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多人也不收敛点,我都替他们害羞,还有这么多年龄小的少男少女。羽清就说这是别人的自由,你看不惯又能怎样?
“羽清,晚上涮火锅吧,吃点羊肉。冬天了补补,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可以考虑。鉴于琳琳比较辛苦,就打打牙祭。不过我请客,你买单。你挣钱比我多吗。”羽清露出狡黠的小酒窝。
“没问题。你也辛苦。”
“我这个学期教两个年级,四个班。累死了,批不完的作业,上不完的课,一刻不得闲,还得应付上级检查,够够的了,一个月就发那么区区的几百块钱……”
“我也不是没干过老师,知道知道。”
“可你早就脱离苦海了,我还在泡着呢,煎熬啊。”
“人常说教师是塑造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太阳底下最神圣的职业莫过于教师,光环罩在了很多人身上,也促使很多人进入教师队伍。韩愈著有《师说》,传道授业解惑成为老师遵循的法则。教师是什么?有人说是蜡烛,是春蚕,‘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教师要甘于奉献,默默耕耘。教师是辛勤的园丁,要勤施肥勤浇水,但终归不能将个性鲜活的学生塑造成整齐划一的人才。人类的灵魂真的能被塑造吗?龚自珍的《病梅馆记》就给我们上了很好的一课。人为的根据个人喜好将梅树改变生长趋势,扼杀了它的生长自由,这对的起在寒冬中怒放的梅花吗?但形态变了,你纵是有再大的本领,无论你如何去栽培,它的花终不会变成蝶形花,它的根永远是直根系,同样,人有其自身的特点,我们只能因势利导,决不能任意塑造。”
“琳琳,别给我做报告了,讲这个有什么用?”
“你别打断我,好吗?想一想:在中国为了教育人们孝顺父母,花了多少力气,进行了几百年、几千年的努力吧?躺在地上摇拨啷鼓取悦双亲就被列入“二十四孝”,现如今给子女当马骑的父母多了去了,老子要求过孩子骑着他们吗?原因在哪里?我们的好心,振振有词的理由,软硬兼施的措施,取得效果又如何呢?”
“老师能塑造人类的灵魂吗?教育不是万能的。老师只能根据人的特征,按社会发展的要求去培育学生,而决不能凭着良好的愿望任意地去塑造他们。社会需要多种人才,我们只能根据这个学生的特点去培养他,将来适应社会。”
“谁又来塑造教师的灵魂?大学和中学不一样,小学和中学又不一样。尤其乡镇的农村教师,教师是精神的贵族,物质上的穷人,工资不高还拖欠,工作繁重落的一身病痛,老师不被重视。做老师的师德必须高尚,可是看看现在,体罚学生的,歧视差生的,有心理障碍的,男老师*女学生的,见诸报端的负面新闻太多了,一粒老鼠屎就搅乱一锅粥啊!是,老师终会等来桃李芬芳,可是莘莘学子考上大学,只会想着高中老师,还会想着当年手把手教他认字识数的小学老师吗?”
“琳琳,你吃错药了?这些大道理谁不懂?”
“我不懂,我想不明白……”
“我是草民,我管不了那么多。琳琳,最起码我自己对学生问心无愧。” txt小说上传分享
代课情结1、
毕业之际,文琳被学校推荐至泰耀街道办事处小学代课,文琳家那个村就隶属泰耀区,离老城区不远但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唯一的优势就是离城近但不知怎的似乎成了劣势,就是要了命的也发展不过去,多少年来依然是个破旧的村庄。1999年好不容易修的柏油路也被山里拉石头、石子的大车压坏了,当时还是沿途各村庄老百姓集资的钱,后来反正见不到谁来养护管理,就又这样自生自灭了,从终点回到起点。现如今去趟城里和过去没两样,这十来里路走下来,吃它二两土,身上再沾顾点,小孩的肺也和成人的肺是一样的灰色了。
所谓代课,就是小工,和正式老师相比活没少干钱不多拿。文琳选择代课的初衷是在公办学校进一步锻炼自己,期待在教师能公开招考时增添砝码。
学校开学已有几个礼拜,文琳接到通知来“报到”,进入校长办公室,校长正和别人谈事,文琳便在门外等候。许久,校长示意他进来。
“吴校长,您好。我是文琳,这是我的毕业证。咱们之前还通过电话的……”文琳礼貌的打招呼,戴着黑框茶色眼镜、额头爬满皱纹的吴校长有意识的抬头瞪大了瞳孔,上下打量这个身着西装、戴着无框无色眼镜的年轻人。
“奥,小文啊,快请坐。”
“谢谢吴校长。”
“小文,我去学校找毕业生,学校推荐了你,各方面应该是表现不错的,你到底在学校里学的怎么样啊?”
