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承业也发现了莫非生的疑惑，他说：“哦，那是全市优秀三好学生、学生干部的推荐材料，就是莫卿卿他们学校报上来的，等我签字呢。”莫非生轻蔑地笑了一下，他想起了伊诺在大坝上和英语老师热吻的场面，他觉得非常可笑。这样的学生要被评为市级优秀三好学生，而他清清白白的女儿却要遭到通报批评，这是什么狗屁事儿？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他“腾”地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于承业显然被莫非生的情绪吓了一跳，也跟着站了起来。
“所以，”莫非生走到窗前，眺望着窗外雾气蒙蒙的海面，斩钉截铁地说：“为确保我女儿高考万无一失，我要学校的保送名额。”
屋里一片寂静。半晌，于承业拍拍莫非生的肩膀：“老弟，这不是个小事，得容我从长计议。但是你放心，我明白了，我会找机会。”
莫非生转过身子，迎视着于承业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于兄啊，罗恩夏对你是唯一的，莫卿卿对我也是唯一的。用唯一的罗恩夏的前途来换取众多保送名额中的一个，要求不高吧？罗恩夏是个好姑娘，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会重用她，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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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我我 第二章 17
机会说来就来。不光莫非生，几乎所有人都不会想到，机会竟然能来的如此之快！
事情还得从莫卿卿她们学校的艺术节说起。
每年的12月31日是学校艺术节，按规定，艺术节这天不准请假，所有师生必须全部参加。莫卿卿因为通报的事儿旧病复发，在家里休息了两天，所以艺术节这天她也不想去了。但是不去肯定得请假，权衡了半天，她觉得还是找伊诺帮忙请假比较好。于是，一大早她就往伊诺家里打电话，可电话响了好多遍都无人接听。家里没人吗？这么早怎么会没人呢？莫卿卿觉得有点儿奇怪。过了一会儿，她又打，这次有人接了，是伊诺的妈妈。伊诺妈妈说，伊诺昨晚加班排练节目，根本没回家。她和伊诺爸爸刚刚去了早市买东西，所以家里电话没人接。伊诺妈妈问莫卿卿有什么事，莫卿卿赶紧说没事，想找伊诺请个假，没别的事。
放下电话，莫卿卿觉得蹊跷，伊诺没有回家？而没有回家的理由竟然是要排练节目？伊诺的节目不是早就排练得很好了吗？再说，伊诺并不是艺术团体的专业演员，艺术节也不是什么重要比赛，还没听说有留下来连夜排练的先例。莫卿卿想不明白。也许，是学校的新要求吧？
这样想着，莫卿卿背起书包准备去学校了。
学校里红旗飘飘，彩旗招展，一派节日气氛。“庆祝学校艺术节胜利召开”的横幅挂在校礼堂最显著的位置。跟往年一样，今天学校只安排了两堂课，也就是课程表上排在最前面的两堂。一般，十点钟艺术节正式开幕，学校往往要搞上一个以讲话为主要内容的开幕式。校长讲、分管校长讲、教师代表讲、优秀文艺骨干代表等等都要讲，反正全是不停的讲话。
莫卿卿看了课程表，今天的两堂课全是英语。
通往教室的走廊上站满了人，并且因为艺术节只有两堂课的缘故，大家都显得浮躁而兴奋。见莫卿卿走过来，久违的嬉笑声再次响起。好在有了前几次的经验，莫卿卿不再像第一次那么惊恐和尴尬。她低着头，握紧书包带，加快脚步往教室走去。走廊上响起了怪声怪气的“舒清朗，我爱你。”紧随其后果不其然又是一阵爆笑。
莫卿卿一下子想到了舒清朗，想到出事后舒清朗再也没在学校露过面，他办了借读。所以，他根本体会不到自己此刻的屈辱和尴尬，因为，他毕竟是教导主任的儿子，他根本没有必要体会这种屈辱和尴尬。想到这些，莫卿卿的眼里涌出了委屈的泪水。
“都给我闭嘴！”大家一愣，循声望去，发现伊诺横眉立目地站在走廊中间。她冷冷地环视四周，然后一把拉过莫卿卿挡在身后：“刚才谁喊的？有本事站出来！站出来再喊一遍！欺负个女的算什么英雄好汉？学校说她早恋了？谁说她早恋了？有本事找舒清朗起哄去，觉着人家是主任的儿子你们不敢是不是？欺软怕硬是吧？以后，我再听见谁这么无聊，就对谁不客气！”
众人愕然。
很快，上课铃响了，大家赶紧讪讪然散开，刚刚喧嚣的走廊一下子安静下来。
此刻，没人注意站在走廊尽头的莫非生，莫卿卿和伊诺都没发现他。而他，却将刚才的一幕尽收眼底。
早上，莫卿卿临出门的时候，对着镜子鼓了半天的勇气。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而咧开嘴笑，时而抿上嘴做严肃冷漠状，时而轻蹙眉头做出忧郁可怜的模样。最后，她戴上帽子，拉上外套拉链，深吸口气，毅然决然地走出了家门。
