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谦硬生生地停住了脚步,慒了一下,缓缓回过头去说:“我自然不会是你的女婿。”
“你这话什么意思?”林市长气得脸红脖子粗的。
“伯父,我想你是误会了,我跟昭然是师兄妹的关系。”御谦脸色不改地说。
“我的女儿喜欢你,你就得娶她!”林市长说话不再是客客气气,官架子的威势与傲慢毕露。
“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林市长冷傲断然说:“分手!你只可以娶我的女儿,至于那个女孩,我可以给她一大笔钱,保证可以让她舒舒服服地生活完下半辈子。”
御谦挑起眉,迎上林市长冷冽的目光,说:“钱不是万能的,权也不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的,你想说钱买不到感情嘛,可在当今社会,钱和权就是可以买到人,甚至人命。年轻人,演戏可以,但千万别入戏了,戏里面唱的,都是假的。”说到最后一句,林市长的声音极平缓温和。
御谦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只叹道:“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林市长审视着他,眯着眼睛说:“别给我打恍子,难道我林某人的女儿还配不上你吗?”
御谦恭敬地说:“是我配不上令千金,像她这么优秀的女孩子,应该有一个更优秀的男子才配得上她,御某不才。”
“哼,你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喜欢你,但女儿喜欢了,没办法,谁叫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改天约你母亲出来聚聚,就把你和昭然这婚事订了吧。”
就把你和昭然的婚事订了吧?这话他可真是说得风轻云淡,就好像买一根白菜似的,就把两个人的一生捆在一起了,还有没有更离谱的?
御谦冷冷地说:“对不起,我只是个不入流的戏子,费不着林市长花精神,这头亲事,我是不会同意的。”
林市长端起脸,厉声道:“轮不到你不同意,我林某人的女儿岂是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
既然撕破了脸,那御谦也不必再顾忌些什么,他冷然说:“就算你是市长,也不可以逼我娶你的女儿。”
“你敢?”林市长气得吹胡子瞪眼。
“抱歉,如果没别的事,我先走了。”御谦转身大步走出书房,长长抒了一口气。
还是会回来的
再说飞飞,她跟着林夫人来到楼顶,那是一个露天茶座,有一把大大的伞遮住太阳,人坐在那里,吹着习习凉风,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看远处上海繁华,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享受,更有一种西洋浪漫的感觉。
但飞飞此时却一点都不舒服,因为她身旁正有一双不友善的目光瞪着她,尽管她故作不知道,但仍显得有点局促,只能呆坐在那里。
林夫人紧紧地盯着飞飞说:“如玉小姐,我知道你是一个聪明人,那我就开门见山了。”
在这个角度看风景真是件舒服的事,飞飞礼貌地收回目光,冲林夫人微微一笑说:“请说。”
林夫人冷静而严肃地说:“我知道你跟御谦的关系,但你跟他不适合,所以,我要你离开他。”
果然是够直接的,飞飞挑起一道眉说:“我跟他不适合?你是如何来判断的?”
林夫人又看了她一眼,说:“你很漂亮,很聪明,也正走红,可你的出身,你的绯闻,已经影响了你的前途,如果一旦你和御谦的恋情暴光,你们的事业就毁了。”
飞飞嫣然一笑:“林夫人想得还真周到。可那是我的事,不敢有劳林夫人操心。”
“怎么会是你的事呢?这事关系到御谦,就是关系到我们林家。只要你肯离开御谦,你开个条件吧。”林夫人风韵犹存,把握十足地娇媚一笑。
飞飞凝着她看,不禁叹了口气,这实在是有钱人的悲哀呀,有钱的人是不是都以为钱就能买到一切?
见飞飞不说话,林夫人给她倒了一杯茶,轻笑说:“尝尝这个茶,普洱生茶,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很香,不错。”飞飞浅酌一口。
林夫人眼珠一转,又回到了话题上:“你开个条件吧,只要我们做得到。”
“对不起,林夫人。我是没有资格开条件的,若御谦喜欢你女儿,我便放心,若非然,我也帮不到你。”飞飞端着蛋大的瓷青小茶杯,望着杯中黄汤,闻着茶韵,越觉美丽。
“御谦会爱上我女儿的。”林夫人斩钉截铁地说。
飞飞轻蔑地笑了笑,怎么爱?拿什么爱?难道是林家拿钱来买御谦的爱?
