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是鱼,爱情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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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是鱼,爱情是水-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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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娇娇的车开走以后,龚弓仔细看了看那件衬衣,白色底子上印着一道道暗纹,手摸上去柔滑无比。龚弓想起上次去老家,看到父亲的小褂都打了补丁,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给老人家买衣服了。他想了想,就回了老家。在村口的石子路上,他看到父亲一个人空着手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没有一辆车子待修。父亲两眼空洞地看着路面,满脸愁容。龚弓差点掉下泪来。他叫父亲回家,父亲不愿意,嘴里只说,再等等,再等等看吧,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找来。

  龚弓特意陪老父老母吃了一顿晚饭,吃饭时,两位老人脸上都笑眯眯的,不停地叫龚弓吃菜。平时这个家是很凄凉的,今晚显得格外温馨。

  吃完饭,龚弓拿出那件衬衣,对父亲说:陈静给你买了件衬衣,你穿试试。老人高兴得合不拢嘴,把手擦了又擦,小心翼翼地拿了衬衣。

  龚弓要上路时,父亲拿出一沓钱,说这是两千块,带给晓云给龚毛买奶粉。龚弓说什么也不要,老人生气地跺起脚来,龚弓知道父亲真的生气了,无奈地收了钱。父亲又气又急时就会跺脚,从年轻时起就是这样。

  甜甜睡着了以后,陈静对龚弓讲了陈红一家要来借住的事,龚弓叹了一口气,说,那家还会有家的样子吗?不成了大客店了!陈静也叹口气,说,是啊,那还能叫家吗?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窗外虫鸣声沸腾,秋风一阵阵吹动窗帘。这几天昼夜温差很大,陈静把毯子裹紧点,心想,秋天真的来了啊。

