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风帆顺- 第16部分

　　燕成鸣等了很长一段时间不见班长回来，揉了揉刚刚发作疼痛的脑袋、胳膊、腿…　…然后躺到床上无声的流泪，委屈，着实委屈，不明白什么原因，不容自己清楚就挨一顿揍。

　　其实社会就是这样，不容的你清楚和明白的时候你已经狠狠地挨了一顿揍。

　　“哎，醒醒，醒醒”

　　燕成鸣被任建军喊醒了，好像忘记了刚刚的疼痛，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一只手举着扑克牌的任建军

　　“哎，刚刚挨揍了吧？看你还敢喊内保“班长”！任建军很兴奋的样子又举着牌跑回了房间

　　燕成鸣实在想不明白任建军说的是什么意思，经他这么一提醒又想起刚刚挨揍的事，但是他还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挨这顿恶揍，只是感觉到任建军的话好像跟挨揍与关系，想着想着又睡着了。

　　北京的初秋干燥，阳光还没有出现，大地已经明亮。

　　天地大厦地下室保安宿舍里的员工都在熟睡，陈建强可能是做着兴奋的美梦笑醒了，抬起手腕一看夜视表，还不到五点钟，摸黑踹向灯的开关，真的怀疑陈建强的脚比手发达，室内一片通亮。

　　陈建强穿好衣服跑向隔壁宿舍：“哎！起床了，楼上集合！”

　　燕成鸣是被陈建强拍着脑门拍醒的。

　　“集合了，没听到呀”陈建强发觉可以对燕成鸣做任意的体罚，这是他这么多年来从没遇到过如此软弱的队员，从来没有做过比这更畅快的事，现在他可是迷恋上对燕成鸣的拳打脚踢！

　　天地大厦楼前车场，门口车道上陈建强正对门口，前面站着陆续跑出来的李萌，袁冲，仝家玮，燕成鸣。陈建强凶神恶煞的抬起腕表在倒数“五，四，三”

　　这时任建军提着裤子跑到了队列，插进袁冲后面，致使仝家玮歪向了燕成鸣，燕成鸣一时没站住，右脚跨了一步。

　　陈建强加快了喊得速度：“二　一。任建军，燕成鸣出列，俯卧撑五十个”

　　任建军在犹豫和迟疑，自己在班长喊完数之前入列的该不会为这做俯卧撑吧？燕成鸣一个正步踢腿已经做上了，他是那种没脑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型的。任建军一看，没了辩解和询问的机会只好跟着做了，边做边艰难的用眼睛瞪着燕成鸣。燕成鸣有节奏的做着数着：“47，48，49，50”然后起立。

　　在这个过程，陈建强心中盘算出一个计划“日后，要是体罚谁，不管燕成鸣如何加上他，体罚这事就顺利的多”

　　任建军可能做了有三十个，嘴里在数：“46、48、49、50”然后起立

　　陈建强开始训话“起床时间五分钟，拖延者：俯卧撑50个”任建军怒了怒嘴想要辩解，陈建强装作没有看到在继续：“队列里小动作者俯卧撑50个。”

　　陈建强咳嗽两声，清清嗓子：“今天是我们正式驻守天地大厦的第一天，天地大厦之所以卸掉上任保安员，选择了我们，是上批的无能，失败，所以我们就要吸取教训做出良好的样子来，我们要活出我们自己的尊严！我们要严格要求自己！每天都要进行严格的训练！”

　　“现在训练开始”翻来覆去的左右间转法，齐步走，立正，跨立，敬礼立臂和军姿在重复着。

　　陈建强并不知道上任保安员是因为每月300元的工资而离去，陈建强做为班长为了每月500月，在严格进行仅仅坚持了11天的训练。

　　今天正式排岗，下夜岗是燕成鸣的，陈建强这样安排是有它的道理的，白天的岗位安排的都是形象极棒的人员，李萌武校出身安排在第一班；江涛三年保安经验最后一班；这都是最关键的时间段：所有大厦人员上下班齐集流动的时刻；中间就是袁冲跟仝家玮，虽不是重要时间段但也难免有领导走动所以还得选形象较佳的。任建军上夜岗，燕成鸣下夜岗。

　　今天在不值班的时刻，每个人员都去做了这样一件事情：给家里打电话，告诉了他们宿舍的电话号码。别人这样做，燕成鸣也去做了。

　　没想到，燕成鸣是第一个使用这个电话的人，这完全超出燕成鸣的预料，他正在休息，被李萌喊醒：“哎！你的电话”语气平淡近似玩笑。燕成鸣也从没有接听过电话，看李萌的样子也不像玩笑。燕成鸣从上铺翻下来，是爸爸打来的，这是燕成鸣这一生接到的第一个电话，也是让他伤心至极的电话：爷爷去世了。

　　个把儿月前还在生动讲故事的爷爷突然就去世了？燕成鸣不相信这是事实，工作第一天能不能请假不知道，单是回家的路费就是问题，他的最后一块钱在找到这份工作前已经花完了！燕成鸣希望这是一个梦，醒来就会结束，于是他又回到上铺去睡了。

