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知道这件事吗?”
“我打过电话给他了,但是他的佣人说他不在家。”
飞飞的脸色惨白,干爹对她这么好,但真的出了事,她却一点都帮不上忙,心里觉得很难受。
御谦上前去拍拍她的肩轻安慰说:“没事的,不用太担心了。不如我陪你去找找宋老板吧。”
飞飞点点头,现在只能尽快找到干爹出面,希望能解决这件事。
两人往外走时,导演却忽然叫住了他们:“如玉小姐,御先生,今天的报纸你们都看了吗?”
飞飞不解,只是觉得有古怪,于是独自跑进宋世杰的办公室,他的桌上放着最新的早报,她不看还好,一看,几乎要晕倒过去。
这时御谦正好进来,见她脸色铁青,扶她坐下,柔声说:“你没事吧?”
飞飞并不回答,而是愤怒地将报纸塞进他的手里,恨恨地道:“你自己看吧。”
御谦往报纸上一看,只觉得头晕目眩,他靠在桌边才勉强支撑住身体,勉强地将继续看下去。
报纸上,大大的御谦与林昭然的牵手照片,标题是“当红明星御谦与市长千金情订百年”,下面还有一大篇幅介绍两人的恋爱过程,还写得有板有眼的。
“岂有此理,谁写的,我哪有跟她卿卿我我,哪有一起喝一杯咖啡……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要去告他!”御谦越看越气,往桌上重重一拍,手背青筋毕露。
飞飞眼睛带笑地看了他一眼说:“我觉得写得不错啊,很有文采,照片也拍得很好,拍得你这么帅,你应该给他写封感谢信的。”
他捉住她的手,紧张地说:“飞飞,这些都是他们乱写的,我什么都没做过。”
飞飞眼睛潮湿,脸上仍带笑说:“为什么那么多人他们不写,偏偏写你呢?”
“这……肯定是林市长,一切都是他搞出来的,我现在就找他理论。”说着,他气冲冲地往外走。
飞飞连忙拉住他,他一惊,回头看她,她微笑说:“我都明白,是林市长要逼你就范,所以才搞出那么多事来,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不行,我得澄清这件事情,不能这样被□□赶上架。”他越想越气,跺了跺脚沉声说。
飞飞噗哧一笑,说:“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把自己叫做□□的。”
他怒瞪她,眼里似要冒出火来:“我都愁死了,你还笑出出来。”
“愁也不能解决问题呀,还是等干爹回来再想办法吧。”飞飞叹了一口气,脸上平静了许多。其实她心里面很烦很愁,只是她不表现出来,让御谦多添烦忧。
“我自己惹出来的事情,我自己解决。”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是大家的事情,要解决也是大家一起解决,你不能甩下大家。跟我走!”
飞飞纤弱的手捉住他的大手就往外跑。
别怕,我背你
今天没有太阳,天灰蒙蒙笼罩着上海的整个上空,不见了平日的蓝天白云,难免让人心中压抑,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飞飞始终紧紧地拉着御谦,尽情地奔跑着,一直跑到了江边,两人停下来,气喘吁吁地在江边大口地呼吸。
望着滔滔江水,御谦似乎明白了飞飞的用意,他牵起飞飞的手说:“所有的事都会过去,什么都不要想,跟着我喊,啊——”
飞飞为难地环顾四周,见旁边还有别人,不由得有些退缩。
御谦看着她,笑了笑,便径自走到江边,对着滚滚江水大声呐喊。
飞飞痴痴地望着尽情宣泄的他,想到自己这一生,什么坎坷都走过来了,突然有了勇气,也奔到江边,跟着他一起喊起来。
御谦更是尽情地喊,飞飞放大声音,痛快地尖叫起来,仿佛要将压抑在心里的所有不愉快都宣泄出来。
他微笑地看她一眼,双手拢在嘴边,大喊道:“我要快乐地活下去!”
