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墨浓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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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墨浓香- 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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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门关前兜转了一圈,我缓缓睁开眼,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一切。身体的酸涩和疼痛让我蹙起眉角,眼光流走在简单的竹屋中,我一霎那的迷茫在看到那道一面之缘的身影时沉到了湖底。莫离,瞪着他手上弥漫着苦涩药味的青瓷碗,我越发的困惑,我不懂他救我的目的。
  当那个少年展现出干净如湖水一般的笑容时,我终于知道那些阴晴不定的传言的意义。莫离,单纯的如孩子,一言一行全凭喜好。而我带了太久温和的面具,想要挣脱这样丑陋的灵魂,我不是儒雅俊俏的翩翩少年,我只是顶着一张俊美容颜的恶魔,比莫离还要邪恶的内心,促使着我把那样少年视为唯一的兄弟。
  燕楼,我可以肆意释放内心嗜血的杀戮,这里没有谦谦君子的落之轩,只有令人恐惧惊慌的燕楼楼主啸靱。
  轻轻的擦拭着手中血魂剑,由衷的笑意自眼中闪现。那道幽冷凛冽的寒光让我的灵魂颤抖,兴奋。燕楼从来都是以血还血的狠利,而我的血魂则是让人丧胆的利剑。血魂,江湖上传闻,见血封喉的血魂?出鞘剑,流血河,过黄泉,祭血魂。血魂一旦出鞘,必要见血。
  血魂就是我的意志,当幽幽的青蓝嗜血吞噬着一片暗潮时我内心的邪肆得到了祭慰,血顺着剑锋流动,缓缓的,妖艳异常。
  我以为这世上除了莫离,没有人是不畏惧这柄喜欢鲜血的利剑的,偏偏那个女子就那么独立独行,让我此生难忘。我轻轻的弯起唇角,即使不能清晰的看到自己此时的神情,我也可以想象,必定温和的如破冰而出的春水。
  第一次见到她时只瞧着一团雪白的裘绒,那个我瞧不出容颜的女子被莫离怜惜的揽在怀中,玩味的打量着柔软的雪裘,莫离那双干净平静的黑墨因为它而染上了世俗的波动,不再那么冰冷单纯的死寂。
  我刻意背负着血魂出现在她的面前,说不清当时的目的,也是我只是单纯的想要知道那个被莫离珍视的女子有着如何的与众不同,可以让那样看似单纯实则冷情的莫离动心。
  不可否认,虽然我不是以貌取人之人,最初还是有些失望,眼前的女子,细长的眼,小巧的鼻,圆润的唇,简直是平凡到了极点。
  可是那个女子就这么不动如风的端坐在那,静静的仿佛不染尘世的飘逸,细长的眼平静的如一口望不见底的深潭,幽远深邃,遗世而独立。在她的棕色的眸子中,我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影像,一身黑布劲装,显得有些单薄,背上一柄长剑的剑柄自右肩上冒出,银色的剑柄上镶了一颗血红的玛瑙,在月光的照耀下,散发出嗜血的妖媚。那无波的眸子似一面铜镜,波澜不惊,让我有些心惊。
  嫂夫人,在下啸靱。我微笑着说道。
  多少年之后,我苦涩的回忆着那声落落大方的称呼,是不是那么一声嫂夫人毫无悬念的斩断了我一生的相思和奢念,往事随风,只有我沉溺在过去。
