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娶飞飞为妻,再过不久,他的愿望将在实现了,他的心情是既兴奋,又激动。
黄昏时分,华伦竟然接到飞飞的电话,他心中狂喜,听着那熟悉的声音,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华伦……”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很低沉。
“嗯,飞飞。”
“你有时间吗?”她柔声问。
华伦心里一甜,连忙说:“有,当然有,我是怕你不想见我。”
“我要见你,你过来一下,好吗?”虽然是商量的语气,却有一种别人不可抗拒的命令感。
“好,我马上来。”
对不起,我不能嫁给你
飞飞放下电话,奔回房间去,她将房间收拾了一遍,把墙上的海报全撕了下来,收进柜子里,看到柜子底下的一个红心,脑海里又浮现起做红心的情形,想起他说过的话,心痛的眼泪顺著她苍白的脸颊滑落,一串串、一串串,不停地掉落下来,不一会儿,她已经成了泪人儿。
华伦来到飞飞的房间时,就觉得今晚的情形有点反常,屋里很整洁,很有着淡淡的茉莉花香,但见不到茉莉花。
飞飞坐在椅子上,她今天显然是特别妆扮过,搽了口红和胭脂,头发梳得很整齐,穿着一件樱桃红长毛女大衣,小小的心形领子,戴着一串玉珠子,衬得肌肤如雪,珠光晶莹。
华伦望着她,看得有些痴了,飞飞也回头看他,本来她以为自己可以很轻松地面对他,没想到就那一眼,她说不出话来,就让气氛僵住了。
华伦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笑笑说:“飞飞,你今天好漂亮。”
她扯动了一下嘴角,问:“我哪天不漂亮?”
华伦大笑:“我是说你今天特别特别漂亮。”
两人都笑了,那感觉,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他们一起骑马,一起划船,那时候也是笑得这么开心。
“丁叔叔和阿姨都还好吗?”飞飞给华伦奉上一杯热茶。
华伦笑着接过,颔笑道谢,柔声说:“他们都还好。”
“那就好。华丰呢,还在念书吧,好久没见到他了。”飞飞尽量找些话题说,才不会觉得太尴尬。
“是啊,他每次回到家里来都会问起你呢。”
“呵呵,想来我也有好久没见到他了。”
“他怪忙的,就连我这个哥哥想见他一面都难。”
两人喝着茶,谈笑着,气氛显得很悠闲。接着,两人又断断续续说了一些话,全都是不着边际的事情。
终于,飞飞手里的一杯茶喝光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华伦,才开口说:“你为什么不问我跟御谦的事?”
华伦抬起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我知道你跟他是朋友,我尊重你,也尊重你的朋友。”
淡淡的一句话,却重重地撼动着飞飞的心,华伦这个人的缺点就是太好了,好得让人不忍心去伤害他半分,也许就是因为他太好了,所以她跟他相识这么多年,也没有爱上他。
华伦就像一个大哥哥,永远都是那么宠爱,那么包容她;而御谦总是陪在她身边,给她惊喜,哄她开心。
她觉得自己太卑鄙了,她根本不应该拿他们来相比的,更不应该伤害他们任何一个,否则她一定会下地狱的。
飞飞拿起桌上的一支笔,来回摆弄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她垂着头,咬了咬下唇,又开口说:“其实……我跟他……是恋人的关系,我们是相爱的。”
她一个字一个地字地说着,说得是那么艰苦,仿佛鼓足勇气说出来的。
华伦的脸僵住了,好一会儿,他的神色才缓过来,浅浅一笑:“没关系,我不会介意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飞飞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将心一横,脸一扬大声说:“可是我介意!华伦,对不起,一直以来,我只是把你当哥哥,所以我根本没有办法去爱你。”
这句话清清楚楚,他浑身一震,她也像是受了一震。
他望着她,就像是做梦一样,他“嗯”了一声,过了很久,才低声说:“没关系,我爱你就够了。”
她心里像沸着一锅水,无数的气泡涌上来,不知为何就要迸裂开来一样,她硬生生压下去,她怒道:“你什么都没有关系吗?那什么对你来说是有关系的?”
