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对望一眼,齐声说:“到洋行去找他。”
两人正要出门时,却遇上了气吁喘喘的沈斌,他断断续续地说:“我可……可找到你们了。”
御谦和华伦一人拉住沈斌的边的胳膊,异口同声地问:“是不是有飞飞的消息了?”
沈斌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御谦,说:“看了这封信你就会明白了。”
御谦连忙撕开信封,取出信纸,迫不及待的吞咽着那每一个字,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如冷气在他心头奔窜,令他的四肢全冰冷。
华伦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飞飞的信?”
御谦将信交给华伦,淡淡地说:“你自己看吧。”
华伦看了信后,脸色凝重无比,突然揪起沈斌胸前的衣襟,怒道:“这是怎么回事?沈伯父为什么要把飞飞关起来?”
“当然是不想她为宋世杰做事,不想她跟宋世杰有任何关系。”沈斌施施然地回答。
华伦吼道:“这沈伯父也太霸道了,他怎么可以这样,飞飞是一个人,一个活生生,有头脑有思想的人,他怎么可以把她当作是他自己的一件物品一样,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如果我爸不这样,那他就不是我爸了。”
御谦拍拍华伦的肩说:“我们现在要冷静一点,想办法把飞飞救出来。”
华伦终于松开了手,转头望向御谦:“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沈府现在一定戒备森严,我们插翅也难飞进去。”
一切尽在不言中
御谦问:“沈斌,你有没有办法?”
“我若有办法,就不用来找你们了。”沈斌勾起一个极无奈的笑容。
“这可怎么办?飞飞现在一定急死了。”华伦皱眉说。
御谦在厅里踱来踱去,仍是想不出一个办法来,汗水将他的衣服都湿透了。
“拜托,你别走来走去行不行,转到我头都晕了。”沈斌望着那两个紧绷着脸的人,直翻白眼,其实他也很焦急很担心啊,只是越是焦急,就越想不到办法。
御谦坐了下来,却如坐针毡,屁股难受,心里更难受,于是又站了起来,走到窗外,远处的河堤上,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正互相掺扶着,慢慢地坐在长石椅上,老妇人倚在丈夫怀里,面露幸福的笑容。
沈斌见他看得入神,于是走过来问:“在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御谦连忙收回眼神,说:“没什么。”
沈斌提议说:“不如打电话给宋先生,让他帮忙想想办法吧?”
御谦摇摇头:“这件事还是不要让宋先生知道那么快的好,不然把事情闹大了,更不好办。”
“光靠我们三个,能有什么办法?等你想到办法的时候,八妹都变成八婆了。”
御谦冷扫他一眼,正想表示不满时,脑里突然闪过一些东西,但他没能及时捉住,他重重地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硬是想不起来。
“你怎么了?”沈斌真担心他傻了。
御谦回头,看到衣柜里挂着的一件白衣服,忽然灵感一闪,兴奋地说:“我想了一个办法,不知道行不行得通?”
华伦和沈斌都聚过去,连忙说:“说来听听。”
御谦一手搭着一个人的胳膊,三人围成一个圈,他说:“我们……”
说到最后,三个人都点点头,他们的目光中有了希望之光。
……
傍晚时分,夕阳如火,烈日的余威仍在,黄昏彩霞满天,渐渐地,彩霞引退,苍穹被染成了深碧,再后来,天色灰黯,苍苍茫茫,笼罩着这个古老的城市,华灯渐上,又是一个欢乐的夜晚。
这是幅美丽而雄壮的图画!这是支哀艳而苍凉的恋歌。
红男绿女,寻欢的,作乐的,各种各样的声音响起,绵绵不绝。
沈府的一角却异常寂静,仿佛远离城市的尘嚣,独享受最原始的夜晚。
任雪娴坐在楼下的花基上,时而抬起头往上看,楼上的窗紧闭着,没有一丝光,更没有一点声音。
飞飞睡了吧?她是这样想的。
今天是月初,尽管天空明朗,但月亮只有一点点。
“啊!”突然楼上传出一声痛呼。
任雪娴吓了一跳,飞跑上楼去,门并没有锁,她撞开门打着灯,飞飞躺在□□滚来滚去,还痛苦地呻吟。
“飞飞,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任雪娴急坏了。
飞飞抱着肚子,痛苦地说:“我的肚子……好疼,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东西……哎哟……”
“这……你忍着点,我去报告老爷。”任雪娴看见飞飞脸色苍白,心疼极了,但她拿不了主意,只是飞奔下楼去。
不一会儿,沈震东便赶了过来,飞飞的痛呼声远远就能听见了,就连一向冷静的沈震东都动了恻隐之心,连忙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肚子疼得厉害。”飞飞痛得呻吟起来。
一旁站着的沈斌说:“爸,八妹看来真的很痛苦,我看还是把她送到华伦的医院去看看吧。”
沈震东的眼睛有一抹疑惑的光闪过,他负手说:“这样太麻烦,直接把华伦请到家里来不是更好。”
任雪娴连忙说:“就这么办吧,我会打电话。”
沈斌的目光狡黠,一切都如他所料。
不久,华伦的车子便进入了沈府,华伦与助手身穿大白褂来到飞飞的房间,任雪娴迎上前去,急切地说:“华伦,你来了就好了,快看看飞飞吧,她一直喊痛,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
华伦走到床前,终于看到了飞飞,两人互换了一个眼色后,华伦用专业的口勿问:“哪里不舒服?”
