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睡着,他都紧紧握着那封信,就像唯恐一个至宝离开了身边般。
莫离从他的手里拿过信,将他冰冷的手放入被子里面去,拔开他额上的头发,在他光洁的额上轻吻了一下,轻轻说:“安心地睡吧。”
御谦睡得很沉,大概是实在太困倦了。
莫离走出门口,望着那信犹豫了一会,终还是拆开了信,一看,脸色一沉,又匆匆将信纸折好,放了回去。
她坐在床前,望着御谦那张苍白的脸,心里暗暗道:师哥,飞飞配不上你,她不会比我更爱你,只会害死你。我可以为了我深爱的男人牺牲一切,你懂吗?我爱你,所以我不服输,我不甘心……
……
华伦常到沈家来看飞飞,而飞飞最近的心情也平伏了,整个人变得开心了,沈家那些好事者也乖乖地闭嘴了,任雪娴也总算能还神了。
华伦去找飞飞,一进门就关起门来,两人嘀嘀咕咕个没完,那恩爱简直就是羡煞旁人,看不过眼的,绕道好了。
也难怪的,还有几天就是他们大婚的日子了,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猴急也是难免的。
年纪大一点的人,也只能慨叹,这个世界已经不同了。
华伦和飞飞并不是不知道别人说的话,只是他们都不会去在乎别人说些什么,更不想去解释些什么,公道自在人心。
一见到华伦进来,飞飞立刻放下手里的书,迎了上去,微笑说:“华伦,你来了。”
华伦望着她清秀的脸,她的笑很美,清丽脱俗,但想到她的笑容只为另一个男人,心里不由得难过了一下。
“飞飞,今天的气息不错,你应该多出门走走,晒晒太阳。”
飞飞上前去挽住华伦的手,就像妹妹依着兄长一般,靠在他的肩上,拉着他到□□去坐,孩子气地说:“华伦,谢谢你。辛苦你了。”
华伦抿唇,摸着她的柔发笑道:“不辛苦,只要你开心就好。”
“我听说御谦已经有几天没演出了,还有人说歌剧院要关门大吉了,这是不是真的?”飞飞揪着华伦的衣袖,软软的声音从小小樱唇吐出。
“这个传闻倒是真的,御谦这两天病了……”
他话未说完,飞飞神色已变了,抢着说:“病了?什么病?他现在怎么样了?”
华伦忍不住笑了,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紧张一个人,连忙说:“只是染了风寒,我已经开了药叫人给他送过去,相信他会没事的。”
“谢谢你,华伦。”飞飞对华伦的感激,是不能用一句话说清楚的,想到此,她的眼睛酸涩,有了泪意。
“我们之间还需要这么客气吗?你对我太见外了。”华伦不悦地瞪她一眼。
飞飞低付一下,华伦说得也有道理,她眼睫轻掩,遮住一闪而逝的忧郁,望向华伦问道:“他说什么了没有?”
“他没说什么。”华伦如实回答。
飞飞掩不住失望,垮下一张脸。
“不过,他很高兴,因为你的一封信,他的病也好了。”
“真的,那太好了。”飞飞开心得像个孩子手舞足蹈,甚至将华伦推倒在□□,然后跳起来,挥着手转圈子跳舞。
华伦躺在□□,静静地看着疯狂的她,她每一个不经意的笑,都深深烙在他的心里,也许此后他再也见不到她了,所以,他更要记住她。
往死里打
月黑风高,飞飞披着黑大衣,背着一个背包,提着鞋子悄悄下楼去,用早已准备好的梯子翻墙而出,外墙的那头,华伦接住跳下的她。
她觉得好神奇,以前她畏高,今天居然一点都不怕,大概是因为太紧张,已经忘记了害怕。
她套上鞋子,一双脚已经冻得麻木了,走起路来东倒西歪,又怕被人发现,匆匆地走着一颗心忐忑不安。
华伦扶着她,接过她肩上的包背着,将她扶上车,然后开车载着她离开。
寒风中,飞飞觉得又是兴奋,又是惊慌,毕竟私奔这种经历,不是谁都有的,特别是像她这种坐在笼牢里的人,绝对是一种刺激的事。
御谦早已在那里等着,他从黑暗里走出来,一把抱住飞飞。
飞飞一路提心吊胆,心中一根弦紧紧地绷着,幸好她胆子够大,才没有把她吓晕过去,可已经吓得只剩下半缕魂,惊呼道:“谁?”
“是我是我是我,飞飞,你终于来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飞飞一行热泪滚落腮旁,嘤咛一声,投入御谦的怀中。
她抚摸着那张熟悉的脸庞,痛心地说:“御谦,你瘦了,我听说你病了,头还疼不疼?”
