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婉挑了一根瘦一点的黄瓜,小心地切下一截,递到了巩文慧的手里,巩文慧看到莫婉递过来的黄瓜眼睛一亮,抓起黄瓜吧唧吧唧吃的欢乐,莫婉看了看巩文慧有些黑的小手,皱了皱眉,又什么都没说,孩子他娘都不管自己就不多管闲事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巩文慧吃完黄瓜又看着莫婉,莫婉看着巩文慧十足像柳氏的眼睛努力装出无辜的样子,觉得有些好笑,摇摇头道:“不能吃了,不然等会没菜吃了,慧儿等会在吃饭的时候吃好不好?”
巩文慧一听,无辜的表情立即消失的的无影无踪,化成了一脸酷似柳氏的凶相:“姐姐偷吃黄瓜!我要告诉娘去!”说罢蹬蹬地蹬着小短腿跑出去了,莫婉无奈的摇摇头,继续切黄瓜,这样的恶状不知道巩文慧告过多少遍了,柳氏每次都相信,不仅因为巩文慧是她的亲生女儿,还认为巩文慧这么小的孩子还不会骗人。莫婉知道自己今天恐怕又逃不过一顿打了。
中午吃完饭,莫婉把碗放进锅里,准备洗碗,可是手臂上生疼的,一动就会猝然疼起来,疼的莫婉龇牙咧嘴的。这个时候,巩文慧突然从外头进来,看见莫婉龇牙咧嘴的样子,高兴得笑起来,用嘴形说了一句:“活该!”莫婉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任她去了,这小妮子阴险的很,用前世的话来说,就是腹黑。手上的伤就是因为那小妮子那一状的缘故。
正文 第三章 陈家
等莫婉洗完碗出来的时候,午间的太阳正大,晒得人有些头晕脑热的。
此时柳氏正在房里搂着孩子睡觉,巩清义在前面的店铺里守着。
夫妇两不愿意让莫婉到前头守店铺,一是怕莫婉偷钱,二是怕莫婉身上的衣服吓走了客人,哪有做布匹生意的人家的孩子穿成那样的呢?可是柳氏是个抠门的,宁愿自己辛苦一点,也不愿意莫婉道前面去。刚来的时候,莫婉还几次提出帮忙去前面看店铺,柳氏总是找各种各样的事情给她做,几次下来,莫婉也不是没眼色的人,一想就知道其中的缘故,想明白之后只是嗤笑了一声,没想到还把自己当贼防着呢。既然如此,自己也就没必要惹人起疑心了吧。索性一直在后院呆着,除了吃饭时间会到前面去一下,却也从不过那帘子。
午后莫婉没什么事做,便去了隔壁的豆腐坊。
莫婉偷偷把门打开,然后溜到隔壁的后门,轻轻地敲了敲,一个脸蛋圆圆,眼睛也圆圆的女孩子过来把门打开,一见是莫婉,就低声抱怨道:“说了叫你自己进来就好嘛,每次都闹得我来给你开门。”
莫婉嘻嘻一笑,转身把门小心拴上,挽住女孩的胳膊道:“好梅子,我这不是看只有你和婶子两个人在家才要注意一点的嘛,若被那歹人钻了空子可怎么得了。”
梅子鼓着腮帮子道:“就你理由多!”
一个温和的女声从屋子里传来:“梅子,是大妞吗?”
莫婉听到这声音,放开梅子,掀了帘子钻了进去道:“婶子好耳力,一听就知道是我。我来得勤了,婶子可别烦我!”
屋里坐了个挽着发髻穿的清清爽爽的妇人,见是莫婉,温和的圆眼睛笑得弯弯的:“婶子怎么会嫌你?这个时候太阳正大,你也别在外面乱跑。”
莫婉在那妇人的身边坐下,一边帮妇人挑拣着黄豆里的杂物,一边道:“只是从隔壁过来而已,没什么的。松子哥不在家么?”
