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灶前挂有熏肉,我就割了点来炒。”水秀对着齐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还用袋子里的米煮了点稀饭。”
“没关系,东西搞回来就是吃的。”齐达用筷子夹了点尝了尝,“不过婶娘比我自己弄的好吃多了,要不以后婶娘就住我家算了?”
“好了,不过可不许嫌弃我吃得多。”水秀试探着笑笑回答。
“不会的。”
吃过早饭后,虽然水秀已经再三说了自己没事,齐达还是顺便去了村里大夫那请他来一趟。
水秀拗不过齐达,再加上自己也有几分担心,所以还是伸出手让大夫看了看,确定没事后两人才放下心来。
给大夫包了十二文钱挂了个红,水秀不好意思极了。明明是自己看病,却还要一个小孩子帮忙出钱,可是她身上也确实拿不出钱,只得满脸通红的对着齐达郑重道:“达伢子,婶娘记住你的好。”
“婶娘说什么呢,大家乡里乡亲的,相互扶助是应该的,再说了,婶娘不也有帮我吗?”齐达把大夫送出门,靠在门上不在意的说。
水秀没再答话,但她暗自下了决定,以后孩子出生了,一定要他(她)牢牢记住齐达的这份恩情。自己这辈子是不太可能有什么作为了,所以只能指望将来的孩子来回报这份大恩。
因为昨晚回家的晚,昨天买的东西都还没整理。如今得了空闲,齐达自然要验收一下自己的战利品。米已经被水秀放入米缸中了,看着原本空荡荡的米缸中白花花的大米,齐达眼睛都笑弯了。
家里并没有专门放面的行头,齐达把装面的袋子细细扎紧,用绳子挂在房梁上。
盐买得有点多了,家里的盐罐根本就放不下,齐达按照放面的方法依样画葫芦——挂在房梁上。
再转身,齐达准备收拾那三匹布和棉絮,却发现那边水秀已经把布拉了开来在量尺寸准备裁剪了——用的是齐母生前留下的剪刀簸箩。齐达有些奇怪,之前他曾经因为要用剪刀而翻找过齐母留下的东西,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最后只得用柴刀代替。可是水秀一来就找着了,难道这就是所谓女人之前奇怪的直觉?
齐达有些无语的摇头,想起他以前也是怎么也弄不懂妻子和女人以及后来的儿媳妇那一摊子事情,也就不再想了。
回头抱起吃饱了又开始睡的齐又,齐达决定上山一趟,屋里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
许是出门前烧了香的缘故,齐达这次的运气极好。他一路看着以前布置的陷坑过去,居然收获了大大小小五只兔子,而且都没怎么受伤,另外还有一只奄奄一息的山羊。
睡饱了醒过来的齐又在齐达的背上兴奋地挥舞着拳头,“兔兔”“兔兔”的叫着,齐达用以前下套的绳子把五只兔子绑成一串使得它们刚好能行走,空出来的右手则费力的拖着那只奄奄一息的山羊。
虽然每前进一步都要费很大力气,但齐达很是开心,甚至他已经在脑海里决定了对这几只猎物的处置:这只山羊看来是活不成了的,所以接下来几天的口粮就是它了,不过要记得留出一半的做熏肉;至于这几只兔子,或许可以先养起来,兔子生养最快,正好可以养起来做口粮。
就这样,靠着精神上的自我激励,齐达居然把完完整整的把这些猎物都拖到了家里。
水秀已经把被子订好了,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床上,土布作底,细布作面,再加上整齐的阵脚,看上去十分悦目。
“这是,哪里来的?”水秀十分惊奇的看着被绳子系着一串活泼泼东突西奔的兔子,再看看肚子上满是血迹的奄奄一息的山羊,怎么也不相信这是齐达自己抓到的。
“我挖的陷阱,他们掉到陷阱里去了。”齐达惬意的伸展了一下手臂,“开水吧,我们把这头羊剖了。”
水秀没有再细问他什么时候挖的陷阱,接过齐达背上再次开始睡觉的齐又放在床上睡好,然后就去烧水了。以前的经验告诉她,男人们的事情,除非主动说明,女人不要过问得太多——就算这个男人目前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趁着水秀烧水的功夫,齐达在自己屋后的竹林里砍了几根楠竹拖回家。
回到家里,水已经烧开了,齐达把拖来的楠竹扔到一边,开始处理过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断了气的山羊。
剥皮,破肚,处理内杂,有人帮忙到底不一样,以前差不多要忙上整整一个下午的活现在不到一个时辰就弄好了。
把砍成一条一条的羊肉全部用棕叶搓条系好然后挂到灶前的木架上,其他心肝肚肺之类的也依样处理后,齐达开始处理羊皮。
