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共同进行续签经营权的投标等事宜。
菲尼已经厌倦了在香港的这种类似于流放的生活。他和丹妮尔回到法国,主要是为了孩子们能进入法国的学校。现在他们有5个孩子了,最小的帕特里克出生于1971年11月。他们先去了巴黎,随后转到里维埃拉,菲尼在圣让卡普费拉买了一栋豪华别墅,那里是地中海沿岸的欧洲富人们最喜欢去的度假胜地。从这里可以俯瞰维勒弗朗什海滩,15年前,查克和丹妮尔就是在那里相识的。这对夫妇于1972年5月搬到了那里。房子的外形很简单,花园里野草丛生,不过一家人都很喜欢那里。菲尼执意保留那些旧藤椅和天鹅绒面的家具,但丹妮尔发现他不舍得在装修上花钱,他似乎在财富带来的享受和对这种奢华生活的不安之间挣扎。买这栋房子是他用自己攒的钱进行的一项投资,可他对金钱以及他们所用的奢侈品却表现出日益剧增的不安。
他甚至开始质疑自己是否可以有这么多钱。多年后,当问起他那时候是否富有时,他回答说:“怎样才算富有?可以说,它高于所有期望得到和应该得到的东西。我只是得出了一个结论,钱可以买到船和其他所有身外之物,但对我没有吸引力。”他有意识地培养一种朴素的生活方式,戴一块廉价的天美时手表,买了一辆二手的沃尔沃。即使是跨越大洋的飞行,他也坚持自己和家人乘坐经济舱,因为这样能更好地体现金钱的价值。他勉强到巴黎和蒙特卡洛参加了为数不多的几次正装晚宴,但当一幅他和丹妮尔的照片出现在《巴黎竞赛报》(Paris Match)上时,他顿时大怒。从此,他不再参加任何类似的活动,也切断了与上层社交圈的联系,而他们在法国南部的时候曾是其中的一员。
菲尼用自己的穿着表示了对虚荣的厌恶。DFS曾在曼哈顿雇用克雷萨普–麦考密克和佩吉特”顾问团队,以对日本的旅游业趋势进行评估。曾在该顾问团任职的托马斯·哈维尔回忆起他到火奴鲁鲁会见这位DFS最高执行官时说:“面前这个人穿着一件褪色的夏威夷式运动衫、白色粗棉布裤子,光脚穿着鞋。这就是查克·菲尼。”
作为一名成功的商人,他之所以保持如此低调的姿态,还有另外一个原因。20世纪70年代,绑架幼童案在意大利非常普遍,而菲尼在法国的家距离意大利边界只有30英里。1970~1982年间,意大利的犯罪团伙和政治集团制造了512起此类绑架案。菲尼担心自己的孩子会遭到克里斯蒂娜·马佐蒂那样的厄运——这个18岁的意大利女孩1975年被绑架,在家人支付了200万美元赎金后还是被罪犯杀害了。他不允许女儿们去意大利,孩子们在成年之前确实也没有去过。绑架团伙的罪犯们有时也会穿越国境:1977年,一个5岁的意大利女孩在日内瓦的上学途中被绑架,歹徒在拿到200万美元后将她释放。
在女儿卡罗琳与伊莎贝拉·里佐利交上朋友后,菲尼对孩子们人身安全更加担忧了。伊莎贝拉的父亲安杰洛·里佐利是个意大利电影制片人,也是米兰《意大利晚邮报》(Corriere della Sera)的出版商,他们家距离菲尼家只有5分钟车程。她们考入了同一所学校,卡罗琳开始带伊莎贝拉回家。当卡罗琳到伊莎贝拉家玩时,她看到警卫们拿着Uzi手提机关枪在周围巡逻。有一次,两个姑娘去一个休闲公园玩耍,伊莎贝拉的父亲派出了装甲汽车和六个全副武装的警卫。“她父亲是重点攻击目标,我总是悬着一颗心。”菲尼说,“她们总是炫耀自己的富有,开着大型轿车去学校。”他不让卡罗琳陪同伊莎贝拉去意大利,“因为歹徒们可能会为了一个目标而抓两个人”。伊莎贝拉非常喜欢菲尼一家,以至于几年后菲尼家搬到美国时,她就央求父亲允许她跟他们一起到美国。可是,家人却把她送进了瑞士的一所贵族学校。伊莎贝拉在那里染上了毒瘾,1987年,在她23岁生日后的一个月,她自杀身亡。“卡罗琳那个美丽的朋友吸毒之后,从摩纳哥一座大楼跳下,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菲尼说。她短暂的一生也戏剧性地表明,有钱并不代表着幸福。
10 怎样才算富有?(2)