拆迁公司的胆子到底有多大(1)
陈红一家搬来那天是星期天,陈红说,孩子好久没睡过安稳觉了,睡着就做噩梦,老是梦见自己被人偷走了。陈静很奇怪,问苏珊:“告诉二姨,你怎么老做这个梦呢?”苏珊看了她妈妈一眼,眼眶里顿时蓄满眼泪。陈静看陈红眼睛也红了,更是诧异。陈红说,那些孬种真不是人养出来的,为了逼我们在赔款协议上签字,把苏珊偷走藏起来,孩子发高烧不行了才送回来。陈静不敢相信拆迁公司的人能做出这样的事。陈红说,那些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杀人放火都不怕!他们公开说,死个人算什么!不就是赔几万块钱么!还说拆迁哪有不死人的?他们还引用鲁迅的话,说什么在*一张椅子,都需要流血牺牲,何况是扒房子!陈静说,你们为什么不报警呢?陈红说,怎么没报警!他们第一次打苏阳弟弟苏豪的时候,就报警了,可是派出所的人没抓那些人,倒把苏豪抓走了。报警有什么用!听说拆迁公司头子和派出所所长熟络着呢,他们是穿一条裤子的,哪里会帮我们说话!陈静问:他们还敢打人?陈红说,姐,你可真是书斋里的小姐,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全世界谁不知道拆迁公司就是暴力公司!暴力拆迁这个新词儿你听说过没有?暴力和拆迁已经形影不离了,哪里有拆迁哪里就有暴力。甜甜在一边插嘴道,小姨你说错了,老师说,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还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陈红笑道:老师和小姨说的都对。陈静说:甜甜每天都看电视,还跟我说,她看电视明白了一个道理。陈红转过头问甜甜,你核桃大个娃,能明白啥道理?甜甜嘴巴一撅,说,小姨瞧不起人!陈红说:小屁孩,还知道生气!嘴巴能栓驴子了!苏珊被她妈妈的话逗笑了。甜甜说:苏珊才是个小屁孩!陈红说:甜甜不是小屁孩。又学着记者采访的样子,正儿八经地问甜甜:“甜甜小姐,请您回答我一个问题,您从电视中明白了一个什么道理?”甜甜也做出面对镜头的样子说:“这个嘛,我认为,我们生活得很幸福,外国人生活得很痛苦。”陈红问:“怎么看出来的?”甜甜学着大人的样子,两手一摊,说:“这个很简单啦,外国不是打仗就是天灾人祸。我们中国,不是唱歌就是跳舞,天天乐呵呵的。”陈红说是啊,好日子都在电视里头装着呢。陈静说甜甜还有远大抱负呢,说长大了要到教育局大楼里去上班。陈红说这也算远大抱负?她把苏珊抱在怀里,问:宝贝,告诉妈妈,你长大了想干什么?苏珊想了想,满脸激动地说:“想当新娘子!”陈静和陈红都大笑起来,甜甜连说羞!羞!羞!陈静好不容易止住笑,问苏珊:“为什么想当新娘子?”苏珊说:“漂亮!头上戴花,身上也戴花!”陈红说:“除了新娘子,还想当什么?”苏珊说:“还想当拆迁公司的老婆。”甜甜纠正道:“应该是拆迁公司经理的老婆。”陈红和陈静同时吃惊地问:“为什么?”苏珊一本正经地说道:“可以天天揪他的耳朵!扇他的脸!骂他狗屎!人渣!晚上把他关在门外,不准他进来睡觉。就像妈妈对爸爸那样。”陈红一时愣住。陈静说:“你真的那样对苏阳?在孩子面前你也收敛点。”陈红烦躁地说:谁让他总是不长进!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拆迁公司的胆子到底有多大(2)
陈红和苏阳的结合完全是爱情作祟的结果。当初,他们在同一所学校读高中,陈红是校花,身后有一群跟屁虫,那些情窦初开的少男们众星捧月般拥簇着陈红,令那些老派的教师们很是看不惯,数学老师公然在课堂上含沙射影批评陈红“花枝招展,招摇过市,不像个学生样。”陈红本来就讨厌那个糟老头子,经他如此一批,上数学课更加不用心,考试时索*白卷,还怂恿班里那些铁杆追随者也交白卷,使得数学老师在同行的激烈竞争中屡屡败北。语文老师是个诗歌爱好者,迷恋徐志摩,在课堂上两眼发亮地大谈特谈徐志摩和陆小曼的情事,他是陈红唯一的舆论支持者,说陆小曼当年就是这样的。语文老师比较喜欢接近漂亮的女学生,公开说漂亮的女孩子能激起他讲课的激情。陈红对这位有点“色”的老师表面上做出无比崇拜的样子,偶尔抛个媚眼给他。她觉得这样很好玩,学习是很枯燥的,自己给自己找点乐子有啥不好,再说抛媚眼又不损失自己什么,她就是想看看这个大学中文系高材生出身的狂生被旺盛的荷尔蒙左右的样子。

  那个时候苏阳是有名的纨绔子弟,他的父亲是副县长,他在学校里自然被贴上了“县太爷家阔少”的标签,想不纨绔都难。他整天穿着太子裤、头发梳得油滴滴的在校园里游荡,前后左右围着溜须拍马之徒。那些嫉妒他的小市民的后代和从农村来的脸色青黄的贫寒子弟对苏阳采取井水不犯河水的态度,他们在私下里嘲笑苏阳的头发“苍蝇上去都得拄拐棍”,但当着苏阳的面则永远保持沉默。

  苏阳和陈红的恋爱事件轰动一时,两个人在校园里旁若无人地做出亲密动作,成为校园里一道风景线。苏阳父亲主抓文教卫,校长不敢拿苏阳怎么样,把陈红给开除了。陈红对学校的势力做法很不满,迁怒于苏阳,对苏阳不理不睬。苏阳终于有机会做一个自己向往的痴情小生,他效仿琼瑶小说里男主人公的做法,天天夜里到陈红的窗前蹲点。寒冬腊月,白雪劲舞,苏阳学会了抽烟,陈红每次推开窗户,都能看到一个红光忽明忽灭的雪人。晨曦中,苏阳憔悴的模样打动了陈红,以前,她也许出于虚荣和苏阳相好,这一回她实实在在地感到了心灵的悸动。女人一旦动了真情就会关心起男人的事业、前途,陈红劝苏阳收敛玩心,一心向学,苏阳罕见地用起功来,高三那年考取了大专。那一年,苏阳失去了父亲。苏阳父亲死于一场车祸。

