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墨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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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墨浓香- 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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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缓缓的坐回太师椅,指尖颤抖着按摩着生生作疼的双鬓。目光扫过宣纸上栩栩如生的女子,我百感交加的闭上眼不去看那双流光溢彩的眸子,那样的记忆犹新,仿佛扎根在心底一般。
  那样的一夜荒诞而迷乱,水儿的算计让我痛苦愤怒,却狠不下心去伤害那个疼了十几年的珍宝。我毫不迟疑的离开了,留下那个女人独自面对失了贞洁的羞辱。下意识的选择了成全水儿,即使明白自己的骄傲被她践踏至脚底,也想要延续那种守护。
  我从来不是心软之人,即使那个被我囚禁在兰谷的女人拼死保护腹中的稚子,我依旧可以冷心冷情的逼迫她服下‘噬心’。
  那个葬身在兰谷的女人用她的命换来的孩子确实我慕昊锦的骨肉,我淡淡的勾起唇角,笑容中有些苦涩。那个瞪着圆圆杏目的小人儿是我失去水儿后的救赎,襁褓中柔软婴孩伸出稚嫩的小手,柔嫩的触觉留在脸上,让我的心渐渐的软了下来,扼杀她的决定不再坚定。
  梦漪,醉梦涟漪荡青莲,我轻轻的抱着她软若无骨的小身躯,轻轻的呢喃。这个延续着我生命的小婴孩,在面对我阴狠的露出杀戮的表情时,漾出的纯真娇憨的笑容,那一刻就决定了她的命运。
  四年,我把曾经的温情放在了梦漪的身上,那个笑得纯真的小人儿让寒锦山庄再次充斥着欢笑,我的心开始活跃,她不是我唯一血脉,但是她却寄托着我的希望和单纯的作为父亲的骄傲。
  直到那个女人逝去,我的记忆中都没有那样清水般平淡的容颜。我慕昊锦从来不信命,可惜那个女人却像是老天的惩罚,死而复生。
  所有的一切随着那个女人的苏醒而毁灭,她如同浴火重生的凤凰,优雅冷静的让人心惊,依旧是平凡无奇的脸蛋,即使连美丽也够不上的无味,但是那双眼却美的惊心动魄,不,不是,是那双细长眸子中蕴含的光彩让人折服。
  醒来的她失去了记忆,我玩味着她说话时的漠然,那么的冷淡完全没有一个失去了记忆人的该有的惊慌和茫然无措。
  前尘尽忘,她坚持着浅墨这个名字,我无可置疑的点了点头,不以为意。多少年以后,我才意识到也许就是这么漫不经心的探究,让这个女人一点点的浸入我的脑海,无法除去。
  弑,是一个试探,却让我目瞪口呆。凶猛的弑虽然不会随意伤人却也不是什么温顺驯良的主,偏偏对那个身体散发着隐隐幽香的女子,它毫无攻击性的迎了上去,俯卧撒娇,那一刻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怎样的失忆可以让一个惧怕弑的人变得如此胆大,当那双纤细白皙的手抚上弑的皮毛时,我开始深思,这个女人的捉摸不定。
  寒锦山庄的数月,她始终冷眼旁观,除了梦漪她冷漠的仿佛局外之人一般,我恼怒却亦开始希冀,这样的女人若是真心臣服其中的滋味必然格外美妙。