“这是你们和他之间的事,我不想知道。”飞飞淡然说。
“哼,沈飞飞,我警告你,御谦是我林家未来的女婿,你要敢跟他纠缠不清,吃亏的只有你自己,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林夫人重重地放下茶杯,然后踩着高跟鞋往楼下去了。
飞飞的唇边勾起一抹苦笑,优雅地举起杯子,小小地喝了一口茶,这才发觉,原来这茶是如此的苦涩。
……
御谦从书房走回大厅,厅里鸦雀无声,只见林昭然的下巴撑在桌子上面,在沉思出神,沈斌托着头,望着窗外出神,而其他人却不知所踪了。
他一走上前去,两人般立刻回过神来,迎了上来,林昭然喊道:“师哥!”
御谦冷然问:“飞飞呢?”
“她在楼上。”林昭然浅浅地往上指了指。
“她跑楼上干嘛。”
御谦正要上去,却见飞飞正纤腰款摆地走下来,微笑着说:“夫人请我到上面去喝茶,沈府的茶真不错。”
林昭然突然情绪大变,指着御谦和飞飞神情痛苦地大喊道:“你们俩个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合起来骗我?”
御谦和飞飞面面相觑,飞飞上前问:“昭然,你是怎么了?我们骗你什么了?”
“到现在你还想骗我吗?你们俩早就在一起了,一直在一起,是不是?”林昭然泪眼朦胧地质问。
“我们不是故意的,可你从来没问过我们呀。”
相比于林家的父母,林昭然更是可爱得令人舍不得去伤害,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楚楚可怜得让人心疼。
“你明知道我喜欢御谦,为什么要让我蒙在鼓里?难道你们都把我当傻瓜一样耍得团团转才开心吗?”林昭然哭着狠狠地推开飞飞。
飞飞跄踉地退了两步,御谦连忙上前去扶住她,俯首柔声问道:“你没事吧?”
她轻轻地摇摇头,神情却是凄苦,她在为昭然而难过。
林昭然看到御谦按在飞飞腰上的大手,心里酸溜溜的,哭喊道:“亏我还把你们当朋友,可你们根本不把我当朋友看,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御谦皱着眉,柔声说:“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小师妹,可我这辈子爱的女人只有一个。”
说着,御谦扶着飞飞往楼下走,沈斌跟在后面,离开了林府。
林昭然呆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地方,泪水聚满眶,不住地往下滚,她身子无力地贴靠在白色的圆柱上,胸前的衣襟被泪水打湿。
林市长夫妇默默地站在她身后许久,林夫人上前去拥住女儿,遇到这种事,无论对谁来说都是不能忍受的痛苦,又更可况这情窦初开的女孩子。
她轻抚着爱女的头发,喃喃叹道:“别伤心,他虽然走了,可还是会回来的。”
林昭然伏在母亲的怀里悲嘶:“妈……我怎么办……我求求你……”
“妈不会让你受委屈的……别哭了……”林夫人爱怜地摸着女儿的头发,眼里有一闪即逝的寒光。
只要是他们林家想要的东西,还没有人敢跟他们抢的。
谁也没有想到会搞成这个样子,在回去的车上,他们一路沉默,心里各怀心事。
沈斌先送飞飞回去,再送御谦回去,然后自己才回家。
飞飞回到家里,洗了个澡,躺在□□,却怎么都睡不着,她想着林昭然,如果没有她,御谦会不会爱上林昭然呢?她想答案是肯定的,林昭然这么可爱,就连女人见了都会喜欢的。
她又想到了莫离,如果莫离不是爱上御谦,她就不用受那么多苦,搞得身败名裂。
她又想到了华伦,他现在是否幸福?
她又想到了妈妈,死去的爸爸,还有家里的每一个人……一时之间,她的脑中堆满了问题。
直到电话响了,她这才惊醒过来,连忙起身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御谦低沉浑厚好听的声音:“飞飞,睡了吗?”
飞飞笑了一声:“谁睡着了还能听电话的?”
不是一个人的事
电话那头的御谦没有笑,只是淡淡地说:“我睡不着,就想打个电话给你,我想知道你是否跟我一样?”
她矫情地问:“想什么睡不着?”
“想你!每时每刻,每分每秒都在想你,满心满脑都是你。”他答得一点都不矫情,是严肃,是庄重。
她听着,心里甜甜的,把电话搬到桌上,在沙发上躺上,娇笑一声说:“嘴巴吃过蜜来?”