  苏阳毕业后就娶了陈红,两个人在一个厂上班,苏阳是技术员,陈红是挡车工。厂里效益不好后,陈红下了岗,自谋生路,苏阳在厂里也只是打牌混日子,挣的钱还不如陈红多。陈红叫他干脆辞了职做生意,苏阳懒散惯了,又怕吃苦,死活不同意。夫妻俩为此争吵不断。

  陈红和苏珊搬来陈静家以后,苏阳每天早晨匆匆赶来接苏珊上幼儿园。陈红总是抱怨夜里没睡好,孩子老是说梦话,夜啼,两只脚踢来蹬去不安生,她要等苏阳父女俩走了以后再睡个回笼觉。苏阳倒也没有怨言,因为孩子上的幼儿园在他上班的必经之路上。

  这天早晨,苏阳来接孩子,带来一个不幸的消息:他母亲的腿被拆迁公司的人打瘸,苏豪用刀把一个人戳成了重伤,畏罪潜逃。

  陈红直勾勾看着苏阳,问当时他在哪里,苏阳嗫嚅着,说不出所以然。苏珊说:爸爸一定在棋牌室,对不对?陈红正在给苏珊梳头,她把梳子朝苏阳砸过去,一下子把苏阳的眼镜砸落在地,有一只镜片裂了一道缝。苏阳重新戴上眼镜,陈红又要拿别的东西去砸他,苏珊拿了一只小枕头叫爸爸抱着,说可以挡住妈妈掷来的东西。

  龚弓已经做好了早饭,今天他特意给甜甜、龚毛、苏珊三个小孩煎了鸡蛋,甜甜已经吃了自己的那一份,早早出去赶公交车了。龚弓叫苏阳赶紧吃饭,不然上班要迟到了。陈红说,他不用吃饭!也不用上班!在家伺候他老娘吧!苏阳一脸尴尬,对龚弓说: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苏阳和苏珊吃了饭,下楼,陈红开了门朝苏阳大声说道:“下午早点去接苏珊,别把她一个人撂在幼儿园。”苏阳说:“记住了。”陈红说:“你记住个屁!少火。”

  陈红吃完饭,回家看婆婆。刚走进巷子里,就见到点点血迹一路逶迤通向自家大门。她心里怦怦直跳。打开大门,看到地面上一大片血迹,婆婆蓬乱着头发坐在沙发上,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到陈红,她突然放声大哭,陈红眼睛湿润,她握住婆婆的手,婆婆哭了一会儿,说,也不知道苏豪怎么样了,昨夜苏豪加班回来,见他们欺负我,和他们对打,他们是三个人啊,是他们先从身上拿出刀子,砍伤苏豪好几处,苏豪从一个人手里夺过刀子,戳了那人一刀。婆婆边说边哭,平时,她很少和陈红说话,从一开始她就没看好这个儿媳妇,这几年,陈红对苏阳颐指气使,婆婆更是心怀耿耿。最后,婆婆说,都怪老头子死得太早,不然,谁敢欺负咱们啊! txt小说上传分享

