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任雪娴那对母子坏事,她跟那两母子誓不两立。
飞飞呆立在原地,寒风吹动她的秀发,风动,发动,人未动。
任雪娴拖着疲惫的脚步,进屋,上楼梯,一步一声响。
半晌,飞飞突然冲过去,紧跟在任雪娴身后说:“妈,你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我还不想结婚。”
任雪娴不言不语,径直上楼,就像完全没听见飞飞的话。
“妈,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不帮我,爸爸真的会把我嫁给华伦的。”
任雪娴还是不为所动,飞飞拉着她的衣袖,声音软软地央求说:“妈妈,我真的不想结婚,我才十五岁,以后还有很多的日子。我还什么都不懂,如果万一有一天,华伦他看上了别的女人,那我怎么生活呀?”
终于上到了二楼,任雪娴推门进房,正要关门时,飞飞却把头伸进去,又说:“妈妈,现在时代不同了,女人不是只有结婚这一条路的。”
任雪娴真的生气了,半天不哼声,终于开口时,却是很冷的一句:“出去,很晚了,我要睡了。”
“我不出,除非你答应我,帮我去求求爸爸。我不要嫁给华伦,你也不想女儿像你一样,一辈子都与别的女人争一个男人,一辈子都在等一个男人……”
“你放肆!”任雪娴恼羞成怒。
“我只是说事实,无意惹你生气。妈,我是你唯一的女儿,唯一的亲人,你不帮我谁帮我,你不是常常说因为少读书吃了亏,你不想你女儿也像你一样吧。”飞飞一手顶着门,据理力争。
“华伦不是那样的男人。”
“我知道华伦不是,可是什么都会变的,谁敢保证华伦以后不会变。当初你跟爸爸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不是说过会一辈子对你好?可现在呢,又如何?”
飞飞急起来,说话也不经过大脑了,也不看妈妈的脸色,就把心里的话全抖出来。
任雪娴垂下了手,缓缓地进屋去,全身无力地坐在床沿上,在灯光下看来,一张保养得颇好的脸,却没有一丝血色。
飞飞自知说错了话,蹲在母亲脚前,握着她冰冷的手,轻声说:“对不起,妈妈,我不是那个意思。”
任雪娴的玉手颤抖着,慢慢地抚上飞飞的脸,摸着摸着,泪水就流了下来,静静地望着女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妈妈……妈妈,你怎么哭了……”飞飞抹去母亲脸上的泪水,心也跟着慌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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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女人,有时候是要认命的
半晌后,任雪娴才缓缓说:“飞飞,做女人呢,有时候是要认命的,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让你出国去念书的。念书又怎么样,到最后还不是一样。妈妈知道你一直不喜欢念书,你也学不会像你大姐那般温婉贤淑。结了婚的人,就应该长大了,到了丁家可不能像在家里一样的随心所欲,万事都得忍让……”
“妈妈,我不要嫁,我只想陪着妈妈。”飞飞伏在妈妈的大腿上撒娇。
“飞飞,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华伦是个好男人,你以后就跟他好好过日子吧。”任雪娴怜爱地摸着女儿的头,她也舍不得女儿啊。
“妈妈,你帮我去求求爸爸吧,女儿求你了,你就跟爸爸说我以后会听话的了,我会好好念书,再也不淘气,再也不令你们担心。”飞飞抬起头,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任谁看了都不忍心去伤害她半点。
“你爸爸说出来的话,覆水难收,你也知道,他这辈子最恨别人骗他。”
“难道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认命吗?”飞飞强忍住眶内泪水,欲掉不掉。
“既然是迟早的事,迟一点,早一点都一样。”
“那我还活着干什么,反正人纵有一死!”飞飞突然站起来,眼里升起一种凄厉的森冷。
任雪娴连忙拉住飞飞的手,脸色蓦然一沉:“飞飞你千万别做傻事。”
“既然爸爸妈妈都不爱我了,所有人都不爱我了,我还活着干什么?”
“飞飞!”任雪娴紧紧扶住女儿的脸,女儿眼中的疏离令她从心底生出寒意来。
飞飞却笑了,那笑声听来,似笑,却又似哭,然后又静下来,缓缓说:“妈妈,我吓到你了?你看我像做那种傻事的人吗?”
飞飞的转变之快,令任娴转变不过来,愣愣地望着女儿:“飞飞,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点困,晚了,想睡了。妈妈晚安。”飞飞扬起一个美丽的笑容。
就在飞飞出门时,任雪娴突然叫住她:“飞飞,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我已经想通了。”
“想通了?……你今天去哪了?”
