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则舒深深地笑着,似乎是回到了16年前他离婚的时候。
没有了任何的束缚,他自由了,却放不下自己的儿子梁烬程。
他也想用一个父亲的身份拥抱自己的孩子,可惜一看见梁烬程,便想起那女人用金钱做的肮脏勾当。
“梁烬程的妈妈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有什么事不能原谅的?”
我有点疑惑的问,就算是深仇大恨,过些年也就淡了。
更何况血浓于水,梁则舒为何不能放下对过去的恨,来拥抱次梁烬程呢。
梁则舒眼神一暗,他好像是在努力遏制着内心深处巨大的悲伤。他捏着玻璃杯的手泛了白,关节突出,青筋直突。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时间,他才平复内心激动的情绪,连称失态了。
“我走了,不打扰你休息了,你那伤要是一直不好,就去医院看看吧。”
“我会的,叔叔您慢走。”
梁则舒担忧的看了我一眼,犹豫了会还是朝门走去。
而在临离开前,他突然说:
“其实梁烬程跟他母亲并不是没有相像之处,你跟他相处还是小心点吧。”
(3)仅仅因为相似,而相依恋
她们骨子里就流着一样的血脉,又怎能没有他母亲的半点基因。我不由得觉得梁则舒的话很搞笑,这么显而易见的事为何还要特意强调,弄得仿佛是忠言一般郑重。
梁则舒走了后我躺在床上休息着,在没有任何干扰环境下,身体感觉舒服多了。
正当我迷迷糊糊的要入睡时,吵杂的叫喊声从楼下传来。
半睡半醒的我微微皱眉,心想又是谁家在闹离婚了吧,然而没想到下一秒又有人敲门。这次敲门等不及我去开门,就一脚把门踹开了。随之闯入的是两道灰影,我定了定神,故作镇定的望向大门,一眼就看见梁烬程那张挂彩的脸。
“梁烬程你这是怎么了?”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紧张情绪,我赤着脚快步走去。
帅气被毁的一干二净的梁烬程倔强的抿唇不说话,他的眼睛依然很明亮,不沾染半点尘土。我无奈的将视线从他身上挪开,落在一旁揪着他雪白的领子不肯松手的中年男人。
“他做什么事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语速缓慢地问。
其实也不用详细的询问也知道,梁大少爷又惹事了。
“他在澡堂里嫌弃这脏那脏,弄得我生意都做不下去了。他说他家在你这,我就把他扯过来了。你是他姐姐?”中年男人耐心的简述了下过程,然后又怒瞪着梁烬程,顿时空气中火药味十足。
我嘴角抽搐的扫视着两人,一时语塞了。
真是到哪里都能惹出事情来……
最后是我点头哈腰的跟人家赔礼道歉,人家才不再找梁烬程的麻烦。
刚送走了澡堂老板,梁烬程就爆发了。
“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去代表我跟他道歉?”他站在门框边压抑着怒意,声音冰冷。我没注意到他的不悦,很自然的说:“这里的澡堂就是公共浴池,你想要独立单间是不可能的。这样无理取闹对谁有好处?你就不能理性点吗?真是个麻烦精。”
——真是个麻烦精。
这句话刚说出去我立马就后悔的要死,再转眼看向他时,他已经是面色铁青。
我们没有再说一个字,在仿佛凝滞的空间里久久的凝视。
然后他垂在身侧的拳头紧了紧,又松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话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但说什么也晚了。
“你饿么?”
一片死寂中,我打破了僵局,关心的询问他。
梁烬程侧着脸,下午橙黄的阳光已柔和的似棉絮,他的眼底光彩熠熠,却面无表情。我们本就没认识多久,也不了解彼此,这样的僵局是难免的。我本想就这样算了,结果梁烬程突然转过头来,似嘲讽般的挑着眉,满脸笑意的说:“你能有什么吃的,你有什么?”