婆婆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太太
陈红和苏阳结婚的时候,公公已经死去几年了,所以陈红并没有看到婆婆春风得意的官太太形象,她看到的是一个寡居过气的官太太。女人寡居,本就容易脾气古怪,若再加上“过气”“官太太”两样,就可能变本加厉的乖戾。新婚第一年,陈红真是受够了婆婆的气。自从丈夫死后,婆婆就变得极度敏感,觉得周围的人都在幸灾乐祸,都和她过不去。她长吁短叹地煎熬了几年,陈红进门,婆婆就把儿媳妇当成了出气筒,把堆积在心里的对满世界的怨怼撒在了陈红一个人身上,并从中得到了强烈的快意。陈红被轰得晕头转向,在婆媳第一回合的战斗中,陈红惨败。那时陈红常常一个人躲在被窝里啜泣,她从不让婆婆和苏阳看到她的泪脸,但婆婆从她的通红的眼睛知道她哭过,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得意之色。而面对苏阳的询问,陈红总是巧妙地搪塞过去,她不想让苏阳知道她和婆婆之间的暗战。让男人知道这个,没什么好处。生下苏珊后,陈红一下子豁然开朗,她觉得自己这头的砝码增加了很重的一块,她完全没有必要再受那个变态老婆子的气。苏阳是喜欢女孩子的,他对女儿疼爱备至,对她这个生下女儿的功臣自然又增加了几分重视,她一个老婆子有何仗恃!陈红借助女儿的东风渐渐在婆婆面前占了上风,婆婆眼睁睁看着这个女人扶摇直上,威风八面。陈红的经济收入高于苏阳后,竟至连苏阳也不放在眼里了,婆婆自觉大势已去,慢慢偃旗息鼓,在儿媳面前变成了整天拉长了脸的哑巴。

  突然面临的家庭灾难让这对积怨很深的婆媳亲近了起来。陈红轻抚着婆婆的手背,她突然发现婆婆一夜之间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太太:失去了水分的皮肤松松地包裹着更加凸出的颧骨,青黑的眼袋像两只蚂蜂窝悬在那里,八字纹明显深刻了许多,其实婆婆实际年龄也不过六十出头。这段时间婆婆被折磨得够惨,白天只有她一个人在家应付那些人,夜里她也尽量不让年轻人出头露面,说,我是个老婆子,他们能拿我怎么样?有天夜里,他们实在骚扰得厉害,是婆婆爬上楼顶,作势要往下跳,才逼得他们离去。

  婆婆哭诉完以后很虚弱地歪倒在沙发上,她几乎一夜未合眼,早饭也未曾吃过。陈红拿了一条毯子盖在婆婆身上,她下厨做了一碗鸡蛋面,端到婆婆面前,老人家已经睡着了。陈红心酸地看着婆婆,发现她和苏珊一样,睡梦中不时地微微抽搐,这都是受了过度惊吓的结果。陈红叹了一口气,不明白事情怎么会糟糕到这种地步!以前姐姐陈静家拆迁的时候,还没有拆迁公司这种新事物,那时,她家获得的赔偿款还能将就买一套经适房,只是因为母亲骤病,需要很大一笔医疗费,陈静家才一时没有买房子,一家三口人临时挤住在学校的一间宿舍里。两年前政府对拆迁实行市场化运作,一夜之间催生了拆迁公司。这些公司的头儿有的是刑满释放的贪污受贿分子,有的是横行乡里的乡霸和街霸,还有的是现任领导的拐弯或不拐弯的亲戚。他们雇佣一批社会上的好勇斗狠的闲人,到处制造事端,把社会搞得乌烟瘴气。老百姓最恨的是他们做事不公,同样大小的房子赔偿数目不一样,赔多赔少全由他们一张嘴巴说了算,没有统一的标准。

  陈红出了一会神,想起今天有一笔很大的保单要签,她赶紧联系对方,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有人喂了一声,陈红赶紧用甜腻腻的嗓音说道:“陈总,您好,我是陈红,您老在哪儿?”对方做出突然想起来的样子说:“啊哦——,你是小红啊,嗨,我又要批评你了,不要喊我‘老’,我还没老嘛!”陈红嘴里说“是的,是的,陈总一点都不老,下回我一定改正”心里想的却是那个老头一脸和一手的老年斑,跟个金钱豹似的。陈红说:“陈总,今天能签单吗?您上次可是答应了我的。”在说最后一句时,陈红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调皮些、娇嗲些。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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