莫非生心疼不已。虽然从没经历过，但凭想象都能知道被人在背后指指戳戳是什么滋味儿。而更让莫非生揪心的，也是莫卿卿和其他女孩儿截然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她从不在任何人、包括她的父母面前抱怨一句。她像个虔诚的苦行僧一样，所有的一切，好的，不好的，她都习惯于默默承受，好像她只能逆来顺受，不能、也没有申辩和抗争的权利。“这丫头到底像谁啊？”莫非生觉得女儿太过沉静内向了。从内心讲，莫非生觉得女孩子还是应该活泼开朗一点儿，像年轻时的叶婵，叽叽喳喳的爱说爱笑，虽然有时挺烦，但让人看着放心。
莫非生到底不放心，悄悄儿地跟了女儿一路，直到刚才，直到目睹了一切。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坦白说，他不喜欢伊诺。他除了希望自己的女儿强悍智慧以外，对其他女人，包括老婆在内，他都希望她们是简单、柔弱、漂亮的，最好还充满依赖性，容易知足。伊诺长得漂亮，漂亮女人如果再有心机、有头脑，更可怕的是还有手段、有魄力，那对男人就算得上是致命威胁了。而伊诺就是那种对男人有致命威胁的女人。就在莫卿卿因一个小男孩儿的信六神无主的时候，伊诺已经把英俊的男老师勾引得魂飞魄散了，这可不是一般的魄力和手段啊。
但刚才，伊诺的行为又让莫非生深受感动。不管怎么说，一个在别人落魄之际还能不离不弃、挺身而出的人，肯定是个有情有义的君子，在这一点上，他是感谢并钦佩伊诺的。
莫非生走出学校，他抬手看看表：七点五十，上班正好。此时，一辆警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径直进了学校大门。莫非生转头看了看，几个穿便装的人从车里下来，好像是往校长室的方向去了。莫非生颇感惊诧，没想到现在学校搞个艺术节还这么重视，还需要保卫？而且还不是一般两般的保卫，是人民警察开警车保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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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我我 第二章 18
上课时间已经到了，可袁郁文老师迟迟没来。这在以前是从没有过的情况。以前，一般是提前五分钟左右，袁老师就会在教室门口出现，同学们可以利用这段时间询问问题。可是今天，袁老师怎么了？
课代表去了袁老师办公室，片刻，回来说袁老师有点急事，上午的课全改自习了。有同学过来找伊诺，说下午演出的服装已经送来了，用不用安排大伙儿先试穿试穿？同学说了好几遍，伊诺没反应。莫卿卿发现伊诺正两眼出神的想心事，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
两节课很快结束。十点钟，全校师生在礼堂集合，准备举行艺术节开幕式。莫卿卿混在队伍里，挨伊诺很近的站着，她把围巾拉得很高，基本上遮得住半张脸了。伊诺一直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好像在找什么人，又好像没有明确目标。“伊诺，有心事吧？昨天晚上去哪儿啦？〃尽管莫卿卿声音很小，但伊诺还是吓了一跳。她环顾四周，拉起莫卿卿的手，装作要去厕所的样子，低着头、溜着墙根儿挤出了人群。
礼堂外北风呼啸，寒气逼人。今天的气温低至零下七度，冰雹一样的小雪粒正在越来越快地从天而降。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没回家？”
“早上打电话听你妈说的。”
伊诺点点头，郑重地说：“这事你自己知道行了，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如果我妈问起来，你就说是，就说那天我排练晚了，住在你家了。”伊诺看着莫卿卿惊疑不解的神色，烦躁地说：“总之卿卿你要帮我这次，具体情况我以后再和你解释好吗？”
莫卿卿点点头。伊诺看见莫卿卿点了头，又开始不停的东张西望。“你到底找谁？”莫卿卿觉得伊诺今天的行为太奇怪了。
“卿卿，你不觉得今天有点怪吗？”伊诺像一只嗅觉灵敏的狐狸，耸动着灵异的耳朵和鼻子，不停地找寻学校里蛛丝马迹的异样。“你说我们英语课为什么无缘无故不上了？袁老师就在学校，我看见他来了。作为老师，有什么事儿比上课还重要？”莫卿卿觉得很有道理，对袁老师来说，没什么事儿比上课更重要。伊诺边说边轻轻地点着头：“出事儿了，卿卿，我有预感，学校出事儿了。”
莫卿卿被伊诺说的一愣一愣的，她也觉得奇怪，但没想这么多。她突然想起了舒清朗拜托她转交的那封信，她觉得现在正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赶紧把信拿了出来：“伊诺，我给你写了封信，你回家有空看看吧。”
为了防止伊诺拒绝，莫卿卿绞尽脑汁想了个办法：她在舒清朗那封信的外面，又套了个稍大的信封，里面顺带写了张小纸条儿，解释了一下自己为什么要说谎，以及一定要让伊诺看看这封信。