御谦猛摇头,捉住她的手柔声说:“我没事,没事,飞飞,我让你为我受苦了,飞飞……”他低喃着,再次紧紧地将飞飞拥入怀里,再也不想跟她分开。
在一旁的华伦看了看四周,忍不住说:“你们俩先别卿卿我我了,要说等离开这里再说吧。快走吧,不然没时间了,我送你们到火车站。”
御谦和飞飞对望一眼,两人的眼中全是对未来幸福的憧憬,他们点点头,牵着手走出门去。
此时夜色正浓,前方纵然有千般坎坷,万般险阻,只要手还握在一起,就一定能走下去。
华伦将包袱塞给御谦,正色说:“你们俩要好好保重。飞飞,要是他敢对你不好,你一定要告诉我。”
“我会对她好的。”御谦搂着飞飞,急忙表态道。
就在三人要上车的时候,突然强烈的灯光从四周八方照射过来,照得他们都睁不开眼睛。
强烈的恐惧感涌上心头,飞飞知道出事了,往御谦的怀里缩得更紧了。
御谦的眼睛缓缓张开一条缝来,便看到了沈震东,他的嘴边依然叼着一根雪茄,冷冷地盯着那相依的那人,厉声说:“沈飞飞,你给我过来。”
飞飞的身子一颤,突然跪了下去,御谦也紧跟着跪下,他鼓起勇气面对着沈震东说:“沈先生,我和飞飞是真心相爱的,求你成全我们吧。”
沈震东不屑地冷哼一声,将半截雪茄扔在地上,狠狠一踩,他的两道深眉在眉心打了一个结,嘴唇闭得紧紧的,呼吸从他大鼻孔里沉重的发出声音来。
飞飞吓得心魂俱裂,全身脱力,只有靠在御谦身上,才勉强没倒下地。
他们的四周全是人,那些人拿着电筒照着他们,目光全都如那电筒的光般,强烈而冰冷。沈震东那干枯的手已握成了拳头,一条条的青筋在手背上突出来,代表着他真的怒了。
狂风从四面□□,沈震东以惊人的大声大吼一句:“沈飞飞,过来!”
“我……不,爸,你为什么不能成全我们呢?戏子怎么了?戏子也是靠自己的能力去工作,赚钱,他们又不偷也不抢,他们有什么错?”飞飞不知道何来的勇气,她昂着头,不顾一切地大叫了起来。
沈震东紧紧盯着飞飞的脸,有一瞬间他甚至怀疑,这真是她的女儿吗?他那对锐利的眼睛里燃烧着一股残忍的光芒,由于愤怒,他的脸可怕的歪曲着,额上的青筋在不住的跳动,他向她一步步的走了过来。
“你敢跟我这样说话?我活了一大把年纪,你是第一个,我沈震东的女儿带种了!”
飞飞本能地缩成一团,她没忘,她的爸爸是个大军阀,是个杀人如儿戏的大魔头。
“你从来就不管我,从小到大,我在干什么,你有关心我吗?你现在才来关心,不嫌太迟了吗?你凭什么管我的事,我不要你管。我有你这个爸爸等于没有,你也不在乎我这个女儿,你为什么不能放过我?”她一口气嘶吼了一大串,她越害怕,声音就吼得越大。
“来人,把八小姐拉过来。”沈震东的声音从齿缝中迸出来,恨恨道:“把他给我往死里打。”
几乎是眨眼功夫,几个大汉拥上前去,对御谦一阵拳打脚踢,御谦身上挂了彩,但他也没呻吟一声,嘴里一直喊着飞飞的名字。
飞飞吓得哭了,泪眼朦胧地喊着:“御谦,御谦……”她无力与几个大汉对抗,只好奔过去跪在沈震东面前,拼命磕头,哭道:“爸爸,我求求你,别打了,别打了……”
沈震东冷冷地说:“我要让他知道,我沈震东是惹不起的。”
御谦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拳,踢了多少脚,他躺在地上已一动不动了,地下血迹斑斑,他嘴角朝外涌出一股血沫,浓重的腥味在空气中飘散。
“别再找了,再打真的要出人命了……”飞飞抱着沈震东的腿苦苦哀求。
沈震东一脚踢开飞飞,厉声喝道:“御谦,有种你就别给我装死。拿水来把他泼醒。”
一会儿,便有人端来水,往御谦的头上淋去,把他给冻醒了,全身又冷又痛,就连爬起来都使不出半分力。
他看向飞飞,见她安然无恙就安心了,想安慰她一声,却说不出话来。
沈震东走到御谦面前,蹲下身,挡住了御谦的视线,狠狠地抽他一个耳光,喝道:“说,你是赖蛤蟆想吃天鹅肉,以后再也不敢了!”
