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已经恢复人形了你还要吻我?
小冰像是知道什么似的站到我的身边。“走吧,小飒他们该等急了。还有什么问题的话,等一下我放片子给你看。”
啊?片子?我看着小冰,“什么片子?”
她一脸保密的神情,抽手拿出地府的交通工具——斗篷——递给我。
“系上吧。庆祝会时间快到了。”
我是第一次使用斗篷飞行。那速度和我平时用飘的走路果然不一样。不出十分钟,在小冰的带领下我就来到了一直想去的地府第一大酒店——冥王酒店。
“小球你才来呀。”小骨站在门口迎接我。
我一把拉过他,小声嘀咕,“这是怎么回事?什么庆祝会?不会要我们掏钱吧?”
小骨同样小声地回答,“小球你的人缘好好。今天我去给凉大人送饭,正好碰上搜查组档案室人手不够,就去帮忙。休息时顺便提起你和凉大人的约定,结果被搜查组组长丁大人听到了,他马上表示如果你恢复人形他就请客。才说完,总部就接到消息说你附身到活人身上了。然后丁大人就打电话订了这桌酒席……”
我面部僵硬地听完了小骨的汇报,而后被搜查组一群认识不认识的人一窝推进酒店……其实大家只是想找借口聚餐嘛。只有小骨那样的笨蛋才看不出来……||||
吃饭打牌唱歌一直闹到一点半,并不大的包厢里却一直找不到凉的身影。
难道他没来?我一边被人灌下第八瓶酒一边想着。小飒走过来一把推开缠着我划拳的阿炉,示意我跟她走。
穿过包厢的侧门,是一间较幽暗的小房间。房间正中放着一台立体式的平面显示屏电脑,一边的小冰正企图将我曾看到过的一个古怪的东西用线接到电脑的主机上。
“这是干什么?”我指着那东西问。
看上去四四方方很重的样子,外表却是木制品的感觉。上面有古怪布局的暗红小点突起,前端更是有圆柱状的延伸,上面镶着水晶样的薄片。
“摄象机呀~”小飒笑着解释,“这是地府专用拍片的摄象机。只能拍到灵魂,不能拍肉身。”
“干什么用?”我有不好的预感。
“监视用。”小冰甜甜的声音告诉我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每次任务都要求有图象记录,而我和小飒在组里就是负责摄影的。我们以前没和你说过吗?”
“从来没有。”我感到一阵头疼,“那你们刚才一直……”
“一直在监视你呀~”小冰说话真是太直接了……T T
既然拍都给人拍了,我就当自己当了一回影帝吧。我暗想——看来我的接受能力果然不是一般的强。
“难怪你们看到我时都不像小骨和小然他们那样感到不适应……原来一开始就知道了。啊,对了,你们要给我看的不会是我的样子吧。”我突然想起来,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没见到自己长什么样。
“答对一半。”小冰连好了线,坐在了电脑对面的沙发上。然后拿起手边的遥控器,打开了放映机。“我和小飒想,与其现在去找一面可以照到灵魂的镜子,还不如直接给你看片子的好。另外,你也很想知道凉大人为什么要亲你吧~”
我有些尴尬的点头——那就说,又要看到凉亲我的那一幕了……做鬼以来第一次给男生亲……还真是丢脸…………||||
八
小然他们为我在冥王酒店办置了庆祝会。临近结束时,小飒带着我来到隔壁的小房间,说是要给我看片子?原来我的一举一动一直都是在她们的监视下的呀……T
T……不过小冰说,看完后我便会就知道凉为什么要亲我了……
那,那就看吧。
小飒一早准备好瓜果饮料。三人就像享受家庭影院一样并排地坐在沙发上。
“准备好了吗?”我点点头,示意她们放映。
片子一开始是我长达两个星期枯燥乏味的蹲点。自从凉用灵力使我在镜子中看到自己的影象后,这是我第二次看到自己作为一个球时的外貌,果然是——地府第一美型的灵力球呀~你看那毛色,看那浑然天成的弧度,看那跳动起来的灵敏度……哎~我说小飒,我还没欣赏完呀!你黑着脸按快进干什么……
屏幕右下角表示时间的数字变换得很快,连续跳了三个片头后才是今天的记录。