梅子在陈婶子的另一边坐下道:“我那不着家的哥哥,吃完饭就出去疯跑去了,能够见到人影就吃饭那么一会子。”
“没什么,男孩子这个年龄都喜欢在外面跑,男孩子调皮一些好。”
梅子听了故意捏起嗓子道:“哎哟哟,娘你听听,大妞说话怎么像个大人似地。恐怕娘亲您都没她想得开。”
陈婶子却温和的笑道:“我觉得大妞有时候说话比你有道理多了,比你懂事多了,你不和人家学学,还在这里笑人家,真是没得羞羞。”
梅子身子一扭:“娘,哪有这么说自家女儿的?”
“好了,婶子,梅子这么听您的话,您怎么还这么不知足呢?”莫婉在一旁帮腔,心里想着自己不能显得太成熟,会让别人起疑心的。
陈婶子拍了拍手站起来道:“算了,你两个合起伙来我就说不过了,我去拿些豆浆来,你们两个继续在这儿呆着,可不能出去乱跑。”
说完陈婶子转身出去了,梅子看陈婶子走了,拉着莫婉的手悄悄说道:“我哥哥和那个臭胖子一起玩了,真讨厌!我和我哥说了不要他和那臭胖子一起的,他怎么不听我的啊?”说罢还懊恼地跺了跺脚,好似那地下是她哥哥一般。
那所谓的臭胖子其实是这镇上屠夫家的小子,因为家里是肉铺,他娘又是个护犊子的,每日煮肉给他吃,他爹又是个不拘小节的,不时摸一把铜子给他,他就成这镇上最胖也是最贪吃的人,小孩子都稀罕那些吃食,所以都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那胖子便像孩子王一般,吆五喝六的在镇上称霸王,追了东家的鸡,撵了西家的狗,反正不做什么好事。每次遇上梅子,他都要扯她的辫子,拉她的辫花,闹的梅子发誓和他势不两立,现在梅子的哥哥投靠了敌军,梅子自然觉得委屈了。
“好了好了,”莫婉拉着她的手安慰道,“男孩子要怎么玩,我们怎么知道啊,那胖子那么讨厌,说不定明儿就把你哥哥得罪了,你哥哥就不理他了,你说是不是?”虽然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莫婉不介意用来安慰一个小孩子。
果然梅子听了,圆脸的表情好看了许多:“你说得对,那死胖子不久仗着自己有几个吃的么?等哪日他爹不给他铜子儿了,看他怎么个猖狂得起来。”梅子倒是越说越有信心了。
莫婉急忙转移她的注意力道:“你最近有什么好看的给我看没有?”
梅子听了马上站了起来,跑进了屋里,不一会儿拿出了一块浅色的布料,莫婉接过布料一看,上面有一朵鹅黄色的小花,配上嫩绿的叶子,煞是好看。
“梅子,你的手艺又进步啦,真好看!”莫婉摸着那不甚细密的针脚,衷心的感叹道,梅子这绣活儿对别人来说不一定很好,可是对于莫婉这个穿越人士来说,就很厉害了。
梅子红着脸道:“大妞,你别这么说我,我娘昨儿还说我针脚不行呢。”
莫婉道:“你再不济也比我好啊,你不能老和你娘比嘛,你娘绣了那么多年了,肯定是没法比的啊,要不你问问你娘,她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有没有绣的这么好?”