  梦漪似乎承载了她所有的温情,当看着那双纤细的胳膊怀抱着胖乎乎的水晶小人儿时,心中莫名的失落让我诧异,似乎我更希望那副柔软消瘦的兰馨身躯毫无抗拒的被自己揽在怀中。压下所有莫名的情绪,我冷冷的告诫自己,眼前最重要的是用她来换取‘虚华’。
  短短几次交锋,这个女人让我见识到了怎样优雅从容的布局,再把敌人一步一步引入陷阱。慕昊锦同样是狡猾的狐狸,却在那样的冷静下溃败下来。
  飞剑门内,这个女人再一次让我见识到什么是狠绝。面对水儿哭泣的面孔,心疼涌上心口却夹杂着我陌生的烦躁,身侧隐隐的兰花清香困扰着我的灵魂。第一次不懂为什么水儿的泪不再让我恨不能负尽天下的只想把她揽在怀中温柔的安抚,那张始终平静无波的容颜微微的松动,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一瞬间让我失了神,不美却别样的吸引人。
  隐隐察觉到体内真气的逆流,沉下脸,我阴暗的瞪着眼前仍然平静如一株冷菊般的女子。内心的暴戾让我只想征服这个冷眼旁观的女人,而她唯一的弱点只是那个自己疼爱的梦漪,在她嘲弄的神色和水儿痛苦的神情中,犹豫被狠狠的压了下去。
  虎毒尚不食子,没想到慕昊锦你却比禽兽还要恶毒。
  冷冷的话如毒蛇一般缠绕在自己心中,那明亮却清淡的细长眸子,不似恐吓更像是挑衅,唯恐天下不乱的把一段她曾经不贞的隐秘摊在众人眼前。她化身狡黠的狐狸把众人把玩于鼓掌之间,即使回击,对她来说不过是猎物临死的挣扎,毫无意义。
  水儿的惊叫声被我狠狠的打断,那一刻我确实感到了内心的厌恶,对那个从小被我宠爱的女子,更多的是惊惧自己的疼惜,即使那个冷漠的女子压根就毫不在意。
  蓝色的身影横空出世,抱着抽泣的小人儿,悔恨在胸口翻腾,我的娇憨的小女儿被自己的阴沉吓得惊恐,下一秒那个男人丝毫不顾忌的紧靠在她的身侧,恼怒于她的不自重,被愚弄的愤恨盘踞在心口,得不到宣泄。
  清脆的巴掌声激怒了我的暴躁,阴狠的狂啸。水儿凄凉的叫声让我的怒火燃到了极致,这个女子在我面前肆无忌惮的伤害我的妹妹。目光触及那双棕色的眼眸我愕然,泛着火红的妖艳,苍白的脸上还没有褪去的潮红,使得整个人恍如在暗夜绽放的花朵,艳丽而纵情,每一瓣都散发出绝望的香气。
  第一次发现这个女人也可以是倾城的妖娆。
  她的离去带走了我复杂的感情,也带走了梦漪这个我生命中的另一个救赎,轻轻的摩挲着干涸的墨色痕迹,我抬起眼环视着四壁之上满满的画卷,风轻云淡的脸,吸引人的是那双眼,每一幅中细长的棕色眸子都折射出不同的光泽。我轻轻的叹息,自她离去,每年初冬我都会作画,而笔似乎着了魔般勾勒出那张刻在心底的容颜。
  她就是一尾鱼,畅游在深海,不受任何人的控制,不论是我还是,凌阒然。别院一别,她下意识的依偎在那个高大男子的身侧,让我冷哼,注意到凌阒然阴暗的眸子,我冷冷一笑,他也不过是那个女子利用的对象,根本不足为惧。
  我不懂那样想要掐死她却又不忍的感情是什么?只是觉得她和莫离那个男子站在一起的画面刺痛了我的眼,硬生生想要撕破它的冲动。彼时我已经忘记了水儿的虚弱和痛苦,只想把她死死的扣在自己怀中,让她再不能如此冷静的让自己心烦意乱。
  高高在上的我,不论是天下风流的无双公子还是权倾朝野的镇北侯,从来不曾如此狼狈、屈辱的被一个小女人算计,被迫成为人质。所以这个女人再一次在我的生命中留下了不灭的痕迹。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我和凌阒然就是这样的人,同样的兵权在握,同样的野心勃勃,彼此不过是互相利用我们心照不宣。宏远十年秋,我率兵东行,铁蹄踏着幽城的土地远去,浅墨,这个藏在心底的名字让我咬牙亦怜惜。终有一日你会乖乖的回到我的身边,我信誓旦旦,却不知道自己一直被宿命的玩笑嘲弄着,无能为力。
