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望着碧波粼粼的江面,陷入了沉思。
御谦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的脸,好半晌,才问道:“今天玩得开心吗?”
“很开心,不过,如果还差一个地方没去。”飞飞笑笑。
“你说,是哪里,我舍命陪女子。”他故作轻浮地说。
“我才不要你的命,不值钱。”她不屑地说。
“那我的人呢,我现在的身价可是全行最高的。”他凑近她的脸,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眼里尽是灼热的火花。
她心如鹿撞,眼睛深陷于他眼里的旋涡出不来,他意乱情迷地更贴近她,轻轻的……
就在他要吻上她的唇时,她突然惊醒,连忙推开他,大声说:“走吧,你答应过要陪我去的。”
御谦再也想不到,飞飞竟然要他陪她去街上买菜,他们笑着欣赏那些小贩和顾客争价钱,笑着跟人潮滚动,又笑着买了很多肉和菜。
“你要做饭给我吃?”御谦好奇地问。
“你做给我吃。”她大言不惭地说。
“行,行,问题是我做出来你敢吃就行了。”
“你敢做我就敢吃。”飞飞挑起一道眉毛,骄傲地说。
买了菜后,两人走出菜市场,又走了一阵,御谦像是察觉了什么,大叫起来:“不对,去你家不是这条路,去也家也不走这条路。”
飞飞没有回答他,招了一辆黄包车,对车夫说去七村。
御谦恍然大悟说:“原来你说要去的地方,就是七村。”
“是啊,你反悔了吗?”她笑眯眯地说。
“才没有呢。”他沉吟了半晌,又说:“我已经许久没有回去过了,我想她也不需要我。”
飞飞幽幽地敛下眼眸说:“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是互相理解,母亲跟孩子也一样,不是吗?”
“说得自己好像很懂似的。”御谦不屑地说。
飞飞一愣,迅速抬眸,一对上那双凌厉黑眸,脸颊立即涨得通红:“你……你……哼!”别过脸去决定不理他,惹人厌的家伙。
下了车后,走了一段路,谁也没说话,直到到家。
还是御谦先软下来,他柔柔地伸出一只手摸着她的头说:“别生气了,我煮饭给你吃。”
飞飞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她觉得生气实在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于是说:“煮得好吃就原谅你,要是不好吃……哼!”
这摆明了要刁难他嘛,虽说他不信奉什么君子远疱厨,但他平时会煮的,也只是简单的阳春面,顶多再加一颗蛋。
但当下的情况,论不到他不答应,无奈只好说:“我会尽力而为的,这位美丽的小姐,你可不可以稍微帮帮我处理一下这些菜?”
“要我做小工?”飞飞不满地瞪他。
“不是小工,只是帮个忙,帮个忙。”他哀求着说。
“看在你这么诚心诚意的份上,我这美丽的小姐就帮你一点点忙,把那个葱处理了吧。”
两人一边说一边笑着走进厨房,突然停住了脚步,厨房里正有饭菜香味传出,一个人站在灶前,拿着锅铲,微笑地看着两人。
“御谦,你回来了,还有沈小姐。”
御谦愣住了,飞飞也愣住了,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揉揉眼睛,那人确实还站在那里,不是幻觉,她说:“御……御伯母,你好!”
“谢谢你又来看我,不过你煮的东西还真是……难吃,希望你下次改进,不然谁要娶了你就倒大霉了。”御妈妈故意取笑她说。
飞飞窘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你……你真是的,我下次再也不煮了。”
御谦还傻愣愣的:“妈……飞飞,你们……”
“你们也累了,去歇着吧,好让我大显身手。御谦,帮我招待好沈小姐。”御妈妈命令说。
“伯母……”
“怎么,你有意见?”御妈妈的牛眼一瞪。
“不是,你叫我飞飞就好了。”飞飞怯弱得像个小媳妇似的。
“好了,你们两个快点出去,别妨碍我。”
谁要跟你要小孩了?
两人走出厨房,走到一棵柳树下面,飞飞叹道:“我从来不知道你妈妈是个这么有趣的人。”
御谦凝着她的脸问:“她好像跟你很熟似的,你常来?”