“肚子。”飞飞认真地回答。
“今天都吃了什么?”华伦察看飞飞的脸色,又用听诊器听诊。
飞飞认真地将一天到晚吃过的东西说了一遍,还加上一句:“这些都没什么特别的。”
华伦又问:“那就奇怪了,我给你做过检查吧。”
他扫视了身后一眼,又说:“这么多人在这里,我怎么给病人检查?你们都出去吧。”
任雪娴说:“我是女的,我留下来吧。”
但沈震东扫视了华伦与他的助手一眼,淡然说:“你留下来会妨碍医生检查的,我们还是出去等吧。”
任雪娴看看□□的女儿,只得说:“华伦,飞飞就拜托你了。”
当所有人都出去,房里只剩下飞飞、华伦和他的助手时,他的助手摘下口罩,露出一张俊美的脸,他竟然是御谦。
“飞飞,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伦伦握着飞飞的手,激动地说。
“他们倒是没有为难我,还对我挺好的。”
这时御谦已脱下了白大褂,和帽子塞给飞飞说:“你们别卿卿我我了,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快点,没有时间了。”
飞飞望着手中的白大褂,却犹豫了,抬头望向御谦说:“这方法太危险了,我不能这样做。”
“你们走以后,我会想办法出去的,快点把衣服穿上,没时间了。”御谦咬着牙齿说。
“可我还是觉得这样太冒险了。”飞飞犹豫不决。
“别可是了,快点。”
这时,外面响起了任雪娴的问话:“华伦,好了吗?”
“还需要仔细地检查。”华伦立刻回答。
“哎哟……”飞飞夸张地呻吟一声。
这次,连华伦都急了:“飞飞,快穿上吧,别白费了御谦的一番好意,他这么聪明,一定有办法脱身的。”
“可是……”
御谦见飞飞仍犹豫,便拿起衣服就往她身上套,然后为她戴上口罩,用命令的口吻说:“快把纽扣扣上。”
飞飞只得扣上纽扣,感激地看了御谦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要走也不打声招呼吗?
当飞飞穿好衣服站起来时,戴上帽子,御谦一骨碌便躺在□□,被子蒙过头。
华伦牵起飞飞的手,望着她的眼睛柔声说:“跟我出去,你怕不怕?”
飞飞摇摇头,眼神坚定,她不怕,她什么都不怕,她不要屈服在传统礼教之下,要敢于向封建陋习挑战。
华伦打开门,神情黯然地说:“伯父,伯母,飞飞那是急性肠胃炎,我已经给你注射了药水,她睡着了,等她一觉睡醒,就又能活蹦乱跳了,不用担心的。”
“那谢谢华伦了,如果不是你,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任雪娴感激得热泪盈眶。
沈震东拍拍任雪娴的肩说:“既然女儿睡了,那我样就别在这里打扰她了。华伦既然来了,就陪伯父喝两杯吧。”
华伦连忙说:“不了,现在很晚了,我晚了回去,老妈又得担心了。伯父,改天有空再陪你喝。”
“说得也是,年轻人像你这么孝顺这么听话的,已经不多了。我送你们下楼。”沈震东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下楼时,飞飞一直跟在华伦身后,而沈斌跟在她身后,两人前后护着她。
到了楼下,华伦说:“伯父,伯母,不用远送,就此告别吧。”
华伦和飞飞正要转身离开时,沈震□□然大喊:“沈飞飞,要走也不跟你妈打声招呼吗?”