  战场上,我笑的冷酷,那些逝去的殷红见证了成王败寇的残忍,就是在这样一个血水交融的墓地,那个女人再次被上苍和命运送到了我的眼前。
  宏远十三年冬,我不惜和凌阒然反目,却只得到一道冷冽而疏远的回顾,黑衣的包裹下的女子,雪白的肌肤比天山的泉水还要透彻干净,细长的眼眉张扬着展开,棕色的瞳孔因为怒火而燃出夺目的光彩,流光璀璨。带着毁灭的黑色妖娆,一步步踏在自己的心窝上。这个女人残忍的剖开自己的鲜血淋漓的心,勾起迷幻似的微笑,粉色的唇吐出的却是恶毒的言语。后悔在顷刻间倾涌而出,宝宝,那个她昵称的小家伙居然在自己的眼皮下失去了踪影,悔不当初的脆弱让我苦涩,这一刻的我不是指点疆场的慕玉钰,不是潇洒风流的慕昊锦,只有自己知道随着女子越发寒冷的眸光,我的心被一双手扯得生生作疼。
  在那双明亮的瞳孔中,映射出我苍白扭曲的容颜,弯弯的唇角显示了她的愉快,我知道自己一败涂地。
  东旭一夜政变,我肆意的笑,凌阒然不折手段,终究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萦绕在心口还有麻木的疼,一霎那所有的知觉都随着她的逝去而消失。
  一场阴谋居然能让冷情的慕昊锦神伤,嗓子里满满的快要溢出的苦涩,为了水儿的毒,我舍下尊严去开口求那个贵为阎都城主夫人的女子,这一次我将不留后路,一场局,是生是死,放手一搏。
  直到她离去,那道翠绿的身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还在等待,等待梦醒梦碎。她始终是一道风,轻轻的拂过不留下一点痕迹,我不懂那样的捉奸在床,为何那个女子亦能不动声色,不费吹灰之力让我输得不甘却也无奈。也许这一生,我慕昊锦注定要偿还她曾经的苦难,不论白兰还是浅墨。
  这样的女人的确是天下无双的风华绝代,多年后我只能摩挲着画纸上的轮廓开始回忆,自己到底对她是爱是恨?抑或是爱恨交加?萦绕在屋内的静心香已不能让我平静,心湖被那个女人砸开一个洞,永远补不上。若说水儿的逝去对我是一种打击,那么她的冷漠就是对我灵魂的吞噬,爱与不爱,这份背负着水儿生命的感情让我痛苦和兴奋,只能在极端的恨意中发泄着蚀骨的爱。
阎都篇 番外 啸靱之此情不灭
  赫赫有名的落家庄一夜之间化为灰烬,白道仰慕的武学巅峰的落家从此便成为江湖的一个禁忌。我冷笑着望着火光重重的山庄,四周狼狈逃窜的都是平日里假仁假义的正道之辈。
  我知道此时的自己冷酷的犹如浴血的修罗,残忍的任由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苟延残喘,直到生命的尽头。
  火势快速的蔓延,如一条赤色的巨龙,在我眼中是如此的妖娆美丽,把我所有的恨意都释放出来,与耀眼的光芒同生。娘亲,这座囚禁了一生让你含冤而终的坟墓,从此之后就真正的夷为平地。
  我的娘亲,美丽柔弱的女子,她的一生都葬送在一个不爱她的男人手中。一段门当户对的姻缘,她不甚娇羞的等待着与良人举案齐眉,偏偏忘记了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的残忍。即使委曲求全,一味讨好,换来的不过是一次次的冷漠相对,最后这个女人无可避免的成为一桩精心设计下的冤魂。而她的夫婿和那个人尽可夫的女人就那么漠然甚至冷酷的看着她自缢在眼前,短短的二十载生命可悲而可怜。
  偏偏就是这样一个忧愁而柔弱的女人给了我最温柔的记忆,她指尖下带着幽怨的曲调成为我回忆中最深刻的旋律。幼时的我看着她苍白着容颜却依旧强颜欢笑,沉重而惨烈。冰凉的泪砸在我的脸颊上,带着绝望的气息。