我愣住了,背脊僵直。
阳光柔和的不成样子,太煽情的将房间的所有渲染成暖金色。
这个家实在太穷、太清贫,于锦也已不在,它似乎丧失了存在的意义。
我没回他的话,也是无话可说。
如你所见,梁烬程,我什么都没有,连唯一的母亲都成了陌生人的妻子。在这喧闹的城市,我只占据安静的一角,不奢望不该拥有的,也不奢望能紧拥幸福。
我就是孤独的守着一座埋下春种的城池,却也没有想过要等到花开时。
(4)仅仅因为相似,而相依恋
沉寂了很久,我才好似恢复了听觉般的听见梁烬程几乎不可闻的叹气。
“我回去了,都送你到了家,我的使命也完成了。”他揉着半湿的短发站起身来,我怔了下,突然间理清了了思绪。之前发生的种种被抹的干干净净,如同电脑重做了系统,回过神的我,一如既往的淡然道:“使命,这个词真好听。”
“喂,我不是那个意思……”
梁烬程神情慌乱的解释,然而他的话不会说完。
本就不熟识,也只有过一面之缘,一次之交。
何必说这么多呢。
“需要我送你?”我挪了挪身子,后背的伤隐隐作痛。他瞥见我泛白的脸,连连摇头,捡起一开始落在地上的衣服,转身走了。在走前,他又来到了窗前。对着那本来就合不上的窗户,他非要拿个绳子给系住,说要注意防盗。
我痴痴的望着梁烬程笨拙又落魄的模样,无声的笑了下。
这人是真傻呢,还是真傻呢。
这种破地方还需要防盗?在这住了15年,家门从来没关严过,也没有小偷光顾过。
我笑梁烬程的痴傻,而他转过身时,先前的不悦已经消散,只留有雨后阳光般的明媚。
昏暗的光线里,他就是太阳。
耀眼的让我心酸。
“我走了。”梁烬程跺了跺脚,他漂亮鞋面上的灰随之震下。
我挑了挑眉:“门在那边,别跟我说你还不知道门在哪里。”
梁烬程怔了怔,他站在原地好久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倒是我都有点想昏昏欲睡了。最后是盯着他看的眼睛都疼了,才不得不问:“我说啊…梁烬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想说的?”
他狡黠的笑了,还竖起个大拇指:“真聪明!”
我冷着脸丢给他呵呵两字,然后他回我一句——
“天有点黑了,送我下去好不,晚上我看不清楚。”
“……你是不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自己下去。”
“我不是男人!于纸你就送我下去吧…”
“卧槽…服了你,走吧。”说了半天我这才懒懒的从床上爬起来,白了眼一脸媚笑的梁烬程,打开了房门。外面夜幕早已悄然降临,暗香涌动,草丛里的小虫不屈不挠的唱着不知名的小调,皎洁月色散落一地。深吸一口气,踏出了门。
我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梁烬程小碎步的跟随在后面。
走了好久也没看到他有超过我的趋势,我只能怀疑他那长腿是白长了。
“梁烬程。”我实在是不耐烦了。
停下步子转头一看,梁烬程还在三米开外站着。
“你好慢。”我嫌弃的吐槽了句,梁烬程皱了皱眉,显然这话严重损伤了他身为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富二代的脆弱的小心灵。他咬牙切齿的瞪着我,一字一句道:“于纸你是不是故意的?走这么快,你赶着投胎呢你…”
我嘴角抽搐了下:“这不是着急把你送回家吗?难不成你还想在我这留宿?”
梁烬程听闻此话终于动弹了,走了好半天才走到我的面前。
从我身旁走过时还不忘反驳句:“被人知道我跟你单独共处一室一晚上,我还要不要泡妞了?清白都没了好吗。”
我没吭声,静默的站在原地目送着梁烬程往前走了几步,又后退到了原点。
他那狗腿到极点的表情,实在是让我大开眼界。
“姐,你带路,我不敢了…”
(5)仅仅因为相似,而相依恋
“你不是很有种么,走啊你!”
我微笑着上前推搡着腿都有点软的梁烬程,老楼道里的声控灯是坏的,周围全是窒息的黑暗,除了半点零落入楼道的月光外,再无别的光亮。
老街区虽然没有小偷,但过了饭点就绝对不会在街上找到一个人。
“我错了。”梁烬程双手作揖着,可怜巴巴的朝我撒娇卖萌一条龙。
“知错就改真是好孩子。”面带微笑的收下了他卖的萌,继续带路往楼下走去。一路上梁烬程可谓是出尽了洋相,一会哦啊的叫个不停,一会又叽叽喳喳的问我这楼道是不是有什么灵异事件,他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
我无语的白了他一眼,不耐烦的说:“你是不是巴不得这出什么事情?闭上你的乌鸦嘴好吗?”