华伦摇摇头:“什么都没关系,只要你快乐,我就快乐。我愿意永远陪在你身边。”
飞飞的心抽搐起来,她并不是怒,而是一种自己都难以清晰分辨的伤痛:“可是我不要,我不要你这样。华伦,你对我太好了,让我觉得很内疚,你为什么不骂我两句?这样我会舒服一点。”
“你没有错,不必自责。”华伦仍是温柔而淡定。如果硬是说有错的话,那是老天爷的错,老天不应该这样安排的。
“我有!华伦,我自私,我没有你那么伟大,所以,有一件事我想求你。”说到后来,飞飞的声音越来越低了,就连她自己都没法原谅自己这种自私的行为。
华伦像预感到了什么,脸色微变了,但还是说:“你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做。”
他对她的心从来没变过,他对她的承诺也永远不会变。
飞飞的心里尽是苦楚,但终究,她尚存一丝理智,她说:“华伦,对不起,我真的不能嫁给你。”
他的手心冰冷,骨节僵硬地捏着,灼痛之后是一种麻木的痹意,明明知道麻痹过后,会有怎么样的入髓之痛,他缓缓松开手,还想说一句安慰她的话,终究是说不出声来了。
她太残忍了,她在拿着一把刀,一点一点地割着他的心,是活生生的心,是血淋淋的心。
就让这残忍来得列猛烈些吧!飞飞悄悄走到华伦身边,在他耳边说:“我要你帮忙的事是……”
华伦竟然扯起的抹微笑,朝她点点头,他对她的承诺,永远都不会变,只要她过得比他好。
终于,他夺门飞奔出去,任雪娴喊他,他也没听见,他的心如刀绞,头痛欲裂,他一直不停地狂奔,心里充满了伤心、绝望。
沈飞飞,这个他深爱着的女人,她却要他成全她和别的男人,他竟然不能拒绝。
这个世界多么奇怪,人类多么奇怪,感情多么奇怪,迎着寒风,他的头痛在增剧,可是他不能狂叫狂哭,他竟然什么都不能做,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接受一切。
原来却在这里风流快活
钟情歌剧院已经好几天没演出了,大家猜测着是不是御老板出了什么意外什么的,总之就是流言翩翩飞,什么猜想都有,只有人做不了,没有人说不出的。
莫离本来说再也不要管御谦的闲事,任由他自生自灭的,但又狠不下那个心,最终还是回了歌剧院。
御谦不吃不喝,终于病倒了,他奄奄一息地躺在□□,面色苍白,这样的御谦是她从来不曾见过的,她见过温文尔雅的御谦,恣情畅意的御谦,却从来不曾见过这样失意黯然的御谦。就好像这世间只有这深情不悔的凝视,就好像一道撕裂长空的惊天霹雳,震得她浑身瑟瑟发抖。
她握着他的手,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还未成语,已是哽咽:“御谦,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你这样下去会死的。”
御谦看了她一眼,终于说话了,这是他这些天来第一句话:“我没事,你不要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这个傻瓜,这些年来,风风雨雨都过去了,这个坎儿也是难不倒你的,快点振作起来吧。”泪水从她的眼眶滚下来,她看着他瘦削的脸,心如刀割。
“女,你不懂。为何祝英台生死相随?为何孟姜肝肠寸断?为何?”他终于深深地体会了剧中人的用情。
莫离心中一凛,正式道:“师哥,那是戏,是演戏。梁山伯死了,万喜良死了,人家那都叫千古绝唱,假如你这样死了,人家只当你是个傻瓜。”
御谦心力交瘁,长叹道:“我不想再唱了,这歌剧院散了吧,莫离,你走吧,别留在这里了。”
“不,我不走,我要跟你在一起。”莫离嘶喊着。
“戏子有什么好的?你还是找点正经的事做,好好过日子吧。”御谦摇摇头。
“戏子有什么不好?我就是喜欢唱戏,你也是,一生一世都改变不了的,你别再欺骗自己了。你不能因为别人瞧不起你,你就瞧不起你自己!”
“戏子始终只是戏子,只是下三滥的戏子,永远都不可能改变。”御谦的嘴角噙起一丝冷笑,像是自嘲。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师哥,我们就唱一辈子的戏,一辈子我们都不分开。”莫离颊上如同醉霞一样,浮着淡淡的红晕。
御谦轻轻摇头,说:“你走!”这一句轻轻的话,幽幽不绝如缕,直绕到人心深处去。
莫离扑在他身上,抱住他,带着哭腔说:“我不走,我不走,御谦,我爱你,我要跟你在一起,求你不要拒绝我。”
事出突然,御谦有些失神,久久才说:“别傻了,莫离,你应该值得拥有更好的归宿。”
莫离泪水涟涟望着他问:“为什么?是因为我不够好吗?我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可也是清清白白,我虽然没读过书,不识字,可我对你是真心的,你是嫌弃我吗?”
