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醒醒。”霍里札特拍了拍男人的脸,试图用语言唤起男人的意识,“朋友,你从哪里来?是福尔图家里的客人吗?”
男人双眼紧闭还是没有反应,但根据其上下起伏的胸脯,霍里札特知道他还没死也还没溺水。于是他伸手将男人拉的坐起身,继续慢慢拍打着呼喊着:“难道你是道琼斯特家的客人吗?你醒醒,我需要你朋友。醒醒……”
“噗!咳!咳咳!!”一口夹杂着黄沙的海水从男人鼻腔涌出,男人也随即睁开了双眼。苏醒后的他没有回答霍里札特,只是半睁着眼,迷茫地看着前方。
“太伟大了!你终于醒了!”说着,霍里札特轻轻将男人脸上的黄沙抹去,一边还不忘拍打他的背部。
男人却除了间歇的轻咳没有任何反应,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还是迷茫地看着前方。
“喂,朋友你怎么了?你听不到我说的话吗?你从哪里来?叫什么名字?你怎么会在帕斯因海峡的?你是聋子吗?喂?朋友?”霍里札特不断提着问题,试图与这个古怪的男人沟通。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男人都一言不发,呆呆地看着前方,像足了一个呆子。
过了许久,霍里札特放弃了。他不再说话,索性坐在男人身边,跟着他一起静静看着远方。
这样也好,无论这男人来自哪里,从此只要有个人相伴,总比自己孤独地面对大海来的强。
霍里札特如此想着,与男人一起并肩而坐。眼看着天色渐渐昏暗下来,两人还是静默地坐在沙滩边一言不发。以往,霍里札特一个人惯了这个无声的大海,也习惯了与礁石海鸟相伴的日子。怀中的那张照片也好,结束了的一切也好,都没有让他想过什么重来不重来。然而如今,身边忽然多了个人,又有了刚才关于“芊芷鹤”的人声,这些变故让霍里札特内心世界开始动摇,向着未来动摇。
还有未来吗?如果找到芊芷鹤真的可以回到过去,真的可以再重来一次的话……
……
面向又湿又咸的海风,霍里札特又落泪了。这泪是懊悔的泪,是怀念过去的泪。积蓄在内心深处的悲哀逐渐蔓延开来,滴到沙滩,仿佛将整个海滩都染湿了。
霍里札特眯起眼,世界变窄了。在这个窄窄的世界里,看到的依稀不再是海平线,而是由模糊拼成的泪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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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你所知道的,我以前是‘毒周社’的首领。”周蟒坐在沙发上自顾自说着,没有注意陈箫、吴夕荫、或是霍里札特的表情。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顿了顿又道:“我的过去并不重要,总之我被赶出毒周社的那天,被一群曾经的手下从车上扔到了海里。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在我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有人在说找到芊芷鹤可以回到过去。醒来时我就看到了霍里札特在使劲拍我的脸,嘴里还不断地说芊芷鹤芊芷鹤,我想是他救了我。
“那芊芷鹤听起来像是英语,我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所以就问他芊芷鹤是什么。谁知他没任何反应,就一直像现在这个样子什么话都不说,只是傻傻看着我。我尝试过和他说点其他的,但他不但不理我,还在那里哭了起来。我不知道他在哭什么,后来才知道他是个傻子。
“即便是傻子,到底也算是救了我一命。所以在我走的时候也一起带上了他,直到遇到吴夕……”
“停!”陈箫举手打断周蟒道,“你能不能挑重点说?刚才打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是个慢性子的人?”
吴夕荫看不下去了,白了陈箫一眼道:“你就不能让他说完啊?再说他刚才说的不也是重点吗?”
“重点?”陈箫摆摆手,“关于找到芊芷鹤就能回去这一点我早就知道了。周蟒罗嗦了一大窜,还是没说出为什么要找芊芷鹤。”
吴夕荫有些小惊讶,不明白何以陈箫的理解能力如此之差。她道:“他找芊芷鹤就是为了回去啊。”
陈箫反问:“回去?回什么去?难道他也是未来人?我想知道芊芷鹤到底是什么,还有你们为什么要找什么黑帮的千纸鹤!”
