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谦到洋行去找沈斌,这是他第一次到洋行去找沈斌,平时都是沈斌到剧院去找他。可惜工人说沈斌今天没来上班。
御谦沮丧忧愁地折返歌剧院,打电话给沈斌。
沈斌接到电话,“喂”了一声,御谦连忙说:“是我,御谦。”
沈斌心里一甜,连忙说:“今天是个什么日子啊,你会打电话给我,倒是让我吃惊。”
他的嬉笑,更让御谦心里百味陈杂,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对他说些什么才好。
沈斌又问:“你是怎么了吗?怎么打电话来又不说话?你很闲吗?”
御谦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听筒里只有电流嘶嘶的声音,他的呼吸声平稳而漫长,沈斌沉声问:“怎么了?”
御谦终于说:“可以出来聊聊吗?我有事情跟你说。”
“行,老地方。”沈斌将电话收了线,站了起来,只见外面天色阴沉,似乎要下雨了。
水东楼便是两人常常约见的地方,御谦喜欢在这里品茶,水东楼的茶和点心都不错,最重要的是,在包厢里打开后面的窗,便能看到一大片草地,还有一条清澈的流溪。空闲的时候,他能在这里独自坐上大半天。
……
沈斌来到的时候,御谦正坐在那里,手里捏着个茶杯,静静地看着杯里的茶出神。
“好小子,今天怎么舍得出来见我了,平时想见你一面都难,你现在是大忙人了。”沈斌在御谦对面坐下,故意抱怨说。
御谦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抬起头看他,幽幽地看着他,不发一言。
沈斌吓了一跳,见他神色凝重,不由自主也紧张起来,连忙问:“你刚才电话里说有事情要跟我说,到底是什么事?”
御谦给沈斌倒上一杯茶,自己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想开口,却又叹了一口气,咬了咬下唇,终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你倒是快说啊,急死人了。”沈斌追问。
御谦又喝了一口茶,终于开口了:“沈斌,飞飞她还好吗?”
沈斌脸上扬起一个笑容,一拍御谦的肩膀说:“你的消息还真灵通,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你知道了。她今天早上被我逮回家了,幸好爸爸没有责备她,她却怕得要死。她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咱老爸。”
御谦的脸色更沉了,他担心飞飞,她此刻一定很害怕很伤心。
沈斌并没有留意到御谦阴沉的表情,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飞飞大难不死,真的要谢谢华伦,我们沈家没有谁比她的命更好了,若换着别人,一定少不了爸爸的苦头吃的。飞飞这回,也应该修心养性地做丁家的少奶奶了。”
“不可以!”御谦本能地大喊一声。
沈斌愣愣地望着他,不解他为何反应如此激动,问道:“为什么?”
御谦知道再也无法隐瞒了,只好说:“因为我跟飞飞已经私订终生了,我们是两情相悦的。”
沈斌瞠目结舌,喃喃道:“你……你不是……跟我开……开这种玩笑吧?”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句句属实,我知道飞飞在凤凰楼,之前我劝过她回去的,可是她不肯回去,对不起。”御谦诚恳地说。
缄默许久,沈斌霍然起身,大拍桌子,怒道:“你现在跟我说对不起,你有把我当朋友吗?如果是别人,我一定先狠狠揍他一顿再跟他说话。”
“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御谦斜着眼角偷偷看了沈斌一眼,心里直发毛。
“你现在才来跟我说不是故意?敢情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些,你都把我当笑话看了?”沈斌气怒得重重地将茶杯给扫下地去。
拥抱在一起
御谦垂着头说:“我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瞒着你,是迫不得已的。”
“难怪你这么关心她,原来你对她有企图的。她只是一个任性不懂事的小女孩,你为何要诱惑她,你有什么目的?”
