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荣摇摇头。
“好吧,我教你放。”
莫离细心地教慕荣怎么放风筝,怎么放线,慕荣很耐心地学,按照她说的去做,果然,风筝一下子就随风飞到天上去了。
慕荣高兴地牵着线往前跑,风筝越放越高,他笑着大喊:“干外公,谦叔叔,你们看,风筝真的飞上天去了,我真的会放风筝了。”
看到慕荣玩得这么开心,宋世杰深有感触,如果现在站在他身旁的是飞飞,那他就更幸福了,只时,天不从人愿,他的爸爸明明就在他面前,却不能相认。
莫离看着慕荣的笑容不断地放大,她心中对御谦的亏欠总算少了一分。这一生,她最遗憾的事就是未能为御谦留有后代,却不知,他早就有了儿子。
慕荣牵着御谦的手,非要他陪着放风筝,然后他们又一起去逛街,宋世杰没有了当年的精锐,他现在只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喜欢带孙子到处去玩,享受天伦的老人。
御谦和莫离给慕荣买了衣服鞋子和玩具,慕荣来到上海以来,第一次玩得这么开心,他跟干外公说,他喜欢上海这个地方,因为上海有谦叔叔,还有莫阿姨。
玩了大半天,还吃了晚饭才走。
慕荣直夸御谦烧的菜比玲玲姐烧的还好吃,直呼下次还要来,御谦和莫离笑着说随时欢迎他来。
离别依依,慕荣坐在车上向御谦莫离挥别,脸上始终带着纯真的笑容,小孩子并不知道什么叫作不舍,只有大人才能体会什么叫作分离。
一段孽缘
回到家里,慕荣迫不及待地将所有的礼物拿有出来,开着玩具车满地爬。
飞飞听到他们的声音,走下楼,看到慕荣满地爬,斥道:“慕荣,别爬地上,很脏。”
慕荣站起来,叫道:“妈妈,你看,我的玩具车,漂不漂亮?”
这回,飞飞斥责起宋世杰来:“干爹,你又破费给他买那么多玩具,他的玩具已经堆得满屋子都是了。”
宋世杰坐在沙发上抽着雪茄:“不是我给他买的。”
慕荣高兴地宣布:“这玩具车是莫阿姨给我买的,还有这衣服鞋子,谦叔叔给我买的。”
飞飞诧异地问:“莫阿姨,哪个莫阿姨?”
“就是谦叔叔的太太,她可漂亮可好了,还教我风筝,还给我做了很多好吃的,我从来都没吃过的。”慕荣将新衣服一件一件地翻出来,像开展览似的。
闻言,飞飞如被电击了一下,脸色苍白地呆在原地。
这些天来,她一直猜不透御谦为何对她这种态度,她想问,却不敢问,现在,她总算知道了,原来他早已跟莫离在一起了,她还傻傻地蒙在鼓里,傻傻地等他,她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傻的女人。
她心里好难过,泪意涌上心头,她突然转身飞奔上楼去,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不知情的慕荣问:“妈妈怎么了?她好像不高兴。是慕荣又惹妈妈难过了吗?”
宋世杰叹气说:“不关慕荣的事,慕荣很乖,慕荣先自己玩,干外公到楼上看看你妈妈去。”
宋世杰走上楼,轻轻敲了敲门,推开门,见飞飞伏在□□,双肩颤抖,他一直以为她比以前坚强了,却原来,女人遇上感情的事,总是那么脆弱。
“飞飞……”他出声轻唤她。
飞飞止住哭泣,抬起头来,眼眶红红的,她说:“干爹,我没事。”
宋世杰走过去,坐于她身边,缓缓说:“飞飞,我知道你心里难过。其实这件事也不能怪御谦。”
飞飞眼里凝着一汪泪水,直瞪着他看,仿佛在说不明他意。
宋世杰将当年的事情原委全盘托出,然后又说:“御谦是一个好男人,正因为这样,他才不愿意有负莫离,如果他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你还会爱他吗?”
飞飞“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扑进宋世杰的怀里,哭声悲恸。
宋世杰只能感叹,这真是一段孽缘啊!
……
夜色已深,星光满天,四周,静悄悄的。
莫离睡不着,起身去倒了杯水喝,御谦关心地问:“你没事吧?”
她笑了笑:“你不用这么紧张,我没事。”
“那休息吧。”
莫离点头,躺在□□,仍是无法入眠,过了一会儿,她开口说:“慕荣真是一个可爱的孩子。”
御谦翻过身搂住莫离:“什么时候,我们也要个孩子?”