“吴校长,既然您去学校了解过我,想必看过我的档案了,至于我学的怎么样,说的再多也没用,在实践中检验我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得对学生负责,等看出来你教学行不行,恐怕也得几个星期,要是教的不好,耽误了学生可不好啊。”
“吴校长,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吗。我相信在接下来的时间会证明自己。”
“好,年轻人,有思想,有自信!”吴校长抄起电话:“衣老师在吗?衣老师啊,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吴校长,您找我?”一个中等个头的女教师敲了敲门。
“来,衣老师,快请进。”
“我先介绍一下,这位是衣老师,这位是文琳,刚毕业的师范生。”文琳起身向衣老师问好。
“情况是这样的,小文。衣老师是市级骨干教师,教语文。别看我这个学校庙小,还是藏着大佛的。她近期要去外地培训,脱产学习近两个月,这段时间衣老师的工作暂由你来接替,这两天你跟着衣老师熟悉下业务,把工作衔接好。年轻人是善于接受新鲜事物的,全力把工作干好吧。”
“衣老师,我多向你学习啊。”文琳眼中流露出一丝崇敬。
“吴校长,那我们就回去了。”
“好。小文啊,你和衣老师回办公室吧,好好干。”
“请校长放心。”文琳尾随衣老师出来,校长室传出吴校长爽朗的笑声。
来到衣老师办公室,文琳一惊:这么多老师?而且十位老师中只有一位是男老师,当然不包括他自己。
“哎哟,衣老师,找了个帅小伙子帮忙啊,呵呵,好啊好啊。”几个老师站起来。
“开什么玩笑,人家还是个孩子,刚出校门不久。”衣老师向文琳依次介绍各位老师。学校是一个年级两个班,一个班配备语文数学老师各一名,副课则一个老师教好几个班。
“各位老师好,我叫文琳。我想会在今后工作中和大家慢慢熟悉的,在工作中大家多帮帮我这个新人。谢谢大家。”
“师范毕业的小毛孩子,能教好学吗?在师范里边净学点皮毛。”说话的是教一年级语文的曲竞老师。
文琳怔怔的看了看她,没想到曲老师给予自己这样的讽刺,可是他第一天“上班”又能说什么?他只能尴尬的沉默,脸不由得发烫了。
“小文,帮我备备课吧。”衣老师将备课本丢给他。
文琳搬过凳子,在衣老师办公桌的侧面坐下,摊开备课本,只有几页写过字,字迹大小不均,委实一般,像初中生写的字。“衣老师,现在上到第几课拉?”
“上到第八课了。”啊?上到第八课备课才备到第二课?这不是让我补老师的作业吗?也罢,补就补吧。文琳摊开教学参考书和语文课本,默默的书写起来。
代课情结2、
“文老师,一手好字。”文琳又是一怔,嗯?对,从现在起我就是老师了,应该尽快进入工作状态。“衣老师,你过奖了。”
“我的孩子也在师范上学。”
“是吗?是哪一级的?”
“肯定比你矮几级,我还真说不上来,他叫牛敬锋。”
牛敬锋?这小子在学校里是挺牛的,学美术专业的。调皮捣蛋却是学生会干部,平日里趾高气昂的,真不晓得怎么进入学生会的。在师范,学音体美专业的学生录取分数线都非常低,而且素质大多一般般。普师的分数却比重点高中的分数还高。
“牛敬锋,我认识。”
“你认识他?他在学校表现怎么样?”
“衣老师,毕竟我们不是一级的,不是很了解,光知道他是学生会的。”文琳打个马虎眼。
此后的几天里文琳一直忙于补备课,衣老师也没有任何的指导,文琳只听了她的一节课。
衣老师明天就要外出培训,对文琳说:“文老师,我出去的这段时间班主任由数学老师肖老师代理。这个班的语文就交给你了,你别忘了备课,还有课堂作业的布置和批改,批改完后还要做记录,师德笔记也要做,这些都是学校要检查的。教学中有不明白的问题问一下二班的黄老师。”衣老师指了指旁边的黄老师,黄老师向文琳友善的一笑。
“好的。我尽我所能干好工作。”
第二天,衣云老师出差了。文琳一早来到办公室,将办公室打扫干净,打好热水,坐在衣老师的椅子上,开始批改作业,两种作业一百多本,抓紧批吧。
“小文,来的挺早,还把卫生搞的这么好。”也是教一年级语文的周老师进来了。
“周老师,我年轻,应该的,应该的。”
第一节课就是语文,文琳拿起课本,信心百倍迈向教室。站在讲台上,他有些犯晕,虽然不是第一次站在讲台上,此前在下边乡镇实习过,但那里学生少而且教的四年级,可现在教的是二年级,而且下面坐着70个学生,70双眼睛啊!黑压压的一片,嗡嗡的噪音也是一片。
放松,自己没问题。他提醒着自己,做几次深呼吸。学生见新老师来了,也都不说话了,注视着这个身材魁梧的男老师。
上课铃响。“好,上课!”