飞飞垂下头,因为他的眼神而心跳得厉害,低声说:“你不在家的那段日子,我有空便会来看看伯母。”
“谢谢你。”他诚心诚意地说。
这一句话,令飞飞的心震了一下,她所做的一切都是自己乐意做的,换得他的一句谢谢,就这样。
她走到湖边,照例拿起一块石头扔进湖里,激起数不清的涟漪,此时正黄昏,正如白居易的《暮江吟》中的一句,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好美的自然景色,她看得痴了,一直坐到夕阳西下。
天色渐暮,她说:“我从来没见你妈妈说过一句话,我觉得今天太幸运了,应该去赌坊赌一把的。”
他也笑了:“确实是挺幸福的,她一般在完成一部作品时,才会有这般好心情。平时的她都很沉迷,有时会很烦躁。”
“我见识过了。”
想起有一次,飞飞到这里来,听到屋里有人吵架,进去一看,原来是御妈妈一个人在自言自语,有时候甚至自己跟自己吵得很激烈。
飞飞用奇怪的眼神凝着御谦好一会儿,御谦摸摸自己的脸,问:“我的脸上有脏东西。”
她摇摇头:“你跟你妈很相似。”
御谦立刻说:“我妈说我像我爸。”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们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她思索了一会,还是找不到形容词。
“艺术家的气质?”
“对,就是艺术家的气质。”飞飞高兴地大喊起来。
这时,御妈妈从屋里大喊:“御谦,过来帮忙端菜,要吃饭了。”
两人对望了一眼,连忙跑去帮忙。
这个村庄没有电,平时晚上都是点油灯或者腊烛,御妈妈喜欢点腊烛,无色又无味。
两支巨大的腊烛站在桌子的两旁散发着梦般温柔的亮光,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大家早就饥肠辘辘,食欲大振,大快朵颐。
飞飞对食物赞口不绝,说:“伯母做的菜真好吃,真是想不到啊。”
“那我教你做。”被人夸赞的御妈妈心里比吃了蜜还甜。
“等你有时间再说吧。”
御妈妈干笑两声说:“那倒也是。”
“你要是多做两次给我吃,我就很满足了。”
“你和御谦常回来,我就常做给你们吃。你们别光顾着忙,懂得工作也要懂得生活。”
飞飞实在想不到御妈妈能说出这种有哲理的话来,不禁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御谦,笑道:“听到没有,要懂得工作懂得生活。”
御谦直翻白眼,这里三个人中,最不懂得生活的,就是说出此话的那个人了。
御妈妈又说:“你们小两口准备什么时候要小孩?我可以帮你们带的,我有经验。”
要——小——孩?
“噗!”飞飞直喷饭,幸好幸好,及时往外喷了,不然一桌子的菜就要被她毁了。
御谦倒是非常冷静,见怪不怪,斯条慢理地说:“我们还年轻,不想那么快要小孩。”
飞飞暗地里狠狠地踩他一脚,咬牙切齿地说:“谁要跟你要小孩了?”
御妈妈连忙给飞飞夹菜,关心地说:“飞飞,你这么瘦,应该多吃一点,才好生养。”
飞飞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解释说:“伯母,你误会了,其实我……”
“妈,这里太热了,我带飞飞出去吹吹风,马上回来。”御谦打断了飞飞的话,硬是将她拉了出屋。
“热吗?”御妈妈莫名其妙地喃喃。
你还欠我一个条件
山边的晚风很大,飞飞挣开他的钳制,大叫道:“你拉我出来干什么?”
“跟你说一件事。”御谦双手插着口袋。
“说就说,为什么非得出来这里说?”飞飞火爆地问。
御谦掩住她的嘴说:“小声点,你想让我妈都听见呀?我跟你说的事其实……我妈以为我们两个人……”
飞飞拿开他的手,莫明其妙地问:“以为我们两个人怎么了?”
御谦用手做着“相好”的动作,又说:“这样。”
习飞不解:“这样是哪样?你的手抽筋吗?”
御谦一拍她的脑袋,怒道:“你的手才抽筋呢,我妈以为我们俩好上了。”
她虽然猜到了,但自他嘴里说出,还是很惊讶,瞪大眼睛:“不会吧?我和你?”
他点点头说:“所以我想请你帮我演完这一场戏,不要拆穿我。免得她又要催我找对象。”
她笑得很贼:“那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他拉着她的衣袖哀求:“你就当帮帮我嘛。我就知道飞飞最善良、最美丽、最可爱……”
“好了好了,别给我抛书包了,我答应你就是了。”她眼珠直转,话锋一转,说:“不过我帮你,我有什么好处呢?”