　　他发觉最伤心的时候选择睡觉是最好的方式，这个时候任凭眼泪流淌，然后命令自己睡着然后自己就睡着了。

　　十一点，应该是二十三点任建军来喊他接岗了，燕成鸣用早上起床的速度赶到一楼大厅，他确实忘记了亲人别世的痛苦，因为是夜岗，所以就没有正规的交接仪式，可能燕成鸣还没来任建军就把所有都已经交接完毕了，燕成鸣把装备备齐，武装带，电警棍，对讲机，当然夜间没人对讲，最后又正了一下帽子。

　　燕成鸣笔直的戳在大厦门口，夜班岗位要内外兼顾，不用在车场门口，当然也用不着用军姿职岗，但燕成鸣不知道做什么，只有军姿职岗，希望能够尽快职白班岗。

　　他认为好的工作人员不能只在夜间工作。

　　晚上十一点，该是鬼上班的时间，也是自己上班的时间，燕成鸣想尽快做人

　　半个小时一过，燕成鸣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接过了人生第一个电话，顿时眼泪热流，无声的股股的流。风吹干了新的又流出来，因为站着，没法命令自己睡觉，越想，泪越流，最后不想了泪还流…　…

　　第二天换完岗，燕成鸣直接回床上睡觉了，没有吃饭，也没有跟任何人交流说话。

　　这段时间，家里：

　　昨天是奶奶跑去喊得爸爸：你快去看看，你爸爸快不行了？

　　爸爸端着的碗掉到了地上，来不急披件外套光着膀子跑到爷爷家。

　　爷爷是喉咙疼，吃不下东西。

　　120救护车五分钟内来了，到医院半个小时内X片，CT片基本上所有的片子拍了个遍，抽血，验血，各种仪器全部上阵。

　　一个小时后爷爷儿女的儿女及所有儿女，除了大儿子、大儿媳，三个孙子外都到齐了，燕成鸣很后悔自己也在除了之列。

　　焦急的等待…　…

　　“今天没结果，明天再来吧”医生说的

　　“要不要住院？”爸爸问医生

　　“不用了，今天先回去吧”

　　所有的亲戚都聚集在爷爷房间里，爷爷现在话也说不出来了。

　　几个主要的人：爸爸，叔叔，三个姑姑聚在一起

　　三姑姑先说：“给咱哥哥打个电话吧？”

　　大姑：“没什么事就不用告诉哥哥了吧？”

　　二姑没说话

　　爸爸把烟头用力按在地上：“医生没有具体说，其一真没有结果；其二，没有把握治了！”

　　这一句话把所有人都惊了一下：“啊？！”目光转向叔叔

　　“啊…，对…，你会来吗？”叔叔在给伯父打电话。过了一会挂了

　　姑姑们问：“哥哥怎么说？”

　　叔叔：“没说啥”

　　“啊？没说啥？”姑姑们很失望

　　…　…

　　第二天，医院的结果是：癌症，晚期

　　过了三天，爷爷能说话了：“今天喉咙不太疼了，你让孩儿们们来一趟吧。”爷爷对奶奶说

　　中午，姑姑，爸爸，叔叔，妈妈，婶婶都在了

　　爷爷声音不是很大：“我没活够啊！还没见到…　…”又是剧痛，爷爷再也没有说出话来

　　电视剧真的很骗人，里面将过世的人总是能把话说完，现实却永远不是那么幸运。

　　爷爷过世的消息谁也没有告诉伯父，每个人都以为别人告诉了，因为伯父不回家是在意料之中的。

　　几天过去了，燕成鸣渐渐的也恢复了正常

　　，不再伤心和怀念，今天终于上白岗了，今天是来这里的第五天，再不让燕成鸣职白岗队员们也不同意了，因为除了燕成鸣别人的夜岗都可以睡觉，然后白天随意玩！

　　燕成鸣则更乐意上白岗，白岗只有两个小时，夜岗却是八个小时。

　　明天就是中华民族较为隆重的团聚节日…中秋节，也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重要的节日…国庆节，不知道中秋节跟国庆节日子重叠的几率有多少？今年，燕成鸣第一次离开家乡，第一次离开父母的宠爱，第一次离开姐姐们的呵护来到远在千里之外的北京，要在这里度过这两个节日。每逢佳节倍思亲，为了增加倍的程度，降低倍的几率，苍天把这两个节日万年前就安排到了一起！

　　下午四点钟，整个车场已经只剩零星的三五辆车子了，燕成鸣在职今天最后的一般白班岗。

　　是阴天还是近秋的昼开始短于夜呢，不到五点钟天已经黑蒙蒙的，每个离去的大厦工作人员都是满脸兴奋、期盼并带着与家人团聚的神情，每个人都归心似箭，这一切燕成鸣并没有感觉到，他还是站着在训练时学习的军姿驻守在他的岗位上，在这一刻显得更有些憨气！

