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一万。一……八千,一分都不能少!慢了就去公安局!二……看不判你个五年七年,我老娘不姓梅!”
姓邹的被梅桂花的气势吓坏了,终于认输地说:“好,我求你别喊了!八千,就八千!”
香港人在大陆都有点称王称霸,而此时的邹老板遇上孙二娘了,只得乖乖地把钱包、身份证一股脑地掏出,押在梅桂花手上,然后惶恐地拿着银行卡去取钱了。
取钱回来,梅桂花看着邹老板把崭新的人民币一张一张地数,数完了八千,一把夺过,看也不看,往可可的长裤口袋里塞,然后,拉着可可就出门。出门时,扫视一下房间,见床上还有五张崭新的票子,便一把收起,也同样塞进可可的裤兜,这才小声地安慰可可说:“算了,算了,便宜他算了!男人嘛,都是这样,整天惦记的就是*。我们女人又有什么办法。再说了,女人反正是要跟男人睡觉的。”
第二章 第一节(1)
1 梅桂花的陪护俱乐部在翠花新村。翠花新村临街的一栋红色三层楼内,第一层、第二层是足浴城,也就是俱乐部的实体,第三层才是俱乐部的办公场地。
但梅桂花并没有将可可带去办公室,而是将她带回了家。梅桂花的住地在离翠花新村不远的一栋公寓楼内,两室一厅,她住一室,儿子住一室。这公寓楼其实也属于翠花新村,只不过名字叫白领楼。
梅桂花是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女人,有一个十四岁的儿子。儿子八岁那年就从老家带来了珠江,现在在中学读书。梅桂花学的是医政专业,早年做过药品销售,也到中学去当过两年的体育老师,而且还蹲过三年监狱。总之,作为一个女人,她的经历比谁的都丰富。
梅桂花对可可说,你就放心在我这里养伤,养你的精神之伤。我们既然是老乡,就不要见外,想住多久住多久,庆典公司的职我替你去辞,工资和提成我不会让她们少你分文。出来混就怕狠的,一般人都怕我的狠。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你狠——对跟我一样是大专生的女孩子狠,我还是人吗……住到你想做事了,给我招呼一声,我安排。俱乐部的岗位很多。总之,不会让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保证,绝不勉强,更不强迫。
如此,可可在梅桂花的床上睡了一天一夜,虽然偶尔也醒过,之中梅桂花也喊她吃饭,但她没有吃,一直睡。
直到第三天,可可早早地起床,等梅桂花起床后,便对她说,我要做事。梅桂花说,你要做事很好,你暂时不要告诉我你要做什么,想做什么,待会你跟我去公司,我让黎智跟你交流,她也是大学生,让她告诉你这里都有什么,谁谁在做什么,她本人又在做什么,她做的感受是什么样的,然后你再决定该做什么,要做什么。
梅桂花的办公室可可是去过的,但这次可可被直接带进了黎智的办公室。梅桂花说,我们每个陪护女生都有一个独立的办公室。黎智是高级陪护员,也是我的助手,她的办公室比一般女生的要大。你今天上午就坐在这里,哪里也不用去,什么也不用担心,让黎智来跟你讲,跟你交心。
黎智穿着米黄色的职业裙装,个子中等,身材迷人,是个美人坯子。她在梅桂花走后,取下眼镜,就近着身子看可可,毫不回避的看,无所顾忌的看,当然,她看的时候,脸带笑意,这样,让可可想生气也生不起来。
可可不好意思,低着头。
黎智盯了可可好一会后才说:“沈可可,你不错。你来,你看。”她朝可可做了个手势,指着她办公椅旁边墙上的一个专栏说:“你来看,这是几个优秀的陪护女生,都是大专生,都跟你年龄差不了多少。”说到这里,她停下,拿起电话拨打起来,对着话筒吩咐道:“让苏毛毛、王细亚、邱萍十分钟后到我办公室来。”
黎智让可可坐在沙发上,自己也挨着可可坐下。温婉地说:“沈可可,不,就叫你可可吧,你的名字好,前面加个姓叫着,反而拗口。可可,你能告诉我,你的兴趣爱好和理想的工作是什么吗?”