莫卿卿的行为显然出乎了伊诺意料，她乜斜了莫卿卿一会儿，突然笑了：“拿来我看看。”她劈手夺过信：“你不会暗恋我吧？好好的写什么情书？酸不酸啊你？”突然，她大惊失色地说：“天哪！你是同性恋吧！那你别找我，我可只喜欢男人的。”说完她自顾自地大笑起来。
伊诺把信装进书包，回头拉起莫卿卿的手：“进去吧我们，外面简直太冷了。”她不停的朝另一只手上哈着热气，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两人刚要重新回到礼堂，步子还没来得及迈开，就见一辆警车从学校南面，也就是校长室的方向开了出来。警车经过了满脸诧异的莫卿卿和伊诺身旁，她们同时清楚地看到：袁郁文——她们英俊的英语老师，被两个警察夹在中间，正快速地离她们而去。后面跟出来的，是神色凝重的校长和面若死灰的教导主任。
莫卿卿听见伊诺小声说了句什么，她没听清，想扭头问问，却蓦然发现伊诺像一根被拦腰截断的树干，直挺挺地向后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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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我我 第二章 19
本来，开幕式结束后，学校安排了自由参观。上午的参观内容是书法、美术、摄影、剪纸、刺绣还有少数的几个雕刻作品。莫卿卿没有参加上午的艺术节活动，她陪伊诺呆在了医院。
伊诺被推进急诊室，医生给她做了相应检查，并挂上了点滴。同来的万淑芝和班主任脸色都不好看，她们让莫卿卿给伊诺家里打电话，叫她家长赶紧到医院来。莫卿卿去了。离开的时候，她听见班主任趴在万淑芝耳边悄悄说：“校长怕是干不长了。”万淑芝没说话，脸拉得老长。
莫卿卿不明白班主任的话是什么意思，今天发生的一切太奇怪了，包括伊诺的突然晕倒。莫卿卿没有伊诺父母单位的电话，家里的电话打了好几遍无人接听，她想了想，给叶婵打了个电话。
回来时，伊诺还在昏睡。万淑芝和班主任得知已通知了家长，就叮嘱莫卿卿看护好病人，两人急匆匆地走了。
不知过了多久，莫卿卿隐约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懵懵懂懂地睁眼一看，是叶婵到了。她揉揉眼睛，奇怪自己怎么睡着了。叶婵怜爱地看着她：“不舒服吗？”
“不是我，是伊诺。”话音未落，莫卿卿愣住了，病床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伊诺的影子！“伊诺呢？妈，伊诺呢？”莫卿卿惊慌失措地叫起来。叶婵也吓了一跳：“我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就你一个人啊。”两人面面相觑，一时间都没了主意。
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谁是伊诺的家属？”莫卿卿赶紧说：“我，我是。”医生看了莫卿卿一眼，皱着眉头问道：“你还不到十八岁吧？十七？”“是，十七岁。”医生说：“哦，果然如此。你不躺着下来乱跑什么？”然后斜眼瞥了瞥叶婵：“你是孩子妈妈吧？得管管了，她这个样子不能乱跑乱动。还有，必须马上手术，否则会有危险。”莫卿卿和叶婵都愣住了。
半晌，莫卿卿结结巴巴地问：“医生，什、什么病啊，还、还要做手术？”医生用耐人寻味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莫卿卿，好半天，转头跟叶婵说：“家里有女孩儿就得用心管着，吃亏还是小事，万一不小心把命搭上，冤不冤啊？”叶婵一边连连点头说是，一边也跟着问孩子到底得了什么病。医生一边往外走一边说：“家长跟我过来办住院手续吧。是宫外孕，得马上手术。”什么？莫卿卿没听明白，什么宫外孕？她看看叶婵。叶婵苍白着脸，用变了调的声音大声问道：“谁？你说谁是宫外孕？”医生停住脚步，奇怪地回过头来：“伊诺啊。怎么？你不是伊诺的家属吗？”
叶婵好像要虚脱了似的，莫卿卿赶紧扶住她，让她在床上坐下来。此刻，两人都没了主意，既不知道伊诺去了哪里，也不知道这事儿该和谁商量。叶婵说，这么大的事儿应该马上报告学校或通知家长，伊诺是个孩子，大事儿还得由大人做主。叶婵的话被莫卿卿否了，她说还是应该先找到伊诺，伊诺可不是一般孩子，她有自己的主意。
可是说归说，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伊诺呢？她到底去了哪儿？
莫卿卿一筹莫展。突然，她想到了被警车押走的袁郁文，想到伊诺直挺挺倒在地上的样子。她跳起来，拉着叶婵的手：“妈，我可能知道伊诺去哪儿了，给我爸打个电话吧，让他帮忙找找。”
卿卿我我 第二章 20
莫非生放下电话，他脑子很乱，那些突然而至的强劲信息冲击得他有点受不了。他点了根儿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