陈箫有些坐不住了,刚才周蟒的叙述让他知道:吴夕荫她们要找的千纸鹤和艾萨露露要找的芊芷鹤其实是同一个东西。而之所以说是千纸鹤,极有可能也是芊芷鹤的谐音,也就是说之前打听到的“黑帮的鹤”根本与芊芷鹤无关。
“我是黑帮的人。”周蟒则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只记得我是黑帮的人,所以我推断这个千纸鹤和黑帮有关联。而我不记得有什么叫作千纸鹤的东西,所以我假定这个千纸鹤是人的代号。吴夕荫也想回到过去,所以她也想找千……”
“千千千!你们让我跑大老远的去调查,还受警察的气,搞到最后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个芊芷鹤是什么东西只是在胡乱猜测!这像话吗!!”陈箫激动地站起身,指着周蟒大声呵斥着。
吴夕荫知道周蟒也是个火爆脾气,一见苗头不对立即起身拉着陈箫打起圆场来:“陈箫你怎么了?我只是想让你去调查一下有没有这个人。周蟒只记得自己以前是黑帮的,所以我们只能从黑帮入手,如果这给你造成麻烦,你大可以不再去调查的。”
经吴夕荫这么一说,陈箫的脾气也缓和了不少。他慢慢坐回沙发,叹了口气道:“抱歉吴小姐,实话和你们说,我有……两个朋友也在找芊芷鹤,他们也想回去。而当我正对这个芊芷鹤一筹莫展的时候,你忽然让我去找黑帮的千纸鹤,所以我以为这个千纸鹤就是她们要找的芊芷鹤。现在周蟒这么一说,我线索又断了。所以我才会激动,真的很抱歉。”
吴夕荫点点头刚想说话,却被刚才一直保持沉默的周蟒打断:“你如果真的觉得抱歉,就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说我们也来自未来……你最好实话实说,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陈箫一愣,心里暗道这个周蟒果然厉害。但是转念一想,事到如今其实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也就解释起来:“我那个朋友说她来自未来,被白光照射的时候也听到什么芊芷鹤,然后就忽然到了这个城市。她之前托我找一个叫钱志赫的人,我调查下来没发现钱志赫的异常,反倒一直怀疑那个黑帮的千纸鹤才是她要找的真正目标。谁知也不是。”
说完,陈箫觉得有些疲惫,靠在沙发上微叹起来:“原来你们都是因为谐音啊。”
17第八章 起点(下)
周蟒和吴夕荫见他如此颓丧都面面相觑,不知该怎么安慰他好。时间慢慢走着,周蟒看了看霍里札特,忽然说道:“根据霍里札特的穿着来看,不像来自未来,倒有点像十八世纪的西欧人。”
陈箫和吴夕荫一愣,随即也仔细打量起霍里札特来。只见他一身灰暗的牛皮衣,裤子有些像是粗布丝绸,打着赤脚,倒真有些欧洲文艺复兴时的穷人味道。
“这么说来……”陈箫略有所思地总结,“霍里札特是西方的古代人?”
“哼,我可没这么说。只有警察才会随随便便地下结论。”周蟒一盆冷水弄的陈箫有些尴尬。好在有吴夕荫打圆场:“霍里札特现在这样也没办法告诉我们答案,我看我们还是讨论芊芷鹤是什么的好。”
陈箫苦笑:“你说的容易,转了一圈问题又回到起点了。这个芊芷鹤是人是物还不好说,我们怎么讨论?”
周蟒却道:“不论是人是物,它的作用是可以让人回到过去。也就是说这个芊芷鹤是个时空穿梭工具。”
吴夕荫摇头:“如果是穿梭工具的话,就不可能会是人吧?”
陈箫道:“那可不一定,如果你见识过我那个朋友,一定不会怀疑未来的科技是多么了不起。”
周蟒举起手打断,表示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我们先不管你那朋友和霍里札特是怎么来的,专心找芊芷鹤才是重点。”说完他又看着陈箫问道,“你那里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有是有,只不过……”陈箫吞吞吐吐地说,“只是那个人好像不太可靠。”
吴夕荫连忙问:“谁?究竟还有多少人要找芊芷鹤?”
陈箫也不回答,看向周蟒问道:“鹫龙社的吴颜,你知不知道?”
“吴颜?”周蟒扬眉,“那个老不死的作家?当然知道,他也在找芊芷鹤?”
陈箫点头:“是我委托他帮我找的,但我不知道他会不会联系我。”
周蟒冷笑:“你有没有脑子?吴颜可是鹫龙社的军师,如果他有芊芷鹤的线索,怎么可能会告诉你?”
陈箫学着周蟒的样子也冷笑道:“为什么他有芊芷鹤的线索不会告诉我?难道你很了解吴颜?何况现在除了拜托他,我们也没有其他办法。姑且相信他是个热心的好人吧。”
周蟒哼了一声,什么话都不说,起身拿上外套就朝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吴夕荫连忙叫住周蟒。这么晚了,如果他外出被毒周社的人认出可真是太危险了。
周蟒拿上茶几上的钥匙道:“我可不像这种没用的警察只会耍嘴皮子,我现在就去一次鹫龙社会会吴颜。好人和坏人不是凭自己感觉去猜的,要用眼。”
“嘭!”说完,周蟒就将门关的山响,留下其余三人傻坐在沙发上。
过了一会吴夕荫才反应过来,催促着陈箫道:“你还傻坐着干嘛啊!快和他一起去啊!!”
“他去送死,为什么要我陪着一起?”陈箫好笑地看着吴夕荫反问。
“你不陪他一起去,也把他给我追回来!”