“同学家。”
“要不要妈妈陪你睡。”任雪娴还有有点不放心。
“不要啦,免得你又说我老是踢你肚子。真的很困,妈妈,晚安。”飞飞俏皮地向妈妈做了个飞吻的动作,然后才离开。
任雪娴望着那关上的门,喃喃说:“但愿真的想通了才好。”
说到底,她的心里还是很担心,她这个女儿长得像她,但性格一点都不像,倒是像她爸爸,脾气爆躁,做事冲动,性格倔强,还孩子气,总是长不大。
太有主见,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以前就觉得嘛,没有主见的人太懦弱,但细想,这个家里容不下太有主见的女人,只需要听话的人,才能立足。
关于这一点,恐怕飞飞现在还不懂。以后她要好好地教她怎么为人妻子和媳妇了。
留书走了
天渐渐亮了,因为屋子太暖,窗子玻璃上霜花融了水,一道道无声地淌下,像一个正在流泪的美人儿。
任雪娴拉开窗帘,屋里顿时亮了起来,但玻璃上都是水汽,朦朦胧胧看不清楚外面。
坐在梳妆,心里想着待会儿到丁家去应该怎么跟丁先生和丁太太说婚事的事,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着头发,柔顺的头发梳了又散下,再梳再散下……
“四太太,不好了,不好了!”陈妈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冲进来。
闻言,任雪娴微微抬头,手里的梳子不觉掉了下地,她问:“什么事?”
“八小姐留书走了。”陈妈递过一封信给任雪娴。
这孩子果真不让人省心,任雪娴不禁皱起柳眉来,连忙拆开信,上面写道:“妈妈,对不起,我真的不想结婚那么早,我会去大不列颠继续把学业完成,你不用担心我。同时,帮我跟爸爸说一声,我走了。”
看着任雪娴的眉头越皱越深,陈妈心里更焦急了,连忙问:“四太太,八小姐说什么?”
“她因为怕我们责怪,所以就留了一封信,自己去了大不列颠,叫我们别担心,她总是这样,先斩后奏,然后把一大堆的问题丢给我。”任雪娴丢下信,脸上愁眉难展。
“四太太,这回你总算能安心了,你一直想八小姐去念书的。”
“是我喜欢读书强加在她身上了,我现在才知道,勉强是没有幸福的,她根本就不是念书的料。算了,她不给我闯祸我就阿弥陀佛了。”
看来,她是不用去丁家了,不过,难保老爷不大发脾气,这件事也不知道当不当跟老爷说好?
听天由命,看到就说,没看到就不说吧。反正他也不见得会记得有个女儿。
飞飞提着行李从家里溜了出来,走在十字路口时,打了个喷嚏。
谁在骂她?一定是妈妈。
昨晚想了一夜,她还是无法接受爸爸妈妈的安排,只好编了个善意的谎言,离家出走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飞飞站在人海中,心里一片茫然,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长大,完全可以任自己的能力在社会上立足,但她现在却不知从何做起。
现在,至少她得先找个住处安顿下来,否则在大街上这样逛,很容易遇上沈家的人。
她想到了朱丽沙,听说她最近被学校劝退学了,正好可以一起玩。
打定主意后,飞飞叫了一辆黄包车,前往朱府。
听说朱爸爸是上海某厅的政客,在上海是少有地位的,家里也少不了华丽,那一幢白色的洋房,前面是花园,西洋式修剪齐整的草坪,碎石小径两旁皆是整齐的行道树,美则美矣,却毫无灵魂。
飞飞站在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门铃。
很快,就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佣人出来开门,佣人用惊讶的眼神打量着飞飞,问道:“这位小姐,你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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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沙
“我找朱大小姐,她在家吗?”
“请问你是哪位?”
“我叫飞飞,是你们大小姐的同学。”
“哦,小姐在屋里,你跟我来吧。”
佣人开门让飞飞进去,然后带她穿过花园,来到洋楼,在门口,飞飞就看到了朱丽沙一家人正在用早餐。
“小姐,有位飞飞小姐找你。”
朱丽沙抬起头来,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又惊又喜:“飞……飞飞,真的是你吗?”
