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喜人生- 第3部分

　　可可冷冷地回答说：“你发工资，能有几个钱，还是留着寄给家里吧。”

　　几次交往中，可可已经了解到，李铁家在河南南阳，父母都是老师，已经退休，他不会读书，也没有考上大学，到珠江已经有两年了。虽然珠江有亲戚，可以帮忙找个好工作，但他决定自己独闯天下，先帮一个老乡做装修，学点生意经，日后再图发展。如此，可可对李铁有一些好感。

　　但现在，不，就是从姓卫的那里回来后，她的好感全无。

　　李铁在电话里还在兴高采烈地啰嗦：“给家里的钱我已经寄回去了。我这个月省了一百块，就是留着专门请你吃饭的。”

　　听到这一句，可可心头一震，身子一暖，竟然突然鼻子一酸，眼泪涌了出来。

　　她到珠江已经一个多月了，在这里无亲无靠，别说奢望有人请吃饭，就是吃一餐能点两个菜的快餐也算幸福。可一直没有，也从没有想过应该有。现在，有了。就有这么一个小伙子，愿意在自己少得可怜的工资里，拿出一百元来请她吃饭了！而且是专门省吃俭用下来的！他的这份心，这份情，让人心暖啊！

　　但尽管如此，可可想起晚上在公司可以吃免费餐，而中午却是要自己掏钱的，于是打着小九九地对李铁这样说道：“中午吧，明天中午。今晚上我有事呢。”

　　“要加班吗？”从电话里，可以听得出，李铁有一点失望。

　　可可犹豫了一下，点头“嗯”了一声。

　　可可想起明天要去粤港快餐店，便说：“就明天中午，我到岗厦去。反正你也在那一块。就这样，好不？”

　　李铁缓缓地说：“岗厦那里的工程做完了。”但马上又说：“好，我赶过去。你相好哪个店子告诉我，我们将一百块吃完。”说完，还嘿嘿地傻笑。

　　可可想，这个憨厚的家伙还是值得交往的。他的老乡卫某无耻，只能代表他一人，而自然不能代表李铁。

第一章　第六节（1）
6　李铁今天换了一身衣服。

　　做装修的时候他上身穿的是汗衫，下身穿的是牛仔裤，脚上趿拉的是破球鞋，但今天他上身换成了白衬衣，下身是西裤，脚上是黑色的牛皮鞋，虽然全身不可能名贵，应该还廉价，但总归给人干净、整洁的感觉，也增添了几分帅气。事实上，他本来就不丑，其形象还有点像那个演了很多皇帝的陈宝国。

　　可可想，这大哥也忒郑重了。这么郑重，虽然让自己受用，但也觉得难为情。她是二十几岁的女孩，当然知道：一个比自己大好几岁的男人请吃饭，且还是这般郑重地吃饭，那意味着什么，日后将要发生什么。

　　可可心里对自己说，千万不要掉进去——掉进男人泡妞的陷阱里去。

　　虽然自己只是个大专肄业生，但好歹也是大学生，然而李铁不是，不但不是，还是民工一个！自己本来就很草根，地位很低下，怎么可以去找比自己还草根、地位比自己还低下的男友呢？这显然是不对的，不可以的，也是不应该的。

　　但是，话说回来，可可想：莫非你想找本科生，找白领，找老板么？那那样的话，好则是好，但有这样的人能看上你吗？

　　可可在这样的思虑中，虽然矛盾，虽然不是很愉悦，但是，目前这样的状况，她觉得，自己也只能和民工搭配搭配了。何况，这小伙子人不赖，感觉很憨厚，举止文雅，待人真诚。如此，也就不能简单地将他跟民工划等号了。

　　可可选定的是湘菜馆。可可听很多人说，在珠江，湘菜馆最多，价格也比较便宜。且河南人也应该是吃点辣椒的。

　　李铁一定要可可点菜。可可根据一百块钱定律，点了剁椒鱼头，攸县豆腐，农家小炒肉，再一个蘑菇汤，三菜一汤，有了，最贵的是剁椒鱼头，但总共不会超过一百，应该在七十至八十之间。可可想，要不是他说一定要将一百块吃完，她是不会点四个菜的。在她看来，两个人，吃完三个就不错了。

　　点好菜后，李铁问卫总那里谈得如何。可可说，可能谈不成，他们的业务不小，竞争的大公司好多家，我们没有优势。可可觉得没必要把人家的龌龊想法说出来，反正，让人家想去，自己不争那笔业务就是，这样，你就伤害不到我了。

　　可李铁说，可以争取嘛，既是老乡，可以拉点关系，请他吃餐饭什么的。你们公司请客人吃饭可以报销的吧？那么，我们试一试如何？

　　可可已经很恶心那个姓卫的了，因此想都不想就摇头说，不行，报不了，也试不了。这个单我不准备去做，没有希望的。谢谢你的帮助！

　　李铁见此，也就不再说，但此时，李铁突然问：“可可，你说我可以去做业务不？就做你们那样的业务。”