飞飞眼睛湿润了,学着他的样子也拢了双手在嘴边,大声喊道:“我要快乐地活下去!将所有不痛快的都丢掉。”
喊了好久,两个人都累了,胸中郁积的闷气也一扫而光,默默地相视一笑,御谦走到另一边,双手拢在嘴上,深情地凝视着飞飞,大声呼喊道:“我爱飞飞!飞飞,我爱你——”
飞飞忍不住热泪盈眶,朦胧地看着玉树临风的他深情的呼喊。
一道闪电在天边闪过,照亮了黯沉的天色,接着响起了轰隆隆的雷声,头上的雾水快速聚拢,起来会有一场迅急的暴雨。
“走吧,要下雨了。”
他牵着她才跑了几步,豆大的雨滴就落了下来,并且雷电交加,凄风啸啸,看到这副诡谲的光景,飞飞的心里直发凉。
江边没有避雨的地方,大雨中,他牵着她一直跑一直跑,两人全身都湿透了,衣服粘在身上,飞飞打了个喷嚏。
“你没事吧?”他抹去脸上的雨水,望着她问。
飞飞摇摇头说:“不碍事的,我们快走吧,不然大家都要淋病了。”
两人牵手又跑了一会,雨势越来越大,飞飞跑得没了力气,眼眸氤氲,身子虚软就倒下了,幸好御谦扶住了她。
她身上的衣服早已湿得粘在身上,她玲珑的曲线若隐若现,大雨不停地落下,将她淋得更狼狈,祸不单行,她的鞋根断了,她足裸的雪足被破破地板磨破了,甚至还有血丝渗出,传来阵阵疼痛……
“飞飞……飞飞……”他看着她,觉得好心痛。
“御谦……”她低泣,痛苦地轻吟着。
“飞飞,别怕,我背你。”他蹲下身上,让她爬上他的背,她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背着她走在雨中,他背宽广平实,她觉得特别安心,问:“你从前背过谁没有?”
“没有,这可是第一次背人,却下这么大的雨。”
“这样很浪漫,你不觉得吗?”她将他搂得更紧一些,没告诉他,她很喜欢这种感觉。
“浪漫?希望下次不要下这么大雨才好。”
她脸上忽然微微一红:“我要你背我一辈子,你愿意吗?”
“我求之不得。”他微微一笑。
飞飞伏在他的肩上,慢慢地合上眼睛,幸福的泪水溢出,有了这个依靠,再大的风雨她都不再害怕。
他们都淋湿了,避雨也没用了,只好径直回家了,因为御谦的房子比较近,所以御谦把飞飞带回家去。
洗过澡后,因为他家没有衣服,她只能穿他的衣服,她娇小的身体撑起宽大的衣服,就像个衣架子般。
他的房间很简单,
当她头发擦得差不多干了,御谦从浴室里出来,他的全身只包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露出结实的上身和腿,走到衣柜里找衣服。
她觉得自己应该回避,于是往外走,突然屋外响起了雷声,她迅速蹲下,皱着眉捂住了耳朵。
他奔过去抱住她,安慰说:“别怕,有我在。”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却令飞飞的心无比温暖,她沉默地往他的胸膛靠去,告诉自己,这个胸膛将是她一生的眷恋,一生的依靠。
窗外,雷雨仍交加,谁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
室内,飘动的纱帐中,飞飞慢慢地攀上御谦的肩膀,他双手搂住她,发现她好香,不是胭脂花粉味,而是她身上独有的女子香味,淡淡的、清雅的味道。
他的动作令她心跳加快,她低着头,只觉得脸上一片灼热,他一手勾起她的下巴,直视她一双美眸。
她还没反应过来,她深情地吻上她馥郁的红唇,那披散开的乌丝将两人的身体覆盖,柔柔地垂下来,将一切寒冷都隔绝在两人之外。
恶劣的天气抵挡不了两个相爱人儿深情缠绵。
轻纱舞动,春光旖旎。整个房间被浓浓的爱意充满,一时间温暖如春。
缱绻过后,久久……
飞飞半撑着身体看他,感受着他轻轻的呼吸,幸福地笑了。
过了一会儿。她俏皮地伸出手,逐一抚摸着他的脸,他的鼻,他的唇……
忽然,他猛地睁开眼睛,她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他在装睡,她假意嗔怒,伸手要打他,他一把握住了她的纤手,细碎地吻着她十个青葱玉指。
他口中轻吟哦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遨徊从之,道阻且长;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她回应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然后羞怯地垂下睫毛,见那睫毛一阵快速颤动,十分娇俏可爱,御谦眼神一暗,再度吻上飞飞的唇。
窗外的雨停了,云散了,天亮了起来。
飞飞斯条慢理地洗着澡,边洗边傻笑,等她走出浴室门后,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她洗完才轮到他去洗,留她一人在外面等他。
这个空余的时间,飞飞打量着御谦的房间,看见他桌子上放了一本书,她随手翻开来看,只无意中发现里面有很多书签,全是她的照片做成的,那些照片大小不一,看来应该是从报纸上剪下来的。
她心里甜丝丝的,原来他跟她一样,也有这么一本书,也有这些特别的书签。
门铃响了,是吴嫂给飞飞送衣服和用品过来,飞飞迅速地穿上衣服、化妆,往镜前一照,美美的。
御谦从浴室出来,就见到飞飞一副淑女的模样,问:“吴嫂来过?”