“丽沙,朱叔叔,朱阿姨,朱小弟,你们好。”飞飞非常有礼貌地向在位打招呼。
丽沙起身走到飞飞面前,仔细地打量她,问:“什么时候回国的,也不跟我说一声,你太不够意思了。”
“回来给我爸爸过生日啊。”飞飞微笑答道。
“嗯,对了,听说你跟丁家大少订婚了,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对久违的闺中蜜友,丽沙自然要调侃一番。
“你就准备好人情吧,少不了你的。”飞飞眨眨眼睛,笑得极开心。
这时,朱爸爸走过来说:“这位是沈八小姐吧?”
飞飞含笑答道:“是,朱叔叔。”
丽沙挽着飞飞的手说:“爸爸,你们见过的,以前飞飞常常来我们家玩,这几年她去了外国,就少来了。”
“是啊,我记得,前几天我在沈先生的生日宴上还看到飞飞小姐了。飞飞,你以后要多来玩,丽沙怪掂念你的。”
“我会的,谢谢朱叔叔。”
这时,朱妈妈喊道:“你们别都站着啊,失礼了飞飞小姐。”
“飞飞,你用过早餐没有,一起吧。周阿姨,添一副碗筷来。”丽沙拉开椅子对飞飞说。
飞飞挑着这个时间来人家家里,尽管肚子真饿了,哪里好意思一起用早餐,便婉转地说:“不用客气,我不饿,你们吃吧。”
“其实我吃饱了,走,我们上楼去说。”
丽沙拉着飞飞往楼上走,一对闺蜜久不相见,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朱爸爸朱妈妈看着两个兴高采烈的女孩上楼,两人面面相觑,朱爸爸小声对朱妈妈说:“好好照顾这位小姐,千万别怠慢了。”
“这个我懂。”朱妈妈说着,拿起挂在墙上的大风衣,披在朱爸爸身上,将他送到门外,望着他上车离开。
丽沙的闺房里,她拉着飞飞坐在□□,眼睛水溜溜地问:“飞飞,说真的,什么时候结婚嘛?”
“我才不会结婚那么早,那不是等于把自己关进笼子里嘛,以后就不再有自由了,那岂不是比死还惨?”
“华伦不错啊,长得帅,家世好,对你又那么好。”想起华伦,丽沙一双凤眼发着异样的光。
飞飞拍打着自己的前额,无力地倒在仰倒在□□,直翻白眼:“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说啊,这些话我都听了一万零一次了。”
“那是你身在福中不知福。”丽沙还她一记白眼。
“你觉得他好,送给你好了。”
“你以为人家是东西啊,说送就送。我倒是想,不过人家看上的人是你啊。”
他俊美得简直……无法形容
“别提他了,提起就烦。说说你吧,最近怎么样?有没有看上哪位美男子?”飞飞将丽沙拉倒在□□,侧着脸,暧昧地笑着问。
“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比你的华伦更俊?”
“他长得俊这倒是真的,只是我对他没有那种恋人的感觉,我们两个……就好像兄妹一样,你说兄妹怎么能……那样那样,感觉怪怪的。”飞飞歪着脸,做着古怪的表情。
“你迟早要试着适应的啊,感情是靠培养出来的嘛。真不明白你,每天对着一个这么俊雅的男子,怎么会不产生感情,真不知道你是不是个同性恋。”
“可能啊!”飞飞懒得作任何辩解,神秘一笑。
“你就好了,要什么有什么,我就惨了,我没脸去上学了。”丽沙扯过棉被,紧紧地盖住自己的脸。
“你是没脸上,我更惨,我是不想去却又非得去,我这次就是从家里逃出来的。老实说,你得收留我。”飞飞抢过被子,将脸埋入被子里。
“你学人家玩离家出走?”丽沙惊叫起来。
飞飞连忙掩住她的嘴,轻声说:“小姐,你就不能少声一点,想让全世界都听见吗?”
丽沙拿开飞飞的手,瞪着眼睛问:“你真的离家出走?”
飞飞点点头,轻轻说:“你不知道,我逃过一次了,把我爸爸惹火了,已经下了命令要我跟华伦结婚,这一下子让我怎么接受嘛?”
“这倒也是,不过你离家出走,你爸爸一定会找到你的。”
“那你倒不必担心,因为我留书说我去大不列颠念书了,所以我家里人暂时是不会发现我还留在上海的。”
“但迟早都会知道的啊。”
“这样说,你是怕我连累你啦?既然是这样,那我走好了。”飞飞蓦地站起身。
丽沙连忙拉住她:“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咱们姐妹,怎么会计较这些。”
“谢谢了,我这辈子最大的成功,就是交了你这个朋友,来,亲一个。”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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