　　可可笑着说：“当然可以。做业务又不要高文凭，谁都可以做。”

　　李铁诡谲地一笑：“那我把卫总那个业务做下来，作为进门礼献给你们公司，然后让你们经理纳我为员工，好不好？”

　　可可被逗得银铃般地笑着，回应着说：“大哥，要是你把那个单拿下了，就不需要到什么公司去做业务了，到时就直接开家比我们公司小点的礼仪庆典公司，自己当老板。真的，那个单拿下来，我看最少也有五万的提成。有了这五万，就可以租个地方，自己弄，设计请人兼职做，花篮和气球什么的，到其他公司去定做，这样的话，要减少很多投资，几乎不花什么钱的。”

　　李铁被说得跃跃欲试了，踌躇满志地说：“那到时我们合伙开好不好？你当总经理，我做个小伙计。”

　　可可嘴一撇，嗔道：“我还不至于那么贪，占人家的便宜，自己不投钱，还要当总经理。到时，我当你的业务员就可以了。”

　　“也好。”李铁似乎真的是老板了，点着头说。

　　说着说着菜上桌了，两人便专心吃起菜来。此时两人心里都已经放松了，没有了芥蒂，也都对对方的好感升了一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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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七节（1）
7　可可这一天比珠江的任何一个人都高兴。她成功地签了到春秋礼仪庆典公司上班后的第一张单。虽然这张单的业务总额才一万二千元钱，但对可可来说，也是天大的事情。

　　她是上午带着公司经理去签的合同。签好合同后，她原准备打电话告诉李铁，再约李铁出来吃饭。这吃饭当然是自己请客。上次李铁请她花了差不多一百块，她下午从财务那里预支了两百，也准备拿出一百块请李铁吃饭——现在她有钱了，　单也签了，就不再死抠着计算免费的晚餐没吃是浪费了。

　　可她刚支好钱，准备打电话给李铁时，照顾她生意的邹老板给她打来了电话，说晚上请她吃饭。可可当然答应，并说应该是她来请客，她代表春秋公司来请。

　　在跟邹老板挂了电话后，可可马上打电话给经理，请示看能不能公司请客户吃饭。经理说，可以，到时在你业务提成里扣除就是。可可听此说，头大了，心说我的提成才几个钱，请老板吃饭不可能是一百两百，那我还划得来？再说，我身上刚借公司的两百再加上此前身上剩余的一百，也就三百块，这哪够啊。便想，得！既然是你邹老板主动请我，就请我吧。中国人男女最大的区分或者说不公平就是出门吃饭一律男人买单，虽然现在是你照顾我做了生意，但你是老板，又是男人，请我这个女孩吃餐饭也是情理之中的，要不，我作为女性就没有优势可言了。

　　可可便放弃了给李铁打电话。不过，还是给他去了个信息，告知自己签单的事情，然后约好明天请他吃饭。李铁回短信祝贺她，并叮嘱她每天出门注意安全，尤其是过马路的时候，和男人吃饭的时候。

　　可可现在跟李铁有那么种恋爱的味道了。心说李铁别看没有进过大学校门，但性格儒雅，说话温存，而且，他经常去图书馆翻阅书籍，而不像她，到珠江快两个月了，还没有去过一次图书馆呢。早在大学期间就听同学和老师说，珠江的图书馆是中国最好的图书馆。

　　邹老板约可可吃饭的地方在热闹非凡的华强北路。其实华强北路并没有好酒楼，无非那里热闹，白天晚上人气都似海岸线似的，天上有海鸥飞，地上有海狮、海豹晒太阳，离岸的水边，还不时有海豚在那里一跃一跃的表演。华强北路就是动物频繁活动的海岸线。当然，到这里吃饭还有一个好处，离可可现在住宿的田面村距离很近。

　　但可可有点紧张的是，走进酒楼后发现吃饭就她和邹老板两个人。原以为他会带他的夫人或者手下人什么的。可现在就她两个人。这让可可有些尴尬。走吧，不礼貌，也显得自己疑心太重；不走吧，这不太熟悉的男女两人坐在一起有些尴尬。

　　走进包厢时，菜都已经点好。可可坐下来后，邹老板问可可喝什么酒，是啤酒还是红酒。可可回答说不喝。可可不喝有两个理由，一是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喝过酒；二是担心喝酒坏事。别说是一男一女，即便全是女性，她也认为喝酒坏事。但喝喝饮料倒是可以。

　　邹老板似乎很善解人意，可可想着喝饮料，他便给可可拿来了王老吉。可可没注意的是，王老吉不是服务员送上来的，是邹老板变戏法似的不知从包厢的哪个角落里找出来的。

　　女人拒绝男人的敬酒，一般来说就是防备男人占其便宜。现在可可拒绝上酒，自然就截断了被占便宜的源头。可让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王老吉被下了药，在大约喝了一半的时候，她就感觉头脑晕乎，再过一会儿后就眼睛睁不开，想睡觉了，然后就瘫软了。

