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
一直感到外面有道灼热的目光紧紧投在自己身上,那温度仿佛能把人烧个洞出来。沈罂皱着眉轻轻转过脸向窗外看去,却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只有行色匆匆的路人低头走过,偶尔带过一片打着旋儿的枯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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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个小时的航程一转眼就到。刚下了飞机,一名少年就浅笑的迎上前来,颇有礼貌的说道:“李总?我是专程来接机的。”
李千机淡淡扫了眼男孩子,恍然有种被惊艳到的感觉。心里不自觉的微叹了一句,她默不作声的抬起腿独自向前走去。
少年苦笑了一下,随即拖着行李跟上。
“叫什么?”李千机坐在去往伯爵庄园的专车上,她一边闭目养神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
少年静静的坐在李千机的一侧,闻言问,他转头看了看那闭眼休憩的女人,良久才轻轻启唇:“秦瑾瑜。”
李千机没有说话。她并不对男孩的姓名有兴趣,之前的随口一问,只是用来打发掉沉寂氛围的手段。
少年细细看着缓缓睡过去的女人那盛气逼人的容颜,清晰可见的,上面隐隐透露着浓浓的疲倦。
他微叹了口气,倾身上前。小心翼翼的伸出了双手,然后轻柔又细致的打着转揉捏着女人的太阳穴。
鼻尖几乎抵着鼻尖,双眼深深的看着眼前人,他粉唇轻启又合上,只有一指就要与那人的薄唇贴合。
细腻又温热的气息,仿若有灵性一般的在两人之间铺散开来。
第七十二章 矛盾
车子一路上行驶的很是安稳,丝毫没有跌宕。窗外的景色缓缓变得幽静起来,路的两边种上了茂盛的阔叶树。
尽管叶子金黄。
不多久,那辆钢琴黑的劳斯莱斯就驶进一个气派的庄园内。
“到了。”司机微微扭头道。
李千机拧了拧眉,混混沌沌的醒过来。没想到这巴黎一趟让自己这么疲惫。
旁边座位的少年依旧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侧着头盈盈的看着她。她懒得看他一眼,径直待车童颇有礼节的打开车门后下了车。
天气刚刚好,夕阳西下,微风柔絮。偶尔有一种悲伤地心悸在心中一闪而过,带过一丝闷闷的刺痛。
一大群人远远的站在喷泉前面,排列的整整齐齐。待她不急不缓的走进,站在人群最首的刻板管家微微颌首,一脸恭敬:“李总,老爷在书房等您。”
‘李总’这个称号是当年她从日本归来时亲自要求的,比起那些所谓的‘李小姐’而言,她更愿意听到的是不带一丝亲情羁绊的称呼。
“罢了,我这就过去。”李千机随手脱下外面的及膝风衣,随意递给一侧的佣人。
蓦地,一双白皙纤长的手顺势接过她的衣服,理了理收好。
李千机淡淡扫过去,是之前那位接机的少年。
挑了挑眉,她不置可否。愿意拿,就拿着罢。
在管家的带领下,她在后面一步步的上了旋转木梯,皮鞋踏在质感颇好的地板上,发出清晰的嗒嗒声。
给管家一个眼神,待他退下后,李千机轻轻敲了敲门,在里面传来应声后推门而进。
屋内铺的是整整一块长毛地毯,桌椅书橱尽是古典风格,流畅的泛金曲线闪耀着动人的光泽,颇具旧时皇家典范。
红的严肃的西欧椅上端坐着一位老人,花白的头发,甚至连眉毛都沾染了些雪色。他的眼神不怒自威,示意李千机坐下。
“李千机。”老人缓缓张口,他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沙发,“六年没见,果真成熟多了。”
李千机几不可闻的冷笑了下,她坐在沙发上,随意的将双脚搭在古木茶几上。“比起在商海打拼的这六年,更让人成熟的是拜您所赐的在日本的十四年。”她漫不经心的抽开一支烟,自在的吐出一口烟雾。
“你这是什么态度!”老人脸色微恼。他看着对方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厉声道:“若不是我莫问天把你送到日本,哪有你李千机的今天!晚了一步,你就要被那李家的豺狼虎豹给生吞下去!”
