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比雨丝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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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比雨丝长-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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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鲁秀玲很是生气,没好声地说:“你忙啥?”

  吴天良的声音此时恢复了正常,他先是喷儿笑过一声,然后说:“当然也没啥好忙的。就是家长里短,破芝麻烂豆子的事。”

  鲁秀玲不禁火往上撞,心说:这些破事,能有我重要吗?于是提高了音调说:“没啥事咋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吴天良说:“嗨,本来我不想告诉你,可你却追得这么紧。好,我跟你说吧。我要参加一个婚礼。我有许多的事要做,所以你最好不要给我打电话。”

  鲁秀玲说:“谁结婚让你这么起劲?”

  吴天良说:“你问这么多干啥?”

  鲁秀玲小嘴一撅,再一次提高了音调说:“我咋就不能问了?咋就不能问了?你为啥不让我给你打电话?”

  吴天良说:“好,好,我告诉你。陶陶姨要结婚了。我得帮她忙。”

  鲁秀玲知道陶陶是吴天良的儿子,于是喷儿一声就笑了,打趣地说:“天良,你老婆死后,你是不是看上你小孩姨了?现在她要出嫁,你心里酸不酸?”

  吴天良说:“说着说着你就下线了,不跟你说了。”

  鲁秀玲看着恢复了死寂的手机,喷儿一声又笑了,自言自语地说:“真逗,当姐夫的帮小姨子做事,这么起劲?”

  随后她又想:我总不能在家等他吴天良吧?我得问问他什么时候去上海。于是再一次拨通了吴天良的电话。

  吴天良颇有些生气,没好声地说:“我跟你说这几天你不要给我打电话,你咋记不住?”

  鲁秀玲嘻嘻地笑着,嗲劲十足地说:“我就是记不住,哪能?咋样?”

  吴天良说:“你别闹了。”

  鲁秀玲说:“我就闹,我就是闹。”

  吴天良说:“我求求你,你别闹了好吧。”

  鲁秀玲说:“人家想你了嘛。”

  吴天良说:“好好好,我向你投降。”

  鲁秀玲说:“你啥时候去上海?”

  吴天良说:“你先去吧。”

  鲁秀玲说:“你啥时候去?”

  吴天良说:“我合适的时候就去。”

  鲁秀玲说:“你十天八天能不能去?”

  吴天良说:“我也说不准,总之时间合适的时候,我立刻就去。”

  鲁秀玲说:“好好,我不逼你了。我在上海等你噢。”

  吴天良说:“你去吧,去吧,先去吧。”

  说完,吧哒一声关上了手机。

  鲁秀玲向手机呆望一会,咕噜道:“他可能忙昏头了,今儿个一点也不热情。”

  翌日,她打点好包裹,孤身只影地赶回了上海。走进和吴天良度过了许多美好时光的小屋,她的心立刻颤颤不已地激动起来了。而想到那些充满激情和疯狂的时刻,她的心中更是旋即升起了一股甜美的云雾。这云雾一如原子弹的蘑菇云一般,逐渐升高放大,最后就严严地充满了她的整个胸腔。于是她无法自持了,于是她身不由己地发出一阵一阵的颤抖。随着这颤抖的加剧,她就觉她的头皮在一次一次地收紧,而敏感的心更是一如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兔子,不停地跺脚冲动,急欲抽身远逃。

  整整一夜,她都没有睡着,她始终被一种爱情的激流卷裹着,挟持着,无可奈何,无力自拔。天亮后,她换下了水湿的*。

  上了几天班,眼看着就要到正月十五了,可吴天良还是没有一点音讯。于是她再也按捺不住了,骂一声:“你个屄养的,不让我打电话,我就不打了?”接着便拨通了吴天良的电话。

  电话里传出了吴天良的铃音:五哥有许多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那么伤悲?五哥有许多好妹妹,为何每个妹妹都嫁给眼泪?……

  铃音到此戛然而止。

  鲁秀玲心生怨愤,骂一声:“你个屄养的!”于是再一次拨打吴天良的手机。可吴天良的手机却关闭了。

  鲁秀玲愣了——端然呆坐,一片茫然。她不知自己魂牵梦绕,茶饭不香的妙人儿到底怎么了?她不知吴天良为何要这样对她?她想我们亲过爱过,欲仙欲死地缠绵过,难道才过了仅仅大半个月的时间,他就把以前的种种浪漫、激情,全一股脑地忘了丢了?他难道真的不想我了?

