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不恨流年- 第2部分

　　林曹宇搀扶着沈芬下楼，沈芬一路哭哭啼啼地，林曹宇不耐烦了说：“别哭了，都是一个小区的，被人看见了，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沈芬依然是哭：“你说小雪以后可怎么办？怎么办？她从小到大就没吃过苦没碰到过什么大事，她要是知道了真相肯定会受不了？”

　　林曹宇叹了一口气说：“会有办法的，天无绝人之路。我的女儿我心里有数。”

　　迎面李文涛匆匆走过来，见林曹宇夫妻忙停下脚步：“爸妈。”

　　“文涛，你怎么回来了？”林曹宇连忙问。沈芬也擦了眼泪眼巴巴地看着女婿，希望昨天知道的真相能在他嘴里翻个儿，变成另一种事实。

　　“我回来拿点东西，家里我是不能再住了。”

　　李文涛的话一落，沈芬眼里的光亮一下就灭了，暗淡的眼睛里又充满了眼泪，她上前拉住李文涛：“文涛，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非这么做不可吗？”

　　李文涛点了点头。

　　林曹宇拉住沈芬说：“小雪在你父母家应该还没回去，你就赶紧回去收拾东西吧，要是撞见了，他们母子肯定是不会放你走的。”

　　说完，林曹宇也是禁不住掉下了眼泪，拉了沈芬连忙离开李文涛往家走去。

　　沈芬步步回头，期望李文涛还能再说点什么，让她重燃希望。但是李文涛只是稍站了一会就往楼道去了。

　　林雪和儿子不在，李文涛连忙拖出了一个箱子把衣服什么的往里装。屋子里很安静，这在李文涛是没有碰到过的。平时只要他在家，林雪肯定在家，她里里外外的跟在他屁股后面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比如网上看到的八卦、比如邻居的异常、比如她今天买的新衣服，甚至某个男人对她的频频注目，她都要说的。如果儿子也在家，那他屁股后面必定是两根尾巴，他走哪，那两根尾巴也走哪，热闹的他一刻也别想歇下来。现在这两根尾巴不在了，他有些怅然若失，甚至是周身彻凉。

　　门有轻微的响动，不像是林雪开门的声音，她一般第一次插入门锁后会往开门的反方向旋转，然后再旋回来，每次都是如此，尽管他们已经搬进这个家快6年了。

　　李文涛第一反应是父母来了，也许是过来躲林雪的骚扰了，自己突然的决定依据林雪的性格定然不会就此罢休，不闹个人仰马翻又怎么会就此放手。

　　门轻轻旋开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闪进来，边把门钥匙拿下，边哭哭啼啼地，好像只受伤的小动物，小小的身子一摆一摆的可怜极了。

　　是小石头。

　　李文涛忙过去一把抱住儿子，小石头见是爸爸，也是一把抱住了李文涛。

　　儿子的长相与林雪非常相像，小鼻子小嘴巴小脸盘，性格却与自己一样，沉默、细心，才6岁，就比他妈妈更仔细，有时候林雪找不到的东西问问小石头包管就找到了。李文涛常常认为林雪到现在依然如小孩子一般不懂事、性情单纯也许与自己与儿子的性格有关系，都对她太宠。

　　“爸爸，妈妈说你不要我们了？为什么？”小石头紧紧地搂着爸爸的脖子，一圈圈的用力。他的小脸蹭在李文涛的脖弯里，软软的蹭着李文涛的心。

　　李文涛捧起儿子的脸说：“小石头，知道爸爸为什么给你取这个名字吗？”

　　小石头摇头。

　　“爸爸希望你像石头一样坚强、坚硬，就算是击碎了也能化成无数的小石头。爸爸如果不在了，记住好好保护妈妈，陪她说话，陪她逛街，就像爸爸曾经陪妈妈一样好吗？”

　　小石头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儿子，那爸爸就把妈妈交给你。”李文涛的眼泪夺眶而出。幼小的儿子不会明白的，就连自己也不曾明白，事情怎么就这样了？

　　林雪是和小石头一块上楼的，婆婆又拉着她说了一会话，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东西，无非就是让她宽宽心之类的毫无痛痒的话。

　　看来公公婆婆是已经接受了离婚的事实。林雪只是不明白，他们那么疼孙子，怎么就会同意他们离婚呢？难道李文涛在外面找的女人也生孙子了？或者是龙凤胎，一儿一女？

　　林雪是越想越气愤，越想越悲哀，身子摇摇晃晃就上了楼。推开门，客厅里丈夫和儿子抱在一起，她心里一酸冲了过去跪在地上从后面抱住了李文涛。

　　“文涛，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就不要我了？文涛……”

　　林雪的眼泪一下就打湿了李文涛的后背，李文涛伸出一只胳膊环住林雪，把下巴抵在她的头上静静地抱住没有回答。

　　记得林雪第一次哭也是这样，那还是在大学的时候，他们刚恋爱，有一个低年级的女生喜欢上了李文涛，林雪闻知什么话都不说就这样紧紧地在后面抱住李文涛，用她的眼泪把李文涛挽留在自己身边，这一留就是十年。