先从灶眼里撮灰倒入后院自己特意挖的坑里,等灰把整个坑都覆了一层后,齐达开始往坑里倒水。坑里的水差不多八分满时,齐达把那张脏兮兮的羊皮浸入了水中。
这是齐达在二十世纪的时候从村里的老人们那里听说来的土法硝皮。经过几次试验后,齐达已经渐渐能掌握其中的分寸了,现在他已经能硝出很好的皮子了。
皮子还要在水里泡上一段时间,齐达看了看院子里的那几只兔子,好家伙,已经在地上刨出一个不小的坑了。看来得赶快将这群家伙关起来才是。
当然,最好是专门做个兔笼,可是现在显然是来不及了,起码今天之内是无法完成的。还好前几天,齐达在把帮托于氏帮忙孵小鸡之后编了一个鸡笼,在自己的兔笼做出来之前,姑且先拿出它来关一下吧。
水秀已经挑水回来开始做晚饭了,齐达把拖回家的楠竹剔去了上面的枝节,然后又一段一段的将之砍成长度相仿的两种竹片,一种二尺长,另一种还要更长些——这些会是他明后天编兔笼要用的。
晚饭还要一段时间才好,齐达揉着已经开始酸痛了的手臂,决定去陪床上的小家伙小睡一会儿。
剩下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5
也许是见识到了齐达的处事方式,使得水秀意识到这个九岁的孩子确实是个男人,晚饭了,大家准备上床睡觉前,水秀外出不知从哪里抱来了两拢干稻草,说是要打地铺。
对于这个要求,齐达事实上还比较赞成的。毕竟虽然他现在看上去只是个九岁孩子,可是内里确确实实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和一个年轻女人共睡一床,实在有些不适应。昨晚事急从权也就罢了,今晚既然大家都清醒着,自然还是分开来睡比较好。
只是——
打地铺?她一个怀孕了的女人?
先不说大毛日后知道了会怎样对待他,首先他自己的良心就不会让他好过。可惜的是,一贫如洗的家里再找不出第二个以睡人的地方。无奈,他只得勉强撑住睡意从后院柴堆里找了几个大一些的木棒,然后纵横交错着在地上铺起了一个架子,然后把水秀带回来的稻草细细铺在上面,再找了些破布什么的往草上铺了一层,后把新缝的被子放在上面。
“先这样吧,今天太晚了,明天再想办法。”忙完了这一切,齐达再没有力气再说其他的,打着呵欠一头倒在床上。
一边的齐又被齐达倒下的响动惊醒,慢慢睁开了圆溜溜的眼睛迷惑着望着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哥哥。
“乖哦,又子,哥哥累坏了,别吵他。”水秀爱怜的抱起睡醒了的齐又,在他两边小脸上轻柔的啵了两下,“来,婶娘陪你玩。”
给齐达拉好被子,水秀抱着乖乖的齐又掀开了自己的被子。
第二天,吃过了水秀做的早饭,齐达决定去根生家探探,都两天了还没有大毛的消息,他也有些着急了。
水秀在屋里缝衣,齐又则很有兴致的围着水秀翻飞的针线打转,惊得水秀不时惊呼“小祖宗”而他却乐得咯咯直笑。
然后小鬼头看见了提着肉从门口经过的齐达,兴奋的吐着泡泡咿呀咿呀的打招呼,同时伸出双手要抱。
齐达看着自己因为刚才摆弄肉来不及洗而满是腥膻气味的手,再对上水秀一脸“你快带走他吧,有他在这我什么也做不成”的表情,犹豫了一秒,然后在齐又可爱的“可可”叫唤声中抱起了小家伙。
根生家距离齐达家相当近,只隔着一段小树林中弯路,因而没几步就到了根生家院外,首先响起的是根生新近从山外弄回来的大狗大宝的吠声,然后于氏拉开小院的篱笆门,“是达伢子啊,快进来,你根生伯伯正念叨着你呢。”
齐达顺着于氏拉开的篱笆门侧身进了小院,然后将手头的肉条顺手递给了于氏,“伯娘,这是我昨天上山捡的,送过来给伯伯伯娘还有来娣姐姐尝尝味道。”
“这么爱好啊,”于氏有些不好意思的提着分量不轻的山羊肉,“快进去吧,你伯伯正在后院磨刀,准备上山砍柴。对了,又子呢,怎么不抱过来?”
“他在家。”齐达跨过门槛,抛下一句含糊不清的回答便走进了后院,“伯伯,我来了。”
“嗯,吃早饭了没?”根生头也没抬的问。
“刚放下碗呢。”、齐达在根生旁边蹲下,“对了,根生伯伯,你知道大毛叔和水秀婶娘是怎么回事吗?水秀婶娘现在我家,可是一直没见大毛叔来接她。”
“水秀在你家?”根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难怪!她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昨天请毛先生看过了,说是没事。”
“那就好。”根生放下磨好的柴刀,站了起来,“既然过来了,就顺便给你婶娘带电子东西过去。”说着走回屋里,“莲香,我昨天带回来的鹅蛋呢,放到哪里去了?”