梅子还没回答,陈婶子一挑帘子进来道:“大妞真是个口舌伶俐的,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把婶子都给说晕了。”
莫婉急忙迎了上去,接过她手里的托盘,盘上放着三个粗陶碗,里面装着有些泛黄的豆浆,莫婉辩解道:“婶子可不能这么说,您给梅子指出了错误让梅子没了信心,我不就得帮她树立信心嘛,您和我分着工,当然要各司其职啦。”
陈婶子戳了戳她的额头道:“还说不是个口舌伶俐的,说的婶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快来喝豆浆吧。”说罢把三碗豆浆分别放在桌子的三个方向。
莫婉被梅子拉着在一方坐下,莫婉每次来都会有这些吃食,不是豆浆就是豆腐脑之类的,虽然不像现代的放了调料,豆浆也不是现代的豆浆,都是做豆腐时的边角余料,却都是极富有营养的,莫婉知道这是陈婶子为了给她补身子特意留的,陈婶子怜她在巩家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做那么多活儿,却不能帮她改变些什么,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她觉得好过一些罢了。莫婉知道她们的苦心,也不装模作样的拒绝,只想着以后若是自己发达了,定然不忘这困苦时期的如雪中炭一般的温暖。
莫婉憋了一口气,尽量不去注意那豆浆的腥气,一口气全闷了下去,犹如壮汉豪饮一般,陈婶子见她如此形状,嗤笑了一声,拿出帕子帮她把嘴角的豆浆沫子擦了去,道:“你真是个省事的,不像我家梅子。”说罢拿眼睛看梅子,梅子正对着豆浆瞪着一双大眼皱着眉,一脸苦恨愁深的样子,梅子喝了几年都没有喝习惯。
最后,梅子还是如同受刑一般地把豆浆喝了下去,莫婉在一旁道:“梅子,都将虽然难喝,可是对你很好的哦,你看你,是不是比别的女孩子白很多?”
梅子瞧了瞧自己白嫩的手,又摸了摸脸,眯着眼睛道:“好象是的哦。”
“那你以后就要常常喝那豆浆了。”莫婉如同大人哄小孩一般,切全然忘了自己现在也是一副小孩子的皮相。
陈婶子见她们两个相亲姐妹一般的友爱,不由得心里一暖,又想到莫婉的坎坷,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
“好了,咱们也闲话了半日了,快做些活儿吧。”说罢去里屋取了一个笸箩出来,脸面放着好些布料和针线。
莫婉知道这是要到学绣活儿的时间了。柳氏本身就是个懒惰的性子,绣活儿水平一般,比不得贤惠的陈婶子,她又一直不待见莫婉,就更加不可能教她了,莫婉便经常到陈婶子家学习一下,虽然时间很短,机会很珍贵,可是莫婉还是很珍惜。莫婉曾经因为费了陈婶子的布料和针线而不好意思,陈婶子却说因为有她在,梅子倒认真一些,那一点子布料和针线也算不了什么,再说了,大不了将来莫婉绣品能够出去卖的时候就还上好了。莫婉自然知道这是安慰托词之语,谁愿意相信那没影子的事儿呢?一时间感动不已。
正文 第四章 挨打 (求推荐!)
傍晚,莫婉回到巩家,却是不敢直接和柳氏照面,只得直接去了厨房。
在这个时代,并不注重晚餐,据说以前的时候,人们是一天只吃两顿的,后来是因为每日的活儿加重,为了晚间不至于饿得睡不着,晚餐会简略地吃一些东西。这天,莫婉便把中午的粥热了,又从坛坛罐罐里取了一些腌渍好的腌菜,分别装进陶碗里,放到了吃饭的桌上,然后抱着巩文聪在院子里转圈圈,晚饭她一般会比他们先吃,当然这些他们是不知道的。
等到天黑的时候,屋里人都已经差不多吃完了,柳氏抱着巩文慧在一旁摸肚子,巩文慧一个嗝儿连着一个嗝儿,看来是吃多了。
莫婉上前,柳氏便伸手接了巩文聪,可是还要顾着打嗝儿的女儿,有点手忙脚乱的。
莫婉一把捏住巩文慧的鼻子,巩文慧猝不及防,一下呛住,狠狠地咳嗽了几下,倒是不打嗝儿了,莫婉把她的鼻子放开,巩文慧却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柳氏见状,本来放下的心又冒出一股怒火,一巴掌甩在莫婉的脸上,喝道:“你这贱蹄子!几个时辰不打你皮痒痒了是不是?慧儿可是你能够随便碰的!”