本来就走在后面大喊有鬼的梁烬程立马闭了嘴,他老实的朝我这边走了几步,然后又走了几步。最后在我面无表情的注视中捏着我的衣角,说什么都不放手。最后我也是懒得跟他闹,任命的给他扯着,带着这位尊贵的少爷继续下楼梯。
“啪嗒——”
不知谁的鞋跟狠狠落地,有力的声响从一楼传来。
我们此时位于三楼的拐弯处,听到这动静我猛地一抖,莫名的打了个寒颤。
这个时候不应该有人来。
老街区的人一向不欢迎人深夜来访,无论是亲戚还是挚友,都不欢迎。既不被欢迎,又有何种理由非要在深夜来访?我心里摸不到底,更不知如何是好。
走和留,都会注定和那人碰面。
“喂,你怎么不走了?”梁烬程见我一动不动的伫立在那,不免有点着急。随后脚步声再次响起,并步步逼近,注意到这诡异的声响后他差点嘴一撇要哭了。我狠瞪了他一眼,捂着他的嘴,继续下楼。
说是鬼什么的我绝对不行。
没做亏心事,就绝不怕鬼敲门。
我扭着拼命挣扎着要往楼上蹿的梁烬程,一步一步的往楼下走去。
楼下那人也听见了我们的动静,似迟疑了下,又开始往上走。
走下三楼最后的楼梯时,我的心几乎都悬在了嗓子眼,抓着梁烬程的手也全是汗。梁烬程干脆是趴在我肩膀上装死,在装死前还神秘兮兮的跟我说,鬼不会注意活人身边的死人。这尼玛就是要出卖我的节奏!
不管三七二十一,我还是拉着梁烬程出现在了二楼。
踏在二楼的那瞬间,那人也离开了一楼最后的台阶。
二楼的住户已经搬迁,平日只有浮沉不定的尘埃,而此时却因那人的到来而多了一缕沁心的花香。阴暗潮湿缺光的楼道里,我只能凭借着被窗格分割的支离破碎的月光,看清他静美的仿佛荒凉几个世纪的冷峻面孔。
看见他时我又记起了数月前干脆利索的耳光,以及他所给的一切屈辱。
深灰色的短发,羊脂玉的肌肤,深海般深邃致命的眼瞳。
他身影笔直,尊傲如神明般杵在那,冷淡的如白茶花的眸光安静地停留在我身上。
他静静地微笑着,不留痕迹的用他那高洁独有的气质和尊贵,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
“几个月没见,你果然是更贱了。”
(1)我们不是知己却自以为是的认为熟知彼此。
到底要有多少勇气,才能淡定自若的去面对无理由的伤害。
到底要多厚的脸皮,才能做到面对讥讽和辱骂也处之泰然。
“我们很熟?弄得跟你好像多了解我似的。”我松开拉着梁烬程的手,从容的笑面着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的仲袭。
仲袭眯着国画般富有神韵的墨眸,弧度优雅的仰了仰下颚。他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面色微冷的问我:“那人是谁,跟你什么关系。”
梁烬程完全在状态之外,他想问的话全被仲袭说完了。
语塞的左右看着这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我顿时觉得头疼。
怎么会有这种微妙的场景的……
“于纸,我问你呢,他是谁?你男友?”
仲袭终于是忍不住气了,他阴沉着一张俊脸,压抑着胸腔中灼灼的怒意再次问。我有点不知所措,这些事情回答起来实在是太麻烦,而不去解释会被误会的更深。看着仲袭越来越黑的脸色,就明白他根本就不需要我的回答,一切的一切,早已经在他的心里有了个答案。
想到这里,我便冷笑着回答他的质问。
“你还需要我的回答吗?我说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你信吗?”
夜风从缝隙涌入楼道,风吹鼓着他的衣衫。
也不只是错觉还是事实,他竟神情认真而自然的说:
“我信啊。”
我信啊。
这三个字重重的掷在耳道里,让心久违的有些温暖。
“为什么相信?我有什么值得相信的,你不是觉得我要夺你的财产吗?”或许是积累在体内的委屈太多了,把这些东西说出来的时候泪腺也跟着发达了。鼻尖的酸楚紧紧凝聚在心头,回忆是开了闸的洪水,冲的我连一向的理智都没有了,眼泪啪嗒啪嗒的直掉。
人情冷暖,人情冷暖。
“没有父爱我不曾遗憾,世界有她于锦一人就足够。”
“仲袭你口口声声说我要夺走你们的财产,可到头来看,到底是谁夺走谁的?我唯一拥有的都给你了,你还要怎样?这么晚过来干什么?看我一个人睡连门都关不上的小单间的狼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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