李千机睨了发怒的老人一眼,扬了扬嘴角。
“是么。”她冷哼一声,缓缓地弹了弹即将要掉落的烟灰,不置可否,“确实,人不能忘本,没有你就没有我的今天。那么请问我敬爱的外公,”千里迢迢找我来有什么事?我可没时间陪人闲扯。”
莫问天见她一副不将人放入眼中的模样,心里微叹,果然,翅膀硬了的雏鹰,就不再是雏鹰。
“你们李家从骨子里就是无情无义的性子,到底改不了。”他阴风阳气的嘲讽道:“当年我就不该把莫言嫁给李文钲那寡义之徒,她到死都是为情所困。”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唯一女儿不到中年就香消玉损,他心里悔呀。
“既然无商不奸,那么哪里来的情谊?”李千机不急不缓的回敬,“若不是当年你只看重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又怎么会纵容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位道貌岸然的男人?事后才抱怨,有什么意义。”她讥讽道。
“混账东西!别以为你掌控了李家就是天高任鸟飞!老头子我清清楚楚的告诉你,若不是你是我们莫家的单传,我怎会容忍你到今天!”莫问天单手捂着胸口,喝道。
李家给他带来的丧女之痛,他内心一直耿耿于怀。
眼前这掺杂着李莫两家血的李千机,最是扯出他内心最深处的复杂。
逍遥的抽着烟的女人一直不为所动,任凭老人声急色厉也无动于衷。
书房里的气氛宛如千里冰封,冷极。就在万籁寂静的时刻,房门忽然被轻轻的推开,然后一个人径直走了进来。
那人端着煮好的清茶笑着走了进来,顿时房间春意浓浓,温暖了好多。
“莫公,李总,先喝杯茶。”他在门外就听到了书房里氛围的不对,连忙唤来管家将茶端来,试图缓和矛盾重重的二人。
莫问天轻抚着自己的胸口,他看了秦瑾瑜一眼,脸色缓和了很多。接过少年递来的青花瓷杯,他吹了吹腾腾热气,看似漫不经心的对某人道:“今天找你来只是为了一件事。我老了,以后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理KANGTEO。这个月末,我就把在KANGTEO持有的65%的股份过给你,当然,这也是通过整个董事会的讨论决定的。”
虽说KANGTEO是奢侈品的代名词,与豪华酒店和度假村沾不到一点边,但至少董事会看中的是李千机凌厉狠绝的做事风格以及她说一不二的处事手段。现在这个年头,是该尝试让年轻人来领导集团向前跨出新的一步了。
若是尝试让阎魔爱来领导KANGTEO,他们还是抱有很大的期待的。
第七十三章 秦家有子初长成
“但是。”莫问天瞥了她一眼,又卖着关子说道:“这一切的前提是,我必须找一个强有力的亲家。”
李千机刚要从少年手中接过茶杯,闻言顿时缓了缓。她挑起眼角望向正襟危坐的老人,面无表情。
“秦家与莫家交好。况且秦胜这孩子当年是你母亲的青梅竹马,两人从小玩到大,可惜...”莫问天饮了口茶,想要趁时忘掉悲痛的回忆。
他缓了缓脸色,又道:“海俪集团是秦胜一手创下的,三十年的时间就打下了红酒第一财团的称号。眼前这孩子就是秦胜的少子,性格好得很,明理懂事。有他陪你身旁,定是可以帮你把莫企打理的井井有条。”
他的言中之意很是让人明白。
李千机抬头看了看站在她面前,双手一直捧着杯子的少年。
秦瑾瑜是么。
“多大了?”她将手覆上那人的手背,皮肤细腻至极。
“23。”秦瑾瑜没想到堂堂李总竟对他如此轻佻,他不着痕迹间抽掉了手。
“唔,23。”她轻轻重复了一遍,像是思忖着什么。微微一个眯眼,不经意间就敛去了一闪而逝的精光。
“你是打算嫁到我李家,还是说,入赘?”李千机高深莫测的望着他道。
“我...”秦瑾瑜定定的站在那里,什么动作都没有。
嫁?入赘?
多年前自日本偶然见过她一面以来,他就始终关注着她。她如何不留后患的铲了豪景残余势力,如何在商界只手通天,如何滥情的纸醉金迷,如何呵护着身边的爱人。那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帝王范,半是天生,半是磨砺。
眼下,这人的心思,他竟是懂了。
李千机也不急着听他的答案,她慢条斯理的接过那杯还微热的瓷杯,然后万分优雅的、很是自然而然的将杯身凑近鼻尖,细细的闻着秦瑾瑜留在上面的淡淡余香。
纵使再通情达理,性格温婉,秦瑾瑜还是隐忍不住的别过了脸,不再看她。
“你若是可以取悦我,那么一切也都好说。”她玩味的看着他,面情正经不过。
秦瑾瑜没说话,更是丝毫没有转头的迹象。
“混账!你把他当什么?!”莫问天大喝,“秦瑾瑜这孩子不比你身边的那些妖媚子小白脸,只管成天养在金屋子里叫春!”
李千机的脸色越来越冷,眼中更是阴厉。
“一直跟着你的那些个男人,舞刀弄枪的,正经来历都没有,况且还有一个在日本被人强…暴过。”老人喘了口气,神色严厉:“你看看你沾的这些人!我不管你那些花花世界,只要你答应以后好好待瑾瑜,一切都既往不咎!”