　　等可可清醒时，姓邹的老板已经趴在了她的身上，而地方却在宾馆的床上。

　　可可是因下身剧烈的疼痛痛醒的。到这个时候，可可知道发生了什么。她爬下床，抱着身子，靠着门，眼睛惊恐地注视着姓邹的。

　　可可没有哭，眼睛内却有眼泪。她身子在微微的颤动，眼睛内更多的是惊惧。

　　当对方一动，或靠近自己一步，可可的眼神就更惊惧，且身子还瑟瑟发抖。

　　邹老板没事似的将500元放在床上，努着嘴让可可看见，然后吹着口哨进了洗手间。

　　可可脑子里满是恨，恨死了姓邹的，也恨死了自己。

　　好在她不笨，清醒地意识到，不能让姓邹的遛了——靠门而坐是最明智的举措。

　　此时天已经放亮，时间到了第二天的早晨。可可用手背擦擦眼泪后，给公司经理打电话。可才响半声铃，赶紧挂了。心说这怎么跟经理说呢，说被人灌了*，被人*了吗？

　　她又给同宿舍的一个跟自己谈得来的女孩去电话，可此时她大概还在睡觉，任她手机打破也无人接听。

　　她又想到了李铁。可是，能告诉李铁吗？

　　珠江举目无亲！在这里，谁能救她？谁能告诉她怎么办？

　　这个城市里，尽管有一千多万人，但那似乎都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谁也不认识她，谁也不会在乎她的眼泪，更不会有人停下来听她对失去处女膜的哭诉。

　　她这时的眼泪像刚爬上岸的海龟，汨汨地往外流，但仍然没有哭，没有声音。

　　哭不能解决，哭是给他人看的，而流泪是对自己的悔恨和不满意。因此，她没有哭，她只是让泪水来警醒自己。

第一章　第七节（2）
她的头脑清醒很多了。她突然想到了梅桂花。梅桂花说过，在珠江有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找她。是的，她现在有困难了，希望她能告诉她怎么办，最好能来一下。

　　趁姓邹的在洗手间洗澡还没出来之机，她将电话偷偷地拨给了梅桂花。

　　还真如可可所想，梅桂花接了她的电话后，快马加鞭地赶来了。

　　可可攀来了救兵，姓邹的根本不知道。再说，可可像一只看家狗似的坐在房门口，惊恐而怒目，他哪敢惹，洗好了澡也就坐在床上看电视，心说等着这小女子慢慢的想通了，气消了，自己再出去就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可没等姓邹的回过神来，梅桂花就赶来了。

　　梅桂花很强悍，像头母狮，一进门不管三七二十一，怒不可遏地揪着邹老板的衣胸，重重给了两耳光，并拖着他下床，说要去派出所。

　　梅桂花的力气大得惊人。

　　邹老板虽然发现面前的这女子高高大大，但绝没想到她的力气像头母牛，竟然轻轻松松就将自己撵下了床，而且那打在脸上的巴掌麻辣火烧般地痛。

　　姓邹的不敢做声。本就理亏，再说，在这宾馆，一旦闹腾起来，外人势必围观，保安势必干预。一围观，一干预，就对自己不利了。于是信奉了男人膝下有黄金，突然跪在了梅桂花面前，战战兢兢地说，“大姐，私了，私了怎么样？”

　　梅桂花想了想，停下来问你个死港仔给多少，邹说给三千。梅桂花不说话，又往前拉。邹颤抖着身子说：“五千。五千很多了，睡个处女也就三千。”

　　梅桂花停下了，给姓邹的当胸又是一拳，说：“你以为我妹妹就值三千！？你瞎了眼了！五千也不行，走！”又朝可可说：“可可，别洗澡，现在就去做身体检查，先到派出所去，我就不相信警察能放过你！”说完骂完，又是拳打脚踢。

　　别以为梅桂花的拳头是大多数女人的那种鸡屎拳头，她可是当过中学的体育老师，她一脚一拳落在邹老板的身上，姓邹的就要趔趄几下，还哎哟哟地求着饶。

　　叫了几声，邹老板突然对梅桂花大声说道：“大姐！我是沈小姐的客户啊！你别打了呀！”

　　梅桂花看了可可一眼，见可可没有否认，便不打了。然后愤愤地说：“他妈的！既是客户，就暂且放过你。但有你这样做生意的吗？”想了想，又连珠炮地说：“你还觉得多了？你睡一个三千的，那是人家同意的。可可是我妹妹，像一朵花，被你弄坏了，你还他妈的讲斤两！八千！看在你是她客户的份上——八千！要不就是一万！不答应，我喊一二三，三过了，就是一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