　　小石头不哭了，以前只要爸爸抱住妈妈，妈妈就不会哭，他们也就不会吵闹了。小石头觉得安心了，他松开紧抱住爸爸的手，跑到茶几上拿了餐巾纸递给妈妈。

　　林雪扑哧笑了，边擦眼泪边拉过小石头，用手在他头发上抚弄了一番。小石头也笑了。看着母子两人轻松的笑脸，李文涛心里更沉重了，也许他们以为雨过天晴了，可在自己这里却是山雨欲来。

　　李文涛拍了拍林雪的肩膀，站了起来，因为跪在地板上的时间久了，起身时有些眩晕，李文涛往前踉跄了几步，林雪连忙扶住李文涛：“文涛，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没吃早饭？晚上我给你熬汤补补。”

　　李文涛冲林雪摆了摆手往卧室去。林雪以为他是去卧室躺着休息，忙去厨房找了白糖冲了一杯白糖水。

　　这是婆婆告诉她的秘方。文涛有低血糖，又时常不按时吃饭，头晕是老毛病，喝点白糖水就会好些，除了这，林雪还经常在李文涛口袋里、公文包里放奶糖或巧克力。

　　林雪端着糖水进了卧室，卧室里，李文涛正往床上的箱子里装衣服。

　　那张开口的旅行箱像一个大嘴怪物，瞬时吞没了林雪所有的希望。水杯哗掉在地上，糖水四溅。

3
“他真的不会回来了，晓璐，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林雪抱着刘晓璐哭得稀里哗啦一塌糊涂。

　　刘晓璐也很惊讶，自己心目中的好男人怎么突然就翻脸了呢，心里有些庆幸，幸好没有结婚，像林雪这么冰雪聪明、漂亮动人的女人都成了弃妇，自己如若结婚肯定难逃此劫。

　　“流年不利！对了，是那只纸签！晓璐，你再带我去，我要问问怎样才可以化解我的不利流年。”林雪突然来了精神，拉了刘晓璐的手就要往门口走。

　　刘晓璐是不想去的，下午很多事要忙，还要准备出差。可她不能说，林雪这时候也许只有她了。

　　寺庙里自然什么也没求到，除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林雪把车开得飞快。

　　这是一辆奔驰两座敞篷跑车，是李文涛特意为林雪买的。这类车一般被称为二奶车，是年轻的爱张扬的女人向情人们要来的向人们炫耀的玩意，一般做丈夫的不舍得给妻子买，妻子也不舍得让丈夫买。

　　多亏的慌呀，这么贵的车才坐两人。林雪开着车接刘晓璐去吃饭的时候，刘晓璐就是这么围着车感叹的。林雪却毫无兴奋之意，反而忧心忡忡，认为李文涛肯定做了什么坏事，否则好好的买这样华而不实的东西干什么？难不成他也给别人买了，心里不安再给自己也买一辆？

　　林雪对李文涛的猜测总是很多，她把所有的想象力都用在自己的丈夫身上。像个嗅觉灵敏的侦探随时保持着高度的警觉。

　　当初刘晓璐是笑话林雪的，闲得慌才没事找事，还劝说她干脆找个工作做，或者干脆把家里的钟点工停了，自己做家务兼上班，每天累得沾枕头就睡，就没精力盯着老公了。

　　当然这话也只是说笑而已，大学一毕业，林雪就一脚跨进了婚姻，眼里心里就老公孩子和她那个小家了，还有她那个性格，与10年前没什么区别，工作简直要为难死她。

　　“我看你抽的那个签也不怎么样？说什么姻缘，姻缘是狗屁！没结婚反而好了。”林雪满脸的怨恨。

　　“没结婚就我这样，比你更好吗？”刘晓璐说，“你开跑车，住复式，吃山珍，穿绫罗，这都是谁给你的？不结婚能有这些吗？再看看你那双手，细腻白嫩，看看我的，粗糙的像四十岁。”

　　林雪瞪了刘晓璐一眼说：“我都这样了，你还冷嘲热讽！”

　　“我说的是真心话，虽然李文涛突然出这么一手，但他对你也是不错了。这十年你可是躲在蜜罐子里，不知道人世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悲惨事件。”刘晓璐挑了个舒服的姿势坐好，双眼眯缝着看着车外。

　　林雪哑言了，她明白自己这十年得到的，可谁又明白这十年自己失去的呢？

　　林雪咬了下嘴唇，一加油门，车犹如脱缰的野马飞速跑起来，把刘晓璐吓得哇哇直叫：“小雪，你要想不开别拉着我啊，我可还没结婚呢！”

　　一句话气得林雪加大了油门，车的速度越快了。

　　“想不开？我才不会想不开，我告诉你，我一定要找到李文涛背后的女人，我一定要让李文涛跪在地上求我原谅他！”林雪边说眼泪边掉了下来，她没有空去擦，任其直滑入嘴角，车也慢慢减速了。