“没有,我说的都是真心话,难道你感受不到我的真心吗?”
飞飞闭上眼睛,半晌不出声,电话那头又传来声音:“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感受你的真心呀。”她得意地笑着。
“那有没有感受到?”
“没有。”
“不可能,我的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它在说想你。这么强烈,你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他不满地说。
“每个人的心都会跳,除非那是死人。”
又沉默了一下,御谦问:“今天林夫人跟你说什么了?”
“那林市长又跟你说什么了?”
“我先问你。”
“所以你先说。”
御谦叹了一口气,他总是说不过她的,无奈地说:“其实你这么聪明,用脚都可以想到了。”
其实应该想的差不多,飞飞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只叹道:“好吧。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他笑道:“这你想不到吗?”
她撒娇说:“我想听你亲口说。”
“好吧,那我就把那句话重复一遍,你可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说,我爱的女人只有一个,永远都不会改变。”他一本正经地说。
闻言,飞飞心里甜甜的,却故意说:“那个女孩被你喜欢上不就惨了?”
“不会,我会让她很幸福很幸福,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她累了,我会让她躺在我的胸口休息,她老了,我就牵着她的手看夕阳。”他全身泛起了温柔之意,轻轻闭上眼,仿佛就看到了两人相依在夕阳下的情景。
“等老了,他们就住半山上,那里有夕阳,有日出,有山,有水,有花,有鸟,云是白的,天是蓝的,还有他们的母亲,他们的孩子,他们唱歌,他们跳舞……”
他甜甜地笑了:“所以,被我喜欢一辈子的女孩,也不是那么惨的。”
“嗯!”她不再反驳他。
甜蜜在电话的两端漫延开来,他忽然说:“我突然想听你唱《小情歌》。”
飞飞不满地叫起来:“不要了吧,现在很晚了,隔壁还以为是鬼叫呢。”
他干脆耍赖:“你不唱我就今晚都不睡了。”
“自己开留声机,反正你那边隔音好,隔壁都听不到。”
他撒娇说:“可我就想听你唱。”
她翻白眼:“你多大了,还撒娇。”
他咬着手指,很性感的声音说:“年龄与撒娇是没有关系的。”
“小孩撒娇是可爱,大人撒娇那就是……嘿嘿,让人听了只觉得肉麻,觉得恶心。”
他变着声音说:“我是可爱的大男孩。”
她笑个不停:“少耍宝,电话费我交不起了,要收线了。”
他蛮横霸道地喊:“不准收线,你还没给我唱歌。”
“改天再唱,现在是半夜,容易招鬼。”
“什么鬼都不怕,有我陪你。唱嘛唱嘛。”硬的不行来软的。
“真拿你没办法。好吧,就唱一段。”
“一段就一段。”
她再次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往事甜蜜的一幕幕,她轻轻地唱起歌来,为心爱的人而唱,是最幸福的事情。
窗外,一颗流星拉着长长的尾巴快速划过天边。
昨晚睡得极好,所以一大早起来,飞飞精神抖擞,吃过早餐后御谦便来接她,两人一起回录影厂,准备开展一天的工作。
车里,两人虽然都是几句简单的问候,对昨晚的事绝口不提,但空气中,仍能闻到甜蜜的味道在漫延。
车停在影棚外,两个一同并肩往里走,隐约听到争吵的声音,飞飞有种不好的预感,和御谦对望了一眼,便不约而同地往里奔去。
只见影棚外一片杂乱,那贴在墙上的海报已被撕下,一群士兵手里拿着枪,正从里面出来浩浩荡荡地出来,那领头的人瞪了御谦和飞飞一眼,扬声大喊道:“要是你们还敢乱拍电影,就全部抓回巡捕房去,这次只是警告。”
看着那群士兵傲然离去,飞飞才冲进影棚里,里面更乱,大小的机器倒在地上,如一堆垃圾,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心疼地清理。
飞飞冲到导演跟前问:“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凭什么这样做?”
导演摇摇头,凄苦地说:“他们说我们拍的影片有伤风化,所以让我们停拍。”
飞飞气得激动地大嚷起来:“凭什么?他们凭什么这样说?”
“现在是当官的说了算,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我看这片子……”他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
“干爹知道这件事吗?”
“我打过电话给他了,但是他的佣人说他不在家。”
飞飞的脸色惨白,干爹对她这么好,但真的出了事,她却一点都帮不上忙,心里觉得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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