“咱们朋友那么久,你竟然跟我谈好处,势利眼。”
“说起好处,我记得很多年前,你还欠我一个条件。”
她还记得,那年在歌剧院里,他还欠她一件事,她的记性可是很好的。
他也记起来了,目光闪烁:“那你说,想要什么?”
她歪着头想了一阵,才说:“我还没想好。”
“不如……我委屈一点,就娶你算了。”他坏坏地笑着说。
她抡起双拳捶打着他的胸膛,大声说:“委屈你个头,谁嫁给你才真是委屈,倒霉八辈子。”
他拥住她,笑得像狐狸般说:“那得委屈你把这场戏给我演好了。”
两人回到餐桌,御妈妈看着他们问:“你们很热吗?”
飞飞连忙答道:“没有没有……呵呵,刚吹了一下风,现在一点都不热。”
“那就好,快点吃饭,凉了就不好吃了。”御妈妈热切地说。
御妈妈和御谦不停地给她夹菜,她吃得肚子饱饱的,连声音都变得慵懒起来:“伯母,最近在写什么大作啊?”
御妈妈腼腆地笑笑说:“也不是什么大作啦,只是……哎呀,我想到了,那个地方应该那样写更好……”
说着,她放下筷子,便往房里跑去。
飞飞看得傻了眼,愣愣问:“这是怎么回事?”
御谦放下筷子,慢吞吞地说:“我都习惯了,她就是那样,想到什么就马上去写,不管是在吃饭还是在睡觉。”
“那洗澡、上厕所的时候会不会?”
御谦直翻白眼,真不知道她脑袋里都在想什么。
飞飞也放下筷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吃得撑死我了,好久没吃得这么饱了。”
“吃不下没人叫你吃。”
“可你一直夹菜给我。”她抱怨说。
“你可以说你不吃的嘛,嘴巴长在你身上。”
飞飞朝他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说:“你妈还吃不吃的?”
他叹道:“她那一写,恐怕又要写到烛火熄灭了。”
“有没有那么夸张?”
“到底夸不夸张,走着瞧不就知道了。”
果然,御妈妈一坐到书桌前就进入了状态,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的。
月亮不知什么时候悄悄爬上了半空,山里的夜特别寂静,村里的人都睡得早,有几户人家还没睡的,从窗里透出烛火点点,远远看去就像个萤火虫似的。
飞飞望着月亮出神,月亮如一个大圆盘,她记起来了,今天是十五,是她结婚的好日子,她实在想不到,此时此刻,会在这么宁静的一个村庄里站着。
“夜凉了,我送你回去吧。”随着御谦温柔的嗓音扬起,一件属于男性的宽大外袍罩上了她单薄的身子,顿时一阵温暖围了上来。
她回眸望着月下他英俊的脸庞,轻轻地摇头说:“你陪我赏月好吗?”
“当然可以。”他淡淡地说。
月光温柔,凉风飒飒,两人坐在湖边的大石上,不知为何,飞飞的心里觉得暖乎乎的,偷偷地睨了一眼御谦的侧脸,心里感叹,如果这世界还有天使,一定非他莫属。
上帝啊,你为何要把所有的优点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这是多么不公平啊!
“在想什么?”不知何时,他坐近了她,他的衣服几乎要贴上她的身子了。
“月圆月缺是注定的吗?”她幽幽地说。
“呀?”他没听清楚。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她叹道。
“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他接着说。
她仰着头,又叹了一口气,手里摸到一块石头,她轻柔地往湖里投,能听到“笃”的一声。
御谦摸着她的头,感叹说:“傻丫头,你不适合忧郁。”
“我为什么不适合忧郁?”
“你只适合活泼开朗,笑一个吧。”
“你好坏啊。”她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却被他的大手拉住,顺势顺进了怀里。
两人相依在月下花前,谈了许许多多东西,天文地理,日月星辰,小说诗词,山水人物。他们甜声细语,你侬我侬……时光在愉快的情绪下十分容易消逝。
当天色泛白时,她站起来,拉着他走:“我们到山顶上去看日出。”
两人气喘吁吁地往山上爬,遍地的绿草,还有不知名的野花,茂密的树林,属于清晨的特有新鲜空气。
两人一直紧紧拉着手,她借着他的力,爬到了山顶上。
沉寂了一夜,随着天边泛起了鱼肚白,鸟儿开始啁啾的鸣叫,当两人静静驻足在山巅,远处天边已泛红光。
慢慢地,天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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