秦瑾瑜一直站在李千机的一侧,看着这愈发恶劣的气氛,他心里明白的很,眼下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存在而引起的。
“说完了?”李千机拿着杯盖一下一下研磨着杯沿,然后慢条斯理喝了口水。她抬眼盯着椅子上的莫问天,漫不经心的说:“只是你还没明白罢。我从没答应想要继承你的股份。”她看着他,挑了挑眉。
“你是莫家的单传,你不继承谁继承!”莫问天的语气不容置疑。
“空手的来的东西,我向来可看不上。况且,就算给了我,我也不会珍惜,整垮了KANGTEO;岂不是要了你的命。”她换了个姿势将腿搭在桌子上,轻轻转着手中的杯子慵懒的说道。
“我身边的那些人无论是有多脏,总归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而且,我最厌恶别人的多管闲事,自作主张。”李千机看着莫问天,一字一句的说:“和自以为是。”
“你这个孽障!”莫问天气极,紧绷的脸涨得通红。他没有想到,当年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娃在日本归来后,竟是从骨子里养成了这种戾气逼人的性子。
天生独立对于她来说,到底是好还是坏?
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亲生的孙女,莫言唯一的女儿。
“哐”的一声,杯盏被老人狠狠砸到厚重的书房门上,彻底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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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叫秦瑾瑜。”少年站在她面前,微微一笑。
李千机孤身站在露天阳台上,侧头注视着远处刚刚落尽的夕阳,只剩下周围的晚霞一片,似火一般。巴黎的这个季节,让人舒适许多。
“你介绍过了。”她依旧望着远处的火烧云,头都没转淡淡说道。
偶尔有不知名的鸟从天空划过,像是流星一般。夜幕开始降临,天际慢慢沾染上一丝蓝意。
“可是你没有听在心里。”秦瑾瑜在她身旁站定,也开始抬头远望,认真的注视着夜的新生。
蓝色的天幕,唯美的凄人。
李千机顿了顿,转头细细打量秦瑾瑜的侧脸。
白皙姣好的脸型,总是能让人感觉出忧郁的心悸。浅棕色的头发,温润的眼眸,只看一眼就知道柔软的动人心魄。
“秦家有子初长成。”她凑近秦瑾瑜的耳际,口气悠长。从唇中吐出的热气扑在他的耳内,烧红了浅发下露出的耳朵尖。
“我不是轻浮的人。”他敛了敛眼眸,轻轻的说。
第七十四章 缘来缘去
“我不是轻浮的人。”他敛了敛眼眸,轻轻的说。
李千机闻言,冷了冷。她挑了挑眉毛,随之离开了秦瑾瑜的身子,随性的抖了抖衣领。
“既然不是轻浮的人,那你总是跟着我做什么。”她讽刺的一笑。
“感情这回事,果然当局者迷。”他抬眼看了看身旁一脸淡漠的女人,在心里微微轻叹。
李千机见他没答话,不禁皱了皱眉,面沉如水。
“我之前认识你?”她眺望着远处的星空问。
“不...”身侧的那人轻轻答。
我认识你而已。
“那么一会的酒宴,若是老人家说了什么要求,希望你当场推了为好。”李千机眯眯眼,用一种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
说是‘希望’,更不如说是‘要求’。
她从来就不是为了别人而活。莫家的企业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堆金钱粪土而已。将这么一份偌大的家业过继给她?也不怕她任其自生自灭。
不是亲手打下的江山,就不会天生存在一种责任。所以,对于豪景和KANGTEO截然相反的态度,不是因为李家和莫家的原因,而是由于本身的性质不同。
不劳而获,她没那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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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的孙女。”莫问天常年不苟言笑的脸终是融化了些,他拄着拐,一只手负在背上,乐呵呵的向着大厅中一位中年男人介绍到。
李千机吐了口烟,闻言望向到来的那位男人。西装革履,面容严肃,浑身上下无一不在张扬着高贵与优雅。
这就是秦瑾瑜的父亲了罢。
她眯了眯眼,顺手向烟灰缸弹了弹即将燃尽的烟灰。
“莫家的继承人,当真不赖。”男人轻拍莫问天的肩,微微一笑。待一起和莫问天转过身离去之时,男人又再次轻轻扭头看着那沙发上一身强势,眉宇间大气从容的女人,冷了冷脸。
李千机这个人,绝非善类。
“瑾瑜,”秦胜一脸严肃的招呼不远处的人影。
“父亲。”秦瑾瑜自李千机身边走了过来。他静静的看着秦胜,宛如睡莲般安逸。
“你和李千机之间,是怎么看?”莫问天在一边缓缓开口,面容严肃。之前那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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