  第三次,我白衣飘飘的以落家庄庄主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张脸淡然的吝啬于任何的感情,只是随意的一颔首。我开始好奇,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在了解到黑道中神秘的血魂剑主摇身一变成为站在白道巅峰的落情刀客时,依旧可以无动于衷,即使是最轻微的诧异也不曾出现。
  直到湖畔边,那冷淡的嗓音让我一震,没有了丈夫的爱不可悲,真正的悲哀在于去迎合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委曲求全的去哀求别人的怜悯。那种失去了尊严和骄傲才是真正的折磨人心。内心的战栗,我知道这个女人是真正的脱离了世俗枷锁的决然,这样的女子一旦认定,那么即使上穷碧落下黄泉也没有人能改变。而这样的女人之于我来说,终究是可望而不可及。
  当我默默的凝视着张牙舞爪的火焰吞噬着落家庄曾经享尽一切荣耀的山庄时,我知道自己苍白却残忍的内心被暴露在了肆意的火光中,偏偏畏惧的恶魔之瞳中,那道纤细的身影却如山一般坚定,翻飞的血色绸缎,更加艳丽的色泽在风中完美的舞出优雅的弧度。
  报复之后要学会遗忘。这个女人仿佛永远站在遥远的高处,凌厉的透视着一切的喜怒哀乐。
  莫离临死前送来了麒麟玉佩,让我护她北上。我啸靱可以机关算计,却仍旧斗不过天,不信命的我第一次祈求上苍,我失去了唯一的兄弟,却让我想要保护的女人陷入了一场苦难。一幅画像,燕楼倾尽人力却仍旧输给了残酷的命运,她不可避免的纠缠在南清与东旭的皇族之间。
  凌阒然,慕昊锦这样两个权势倾天的男人,却为了一个女人陷入了争斗,我冷笑却不屑,伤害了她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即使是拿整个燕楼来搏。
  燕楼是四国闻名的杀手组织,对于我啸靱来说,血魂之下绝无活口。东旭的皇宫又如何,于我来说,如入无人之境。只是,那个女人,我决不能冒一点危险让她受到伤害,不论是莫离的托付还是我的心。
  啸靱。当那双棕色的眸中划过暖意,唇瓣微张,清脆的声音如流水般泻出时,我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心跳,即使是重兵把守的深墙宫苑,我仍平静沉稳的心跳开始剧烈起伏。
  有些僵硬的走到榻边蹲下,我眼神复杂的凝视着眼前清秀的容颜,指尖有些颤抖的覆上白皙的肌肤。时间似乎在一霎那凝聚,我告诉自己这一刻,我可以放纵自己忘却了一切只为满足内心游荡已久的不安的灵魂。
  此生唯一的一次,紧紧的把那柔弱的娇躯抱在怀里,死死的不留一点缝隙的紧致。似乎用尽了一生的力气,映在她后背的大掌,那炙热滚烫的气息连我自己也被怔住。
  当那细如蝶翼的指尖游走在我的脸颊时,清淡的嗓音呢喃。
  啸靱不是你不好,只是我已经有了莫离。
  那个女子坦诚而冰冷,却让我感到心疼和怜惜。我苦笑着痴语,是啊,我只是来的晚了。扬起俊美的笑颜,缓缓的松开怀中柔若无骨的娇躯,一点点的退开,缓慢而绝望。我知道此生所有的爱恋只会被葬入心底,那块柔软的角落一生只会被这个女人占据,即使苦涩却甘之如饴。
  一块麒麟玉佩,注定了他与轩辕御凛的纠缠,而我却是那道推波助澜的助力。
  “啸靱,我信你,只因为你是啸靱。”
  当那声坚定不移的嗓音占据我的灵魂时,我明白,在她面前脆弱的啸靱将不再暴露这份仅存的柔软,依旧是那个威震四国的燕楼楼主。