莫婉的脸受到极大地冲击力,一下歪到一边,本来用布条绑着的松散发髻全都散了,因营养不良而枯黄的头发全都垂了下来,遮了她半边脸。巩文慧倒被这一巴掌给吓住了,哭都哭不出来了,只呆呆的看着莫婉的脸。
莫婉努力压下心中的愤怒,有眼泪要喷薄而出,却被生生地忍了回去,喉间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莫婉咽下眼泪,努力了许久之后,才感到脸上的火辣。莫婉低着头道:“对不起,是大妞错了,不该擅自捏妹妹的鼻子。”
柳氏自己也被自己那一巴掌惊住了,混乱了半响突然听得莫婉这么一句,突然像三魂六魄归了位一般,又觉得自己这一巴掌并不过分,打得应该,登时又跳起来道:“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在我们家吃穿住!还这样对我的女儿!你这养不熟的白眼狼……”
莫婉觉得脑子混沌一片,被打的那边耳朵还嗡嗡的叫着,莫婉突然有些害怕自己的耳朵会失聪。在这个封建社会,一个正常人能够活下去都那么艰难,何况是一个残疾人?却又听得柳氏的“我们家”,难道自己真的不属于这个家的?一时间竟是不知今夕何夕,觉得灵魂快要出窍一般。
柳氏骂的累了,也没注意到莫婉的反常,只是拉着仍旧抽泣的女儿,抱着熟睡的儿子去了正房里。
而莫婉却是呆坐在那里,脑子里的混混沌沌开始一丝丝清明起来,难道自己真的不是这家的孩子吗?以前只是猜测,现在突然好像只和真相隔了一层纱,那种知与不知之间的惶恐与犹豫,侵占了所有情绪。
夜间的凉气使得莫婉突然一惊,却也使得脑子里突然一阵清明,是了,自己本身就不是这世间的人,何苦纠结于这肉身的来由呢?就算知道了又如何?自然又是一段辛酸血泪史罢了,何苦给自己添堵。若是这真相,天注定你要知道,到时间就自然知道了,若是上天不让你知道,那即便是苦苦追寻也是无果的。莫婉本是无神论者,但是遇上穿越这样的奇事,便也知道这世间的事无奇不有,皆有其定律,不是一般的外力能够改变得了的。
莫婉抚了抚双臂,夜间的温度还是很低的,而莫婉的衣服又不是很好的料子,且还有些破洞和补丁,御寒能力自然不怎么样。
莫婉来到厨房,用还温的水草草洗漱了一番,便去了柴房,那里有一个简陋的床铺,一块硬硬的门板和几块砖头垒起来的。古人忌讳睡门板,可是以前的莫婉不懂事不计较,而现在的莫婉是因为没那么多想法。
这一夜,莫婉也没有偷偷地去书房偷书看,大起大落的情绪波动让她觉得十分疲惫。摸摸脸上红肿的地方,刚刚用冷水敷了一下,已经没有刚刚那么热了,可是还是一碰便有丝丝的疼痛。莫婉又试了试,捂住左耳,啊了一声,能够听见声音,却知道固体也是能传声的,又觉得有些气馁,想着还是明天去找梅子试一下吧。若是自己真的左耳失聪,那么自己以后要注意了。
莫婉心里惶惶,又想起柳氏平时对自己不是打就是骂,从来没有过好脸色,以前还能忍让,今天却是到了爆发的临界点了。哪怕自己是巩清义的私生女也没必要如此对自己吧?自己还是一个心智健全的成年人,尚且还能忍受,可是以前的大妞呢?她幼小的心灵是如何经过一次次的折磨,最后早逝的原因是不是也有一部分是这个缘故?
莫婉胡思乱想了一阵,便沉沉睡去,做的梦也是杂乱无章的,一下子梦见前世的弟弟在自己的坟前哭灵,一下子又梦到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女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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