“这又是为什么?”
“哎呀他死了我们两个人怎么找芊芷鹤啊?你难道看不出他很有本事吗?”
“我不觉得他有什么本事,只觉得他是又没头脑又冲动的莽撞鬼。其实他这样冲过去,就算碰到了吴颜,又能说些什么呢?”
“你……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的话我现在就辞退你!”吴夕荫指着陈箫,急的直跺脚。
“……我……我去,我去。”既然吴夕荫这么说了,陈箫也只能一捏鼻子,拿上外套走出门去。
看到陈箫离去的身影吴夕荫才放下心来。周蟒以前在家小心的很,客厅窗帘始终拉着,晚上也不怎么开灯,生怕被毒周社的人发现。而今天他为了吴颜居然主动出门,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自己这个弱女子在这方面帮不上忙,能加上个特警出身的陈箫协助,当然比周蟒一个人强。
想到这,吴夕荫又忍不住自问道:为什么我会如此在乎周蟒?难道只是为了寻找那虚无的芊芷鹤吗?
客厅里窗户紧闭着,厚重的窗帘和沉闷的空气将吴夕荫压的有些透不过气。看了看身边傻坐着的霍里札特,吴夕荫这个商场女强人,双手慢慢上扬,捂住自己的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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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铛第六次放下手机时天色已入夜。他气愤地双拳紧握,好像什么人跟他有仇似的。坐在他身边的艾萨露露见他这样坐立不安十分不解地问:“你着急什么呀?还怕陈箫走丢啊?”
陈铛白了艾萨露露一眼,不无担心地说:“我老哥如果安分也不会认识你们了。他没了工作后这么晚还不回来是头一次,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艾萨露露又问:“你刚才一直在摆弄的那个机器是什么啊?那个机器不是可以联系到他的吗?”
陈铛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将头抬的老高,有些烦躁地解释道:“这是手机,我已经联系他一下午了。可他好像手机没电了,一直都是关机。”
“关机?”艾萨露露好奇了,“你们人类也能将自己身体锁闭的吗?那你让他开呀。”
“……他下午说他马上回来,接着就马上关机,肯定有事!肯定有事!”陈铛也懒得给艾萨露露解释,自顾自担心着。
艾萨露露见陈铛如此急躁,轻轻拍了拍手道:“好嘛,如果你真的那么急,我有办法可以找到他。”
“你……你怎么不早说!他现在在哪?在干什么?!”陈铛忽然窜起身,激动地拉着艾萨露露使劲摇晃起来。
艾萨露露被晃的娇躯乱颤,撅起嘴以示不满:“那个功能很费油的好不好,你家又没有油给我加。”
陈铛也不知道哪来的慷慨,大手一挥道:“油我给你加,你只要帮我找到老哥,这次的油费我包了!”
“那好呀!我现在就去!”说着艾萨露露就起身,拍了拍地上的雪狼道,“特里,我们走。”
雪狼低吼一声,刚起身打算出门又听陈铛道:“你先告诉我老哥在哪。”
艾萨露露道:“我还不知道。”
“……你不是说可以知道他在哪里的吗?”
“我只可以感应到他的大体方位,具体坐标要和目标缩短距离后才能确定。”
陈铛想了想道:“那……那我和一起去,这个特里就别带了,吓着人家。”
艾萨露露疑惑:“你不是很急吗?我要骑着特里去的。你去干嘛呀?特里身上坐不下的。”
陈铛执拗,仍不肯松口:“急也不能坐着狼去啊!我陪你去!我们叫车去,特里别去了。”
艾萨露露见陈铛如此坚持,只能点点头对雪狼道:“那特里你在家里等着我们呀。”
谁知雪狼刚趴下,陈铛又忽然问道:“等等!艾萨露露你会打架吗?”
“打架是什么?”
陈铛低吟一声:“算了,你带上特里,必要时可以吓唬人。我不去了,你们快去快回。”
“你这人好古怪。”
……
出门后,艾萨露露骑着特里,穿梭在夜幕的大都市中。途中穿过大街小巷,穿过高楼林立的闹市,也穿过许多行驶中的车辆。
因为陈铛的关照特里跑的十分快,在一些堵车的路段,甚至可以看到一匹强壮的白狼载着一个金发少女在轿车、卡车、甚至公车上奔跑跳跃。这个奇观,也引来许多路人的尖叫和报警。
艾萨露露坐在雪狼背上一路向前,深夜都市的风景在身边飞速掠过,艾萨露露在这刺激的穿梭下愉悦地大声嚷叫着:“快!特里,向南,笔直向南!”
特里越跑越快,一直朝S市的南方跑去。它血红的双眼中,隐隐透出一股坚定和归属感。
它此刻双眼中的眼神,和街上一些因加班而晚下班的人们眼神如出一辙,那是一种……即将和家人团聚的眼神……
“噢!噢噢!特里好样的,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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