御谦摇头,喃喃:“莫离,你别这么说,你很好,只是我没有这个福气。”
“借口,借口,你分明就是嫌弃我,我那么爱你,为什么你不可以爱我一点?”莫离像疯了一样,狂吻上他的唇。
御谦完全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莫离狂热地索求着他的吻,不惜成为他的人,让他忘掉那个人。
华伦从外面进来,没想到看到此状况,骇呆了。
御谦惊觉有人,慌忙推开莫离,坐了起来,苍白的脸红了红,对华伦冷声说:“你来干什么的?”
华伦冷哼一声说:“我原本以为你会难过得茶饭不思,原来却在这里风流快活。”
御谦连忙反驳:“我……我没有,你别误会了。”
莫离羞红了脸,掩面奔了出去。
华伦走到御谦面前,冷冷地打量他,他想不懂,飞飞为什么要选择他?而他却在这时候背弃了飞飞,华伦又怎么放心将飞飞交到这种人手里。
“你来干什么?来这里猫哭老鼠吗?”面对着情敌,御谦怎么也和气不起来。
“哼,你还不配。”华伦的手握成了拳头。他就不懂了,现在被抢了女朋友的是他,他怎么就变成了猫哭老鼠了呢。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御谦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早在他跟飞飞在一起时,他就有了一切的心理准备。
华伦不屑地说:“我不是来赶你走的。是飞飞让我来,有事情要告诉你的,但现在,我想已经是多余的了。”
“飞飞?她怎么样了?是她要你来的?”御谦大喜过望,眼睛也放亮了好几分。
“你还记得她?我以为你软玉在怀,早就把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华伦挑眉冷笑。
御谦从□□爬起来,扑倒在华伦身上,身子软软的使不上力,他紧紧捉住华伦的手说:“快告诉我,飞飞她怎么了?”
华伦想推开他,触到他的皮肤,才发现很烫手,飞快地探他的额头,惊呼出声:“你在发烧?”
御谦虚弱地说:“不要紧的,快告诉我,飞飞她怎么样了?”
华伦将御谦扶到□□,厉声道:“你老实了,别乱动,我就慢慢告诉你。”
他的话威严无比,御谦果然安静了许多,御谦找来毛巾敷在他的额头,降低发烧的温度,又倒来一杯热开水,凑到他唇边上他喝下。
救人是医生的天职,不管对方是什么人,他都会先救了再说。
御谦闭上眼睛,似乎忍受著极大的不适。华伦只得轻轻为他擦汗,又在他颈子上按揉,减少他头疼的程度。
华伦怜惜地说:“你都烧成这样了,为什么没去看医生?你会烧坏脑袋的。”
“飞飞怎么样了,你现在可以跟我说了吗?”御谦的手轻轻地扯了扯华伦的衣服,虚弱地吐出一句话来。
华伦叹息说:“她很好,你放心。你这么倔强,真不可爱。不过我现在终于明白她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了。”
御谦像是松了一大口气,又问:“她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华伦将一封信递给御谦,带着深意凝视着他说:“你看了就会明白的。”
御谦又惊又喜,连忙拆开信来,阅信后,他初现笑脸,病容也不见了,信里,飞飞约了他见面,并要他带好东西,一起远走高飞。
他要记住她
这些天的阴霾都一扫而空,他的病不药而愈了,他好开心,好激动,好感动,他整个脑袋都快爆裂了,他想跳起来高歌一曲。
华伦将御谦的表情看在眼里,他只能装作不在乎。
御谦注意到了华伦表情的变化,他觉得对不起华伦,他嗫嚅说:“华伦,我和飞飞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
华伦故作平静地说:“不用了,只要你以后好好地对待飞飞,给她幸福。若让我知道你有一点对不住她,我绝不饶你。”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一辈子对她好的。”御谦郑重承诺。
华伦苦笑了一下,垂下头去。
御谦想:如果他们之间没有一个沈飞飞,他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只是,天意弄人,让他们两个同时爱上一个女人,结局注定会有一个人伤心。
直到御谦的烧退了,安然睡下,华伦才离开。
莫离悄悄地回到御谦身边,看着他熟睡时那柔美的面容,尽管是在病中,但他依然俊美得醉人,令人移不开目光。
就连睡着,他都紧紧握着那封信,就像唯恐一个至宝离开了身边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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