“要孩子?”她惊呼道。
“是啊,你不觉得有个孩子热闹很多吗?”御谦一本正经地说。
莫离犹豫了一下,说:“这……急不来的,以后再说吧。”
“你说得也是,得先把你的病治好,然后我们生一个可爱的宝宝。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莫离激动得落泪了,如果她能为御谦生一个孩子,那该多好,可惜……
“师哥,如果我的病一直都治不好呢?”
“傻瓜,怎么会呢?你的病一定能治好的。”御谦微笑着,握起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冰凉冰凉的。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去了,你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重新找一个人跟你生活,给你生孩子……”
他大掌掩住她的嘴,急切地说:“傻瓜,我不准你这么说,胃病只是小病,能治好的。”
她轻轻地拿开他的手,笑了笑说:“我知道,我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以后不要再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了。”
“嗯!”她轻应一声,躺进他的臂弯,闭上眼睛,享受着他给的温柔,又缓缓说:“你见到沈飞飞了。”
“见到了。”他轻描淡写地回答。
“她现在过得挺幸福吧?宋先生对她这么好,有一个那么幸福的家庭。”莫离要很努力才能掩饰自己心里的醋意。
“我一直觉得亏欠了她,但见她过得这么幸福,我就放心了。”御谦将目光投向黑暗的角落。
“她丈夫对她很好吧?”莫离小心翼翼地问。
“我没见过她丈夫,听宋先生说,她丈夫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御谦说得极真诚。
莫离心里冷笑一声,这样的谎言,也唯有御谦才会相信,越聪明的人,就会被越简单的事情所蒙闭,御谦就是这样,任何人都看得出慕荣是他的亲生儿子,只有他不知道,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说什么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回来,这样的谎言也只有慕荣这样的小孩子才会相信。
莫离想,飞飞应该是走的时候就怀了御谦的骨肉,只是御谦不知道罢了,飞飞根本就没结婚,她是故意骗御谦的。
这样也好,好让御谦对飞飞彻底死心。
她睡觉时,也紧紧地握着御谦的手,心中才有安全感。
吞云吐雾
轰隆隆的雷声伴随着闪电而至,一阵突如其来的滂沱大雨在旁晚降临,飞飞将车停在大门前,玲玲撑着雨伞出来接她。
“小姐,我猜你准没带伞。”玲玲颇得意地说。
“刚才还有太阳,这个天气,谁想到会下雨。”飞飞抱怨说。
雨实在下得太大了,那豆大的雨点能打死苍蝇,尽管有雨伞,飞飞还是淋湿了裙大,那纯蓝色的裙子沾了水滴,如开出一朵朵小花,乍一看,还觉得挺可爱的。
她进屋去,玲玲立刻递上手帕,她接过手帕擦了擦脸和湿了的头发,说:“我还是先去洗个澡再吃饭吧,这湿漉漉怪粘的。”
她上楼去,推开房间的门,便看见慕荣在□□玩,手里耍着一个珠子,飞飞说:“你怎么跑到我房间来了?”
“没什么,那我先出去了。”
慕荣正要走,飞飞注意到慕荣手里的珠子,那并不是什么珠子,而是一颗水晶石,她连忙抢过慕荣手里的水晶石,沉声问道:“你为什么碰我的东西?”
妈妈的眼神好凶,慕荣垂下头,怯怯地说:“我……只是拿来看看,还给你好了。”
飞飞正式说:“御慕荣,我告诉你,我房间里的东西你不能随便碰,没什么事别进来我房间。还有,特别是这个东西不能碰。”
慕荣不屑地轻“嗤”了一声,不以为然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只是借来看看而已,莫阿姨就比你大方多了,她的东西都给我随便玩,她也有一串这样的珠子。”
“什么?”飞飞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不跟你说了,我找干外公去。”
飞飞猛地捉住他细小的双肩,沉着脸说:“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慕荣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只好怯怯地说:“我不跟你说了,我找干外公去。”
“不是这一句,是上一句。”
“上一句?”慕荣想了一下,才说:“莫阿姨的东西给我随便玩,她也有一串这样的珠子。”
请原谅他吧,再前面的那一句他实在没有勇气说了,他妈妈是个醋缸子,火爆狮子,他还敢说一次不是找死嘛。
“你说莫阿姨有一串这样的珠子?你看见了?”飞飞连忙问。
“当然,我在帮谦叔叔拿剪刀的时候看见的。”
“你可看清楚了,是不是这样子的?”