我看到自己失手掉落叶子的一幕,感觉却像是千年前经历的事。而后一切正如前面所述,我意外的进入了少年的体内……
原本球状的物体,在短短的时间内开始扩张成型,到最后完全成为一个人的状态和少年说着话——因为拍摄距离太远的关系,我始终无法看清自己的脸,只能大概的目测我的身高应该在一米七左右,而且身材很标准……
“还是看不清脸呀?”我有些着急地问身边负责拍摄的小冰。
“再等等,再等等。”她像是正看在兴头上,有些不耐烦的安抚我。
我强行咽下满嘴的香蕉,无聊地低头,开始剥一只超大的甜橙。
“有了有了!大特写!”当我与那只甜橙才战斗到一半时,小冰开始兴奋地拉我的衣角(突然发现我竟然穿了衣服?难道是死时的寿衣?)。
我兴冲冲地抬头,却发现只不过是一双裸露的双脚……
“这是什么?”我黑着脸。
“别急别急,这是你的脚,马上镜头就上移的~”
“哦!”这么漂亮这么白嫩的脚,除了是我还会有谁呢?我真傻。
我凝神继续看着。
镜头像是故意要显示所拍之人完美(!)的身材一般,极缓慢的由脚向上游走。赤裸的双足,细长的腿,外部是合体的深蓝长裤;向上是件白底蓝条的衬衫,衣角并未塞入裤腰,只是松松软软地摊着;第一第二颗扣子都没有扣,露出略显纤细的颈部……
活活,我果然很性感呀。我还在想着,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我浑身打了个冷颤。
那是一张让人浑身不自在的脸。细长的眉毛,有些吊的眼角,鼻梁还算高挺,而嘴也是薄薄地抿着,五官很齐整的排列,配合细碎的刘海,让整体看来清秀无比——但这并不是使人困惑的原因。真正使我惊恐不安的是它几近冰冻般发青的面色,以及脸上似乎被人擦拭过的血迹——而嘴角的淤痕尤其明显。
这是一张死人的脸。
“什、什么?”我吃惊地将脸贴上屏幕,想要一探究竟,一个黑影却将镜头遮个满屏。“啊——”片中的我一声惨叫,于是我知道那个人是凉。
接下来便是我和凉的一通对话。我开始怀疑凉当时是用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与我开玩笑的。
“为什么是这样?”我转头对着小飒吼。小飒与小冰无可奈何地互看一眼,然后告诉我,很有可能是我在少年体中阳气未吸足,所以灵魂恢复过程中停留在了我死时的样子。
死时的样子?我究竟是怎样死的?
我沉默地转头看屏幕里凉骂我白痴,而我那张僵硬的脸却做出了近乎滑稽的表情。我想不起我当时心中正想着什么,但我知道凉一定是在用同情的眼光看我——比起我原本以为的鄙视更加糟糕。
现在回想起来,凉在我走神时说的话,也许就是告诉我我身上所发生的事吧。
我有些无力的问小飒,“所以凉才……”
“是的。”小飒将我拉回沙发,“凉大人如果不这么做,你就会一直保持这种样子……凉大人其实是很善良的人。”
是呀。善良。所以捡回小骨,又捡回我。让我睡厨房,却不忘在下雨时半夜起来为我关上窗子;要小骨做这做那,却从不限制他的自由;组里的女生要他请客,也是骂骂咧咧地就付了钱;碰见有人太疲倦上班睡着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原来,原来,这个吻也不过是他善良的施舍而已……
我沉下头来用手抱着双肩不停抖动,身体闷声闷气地发出抽动的响声。小飒和小冰紧张地看着我,担心的抚慰着。而我终于再也坚持不住的张开四肢跳了起来——
“捏——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o_o|||||
“!”…_…||||
笑声持续很久,而小飒终于流着冷汗打断我,“小球你没事吧?”
停止大笑,我转头严肃看她,时间停止流动,一秒,两秒……
一分钟,两分钟……
就在气氛简直压抑到令人暴走的地步时,我的眼睛以一种极端诡异的方式弯成两弯,而我嘴角开始抽搐,终于无法忍住地再次大笑。
“哈哈哈哈~没事没事~我刚开始还以为我真的要那样见人,还好多亏凉的‘善良’~”我尤其咬重这两个字,“哈哈哈哈~小冰~你看我现在是不是很帅?”