　　刘晓璐拿了纸巾轻轻帮她擦去眼泪说：“天塌不下来，不就是个男人嘛，相信我还会有比他更好的。”

　　“会有吗？会有吗？”林雪大声叫道，“我不信！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的，我要知道，我要知道是谁让他抛妻弃子！”林雪双眼*死死盯着前方，车速倒开始平稳起来，刘晓璐松了一口气，头靠在椅背上。一个好端端的家就这样支离破碎了，任由谁也无法轻松说服自己，何况林雪这种性格。刘晓璐知道这个时候怎么劝说林雪都没有用，只能由她自己去折腾，也许折腾得没意思了就收手了。

　　经历了一夜的煎熬，天刚蒙蒙亮，林雪就把儿子小石头从被窝里提溜出来，给他穿戴整齐绕过公婆家把他送到自己父母家。林雪心里是怨恨公婆的，她认为公婆肯定知道真相，只是瞒着自己。给他们生了孙子又怎么样？还不是不如他们自己的儿子亲。

　　林雪直接把车开到一个办公大楼前，看来还没有人上班，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两个看样子加了一晚上班的男女裹紧衣服一副疲惫的样子从办公楼里进出。

　　这里有一家私人侦探所，据说很有名，电视报纸都报道过，生意特别火爆。林雪在网络上也翻找了，知道这家侦探所专攻跟踪、找人，所以一大早就来这里等着了。

　　侦探所很狭小，接待的小姐告诉林雪没有预约不能进办公室，林雪瞟了一眼坐在接客厅等候的众多女人们说：“告诉你们老板，我给双倍的钱。”

　　很快接待小姐通知林雪可以进去了。林雪连忙站起来跟进了办公室。她一刻都不想和那些女人坐在一起，她们个个红肿着眼睛，一副怨妇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被老公甩了的。

　　林雪要与她们划开距离的，自己是与她们不同的，可心里又是清楚，自己在她们眼里此刻也是两眼红肿、一脸怨妇。

　　老板是个精瘦的男人，脸颊瘦销的像用刀削了一般，崇山峻岭似的错综复杂地盘横着很多皱纹。

　　“请坐。”声音倒是很浑厚，简直不像是从他身体里发出来的，好像是后面藏了个人，而他则是双簧里的前脸儿。

　　“我希望你帮我调查一下这个人，他一个星期，不，三天，就三天的踪迹。”林雪把一个信封递给“前脸儿”。信封里装着李文涛的照片和公司地址。

　　“前脸儿”打开信封看了看，又看了一眼林雪，脸上闪过一丝丝表情，是不屑、是心知肚明还是别的？林雪不想去琢磨了。

　　“我看了你们前台的价格，我给双倍，只要你给我提供真实的信息就可以，另外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

　　“那是自然。”“前脸儿”把信封放进抽屉，“先付一半定金，剩下的三天后你来拿资料再付。”

　　林雪拿出钱，又看了“前脸儿”的身后，她总觉得那藏了一个人，藏了一个不管表情动作只管说话的“后背”。

　　“前脸儿”随林雪的目光也回头往身后看，林雪连忙从座位上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扶了扶架在鼻子上的大墨镜说：“那我三天以后再来。”说完转身走了。

　　来之前林雪就做了充分的准备，戴了假发、帽子、墨镜又穿了平时不常穿的衣服，带了足够的钱还有卡，还带了她全部的勇气，所有的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万京。

　　万京是李文涛光屁股死党，两人穿开裆裤就在一块玩泥巴。

　　万京差点没认出林雪来，趁万京犹豫的时候，林雪赶忙疾走两步试图不被发现。“林雪？林雪？”万京的声音大而惊异。

　　林雪没办法只好回头，摘下墨镜说：“是我。”

　　万京夸张的围着林雪转了两圈。这个男人总是这么一惊一乍，和李文涛比起来，他就像个没长熟的愣头青。

　　李文涛、李文涛，还有谁比李文涛更好呢？而他将要不属于自己了。

　　林雪的鼻头一酸，慌忙把墨镜戴上。

　　“看什么看？不认识了？”林雪冲着万京没好气的说。

　　“真是不认识了？你怎么跑这来了？还装扮成明星，怕别人找你签名呀？”万京说完哈哈笑了，没心没肺的样子，“对了，文涛这家伙哪去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和我联系。”

　　林雪一愣。

　　李文涛和万京在一起的时间比与自己在一起的时间还长，难不成离婚的事他不知道？难不成李文涛的时间都给了那个女人，连和好朋友在一起的空都没有？

　　林雪顿时觉得浑身疼痛，脑袋发胀，她没有回答万京的话，失魂落魄的走出大门。万京纳闷地看着林雪的背影想追上去，又觉得不妥，拿起手机就给李文涛拨了个电话，却一直没能拨通，他心里愈发的困惑了。

　　三天对于林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