“对,走了。”飞飞轻描淡写地回答。
“还真快。”
“快点换衣服吧,我在外面等你。”飞飞娇羞得不敢去看他光裸着的上身,飞身走出房间。
御谦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傻笑了一会儿,开始换衣服。
他再出来时,穿得一本正经,见飞飞正靠在窗前,便轻轻地走过去,以形状优美结实的手掌,轻轻地捧起她的脸,细细端详,她美丽的脸庞有一种成熟的风韵,如新荷承露,花朵更娇艳。
他浅浅地吻上她的唇,那形状完美性感的红唇,在他的呼吸下轻轻颤抖,小心翼翼,轻而柔软地辗转过她的唇,他放开了她,轻叹了口气。
太阳出来了,要出门去了。
会有办法的
回到电影公司时,在办公室里见到了宋世杰,宋世杰用复杂的眼神打量着两人久久,像是瞧出什么端倪似的,瞧得叫飞飞心虚。
“干……干爹,怎么了?”飞飞怯弱地开口。
这一喊,让宋世杰回过神来,他清了清喉咙说:“我已经给文化局局长打过电话了,片子可以继续拍了。”
“可是,昭然还会来吗?”飞飞问出心中最担心的事情。
宋世杰摇摇头:“少了她也要拍。”
“可现在如果要换角的话,就太麻烦了。”
“你们只管拍,把剩下的拍完,在剪接方面改一改就行了,我看过剧本,林昭然的戏分并不多,不碍事的。”
“好。那干爹,我们先出去了。”
飞飞和御谦走出办公室,来到另一头的影棚,影棚已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工作人员正在准备。
两人相视,露出了欣喜的神情,导演喊两人快去换衣服,准备就位。
宋世杰从办公室里走出来,来到片场,片场一片静,灯光打在御谦身上,那种高洁的俊美,看得几乎令人窒息。
当书生得知公主要下嫁于吐蕃时,他跪在地上,神情悲痛,抡起拳头就往地上砸,直到砸得手出血……
当导演大喊“好,过!”时,飞飞飞扑上去,看着御谦流血的手,眼泪流了下来。
御谦反过来安慰她说:“没事的,别动不动就哭嘛,哭花了妆就不漂亮了。”
“你还有心情取笑我?”她娇嗔着推了一下他的胸膛。
导演也走过来说:“御先生,那个镜头我跟你说点到即止就行了,你干嘛跟自己的手过不去嘛?”
御谦微笑着说:“这样演出来的效果会好一点,逼真一点。我的手没关系的,一点都不疼。”
“都出血了,你还说不疼?我给你包扎去。”飞飞拉他起身,还不停地喃喃说:“你的手要是跛了,我看还有谁敢嫁你……”
宋世杰回到办公室,就听到电话声一直在响,于是加快脚步去接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声音:“宋老板,我是程局,你赶快收拾一下吧,以后都别拍了,市长亲自下的命令要查封你的电影公司,现在巡捕房的人正过去。”
宋世杰不禁皱眉:“程局,你就不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你现在得罪的是市长,我们拿什么跟市长斗啊。我送一句话给你,解铃还需要系铃人。”话毕,电话就断了线。
果然,不多时,就有一群士兵进来,领头的人走到宋世杰面前,亮出查封令说:“宋老板,你的电影公司现在已被查封了,所有的人马上离开这里。”
“李探长,你们凭什么查封我的电影公司?”宋世杰脸色一凛,冷声说。
“就凭我手上的查封令,你若有疑问,可以到我上司那里去投诉。把这里的人统统赶出去,不出去的,把他们抓到巡捕房去。”
宋世杰猛地一脚踢开地上摔烂的杂物,恨声道:“浑蛋!你给我等着瞧!”
“你拍电影就拍电影,没事招惹市长大人干嘛,自古民不与官斗。”李探长说着风凉话。
御谦和飞飞上前去扶宋世杰,飞飞轻声说:“干爹,走吧,我们再想想办法。”
宋世杰走出电影公司,所有工作人员都跟随着走了再来,大门被士兵们拉下,贴上封条,然后士兵们扬长而去。
车上,宋世杰沉默无语,一脸沉重,飞飞见他这样,十分心疼。
御谦垂着头,幽幽开口说:“宋老板,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宋世杰叹了口气:“你现在说这些话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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