御谦迎上他的目光说:“如果我爱她是一种目的,那我承认我是有目的的。”
沈斌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恼羞成怒:“你死了这条心吧,飞飞会跟华伦结婚,婚期就订在本月二十八。”
闻言,御谦脸色刷白,手一松,杯子便掉到地下碎了,失声惊呼:“她……她要结婚了。”
沈斌冷冷地看着他,声音生硬地说:“当然,她跟华伦早就订婚了,结婚是迟早的事,这有什么好吃惊的。”
御谦大喊:“不,她说过不会嫁给华伦的,她不会骗我的。”
“这件事已经定局,任谁也改变不了。你本不该陷足进去的,御谦,你这个笨蛋。”沈斌痛骂。
御谦突然拉着沈斌的衣袖说:“沈斌,你一定要帮我,你让我见飞飞一面吧,我有很多话要跟她说。”
沈斌摇摇头,叹道:“没用的,我爸爸已经下令了,不准飞飞踏出门口一步。”
御谦连忙说:“那你带我进沈家。”
沈斌推开他,走开两步,又回头望他,大声道:“御谦,你是不是疯了,你还见她干什么?你现在要做的是把她忘了,忘了她,对你好,对她也好,你跟她是不可能的。”
御谦奔过去拉着沈斌的衣袖:“沈斌,看在咱们朋友一场的份上,求求你,我一定要见她。”
沈斌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御谦,你太令我失望了,我一向都以为你很冷静很理智,没想到你这么愚笨,你脑袋进水了。”
“总之,见不到她我是不会死心的,你不帮我,我自己想办法。”御谦摞下一句话,便大步往外走。
沈斌一把拉住他,狠狠心说:“好吧,我带你去见她。但我只能让你见她一面。”
“谢谢,谢谢,你不愧是我御谦的好朋友。”御谦喜出望向。
……
飞飞将自己关在房里,任谁唤都不开门,每天都变得特别漫长,她无法吃,无法睡,无法做事,无法看书,只要一闭上眼睛,他的脸,他的微笑,他那拈花一笑的神情便会在她面前浮动。
于是,她会感到一阵撕裂我的痛楚从她的内心向四肢扩散,使她窒息,使她紧张,使她想放开声音狂哭狂叫。
妈妈、陈妈、五姐……个个都很担心她,每个人都到她房门前劝她,可她就是不开门,她不想见任何人,徒劳无功,她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飞飞,你开开门,有什么事情好商量嘛。”任雪娴在门外喊道。
“妈妈,我没事,你别管我。”飞飞大声说。
所有的人,都只是希望她做一个乖乖女,一个他们的棋子,所有人所关心的,只是沈家的八小姐,而不是真正的她,沈飞飞。妈妈的心思,她懂,所以她更加心痛。
“我不能不管,我只有你一个女儿,我不能看着你心里屈憋,你有什么事可以跟妈妈说啊。”任雪娴平静地说。
“我有什么好屈憋的,我叫你别管我,别管我!”
“你怎么这是这么任性,这事若传到你爸爸的耳朵里,就麻烦了。”任雪娴怒极,斥责说。
“我爸爸?他是个专制蛮横的人,他就知道打我。哼,我是不会服他的。”
“你为什么就不能跟他好好相处呢?你跟他说两句好话,他或许会收回成命,让你自由。”
“他才不会,我也不要向他认错。妈,你别管我,我不要你管。”
“你……”任雪娴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时,沈斌上来说:“四娘,怎么了?”
“那个死丫头,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出来,不知道她跟谁怄气呢,真是没法教了。我怎么对得住丁家哦。”任雪娴伤心地说。
“四娘,你别难过,飞飞只是一时想不通而已,我劝劝她,你先下去休息一下吧。”沈斌轻轻地安慰说。
“这丫头平时跟说好说话,你帮我劝劝她。”任雪娴感激地看了沈斌一眼,然后捶着胸口,一步一步下楼去。
沈斌拍着门:“飞飞,开门,我是六哥。”
飞飞躺在□□,懒懒地说:“六哥,你是妈妈请来当说客的,你别说了,我不想听。”
“你怎么还是这么任性?”沈斌怒道。
“我就是要让爸爸知道,我不是一个木偶,我是一个有思想有感觉的人,不是任何事情都可以任他摆布的。”
“你太天真的,忤逆爸爸从来就没有好下场。”
“哼,我死也不愿意当傀儡,你要是帮着他们说话的,你走,我不想听你说话。”飞飞随手在床头柜上拿起一个木偶,狠狠地掷到门板上去。
“咣当”的一声巨响后,便没有了声音,飞飞以为沈斌走了,拉上被子,将自己的脸埋进被堆里。
外面,却又传来沈斌的声音,虽然很轻,但飞飞却听得一清二楚,他说:“御先生特意来见你,他人现在就在我房里,你若想见他,就开门。”
闻言,飞飞一骨碌跳下床,拉开门,她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连忙问:“你说的是真的?”
沈斌只问:“你到底去不去?”