飞飞身子一震,呆立在原地。
任雪娴愕然:“老爷,飞飞在楼上。”
沈震东在小马耳边吩咐了两句,小马便上楼去了,飞飞心一紧,知道不可避免的悲剧已在等待着她了。
他们都太低估了沈震东。
沈震东缓缓走到飞飞面前,挑掉她的帽子,露出一把乌黑光亮的秀发,再拿掉她脸上的口罩,露出一个欣赏的笑容。
任雪娴已惊叫起来:“飞飞,怎么是你?”
这时,楼上的灯亮起来了,沈震东笑着说:“雪娴,你想知道楼上的那个人是谁吗?”
她回过头去,瞪大了眼,被两条大汉带下来的人,竟然是御谦。
华伦、沈斌和飞飞俱是脸色惨白,任雪娴怒道:“华伦,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飞飞悲伤地说:“是我让他们这样做的,妈,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当然是要怪你的,你竟然跟外人合起来骗你妈,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妈,对不起……”
沈震东怒喝道:“行了,都别演戏了,华伦,这次看在家父的份上,我就饶过你一次,你是个好孩子,希望你下次别那么糊涂。”
然后他的目光一扫,冷冷地看着御谦,目光浮着寒冰:“至于这个人,小马,你帮我把他送到巡捕房去,交待局长一声,好好招呼他。”
“是,老爷。”说完,两条大汉便押着御谦往外走。
沈斌飞奔过去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大喊道:“不要!爸,这个主意是我出的,你要罚就罚我好了。”
“你不出声我也自然是要罚你的,你不需要这么急着出来认罪。来人,把六少爷请回房里去。”沈震东厉声命令道。
沈斌被两名大汉“请”回房里去了,一点办法都没有。
“小马,把这个人送到巡捕房去。”
飞飞突然冲到御谦面前,她握着御谦的手说:“御谦,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御谦轻轻一笑说:“快别这么说,是我帮不了你,真不好意思。”
飞飞坚定地说:“御谦,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的。”
“保重!”御谦说最后一句话,便被两个人押着走了。
沈震东大声说:“你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我很想知道,你还怎么救他?”
“哼!”飞飞重重地冷哼一声,冷冷地瞧他看了一眼,独自飞奔上楼去,重重地甩上门,那响声在寂静的大院内回荡。
华伦一言不发,坐上自己的车,走了。
只剩下沈震东和任雪娴,两人无言空对夜色叹,最后各奔东西。
……
那天起,飞飞被关在屋子里,除了母亲和陈妈以外,再没见过其他人。
她每天一言不发地坐在窗前,看着日出日落,外面的一切,都离她那么遥远。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御谦,沈震东要对付他一定不会留情面的,监狱那种地方简直不是人能呆的。
六哥也没来看她了,大概是沈震东不让他来吧。
天啊,她该怎么办?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船到桥头自然直,可现在,她连一点办法都想不到。
她缩坐着,趴在窗台上。为什么御谦要为她这样冒险,为什么她总欠了他的?他难道不知道惹上沈震东,只有死路一条吗?他为何还要这样做?
她抿住下唇,却再也忍不住呛热的泪水涌上眼眶,下一刻,一颗颗豆大的泪滴滚落。
如果能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希望自己没有遇上御谦,那他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歌唱家,不会为了她而吃尽了苦头,他会过得很好,他会一直那样,幸福。
如果没有她,如果没有她……
只是,她永远都忘不掉,当他第一次牵住她的手时,她的怦然心动。
多少日子了?
好多好多年了,太久了,久到她都不记得了。
她轻叹了口气,美丽的眼眸在一瞬间变得蒙眬。
黎明就在她混乱不已的想法中,渐渐降临。
只是,她心中的黎明又何在?
也许是缺钱了吧?
大明星御谦被巡捕房拘捕的消息一出,全城像炸开的锅般,引起了热烈的回响,一度成了街头巷尾的话题。
电影公司方面也压不下那么大个消息,只好打电话给宋世杰,让他加急回来处理此事。
莫离接到爱丽的电话听到这个消息时,呆了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后来,莫离到巡捕房去打听,才知道御谦就被关在牢房里,她花了些说尽好话疏通,那狱卒看她是个美人,又这么会说话,便同意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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