“起立!”班长率先站起。“老师好!”
“同学们好!”“坐下!”
“同学们,此前我们见过面,我听过衣老师的一节课。我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姓文,语文的文。在未来的两个月里,我为大家上语文课。”文琳舒展一下眉头,显然流利的普通话已经镇住了这些小孩子们。
文琳抱着“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宗旨,尽量不对学生发火,师生间相安无事。过了几天,也许感到他过于温柔,学生们的好动天性便原形毕露。一些调皮的学生上着课不安分起来,开始向其挑战,他还真有些束手无策,讲道理听不进去,体罚又不可取,他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对学生不厌其烦的进行说教,总算保证了课堂纪律。
一天下了课,临桌的黄老师对文琳说:“下课了,文老师。”
“嗯,黄老师。”
“你还不知道吧,衣老师的哥哥是市教委的副主任,衣老师最早是个民办教师。要是没她哥哥,她不可能调到这来,更不可能这么快评上市级骨干教师。她孩子上学据说连学费都没交。我是看你帮她补了那么些天的备课,觉得对你不公平。”
是这样?!文琳打的几个问号此时都变成了句号,原来一切都是那么的水到渠成。他不再为衣老师写字的一般、讲课无过人之处而感到诧异,更不会为牛敬锋在学校的举动而疑惑。
“没什么的,黄老师,衣老师可能比较忙,我来学校代课也是来向大家学习的。”
“小文,学校一个月给你多少钱?”
哪壶不开提哪壶,可总得回答人家,代课的钱从学校紧张的经费里出还能给多了?文琳喃喃的道:“二百。”
“学校给的也太少了,一个大小伙子干点啥不比这个挣的多。”
文琳脸红了,腮帮子红到耳根,为这父亲没少训他,训他无能、笨蛋,毕业了自己找不到工作,跑到学校来代课,名声好听,票子太少。文琳内敛惯了,沉默还是沉默。
转眼临近期中考试,文琳意识到这是证明自己的时候,可成绩终归是学生考出来的,就像教练带球队一样,教练水平再高比赛输了也会被千夫所指。
按照教学计划,期中考试前不能停课,必须按照进度上新课,文琳便在考前一周每节课抽出最后10分钟进行复习指导和考试注意事项的提醒。经过对学生的考察,他对自己有信心,总不会考的太差吧,但是一个年级就两个班,怎么着也得有一个是第二,如果真考了第二,那也没办法。
周五考试,试卷由街道教委命题,在当天考试前一小时各校派专人从教委取回组织考试。考场安排为年级交叉,即高年级和低年级学生坐一张桌,老师交叉监考。周六安排阅卷,同样是封闭阅卷,教务处监督。文琳被安排批三年级的卷子,二年级的则由一年级曲老师和周老师批阅。
临近中午誊分完毕。封闭解除,老师各自查看成绩,周老师起身招呼文琳:“小文,你班考的不错,让我和曲老师对你刮目相看啊。”曲老师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是啊”。
文琳看一眼曲老师,你终于开始认可我了,冰山打开一角,但毕竟没见到成绩单,一个箭步上前:“周老师,我看看成绩单吧。”
“奥,对,给你。”
文琳接过单子,顾不得看每个人的分数,眼角立马扫到最下方:二年级一班70名学生,无缺考。100分8名,不及格4名,平均分分。啊?有不及格的,看来要糟糕。再看二班的,67名学生,无缺考。100分1名,无不及格,平均分分。他看着黄老师一边翻着卷子一边和周老师说着你看这个地方批错了,少加了多少分云云,批卷错误在所难免,誊分完毕已不能更改,文琳再详看成绩单,四个不及格的都在50分上下徘徊,这几个是经常完不成作业上课还调皮捣蛋,甚至有不愿做作业和他叫板的。该劝说的劝说了,放学留下他们做过作业,这也是无奈之举。总不能像别的老师那样体罚学生吧?他已无心去查看那四张不及格的试卷是否有批错的,因为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