飞飞愣了一下,狠狠地点头,嫣然一笑:“去去去,我去。”
打开门,沈斌让飞飞自己进去,她一颗心狂跳起来,她竟然不敢去想,她慢慢走过去,终于还是推开了房门,只觉得呼吸似乎猛然一窒,整个人就像是傻了一样。
她恍惚间只疑自己看错了,可是明明那样清楚。虽然房间里光线晦暗,他不过穿了一件长衫,那样子像是寻常的公子哥儿,但再熟悉不过的身形,虽然人影背对着她,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他来了。
排山倒海一样,她的手按在胸口上,因为那里的一颗心跳得那样急,那样快,就像是什么东西要迸发出来,窗外的树叶在山风里摇曳,而她是狂风中的一尾轻羽,那样身不由己,那样被席卷入呼啸的旋涡。
她明明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可是四下里安静下来,树的影子印在地板上,疏影横斜,仿佛电影里默无声息的长镜头。
他缓缓地回过头,只是静静地伫立在那里,目光中有不可抑制的灼热与执狂。
她痴了一样站在那里。终于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脸庞,
两人微笑起来,终于开心地冲上去,紧紧地拥抱在一起。
谁也不能伤他
好一会儿,两人才分开,飞飞问:“你怎么来了?”
御谦盯着她,痴痴地道:“我的心说想见你,我的腿就迈进来了。”
飞飞羞红了脸,呐呐道:“我……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飞飞,对不起,我现在真恨自己不是什么名门望族的权贵,不然就能风风光光地娶你过门了。这两天,无论干什么眼里都会出现你的影子,打开衣柜,里面是你,看着镜子,里面是你,闭上眼睛,又都是你……”御谦说着说着,满脸愁绪。
飞飞收敛起笑容,认真地说:“御谦,我不要嫁给华伦,你带我走吧。”
“飞飞,我不能委屈你,我们会在一起的,我要给你一个名份,我去向你爸求亲,求他把你嫁给我。”他攥住了她的手,那手劲大得令她疼痛,可是这疼痛里夹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欣慰,就如同冰面裂开一丝细纹,她不敢面对轰然倒塌的分崩离析。
她从来没有这样无力过,从来没有这样茫乱过,只是本能一样:“不要去,我爸不可能答应的。”
他直直地盯着她:“你担心我?”
飞飞点点头,难过地说:“御谦,我爸不会答应的,没用的……”
她的心如他的一样,满是苦楚,她不懂,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却不能在一起。两人四目相对,刹那间不由得热泪盈眶。
“飞飞。”随着它话声一落,高大挺拔的身形猛然伸出长臂揽起了她纤细幼嫩的腰肢,猝不及防地吻住了她柔软如蜜的绛唇,倾泄这些日子来对她产生的不正常情愫。
飞飞的神智一时之间被他男性的薄唇给击得溃不成军,当他的舌尖灵活地钻入她的蜜腔内,吮吸着她口中甜腻的津液时,她只觉得眼前的景物不断地在变化旋转,逐渐迷离。
他按住她的腰,彼此的身体距离更是毫无缝隙,加深了这个吻。
“大胆——”
飞飞和御谦俱是一惊,发现陆震华和任雪娴等人不知何是已站在门口。
飞飞惊恐地推开御谦,御谦却将她抱得更紧了,感觉到她全身在颤抖,他握住她冰冷的小手,给她安慰。
任雪娴看着自己的女儿,实在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的女儿,平时自己都教她学习女戒和三纲五常,如今,女儿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此等事来,叫她这张老脸往哪搁。
“飞飞你……你……过来!”任雪娴奔过去拉开飞飞。
沈震东一瞬也不瞬地瞪着御谦,冷冷地说:“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闻言,飞飞又惊又怕,叫道:“爸,不关他的事,都是女儿的错,我求求你,放过他,不要伤害他……”
御谦不卑不亢说:“沈先生,我与飞飞两情相悦,情比金坚,希望沈先生能成全我们。”
“两情相悦?”沈震东口里沉吟念着,目光冷冷地转向飞飞,吓得她噤若寒蝉,沈震东两道低而浓的眉毛微微的蹙了一下,嘴边掠过一抹冷冷的微笑,好像在嘲笑什么。
但就一刹那间,这抹微笑就消失了,沈震东再次看向御谦,冷冷说:“是你一厢情愿,赖蛤蟆想吃天鹅肉吧?我沈震东的女儿不会跟你一个戏子有任何关系。”
御谦倔强地说:“这是事实,你改变不了的。我爱飞飞,我要娶她。”
一枝手枪,缓缓地抵在御谦的脑门上,冰凉冰凉的,全场的人都震惊起来,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音。
“爸,不要!”飞飞大喊起来。
任雪娴死死地拉住飞飞:“不要去,飞飞,危险。”
飞飞被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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