  捱过一个不眠之夜,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再一次拨打吴天良的电话。可吴天良好象铁了心不睬她鲁秀玲了,他再一次挂了电话。如此鲁秀玲就疑云大起,慌张起来。于是不停地给吴天良打电话。然吴天良的电话,从此一如一块坚硬的顽石,再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声音。

  鲁秀玲呆了傻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一只坚硬脆薄的冰衣一般,刹那间就把她严严地罩住。她伤心、难过、不甘,她感到了一种空前未有的绝望。她觉得她就像被人突然抛进了深不见底的古井,前途一片黑暗渺茫。她第一次体味了世态炎凉,第一次体味了无依无靠的悲凉和心酸。

  过了一天思绪纷乱的日子,她头痛欲裂,整个人简直要爆炸了。于是请了七天长假,满怀着期冀和怨怼,闷闷不乐地踏上了北上的列车。按照吴天良身份证上的地址,她找到了吴天良的家。

  那是北方典型的四合院,一色的红瓦青墙,高大敞亮。主房横跨六间,坐北朝南,与之相对应的过房,也是六间,只是居中的两间,为了农用车辆的进出方便,特意把门开得大大的,丑陋得失去了协调的美感。在这两只大门的旁边,比赛似的各挂着一串火红火红的干辣椒,好象特意为这个农家小院,精心打下的醒目烙印。而比辣椒更红的,则是一只只清凉窗上张贴着的大大的双喜字。

  鲁秀玲由一只洞开的门里走进去,院里立刻冲出了一只白脸黑眼的小花狗,立眉横目地向她狺狺狂吠。鲁秀玲停下来,拿眼定定地看着它,思索着该怎么能把它赶走?这时,也许是听狗叫得邪怪,由东厢房里探头探脑地走出了一个三十五六岁的刀脸女人。她高颧骨,薄嘴唇,整个人瘦得好象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到天上去。她一边喝骂着小狗,一边拿审慎的目光打量着鲁秀玲。

  小狗闭了嘴巴,调转头颅,一溜小跑,卧进了门口的狗窠,而刀脸女人则龇牙一笑,极力做出一副十分友好的姿态,问:“你找谁?”

  鲁秀玲说:“吴天良在家吗?”

  。刀脸女人没有立刻回答,拿眼象X光线一样在鲁秀玲身上照射一遍,然后问:“你找他有事?”

  鲁秀玲说:“有事。”

  刀脸女人问:“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鲁秀玲说:“我是他女朋友。”

  刀脸女人面上一呆,把鲁秀玲又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后漾起如花的笑,十分热情地说:“大妹子,你到屋里坐,快到屋里坐。”

  鲁秀玲心中一暖,暗说:是亲三分向,不是亲又一样。我才说我是吴天良的女朋友,这女人立刻热情得像见了亲娘。看来天良没有出事,没有其他的变故。一边想一边随刀脸女人进屋坐下。

  刀脸女人呼噜噜倒了一杯白开水,吧嗒一声放到客人的面前,随后努起一脸献媚的笑,热辣辣说:“大妹子,你喝口水润润嗓,我有话跟你说。”

  鲁秀玲说:“大姐,我不渴。你说吧。”

  刀脸女人意味深长地笑笑,咂一下嘴,显得欲言又止,随后又好象努力鼓起了勇气,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大妹子,你说你是天良的女朋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鲁秀玲眨一下眼,轻描淡写地说:“我们在一起打工。”

  刀脸女人又笑了一笑,说:“大妹子,不是我多嘴,我还想多一句:看你也是个结了婚的人,你以前的男人呢?”

  鲁秀玲心中一动,但随即又心中一狠,冰冷如霜地说:“离了。”

  刀脸女人说:“啥时候离的?”

  鲁秀玲说:“年头边—— 腊月二十七。”

  刀脸女人突地睁起一双惊奇而怪异的眼睛,把鲁秀玲从上到下又仔仔细细地打量一遍,随后不无讥讽地说:“这么说,没离婚的时候你就跟天良有一腿了?”

  鲁秀玲脸微微一红,没有回答。

  刀脸女人把凳子往前挪一挪,探出身子极力靠近鲁秀玲,声音极轻极低地说:“大妹子,这里就我们两个女人家。你跟我说实话,你是咋跟天良勾搭上的?”

  鲁秀玲感觉遭受了无法容忍的侮辱,当下把脸一红,颇不高兴地说:“请你把话放尊重些。”

  刀脸女人嗤地笑一声,满带鄙夷地说:“屌,啥叫尊重些?一个偷人养汉的女人还知道尊重?”

  鲁秀玲脸色一变,毫不掩饰地责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刀脸女人也冷起脸,毫不退让,阴阳怪气地说:“没有啥意思。意思就是一个不知道尊重家人,尊重丈夫,不知道啥叫丑的人,还做梦叫别人尊重,那真是屙屎屙出个黄瓜——笑话!”

  鲁秀玲睁起双眼,厉声问:“你是吴天良的什么人?”

  刀脸女人得意洋洋,半是夸耀半是回答地说:“大嫂,我是他大嫂。”

  鲁秀玲说:“我又没做过对不起你们吴家的事,你为什么那样说我?”

  刀脸女人冷笑一声,板着脸说:“你把一个脏屄朝我们家送,你就在侮辱我们吴家。你当我们吴家是垃圾收购站,什么赖渣歪货都朝家搬?你也不照照镜子看一看,你这样的人我们家天良会要你?”

  鲁秀玲再也忍无可忍了,霍地站起,几近喊叫地大声说:“你也绝不是什么好货!”