菲尼在家中举行了一次*,专门接待像伊莎贝拉那样失意、不幸的年轻人,尤其是家庭破碎的孩子们。他为这些年轻人找工作,或者把他们送入大学,成了他们的良师益友。这些事情,他的孩子们必须学着自己去面对。还在新泽西的时候,十几岁的菲尼就曾把朋友带回家,给予照顾。据他的姐姐阿琳回忆,一个单亲家庭的男孩在菲尼家待了一个晚上之后,又继续在那里住了一个夏天。
菲尼身边的人都注意到了那个时期他在性格上的变化,有人还记下了年届而立的菲尼对世界形势的担忧。对于这个美国人来说,早些年的商业历练是一段乐观的经历,而现在他发现了一个全新的、鲜活的世界,在那里,一切皆有可能。在大萧条和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世界正沉浸在空前的稳定和繁荣之中。不过,接下来的1964年,肯尼迪总统遭暗杀,越南战争爆发,以及全世界弥漫着反美情绪。“他和他的很多朋友都可以靠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菲尼的儿子帕特里克回忆说,“我想,在那样的背景下,他非常期望世界能变得更美好。但随着他日渐变老,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他的失望来源于他年轻时过多的希望。”
看似自相矛盾的是,菲尼在变得越来越朴素的同时,更加致力于在全球建立DFS网络,这给他带来了更多的财富。在丹妮尔看来,菲尼似乎变得更急迫、更专注于自己的商业利益。他阅读商业方面的书籍和成功商人的传记,他不停地巡视,到伦敦、纽约、夏威夷、香港、东京、关岛、*。汤姆·哈维尔等同事还记得,那个时候的菲尼就像个“上满发条的人,不停地搜索新的商机,不停地巡查,不停地学习。他旅行时很少带行李,总是在每个落脚点都留一些换洗衣服”。
不过,对于菲尼的孩子们来说,那却是一段最幸福的时光。他们很喜欢他们在弗兰奇–里维埃拉的学校,他们还记得,当他们到地处山上的“白雪学校”时,他们的父亲会开三个小时的车,带着放映机和大荧幕来给同学们放映最新的电影,比如《音乐之声》和《生而自由》。菲尼把年迈的父亲接到了圣让卡普费拉,并安排家人回新泽西探访。新泽西的家中常常有客人,而且总是充满欢乐。
菲尼在摩纳哥设立了一个专属办公室,离法国蓝色海岸只需很短一段车程,在那里他可以口授机宜,管理他蓬勃发展的生意。他招募了一名税务专员——杰克·穆尔,还雇用赫尔加·弗莱兹做秘书,赫尔加从汽车国际时代就一直在DFS供职。
1975年,DFS管理层出现危机,菲尼又被拉了回来,继续担任总经理。已经担任主席的托尼尼·皮拉罗雇用了一个来自夏威夷“自由之家”的生硬粗暴的美国人埃德·阿特伯里,他是DFS管理层中第一位外来的总经理。阿特伯里带来了一些他自己的人,并且取消了夏威夷的乔·莱昂斯、关岛的迪克·韦德、香港的约翰·蒙蒂罗等分公司经理的自主权。他把日内瓦的仓库集中起来,称之为“瑞士采购中心办公室”(CBOS)。在蒙蒂罗的记忆中,那是一场噩梦。“那样做的后果就是,夏威夷要的运动衫运到了香港,而为香港特制的礼物却运到了怀基基。”更糟糕的是,埃德还对那些曾为公司立下汗马功劳的人恶语相加。“他鄙视我们、斥责我们,”蒙蒂罗说,“每次我被叫到他的办公室,都要忍受一场暴风骤雨。”各地区的经理们都以离职相威胁,菲尼意识到阿特伯里必须离开。米勒和艾伦·帕克都表示同意。菲尼对皮拉罗说:“让他滚蛋!”皮拉罗反思道,股东利益与公司利益之间总会有一些摩擦,不过阿特伯里没有认识到生意场上的真谛,因而他必须离开。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0 怎样才算富有?(3)
菲尼在日内瓦的CBOS办公室召开了董事会。在会上,他恢复了自己作为公司CEO的身份。据蒙蒂罗回忆,菲尼此次出手是毫不留情的。阿特伯里和他的人马离开之后,几位股东从波士顿雇用了资深零售商鲍勃·富托兰来对公司进行专业管理。菲尼待了几个月,以确保这位新人能够理解DFS的企业文化。在富托兰的运作下,CBOS逐步退出公司舞台,各地区的经理们又成了巨头,DFS也恢复了继续扩张的势头。