小冰点头,“不止帅,还很花痴。”
我故意忽略她的后半句话,“活活,果然……你们等着,地府第一偶像的宝座我坐定了~~~~~捏哈哈哈哈哈哈……”
“……|||||”
在小飒小冰呆滞目光的护送下,我得意地走出了小房间——包厢里乌压压的睡倒一片。我从角落中拖出被衣服压着的小骨(他显然被人当做衣架了),扶着他颤悠悠地往家走。此时凌晨五点半,地府人造天空还只是蒙蒙亮,我得意地大声唱着歌,不时招来路边死掉野狗的魂一起狂吠。
鬼生多美好,何必想些不开心的事自寻烦恼。
更何况,我有什么可不开心的?
和小骨回到家时才想起凉定的门限。小骨已经醉晕了,全身的骨头都泛着红,活像糖醋排骨——真是不可靠的鬼呀。我扶着他在门边踯躅很久,终于还是推门进去了,出乎我的意料,迎门并非是凉惯例的一拳。
有陷阱?我警觉的想。在门厅放下小骨后,我悄声游入客厅。然后发现——凉坐在背对着门的沙发上,在睡觉。
我是第一次见到凉的睡相——平时他总是不准我进出他的房间,更不用说在他睡觉的时候——他平稳地呼吸着,额上的发低低地盖着眼睛。脸上的神情和平日里不笑的时候一样,臭臭地绷着。
我在窗外投入的越来越亮的光里站了很久,就这样站着看了他很久,然后有种熟悉的痛觉就那样袭进大脑。我缓缓蹲下身,皱着眉从下而上的看他。
还是那么骄傲的表情。
我觉得我在被他亲过之后就变得有些奇怪了。但本能告诉我这种奇怪的变化是很不好的。所以痛感只维持了一下便消失了……
我再次站直了身体,走到窗边看着要升起的太阳。
我想等凉醒来时我就还是那个小球。
我想凉取名字还真是形象化。
我想……
然后我感到头顶传来的阵阵压迫感。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并站在我的身后。
“小·球……你们终于知道·回·来·了?”他邪恶地笑着,完全不顾周围的悲凉气氛——呜,我好不容易才制造出来的,偶尔让人抒下情嘛~
“还不快去做早饭!!”大脚踢上我的屁股(他现在已经踩不到我的头了~万幸),凉熟悉的骂声四处开花。
我连忙应声叫醒小骨躲进厨房……
窗外已经有了早起晨跑的人的声音,而我在垃圾桶旁一边剥着鸡蛋一边哀叹——
唉~暴君凉还是那个暴君凉,苦命球还是那个苦命球呀~
九
城西山顶的云杉疗养所。
晚上9时,是疗养所规定的熄灯时间。我百般无聊地躺在床上,看着护理小姐熟练地给我量了体温,收好器械离开。
当房间里的灯啪地一声关上时,我知道又是那个小家伙出动的时间了。
果然,一直捂着的被子蠕动了一下,然后被小心翼翼地掀起一角。被沿里探头探脑地伸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一双水灵的大眼忽闪忽闪地眨着。
我对着她微笑,而后起身招手示意我并没有睡。
她有些迟钝地看了我一阵,又看看紧挨着我的三号床,床上那个很凶的老头显然已经睡了。于是她放心地凑到我的床边,然后傻傻地笑。
我叹口气,知道折腾我脑细胞的故事时间开始了……
四天前。地府的早上。
“啊——好痛啊——”我惯例性的在凉“无影脚”的摧残下起床。而小骨在一边围着围裙端着早点,对我抱以同情的“卡卡”两声。
自我被凉捡回家到现在,已经两个月了,期间发生的一些事情,使我由原本已退化的灵力球又回复为人型(而且是美型~活活),而我住的地方也从厨房晋级为客厅——但我依然不能习惯我做鬼的生活。
“凉,我要洗脸了。”我一本正经地看着和我同时站在卫生间正在刷牙的凉。
“你洗吧。”他漱漱口开始洗杯子,“我就好了。”
“我不是指那个。”我很严肃,“我是说我洗脸都要照镜子。”
“哦?”他将杯子和牙刷放好,然后双手抱肘看着我,“那又怎样?”
“镜子镜子!”我咬牙提示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