“我看得一清二楚,一模一样,我当时就觉得眼熟。”慕荣肯定地回答。
闻言,飞飞一双眼睛发了直,喃喃:“怎么可能?不可能?”
慕荣大叫起来:“妈,你抓得我的手好疼。”
飞飞松开手,才发现慕荣的幼小的手红了,她心疼地给他揉揉,又拥他进怀里说:“慕荣,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的。”
“妈,我没事,我是男子汉嘛。你的衣服被淋湿了,快洗个澡吧,不然会感冒。”慕荣学着大人的口吻说。
“好啦,妈去洗澡,你去找干外公玩吧。”飞飞扬起一抹笑容。
待慕荣走了后,飞飞关上门,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忽然脑里闪过慕荣的话,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吗?
父亲死后,她找过很多的首饰店,都没有找到相同的水晶石,据说这水晶石是来自非洲之物,在这边是非常珍稀的。
既然是非常珍稀,莫离又怎么会有?是巧合,还是另有隐情?她咬着下唇思索着。
父亲的房子有很多,他为何会买下天宁楼的那套房子?这也是飞飞一直想不通的事。
她脱去衣服,泡进浴缸里,却被一连串的问题缠绕着。
她想到了莫离那风情万种的模样,她美丽温婉,柔得令人心醉,她怎么可能会是杀人凶手?
莫离一直爱着御谦,是她的出现才破坏了他们俩的关系,记得第一次见莫离时,莫离就对她充满了敌意。
重重的谜,让她摸不着头绪,不禁觉得头痛起来。
瞬间,忽地一阵雷电剑破天空,闪着着白芒芒的光。
谁来告诉她,到底什么才是真相?
……
御谦每天在家里陪着莫离,莫离再也没有病发了,她见他在家无聊,无事打发时间,于是劝他回去码头做工,但他不放心她,推说不忙,过几天再去。
他天天在家,莫离倒是不方便,她只能借着上街买东西的时候偷偷买鸦片,有时候在家里瘾上来了,就躲进厕所里抽,一抽上,就精神抖擞。
厕所里,那鸦片的神秘焦香久久才散去,莫离每次出来,都要漱几次口,往身上喷点花露水,盖过那味儿。
莫离不是没想过戒烟,只是那过程太痛苦了,她忍受不了,又抽上了,这东西,她死也不戒了。
大烟芳菲,烟霞飘渺,秦香不散,就如吸附着她生命的幽灵,生为何欢,死为何惧?
五百个大洋,很快就全给了日本人烟贩子,没有了烟,没有了钱,莫离心慌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不知道如何跟御谦交待了。
她日渐脸色腊黄,身体枯瘦,头发干枯发黄,双目无神,精神恍惚,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御谦以为她是因为生病才变成这样,多次劝她去看医生,但她总能找很多理由推拒,御谦也拿她没办法。
天气晴朗的午后,莫离想到外面去散步晒太阳,御谦心疼她,就陪她去了。
“你的脸色很差,应该多出来晒晒太阳。”御谦牵着她的手,悠然漫步在阳光下。
“嗯!师哥,我这样拖累你,真不好意思。”他的温柔,更令莫离深感愧疚。
“说的什么傻话,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些。假如是我病了,你也会这样照顾我的,是不是?”
“嗯!”莫离别过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眼里有泪水。
远处,她看见了一幅《金枝玉叶》的电影海报,海报上,是沈飞飞的独照,明艳华贵,令莫离几乎看得痴了。
她想,如果自己有生之年,也这么风光过一回,就算是死也值了。
“御谦,飞飞好漂亮。”她指着海报说。
“若是由你来扮演,也会一样漂亮的。”御谦搂住她的肩说。
“是啊,做演员真好,可以尝试做不同的角色,那样的话,就有很多不同的自己。生活中不敢做的事,在戏里可以大胆的做。”
“一个好的演员,就要把自己融入戏里,让别人感觉不到他是在演戏。”
他的话深奥,却又说得透彻,莫离岂会不知,这些年来,御谦对她的感情,绝对是亲情多过爱情,但他是一个专业的演员,他不会流露出半分不适合的表情。
人们常说的一句话: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大概就是这样吧。
无论是真情还是假意,只要他对她好,她就满足了,她不敢奢求太多,奢求太多,往往只会适得其反,她懂得这个道理。
她淡淡地笑说:“师哥,我就是喜欢你在台上的风采,还有你在荧幕上入木三分的表演,你应该是大家的……你回去吧!”
御谦凝着她,他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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