  刀脸女人一阵冷笑,咬牙切齿地说:“你个屄还敢顶嘴呢!你喇叭着两腿到处发臊,你有啥脸大声说话?你说你没做对不起我们吴家的事,可你两腿夹个绿帽子硬要送给我们天良,你就是朝我们吴家泼污水,就是给我们吴家难看。你个臭不要脸的,你趁早给我滚,你趁早给我爬出去,不然我就叫阿花撕叉你。”

  鲁秀玲气疯了,声嘶力竭地喊:“你不是人!你是畜生!”

  这时卧在门口的小花狗,见主人和客人吵上了,于是一跃而起,瞪着一双凶狠而恶毒的眼睛,没命地朝鲁秀玲叫。

  刀脸女人喊:“咬,咬她,咬叉她个屄!”

  鲁秀玲胆怯了,害怕了,一边用包遮挡着狗的进攻,一边向门外逃去。

  亦步亦趋追出门外的刀脸女人,一边发着狞笑,一边挖苦地说:“傻屄,连窗上贴的大红双喜都不知啥意思,真是个傻屄!”

  鲁秀玲不敢恋战,一边驱赶着小狗,一边逃出大门。

第九章:柳暗花明
鲁秀玲逃出吴家,走上官道,这时那一度昏乱的神志稍稍清醒了一些。想起刚才遭受刀脸女人的侮辱,她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把她宰了;而想起吴天良的无义绝情,她心中刹那间就升起一团酸楚而浊重的气流。这气流一如山中的雾岚一般,缓缓地漂移,慢慢地升腾,最后由眼中化作晶亮的泪滴,悄无声息地就滑下了她那俏丽的脸颊。

  她一边哭一边骂吴天良。她骂他无情无义,她骂他狼心狗肺,她骂他撇得自己无家可归,有亲难投。本想骂骂解解气,可越骂她心中越难过,越骂她越伤心,直到最后她悲痛欲绝得双腿酸软,再也无法站立,于是往路边一蹲,任由那苦涩的泪水,一如那东逝的河水,汩汩流淌。

  这异样的举动,很快引起了过往行人的注意。首先走过来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她睁着一双迷惑不解的眼睛,满带着同情和诧异,静静地看着鲁秀玲。随后又来了一个小伙子,他跨在自行车上,用审慎而探询的目光向鲁秀玲打量了一会,然后又把车骑走了。以后便聚集了许多的人。他们全围在鲁秀玲的身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自以为是地猜测着。鲁秀玲却不闻不问,视若无睹,一任自己感情的江河滚滚东下,一泻千里。

  一个六十来岁的奶奶不忍再看下去了,走近前语重心长地说:“闺女,有什么事回家再说吧。别哭了,回家吧。”

  鲁秀玲呼地站起,用袖管一擦眼角的泪,一言不发,扬长而去。

  身后一个尖利的声音,恶毒地大声说:“我看她肯定是个神经病!”

  回到上海,她把吴天良的衣服一件一件找出,然后统统扔到房屋中间的空地上,最后一边骂一边用打火机点燃了它们。

  也许是没有风的缘故,那些散发着吴天良气味的衣服,燃烧得十分的缓慢和顽强。它们先是升起一缕灰白的青烟,袅袅向上,一柱冲天;而后便闪烁着明明灭灭的红火,以不易察觉的速度,悄悄地蔓延扩大。而随着那燃烧面积的不断增大,屋内的烟雾便一点一点地增厚加浓,最后便令人窒息地充满了整个房间。

  鲁秀玲感到了憋闷,感到了恶心。双眼因剧烈的咳嗽而汪满了泪水。她没有起身,也没有逃出屋外的念头。她心中的一个声音一直在说:我现在活得哪还像人?哪还像个人?烟啊,你能熏就熏死我吧,火啊,你能烧就烧死我吧。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门外忽然呜哇呜哇地传来了消防车奇特的鸣叫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好象在小屋的背后戛然而止。随后就听有人大声的喊:“这间,这间,就是这间房子着火了。”

  鲁秀玲想:谁家的房子着火了?心念及此,尚没有待她起身出门查看,那扇并未关严的木板门,刷一声就被打开了,接着冒烟冲进来几名消防员。他们先是用水枪对着火苗一通猛射,随后就有人抱起她奔出屋来。

  这时聚集在屋外的人们,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抱鲁秀玲的消防队员问:“有没有喊救护车?有没有喊救护车?”

  有人立马应和着:“我来喊,我马上就喊。”

  而这人的声音刚落,又一个洪亮的声音,大漠旋风似的平地卷起:“别喊救护车了,用我的车,用我的吧。”

  于是鲁秀玲被消防员轻手轻脚地放进了一辆黑色别克车。

  躺在绵软舒适的座椅上,鲁秀玲很快就恢复了清醒的神志。因为她根本就没有中毒,仅仅多吃了几口烟而已。随着车身的轻轻摇晃,她觉得麻烦一个素昧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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