　　28层保卫科办公室，冉经理在给陈建强分发了八箱苹果，八盒月饼，八打可乐。

　　从对讲机里听到班长要求保安成员迅速续赶到28楼接待厅的命令，接代员已经放假回家了，大部分的保安员是从没有来过这里的，他们寻着门牌敲响了保卫科的门

　　“报告冉经理，报告班长，非执勤保安员集合完毕”江涛进门后报告，任建军虽在队列眼睛开始四处寻思、观赏这诺大的豪华办公室

　　冉经理说“不用这么严肃了，明天中秋也是国庆，我们现在放假了，这是给你们的节日礼物都搬回去吧，节日期间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在职好勤的同时尽情的放松吧”冉经理虽是军人却总是生活的亲切。

　　李萌在队列最边，靠得最近，第一个弯腰去搬苹果箱子，陈建强迅速把李萌搬箱子的手踢开，箱子掉在了地上，李萌很尴尬。

　　陈建强喊道“集体敬礼，向冉经理表示感谢”

　　集体的敬礼完毕，冉经理微微点头表示回礼。

　　陈建强有些添红加色过分表现的意思，立正敬礼后：“请冉经理放心，在假日期间我们全力保证大厦安全”陈建强的敬礼显的阿谀又作作。冉经理有些归家心切的意思敷衍着“好！好！祝你们节日愉快”

　　队员们兴高采烈的把礼物搬到宿舍，陈建强来到车场巡岗，冉经理的车子开到大门口向值勤保安员燕成鸣鸣笛示意，燕成鸣迅速敬礼，冉经理的车子使出近十米后又倒了回来：“小燕呀，放假了，节日期间执勤之余好好放松一下吧”

　　“啊，啊，谢，谢谢冉，冉经理”燕成鸣对于突然的关怀有些惊讶，以至于语不成词。

　　陈建强遥看到这一切，还没有跑到，冉经理的车子已经驶去

　　“冉经理跟你说什么啦？”陈建强一定要控制下级们与上属的信息

　　“没，没，没说什么”燕成鸣紧张的回答

　　“能不能好好说话，没说什么叫说什么”

　　燕成鸣想起了冉经理刚刚的话语内容：“冉经理说放假后好好站岗”这确实是燕成鸣理解过来的意思

　　陈建强是何等精明的人，冉经理在放假前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但也顶多是客气或者关心的话，顺手扇了一个耳光：“多加两个小时岗，敢撒谎”

　　“是！”燕成鸣军姿一挺，内心实是委屈。

　　餐厅里，食堂师傅们为保安员准备好了丰盛的晚宴：四种做法的鱼，三种鸡，七八种素混搭配的菜，不同造型的艺雕

　　李萌他们一伙笑呵呵的进来餐厅一看“哈哈，一个字：丰盛，二个字：十足的丰盛”

　　“会不会数数呀你，你那都四五个字了吧？”江涛已经开始把酒瓶启开。

　　“哎！哥几个，兄弟们，今晚喝好吃好奥”李萌不关心字数的问题

　　仝家玮，袁冲，任建军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丰盛的宴席，他们脸上都一个表情：爸爸，妈妈今天是中秋节，你们好吗？城里的生活真好！想家！

　　是呀，这个节日，这些离家的孩子们，都在想念自己的家乡，家乡的父母亲人，虽在地下室的餐厅心中也在想念家乡天空的月亮。

　　江涛把八杯酒倒满，这时陈建强进了餐厅乐呵呵的走近餐桌，脸由晴变阴“谁让你们私自开启的酒呀？”

　　大家都看到了陈建强的表情，全部一脸的不屑，心想“不就开瓶酒吗，至于吗？再说放这里不就是让大家喝的吗”但没有一个人出声。

　　“袁冲是你吗？”陈建强好像一定要抓出肇事着

　　所有人还是无语，并不再看他，低着头用筷子刻桌子，当然，陈建强也不会认为是袁冲，最后把目光放在李萌身上。

　　“来！来！各位”江涛迅速在自打圆场，他既怕牵连别人，也怕爆漏自己“来！端起酒杯，我们共同敬陈班长一杯酒”大家全部举杯了，陈建强也不由得举起了杯子应付着。

　　“感谢与陈班长的相识，感谢陈班长的带领，我们大家干光咾”

　　大家为了维护打开酒瓶的江涛，怕陈建强再追究此时事集体干光，陈建强只好干了，大家纷纷给他夹菜，陈建强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然也就不再追究刚刚丢失的不尊！

　　大家在推杯换盏中进行着，天空的明月以上树头儿，月光下燕成鸣又在思念家乡，想念刚刚过世的爷爷，伤痛一点都不影响他的军姿…　…

　　餐厅，陈建强已经醉了，最后一杯酒没有举起来就溜到桌子下面了，只剩一直在桌子上挥舞的手。

　　其他的队员们也在做最后的强撑，仝家玮接替了燕成鸣的岗位“餐厅有些好吃的，快去吃点吧，宿舍还有你的月饼”在这样一个节日里，在这样一个环境里，这淡淡的关怀对燕成鸣来说是无比的可亲。

　　当然，燕成鸣并不会用语言来表述感激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