“你自己放在风箱上的,怎么又问我?”灶房里传出于氏没好气的声音。
“我忘记了么。”根生有些底气不足的嘟囔一句,然后从风箱上方的开口处取出一个藤编的篮子,里面整整齐齐的码着十三个鹅蛋,“这是,你大毛叔特意买给你婶娘的,你等会就把这些拿回去煮给你水秀婶娘吃了,一天一个,知道了吗?”
“晓得。”齐达点点头,孕妇吃鹅蛋补身子,他是知道的,不过,十三个鹅蛋,大毛叔可真舍得,只是既然买了为什么不自己送过来?“大毛叔人呢?”
“他?”根生呵呵的笑了,“他有些事想不通,正想着呢,过阵子就好了吧。这段时间,就先让你水秀婶娘住你家吧。要是有什么欠缺的,可以来跟我说。”
“嗯,好。”
齐达提着藤篮就要准备回家,身后传来根生的声音,“对了,你去看过你的地没,我今早下清溪,看到你家地里的苕都还没抽芽的,你自己有空去看看吧。”
齐达心头一虚,老实说这事他做得有点不地道,“嗯,我会记得去看的。”然后脚下生风的走出了根生家小院。
回到家里,陪小家伙玩了会儿又喂了兔子后,齐达继续为兔笼努力。
兔笼比鸡笼要难做得多,齐达努力了一天,也不过做出了一个空有架子的雏形。接下来又努力了两天,齐达才算是把这个兔笼完工。而此时,齐又已经换上水秀做的新衣服,水秀已经在开始给齐达缝衣服了。
把五个兔子分别放进兔笼的两个隔间,齐达美滋滋的想着,也许再过不久就会有一窝小兔子了,嗯,自己得加快速度了。
许是因为鹅蛋滋补的原因,水秀的脸色这两天好看了许多,并且在一日三餐外还主动承担了为兔子打草的活计。至于照顾齐又,倒不是她不想,而是齐又不愿,更多的时候,齐又粘的还是齐达。
而在完成了兔笼之后,齐达去了一趟地里,发现地里的苕种抽出的秧苗已经有了足够的长度后,便选了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准备栽苕。
因为心虚不敢,还有也是不知道怎么跟人解释,齐达没有叫人帮忙。独自一个人拿了把镰刀把把苕秧从苕种上面割下来,然后一段一段的截成一尺左右的长度,而后,抱去了没有苕种的田里,像种菜那样先打行——在田里挖出一条长长的浅沟,把苕秧按照一定距离斜斜摆在沟里,然后用土盖住。就这样,一直忙到太阳西斜,才算是把一块地栽满。
也亏得齐家的地不多,总共也才四亩。就这样,齐达也还是忙了好几天。而等他忙完这些后,送到根生家帮忙孵化的小鸡也孵出来了。
(^o^)/~
6
这几天,齐又迷上了一个小游戏。
由于齐达的锻炼,齐又已经能跌跌撞撞的走几步路了。因此,他最喜欢的事情就是,在大家都坐在院子里的时候,挣脱婶娘或是哥哥的手然后去追逐那些毛绒绒的小鸡,在惊得小鸡们四散逃走之后咯咯大笑。
只是可怜了齐达还有水秀的心脏。
之后没多久,一只母兔产下了一窝兔仔。齐达精心伺候着母兔以及兔仔,感觉到自家有成功成为一个养殖大户的希望。
因为水秀的加入,尤其是随着水秀渐渐显怀,齐达觉得自家迫切需要扩建房子,至少要增加一张床。但是,无论是扩建房子还是新制一张床,都不是他一个九岁的孩子可以胜任的。
齐达决定请个木匠来一下。如果仅仅是水秀的了,他有的是办法弄出一个暂时的睡觉地方来。可是,他毕竟使这个房子的主人,以后会在这里住上一辈子的,所以,既然要整改,当然要做好,以后才舒服不是。
请教过根生的意见后,齐达决定去请根生的准亲家,来娣未来的公公:丁字拗的田木匠。
选了个还不错的日子,齐达在根生的提点下,带了条干肉作为礼物,在根生的带领下,去了丁字拗田家一趟,然后不知根生怎么说的,原本只打算请田木匠一人的,居然田小木匠也来了。
齐达自然知道根生打的什么注意。说起来,这里的民风也算是比较开放的,未婚男女婚前见面的不在少数。
齐达没有拦人好事的习惯,所以他很顺势的向根生夫妇提出,在田木匠父子来的那天,请来娣过去帮忙做饭。
根生夫妇自然是答应了。
*****************
这天,田木匠父子早早来了。在与家里唯一的大人水秀打过招呼后,田家父子迅速投入了工作,乒乒乓乓的很是热闹。
因为是请木匠到自己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