  我恨意中最阴暗的一角是她弱不禁风的身躯,左摇右晃的踩着精致华美的八仙凳,颤抖着柔荑把那白皙纤长的颈缓缓放入纯白的长绫中。那张木然的脸淡淡的,连忧愁都若有似无。
  我只是安静的隐身在门外,彼时的我已经明白这样从一而终的女人,死亡对她来说才是真正的解脱。
  水柔一生清清白白,今日蒙此羞辱,再无颜于世。那么平静的嗓音,这个女人已经看透了一切般,没有指责、怨恨,连最脆弱的心疼也消失的无影。
  我的眼一眨不眨看着那道被白绫缠绕着的身躯随风摆动,如一条垂柳般姿态美丽。一瞬间,困在阴暗处的野兽叫嚣着挣脱牢笼的凶猛。阴鹜的瞪着嘴角弯曲的男女,心中的寒意更甚,落家,今日的仇恨和羞辱终有一日我会百倍偿还。
  我小心谨慎的设着局,慢性的毒药一点点吞噬着那个白道敬仰的男人的生命。我隐忍着杀戮的兴奋,慢慢的着手我的报复,十年,终有一日我将得偿所愿。
  随着我的计划,这个道貌岸然的男人在正值壮年之际枯萎的如行将就木的老者,而那个烟视媚行的女人依旧端着那张狐媚子的容颜在山庄趾高气扬。我不屑却不以为意,人生就是这样残酷,站的越高就跌得越惨,这个女人永远也逃不出我为她准备的命运。
  十五岁的我,俊美的如娘亲一般的容颜是山庄的恐惧,我却偏偏温和的顶着谦谦儿郎的面具把众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当看着那张苍老垂暮老者似的男子惊恐的瞪着我时,我放肆的笑出声。
  怎么?德高望重的落庄主也会做贼心虚。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我知道这一刻的自己得意而邪恶。
  孽子。
  仿如用尽了生命的咆哮声在耳侧回荡,不费吹灰之力的推开挣扎着想要从床榻上爬起的男子,我嘲弄的扬起手中黑色的药丸。缓慢而坚定的掐住男子抗拒的头颅,冷漠的看着那颗泛着黑暗的冷光的药丸,滚入了他的喉咙,一如多年前他们那般漠然的看着我柔弱无辜的自缢在白绫上的娘亲一般。
  最毒妇人心,我咬着牙冷笑,自己果真是低估了那个手段了得的女人,即使一张昔日祸水的容颜被扭曲的失了颜色,依旧可以镇定的等待着我的大意,这个女人就是潜伏在丛中的蛇。
  哈哈。女人胸有成竹般露出丑陋的笑颜。落之轩,落家庄我可以给你一半,只要你交出解药。女人鄙夷的看着我,看透世事一般的嘲弄,似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夺权。平静的斜睨着自以为是的女人,我不置一词。落家,的确在世人眼中娘亲的不贞,连带的让我的血脉受到了质疑,对于落家来说我不过是个不清不楚的孽种,而我的所做正是昭显了我的野心。
  直到女人在痛苦的呻吟中扭曲着身躯,我也没有眨眼。落家,独步武林的落家,对我来说不过是一个痛苦而阴冷的墓穴。为了毁掉它,我不惜一切代价,即使是自己的生命。
  莫离,这个外人眼中性情不定的少年,静静的站在我的面前。就那么平静冷淡的看着被毒性吞噬的我,任由我咬着牙承受着蚀骨的疼痛,却丝毫没有救人的打算。直到我被折磨的失去了知觉,眼前最后的一幕仍旧是那个少年干净的没有杂质的黑眸,对别人生死无动于衷的冷然。
  鬼门关前兜转了一圈,我缓缓睁开眼,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一切。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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