  多少年后,当看着昔日娇憨的少女成为搅得武林天翻地覆的小魔头时,那张不曾被岁月留下丝毫痕迹的容颜仍旧是淡淡的温暖的爱怜,这个女人一生之中狠绝,柔绝,却让我的情此生不灭,不论得到与否。
阎都篇 番外君清风之墨香绕魂
  君家时代商场沉浮,而我君清风作为君家的嫡系长子,把君家推向一个更辉煌的时代是我不可逃避的责任。勾心斗角的君家注定了一个挂着温文尔雅面具的君清风,这样的人看似温和无害却狡猾如狐狸,我却能从那些畏惧的眼神中看出他们的谨慎。
  我噙着温和的笑容,“逍遥公子”的美誉不胫而走,更甚于君家在我的手中与江南的寒锦山庄齐名,南寒锦北萧然,世人皆叹。
  没有人知道,越是笑的如清风明月般淡雅,我的内心越是冷硬。那个世人看到的君清风,俊美如画,尔雅洒脱,他却只是君家的族长,为君家而活的清风。
  初遇浅墨时,我忍不住微笑,不是敷衍世人的笑,而是带着好奇和探究的意味深长。彼时她牵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面色平静的站在街角,任由身下凄凉的哭声弥漫了初秋的微凉。素色的绸缎长裙虽不显眼,但是仅一眼我便知道这个女人身价不菲,那是天下第一的玲珑绣阁的绸缎,千金不换。长长的裙摆被那个女子死死的压住,偏偏那张只能称之为清秀的容颜上,没有丝毫的波动,让人看不出她的情绪。我好奇的挑起眉角,目光下意识的移到那双棕色的眸子里,湖底一般的深沉,即使狼狈的被人拽住了绸缎的裙摆,她却连丝毫的恼意也不曾显现。
  她的周围站满了围观的人群,她却仿若置身事外的平淡,久久不曾开口。
  夫人,求您行行好,救救奴家。祈求的女子弱不胜衣,低低的趴伏着,扬起的脸梨花带雨。我以为富贵人家的夫人即使为了维持表面上的仁义道德,即使不屑和不满亦不会在人前如此坦然,偏偏这样的女人就是一个异数,让我惊讶的端着茶盏数刻还有些恍然。
  你找错人了。那么冷淡平静的嗓音自那双淡粉色唇瓣溢出,我来不及掩饰一霎那嘴角微笑的弧度。这个女人居然如此的干脆利落,丝毫不会拖泥带水。这样的冷漠却真实是君子一般温文尔雅的君清风永远不会出现的表情,我却感到兴奋,内心邪恶而冷硬的君清风被引诱了出来,想要撕破一张虚伪的面具,真正的逍遥于世。
  任由身后的唏嘘声、嘲讽、哀叹不绝于耳,那个女人却心安理得的笔直前行,不曾回头,第一次我对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妇人之仁只怕与这个女人无缘。
  瑶香街的桃夭阁,我以世人惊叹的价码买下了一个歌姬。多年之后,看着身侧画着精致面容的晚秋,巧笑嫣然的为我斟茶,我淡淡的扯出一个连我自己都不解的笑容。那段君家少主一掷千金缔造的歌姬传奇让我嘲弄的勾起了唇角,人人都道是倾城的名伶乱了君清风的心,却不知道那一晚我的确是失了心,却不是为了身侧这道红袖添香的娇躯。
  那晚的浅墨如一抹淡然于世的青莲在我心中留下了不灭的痕迹,即使她不施脂粉的容颜在晚秋精心的盛世云装前毫无颜色,我却觉得目光交错的瞬间,那道琉璃辗转的光芒是世上最美的色泽。傲然的站在世人鄙夷的青楼,这个女人却仍能保持着最优雅从容的姿态,那是骨子里的冷漠。眼中没有一目了然的轻视,也没有清浅的怜惜,之于她来说眼前的这些失了清白的女人跟市井贫妇亦或是大家闺秀丝毫无差。君清风自此迷了心,乱了方寸,为她留下了晚秋,让她那段“流水落花”的传奇永垂不朽。
  忍不住心中的悸动,我知道这样的女子一旦错过,君清风的一生必定只能被君家的枷锁束缚住。
  君淡云,君家庶出之子,对我来说他之于我只是君家的一份子,自此之外连亲人也算不上。我苦笑着叹了一口,原来君清风是如此寡情之人,却有谁会相信呢?