可可还不适应黎智对她这样的亲热,摇摇头。事实上,她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但是,做这个陪护服务,却似乎很难提起积极性。
黎智也不恼,仍笑咪咪地说:“那好,待会让她们告诉你。”
正说着,有三个女孩鱼贯而入。进门时,都问了一声“黎姐好”,然后又都朝可可点头微笑。
当黎智做手势让三位小姐坐下时,三位同时坐了下来,且坐的姿势跟可可读护士班做礼仪培训时所要求的一致。
黎智指着可可对她们说:“这是梅总的老乡,沈可可小姐。她来了解一下这里的工作情况,也是准备报名加盟俱乐部的。你们都说说吧。都是同龄人,有一说一,实话实说。”
三人中,其中一脸型最好,且年龄也最小的抢先说:“我叫苏毛毛,东北吉林人,旅游大专毕业,我是今年刚刚加盟陪护俱乐部的。第一个月,我就接了一笔去桂林旅游的单,是陪一个来大陆旅游的台湾老人,时间是三天,报酬嘛,一天五百,虽然只有一千五百块,但我从来没有去过桂林,算是不花钱旅游了一次。收入最多的一个月,就是上个月,接了一个自发组织的北方男子旅行团,去了阳江,去了海口,又去了三亚,还去了汕头,去了厦门,都是围着海边转,花了整整半个月,两百元一天,刚好三千块。另外,私人还推销了一些旅游产品,从商家得的回扣大概是一千二百元的样子,总共四千多。情况就是这样。我学的是导游,我喜欢这个工作。”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二章 第一节(2)
苏毛毛说完,王细亚接着说:“我叫王细亚,应该说,我是老员工,老陪护了。我是前年加盟的。两年多来,不能说全是快乐,当然也有辛酸和辛苦。但还是快乐多一些。我是学计算机的,跟现在的工作一点关系也没有。加盟的第一年,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陪护一位本市的老人,他孤独、性格古怪,每次都要我替他念一篇报纸的社论,陪他看至少三集的《西游记》,念完了、看完了,就要我专心听他讲,不能插嘴,不能瞌睡,不能眼睛朝外看,总之,必须聚精会神。我念社论的时候,他也很认真的,不说一句话,只是念完后,问我的问题一大堆,如果我回答得不对或者不好,他会跟我急,也可能骂得我狗血淋头。但骂完了,又会安慰我,还会拿东西给我吃。我们不能吃客户的东西,除了陪吃的那种服务外,但那个老人不吃他的不行,不吃他会跟你耍赖。
“这笔单我服务了半年,每周一次,每次工资一百,不多,但给我震撼很大。使我从此知晓了作为一个老人的孤独,知晓了人到了老年是多么的可怜。我敢说,全世界所有的老人差不多都是这样的,都是孤独的。因此,现在我每周要给父母打个电话,每次节假日除非有特别的特殊情况,我是非回湖南老家不可的。
“最尴尬也最失落的一次陪护是去年国庆节的陪玩。那是一次同学聚会。我
的客户是一个三十八岁还没有结婚也没有女友的一大型电子企业的工程师。他们同学聚会,让我假扮他的女友,时间是五天,聚会的地方在珠海斗门的一个度假村。这是一个高难度的陪护。因为同学聚会,肯定在宾馆开房;因为我是他女朋友,肯定要住在一个房间。黎姐知道,我是不陪睡觉的,但一男一女睡在房间怎么办?我总不能说要单独开个房吧,那工程师请我就没有意义了,他本来就是要拿我装门面的。不过,之前我说好,睡一个房间没问题,我睡地下,你睡床,因为你是我的客人,但我不能让你在房间穿单衣短裤,不能说*的话,如果说了,犯规了,我就会向你们的同学宣布我是你请的。你别说,那男人很老实,每晚睡觉很听话。因为他怕啊,怕我掀他的老底啊。最后一天,我看他蛮可怜的,在吃饭的时候,我和他喝了交杯酒,还吻了他一口。嘻嘻。我后来想,他其实人蛮好的,要不是曾经服务过他,怕将来被他瞧不起的话,我真想跟他去谈谈恋爱。”
王细亚将自己的故事讲得有声有色,大家听得认真,可可听得也仔细。
王细亚之后,接下来是邱萍。邱萍说话却像珠江大街上大多数女孩子的裙子一般简短。她说:“我老家是贵州的,我学的是动漫设计专业,我现在做陪护跟两位不同,我什么都陪,也不会漫天要价,只要我看着对方满意,就没有陪不了的服务。因此,你从我这里了解不到有用的,除非你是记者和作家,要从我这里了解到有趣的素材,那多得是,呵呵。”
当三位陪护员说完,且离去后,黎智微笑着对可可说:“三个人,两个是做普通陪护的,一个有特殊服务。其中的辛苦、辛酸和快乐都有,但快乐多于辛酸,这是王细亚说的。可可,其实这也是这个行业和这个工作的真实,毫不隐瞒的真实,还原了生活本来面目的真实。有此真实,你就可以自己评判,然后自己选择。当然,如果你想做技术性的服务,比如帮助客人洗脚、按摩,到楼下就可以学。我现在也可以带你去。但一般洗脚工每个月工资就一千多,累死累活的也就三四千的样子,这还是要技术比较好的,客人喜欢的。这个必须告诉你。因此,只有陪护这工作,乍听起来不怎么样,但是,它能达到你的理想。其实伟人早就说过,工作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做陪护——旅游的陪护和学习的陪护不是挺好么?何况,你学的是护理专业,这本身就是你的强项。”
