,杨珞多半便插不上口,当下只暗暗留意这刘府的地形布局。过了半个时辰,刘整起身要去茅房,许彪孙连忙站起,与他同去,临出门时向杨珞使了个眼色,杨珞会意,待两人走得远了,赶紧取出藏在腰带内的蒙汗药,全都倒在了刘整的茶中,随即又摇动了几下茶杯,那些蒙汗药顷刻间就溶得无影无踪。杨珞做完这些,刚松了口气,便听见许彪孙的声音远远传来,知他故意出声示警,又检查了一下各种物事,见并无破绽,便坐好了,静静地等着两人回来。

    刘整与许彪孙两人到厅中落座,都端起茶来饮了一口。杨珞见刘整眉头微微一皱,心中不禁直打鼓,不知道他是否已经觉察到了什么,但见刘整却是神色不动,啜饮了一口之后,又一仰脖子将一杯茶都喝干了。

    杨珞不禁松了口气,又坐了一会,忽见刘整伸手扶着头,指着许彪孙道:“你……你在我茶中放了什么?”

    许彪孙歉然道:“刘大人,对不住了,卑职收到消息,说明日大人要开城献关。事出突然,卑职一时之间难辨真伪,只好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不得已出此下策,还望刘大人勿怪。

    刘整闻言面无表情,扶着头的手也放了下来,沉默了一会,忽然道:“许参谋,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是与忽必烈有约,明日便要迎他进城。”

    许彪孙大惊道:“刘大人为何要如此?”

    刘整不答,反问道:“许参谋,你如何看待今日的朝廷?”

    许彪孙沉默了一会,道:“朝廷的确有许多不是之处。”

    刘整哈哈一笑,道:“许参谋,此处并无外人,你何必晦言?事实上今日的朝廷,皇上昏庸无能,奸臣当道,忠良尽没,早已是**不堪,再看天下,民不聊生,盗贼四起,大乱之象已生,以天道而论,宋室江山是早该灭了。”

    许彪孙怒道:“刘整,你身为宋朝的臣子,怎能出此大逆不道之言?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刘整淡淡地道:“许参谋,你别发火,你仔细想想,我说的可有半句虚妄之言?皇上不理朝政,路人皆知,如今贾似道这厮做了宰相,第一件事便是将与他有隙的曹世雄曹大人捏罪处死,依我之见,高大人和向大人也俱不能免祸,那时候朝中良将尽去,你以为凭我等之力还能够回天么?蒙古国主忽必烈雄才伟略,确有过人之能,若能让他入主中原,定能平定乱世,造福苍生。与其跟他打得你死我活,不如让了这泸州十五郡给他,免得生灵涂炭,百姓遭殃。”

    许彪孙道:“刘大人,天下大势许某自没有大人你分析得透彻,卑职只知道,为人臣子,便当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所谓尽人事,安天命,我等但求问心无愧,国家兴亡,朝代更替,自有天意,我等轰轰烈烈地与鞑子干一场,碧血溅黄沙,丹心耀后世,不也是流芳百代的美事么?许某虽然不才,却也万万不会做那卖国求荣的鞑子奴才。”

    刘整闻言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干咳了两声,道:“人各有志,许参谋,我也不来勉强你,只是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与忽必烈的约定,却又不肯为我所用,说不得,我今天只好将你留下了。”

    杨珞初时见刘整摇摇欲坠,心中大喜,但后来见他说话愈来愈中气十足,心头早已惊疑不定,此时听他如此说法,忍不住上前一步,道:“刘大人,你早已中了我的蒙汗药,只怕少时便要成为我们的阶下囚了。”

    刘整闻言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将刘某瞧得忒也小了,刘某闯荡江湖多年,昔年我名动天下的时候,你还在你娘的肚子里呢。你在茶中下了蒙汗药,刘某怎会不知?”

    杨珞惊道:“那你为何还要饮下?”

    刘整道:“我早料到你们此来必有所图,我若不将茶饮下,做作一番,你们怎肯说出来意?不过我既然肯将蒙汗药坦然服下,自然是有恃无恐,实话告诉你,以刘某的武功,寻常毒药也奈何不了我,何况是区区蒙汗药?”

    刘整说完不住冷笑,转头对许彪孙又道:“许参谋,你是不是很惊奇?这多年来你从没见我真正出过手,所以便当我武艺平平,是不是?”

    许彪孙见他眼神中已有杀气,暗暗提气戒备,道:“不错,许某从来不知道刘大人竟是一位武林高手。”

    刘整笑道:“许参谋,你的武功可算是我部下中的第一人,内功也颇有火候,寻常武师自然都不是你的对手,不过恕刘某狂妄,许参谋你在我手下,便连一招也走不了。”

    许彪孙向来对自己的武功颇为自负,闻言心下甚是不以为然,但却也并不说话,只淡淡地笑了笑。

    刘整见了他神色,知他并不相信,傲然说道:“许参谋,我知你心中必不服气,如今我不还手,你尽管放开手脚来攻我,若能伤得我分毫,我便甘拜下风,一切事情听凭许参谋你定夺。”

    许彪孙闻言双目圆睁,道:“此话当真?”

    刘整背负双手,道:“决不食言。”

    许彪孙道:“好,如此得罪了。”说罢挺身走到刘整身前五尺之处,潜运内力,双臂灌满气劲,肌肉坟起。

    刘整见状笑道:“想不到你这少林嫡传的大力金刚掌倒也有几分火候了。”

    许彪孙也不答话,提掌直向他胸前奔雷般劈去。刘整却还是背负双手,双目望天,一动不动。许彪孙手掌刚触到他身体,忽然眼前一花,失了刘整的身影。许彪孙大惊,连忙向前急跨了一步,一招“倒打金钟”向后攻去,身体顺势一转,朝向了后面。这一招见机极快,使得甚是漂亮,可待他转过身来,刘整却还是踪影全无,但听刘整的声音在耳畔传来道:“好,就凭这一招,你也可以算得是一流好手了。”许彪孙又惊又怒,收掌又转过身来,却见刘整仍是背负着双手站在原地,两眼望天,便似一动也不曾动过。

    许彪孙双掌护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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