御谦毫不退缩,冷笑说:“你可以杀了我,却不能叫我不想她,我死也想着她。”
“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认错为止。”沈震东气得发抖,一脚踩在人的胸膛上,阴沉着脸,厉声喝道。
几个大汉上前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御谦吐出一大口鲜血,惨叫一声,倒是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夜色,好冷好冷……
飞飞飞扑过去护在御谦身上,大喊道:“爸,不要再打了,他会死的。”
“我就是要让他死,要让你看着他死。他若死了,就是你的任性害死了他。”沈震东深深地看了飞飞一眼,对身边的人说:“来人,把八小姐拉开。”
飞飞被两个人拉着膀子拖开了,她只有双脚在挣扎,她哭喊着:“你们放开我,放开我……”
“沈飞飞,你记着,他是你害死的。来人,给我继续打。”沈震东大吼一声,声音低沉而有力。
几个大汉正要动手时,突然一条人影冲过去挡在御谦前面,大喊道:“不要打了。”
众人停了手,都望身沈震东,等待着他的指示。
华伦用绝望的眼神望着沈震东,恳求说:“沈伯父,不要再找了,再打下去会死人的。”
“死了一个戏子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还扛得住。华伦,你走开。”沈震东点燃一根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烟火的微光映在他那张布的皱纹的脸上,那深黑的眼睛更是森冷得可怕,华伦打了个冷颤,说:“伯父,那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这样做,你让别人怎么看待你?”
“顺我者生,逆我者死!”沈震东从牙缝里迸出八个字来。
“伯父,我丁华伦这辈子没求过谁,我今天求求你,求你放过他吧。他并不有错,如果要说有错,那是他错爱了你沈震东的女儿。”
华伦一身高洁,从来都是含蓄文静,没有过一丝惊慌,今天他肯为了御谦而放弃自己高贵的身份,去哀求沈震东,实在是不容易。
沈震东嗤笑了声,半眯着眼睛说:“丁华伦,你可真是伟大,帮着自己的未婚妻跟别的男人去私奔,现在又为这个男人求情,你爸爸若知道有你这样的儿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华伦仰起脸说:“我爸爸会为我骄傲,因为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懂得什么是爱。”
沈震东皱紧眉头:“你是说我不懂?”
华伦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坦然说:“是,你不懂。”
沈震东冷冷地嘲讽他:“你懂?你懂?你懂的话,自己的未婚妻就不会跟别人跑了。”
飞飞不再哭,也不再闹,一双雾灿灿的美眸静静地注视着华伦,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这个人似的。
华伦仿佛也感觉到飞飞正在看着自己,但他没有去看她,而是平静地对沈震东说:“只要她幸福,她过得比我好,我就开心了。爱一个人,不是为了占有。”
这一句话,令沈震东为之语塞,令飞飞泪流不止。
终于,沈震东看向飞飞,叹息说:“飞飞丫头,有夫婿如此,夫复何求!那个戏子不适合你。”
飞飞看了看华伦,又看看昏迷得不省人事的御谦,心里既痛又恐惧,她抿了抿唇,终于说:“爸,我嫁,我答应嫁给华伦,请你放过御谦吧。”
华伦愕然地看着飞飞,想说话的,但最终还是忍住没说出来。
沈震东满意地哈哈大笑:“你早如此,他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走吧,女儿随我回家。”
飞飞望着御谦遍体鳞伤,病恹恹模样,她怎么忍心就此离去,他这样就算不是因为受伤而死,躺在这里到天亮也会冻死的呀。
她悲从中来,哭诉:“爸,我已经答应嫁给华伦了,你就让我留下来照顾他吧,他伤得那么重,会死的。”
“你又不是医生,你留下来也没用。”
飞飞奔过去察看御谦的伤情,轻轻地用手帕擦去他嘴角的血,心里又是一阵疼痛,哭出声来。
她正要将御谦抱起时,突然一个人狠狠地推开她,大声道:“你别碰他!”
飞飞跌倒在地上,立刻有几名大汉上前想要护她,都被飞飞大喝了下去。飞飞抬起头便看到了莫离一张泪脸,身体里的血顿时凝固了。
“莫离,我……”
“你这个扫把星,你滚得远远的,以后再也别来找他了,你还嫌害他不够嘛,他这个笨蛋,迟早被你害死。”
莫离扶着御谦一边的手肘,想要将他扶起来,但一个大男人的身体对一个小女子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御谦无声无息地滑下,莫离又连忙拉住他,哭得更悲伤了。
飞飞最是不忍,想上前帮忙,却又被莫离推开,跄踉地倒退了两步,呆站在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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