可可仍然没有说话,她在办公室的墙上看了一些宣传资料后,便略显歉意地对黎智说:“黎姐,我觉得有点累,想先回去了。”
黎智也不强留,含笑道:“那好,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晚上我去看你。”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二章 第二节(1)
2 晚上,黎智果然来看可可,在跟可可聊天中,还讲了自己鲜为人知的故事。
黎智说:
我从小没有爹娘,在我记忆中,只有养父养母。在我十六岁那年,我的养父差一点强暴了我。我那时刚刚进高中,我非常害怕,我想告诉养母,但想起自己从小到大是养父养母抚养的,冬天给我穿棉袄,夏天给我换裙子。养父其实也很疼我,很小的时候,每次上街都要给我买棒棒糖,买图画书。他那次可能是喝醉了酒。我便原谅他了,但我逃学了,我离家出走了。
我清楚地记得出走的第一个晚上,我跑到了一个小镇,不知道是什么地方,没有一个我认识的人,也没有一处我熟悉的地方。太阳西下,我惊恐地望着那个快要落下山去的玉盘,我想哭,我不知道去哪里,我无处可去,我眼前一片茫然,对陌生的地方的恐惧一阵一阵地袭来,我认定我要死了。这是一个夏天的晚上,我没有一分钱,我的裙子也弄脏了,我用手拍打弄脏的裙子,可是,越拍我的裙子就越脏。我的手是脏的。我哭了,我真的哭了,我哭得很伤心。我看见我旁边行迹匆匆的人群,他们都有家,都有忙不完的事,没有人理会我,连问我一声的人都没有,我感觉到世界的残忍,社会的凄凉。
哭完了,我像一个游魂跑到一个网吧,我对老板说,让我上半个小时的网。我心里想,我给我学校的同学留个言,让她代替我去告诉我的养母,就说我很好,不要担心我。可是老板不同意,要我交钱,而我没有钱。我只差没有跪下来求老板,我当时太需要找一个忘掉孤独的地方,我觉得,只有坐在网吧里,看到我以前熟悉的网友,我才不会孤独,才不会无助,才不会死去。我反复求老板,老板就是不答应,还大声骂着让我回家去,可是,我哪里有家啊,我的家在哪里啊!
这时,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递给我十块钱,这个男人也在上网。有了钱,我好高兴,好激动。就这样,我在网上一直玩啊玩,和所有在线的好友聊天,聊高兴了,聊到忘乎所以了,我的肚子也不饿了,我的恐惧感也没有了。大约是凌晨三点,那个给我钱的男人站在了我的身后,对我说:“十块钱用完了,你也该回去了。你住哪里,我送你回去。”听男人这样说,我又回到现实中来,我又恐惧了,害怕了。我对男人说:“叔叔,你能再给我十块钱,让我再玩一会吗?”,男人不理会我,板着脸,见我坐着不动,一把抓着我的手,往外拉,并大声说:“不行,你必须回家!”他说话时,嘴里的烟草味呛着我受不了,但是,那一刻,我感觉这个男人不是坏人,于是,跟他出了网吧。
第二章 第二节(2)
男人真的送我回家,反复问我住在哪里,可我就是不说,男人问急了,扬着手要打我,我知道他是吓我,我便哭了,边哭边告诉他:“叔叔,我没有家,你带我走吧,我做你的老婆!”当时,我也不知道我哪根神经出错了,也不管人家有没有老婆,反复说着要他带我走。男人当然没有打我,也没有再问我,蹲在地上,在一根一根地抽闷烟。抽完了八根烟,整整八根,我当时算了地上的烟屁股。抽完那八根烟,她问我多大,我说我十八岁,他摇着头说,你莫骗我,你哪有十八岁。我怕他不要我,咬定自己就是十八岁。男人再问,我就哭,我一哭,他就不问了,把我带到一个小餐馆吃饭。在小餐馆里,我吃了两碗面条,这是我有生以来吃得最多的一次,也是吃得最香的一次。
我跟男人到了他的家,我们是走路回去的,一路上,我问了男人很多,可是他一路上除了抽烟还是抽烟,总是不回答我任何问题。你知道,女孩子的话就是多,再说我莫明其妙地信任了这个男人,就什么都说,什么都问,心无芥蒂。男人的家并不富裕,但在镇上有一个二室一厅的房子,房子里并没有其他的人,连女人用过的衣服之类的迹象也没有。我这时想,要这里是我的家多好啊!因此,我就铁定了要赖在那里。
到家后,男人要我洗澡,我支支吾吾,因为我没有换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