  遥香,不过是温柔多情的君清风赎回的一个可怜的青楼女子。一个看似温和却心如铁石的自己,一个是孤苦无依却姿色绝美的女子,再加上一个不懂分寸却痴心一片的君淡云,交错的感情纠结成了一段悲剧。宁馨的中毒为遥香的死埋下了因,自己不曾遇到即使被君淡云带离,那个女人依然倔强的选择了死亡。但是那又如何,那样懦弱的选择了以死亡来逃避的女人压根就不值得自己费心或感到愧疚。
  君淡云,你不懂分寸的妄自以伤害浅墨而报复我,那么即使身首异处也不过是自寻死路,而我只是帮你选择了葬身的地点。残忍而狠厉才是真正的我,面前这个目光温存爱恋凝视我的女人瞳孔中映出的浅笑温和的面孔是如此的陌生,那样的君清风是世人甚至枕边人熟悉的,却让我觉得格外刺眼。
  明知道罗敷有夫,我却让自己沦陷的决断,不可为而为之是我君清风的痛苦,但是那么平静却带着一点熟稔的嗓音让我孤寂的灵魂得到了慰藉。
  清风,在错的时间遇见错的人是一种荒唐,在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声叹息。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是一场伤心,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是一生的幸福!我之于你就是一次荒唐。从来不曾得到或失去,怎会有挽留?
  虽然疼痛,我却明白,那般清冷的人能够出言安慰已经是一种成全。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红色的耀眼的金丝水绣霞帔刺痛了我的眼,血色的罗裙在风中翻飞出优美的弧度,那样散着青丝潇洒冷漠的女子就如一幅画,刻在了我的心中,让我的灵魂为之颤动。所以很多年过去,我依旧喜欢在初春的明媚中,默然的待在书房的画卷前,安静的凝视着那双清冷婉转的双眸,彼时的惊艳和唯美透了时光的缝隙在我心中悠然滋长。
  我以为君清风即使伤过,疼过,终有一日会在那张越发淡雅俊朗的容颜中忘却一段曾经,只是那样的女人太凌厉太决绝,一旦埋了下去,想要触动就是嗜心的疼。
  七年,漫长而幽远的时间,偏偏浅墨就是得到上苍的眷顾,再见时依旧是清水的素雅,却已摇身一变成为高高在上的阎都城主夫人。
  愕然和欣喜爬上了我的脸庞,我明了身侧晚秋的嫉妒和不安,浅墨是我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隐秘。对于晚秋,我自认为已是仁至义尽,我可以给她想要的荣华富贵,人人羡慕的宠爱,除了我的心,这块只是为那个同样冷漠的女人保存的唯一柔软。
  清风,多年不见别来无恙。
  轻轻的一声问候已足以让我的心雀跃,即使明白我之于她只是知己,但是人生在世,能得她浅墨的回顾,知己已是足矣。
  晚秋一向是谨言慎行,心思玲珑的女子。浅墨的出现如一根隐忍的刺,扎的她乱了方寸,竟不自量力的想要在那个淡漠如水的女子面前一逞口舌之快。一个巴掌赫然映在那张精心修饰的容颜上,我冷冷的凝视着那双饱受惊吓的眸子,不甘和嫉妒染上了那双一直巧笑嫣然的脸颊。
  你不该招惹她。
  冷冷声音似从地底传来的幽灵之音,我知道此时的自己冷凝着一张素来温和有礼的俊颜,那张谦和的脸被叫嚣的灵魂撕裂,但是那又如何?君清风此生为了君家失去了那个七巧玲珑心的女子,若是连一个挑衅她的女人都放任自由的话,怎么配浅墨的一声知己。
  斜睨着晚秋颤抖的身躯,那被锦缎包裹着皮囊的确是越发的成熟有致,只是这样的女人之于我太过乏味,留下她不过是因为桃夭阁里那双绝美的棕色眸子。她若是恪守自己的本分,那么君家养她不过是举手之劳,但是浅墨的一番心思终是要负水东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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