随着金钱源源不断地流入几位股东的口袋, DFS的一些管理者认为他们太贪婪了。1977年6月,已被提升为DFS分管规划和行政的副总裁的托马斯·哈维尔愤而辞职。他给几位股东发了一封邮件,阐明了自己对他们行为道德的困惑。许多年之后,他用圆熟的语言解释道,他离开是因为他“不愿再奉献自己商业生涯中最美好的时光,单单为给四位股东赚钱,而他们所拥有的财富已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需求”。
由富托兰管理着公司,菲尼再次退出了公司舞台,并与其他股东的距离越来越遥远。由于没有过半的股权,他无法以自己的想法左右公司的政策规划,朋友们认为这让他感到烦恼。1977年底,他不再出席董事会会议,而是指派乔治·帕克替他出席。乔治是他的一个朋友,也是杰夫瑞·马尔斯特德在海军服役时的战友。后来,菲尼只在必要时会见几位搭档,比如商讨续签经营权的投标问题,这关系到公司的生死存亡。1977年11月24日,他在写给琼–保罗·卡慕——当时他已从父亲米歇尔·卡慕手中继承了干邑大业——的信中说,他正逐步“花更多的时间来陪伴自己那些迅速成长的子女”。
显然,令菲尼忧心的是,他无法控制自己一手创立、发展起来的公司的命运。“我真的想退出,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如果我想做什么事,我已无法像以前那样去做,以前总是我总揽全局,而他们各有各的分工。”他说。他认为,托尼是个“勤勤恳恳工作的小伙子”,而艾伦是个“称职的会计”,然而他与鲍勃之间的宿怨却一直积郁不化。
“早些年他们合作得很愉快,”菲尼家的一个朋友弗瑞德·卡汉回忆说,他是个在香港出生的巴基斯坦人,负责为DFS到墨西哥和澳大利亚采购猫眼石,这种差事经常要冒遭抢的风险。“他们找到一台印钞机来‘印钞’,查克是先头部队、主心骨,而鲍勃则充当主力军。但是令菲尼生气的是,其他合伙人试图过多地控制他。他是公司的创始者,可这些小一辈的却给他施加压力,查克自己无法有效地签署合同。于是,他淡出了,他不愿再接受这种失败。”
托尼·皮拉罗还记得菲尼的一番话:“托尼,你太傻了:你投入100%的精力,却只能得到的分红,我可不愿意为了的分红而付出100%的心血。”
与此同时,菲尼开始在太平洋周边地区寻求自己的投资良机。他飞到了塔希提岛(又译大溪地),太平洋南部一个说法语的岛屿,人称“爱之岛”。在那里,他给名为“韦马中心”的综合性企业投资了1 200万美元,这家企业在法属波利尼西亚首都帕皮提的海滨经营着商店、住宅和办公楼。韦马中心争取到了经营权,可以开设一家专卖法国香水的DFS。菲尼的DFS搭档们听到这个消息后,感到很沮丧,因为他们意识到菲尼已经开始妨碍DFS的核心业务了,不过那并不是个大买卖,所以他们也没有当回事儿。对于日本人来说,塔希提很难成为热门的旅游胜地,从东京飞到波利尼西亚群岛需要10个小时。“那只是一桩微不足道的买卖,不值一提。”菲尼回忆说。但米勒认为,这是“一种挑衅,不过无关紧要”。尽管如此,这次事件还是促使四位股东签署了一项协议,约定他们中的任何人都不允许在世界上任何有日本游客汇集的机场申请DFS经营权,他们都同意DFS的经营权属于DFS。 电子书 分享网站
10 怎样才算富有?(4)
查克·菲尼的第二笔成功投资纯属偶然,但却引起了很多非议。1976年12月,他在夏威夷遇到了一位年迈的零售商迪克·惠勒,迪克和妻子西尔维亚掌管着安德雷德——一家缺乏生气的葡萄牙老企业,在夏威夷群岛拥有34家常规零售店和景点商店。来日不多的惠勒告诉菲尼,他想卖掉安德雷德,不过想卖给个人而不是集团公司。菲尼愿意用200万美元从他手中买下公司,他开始掌管安德雷德的命运。他们不卖免税商品,不过顾客群中仍有一些DFS想要拉进DFS的日本游客。
菲尼接管安德雷德连锁店一年后,带着家人移居夏威夷。他在那里找到了一家公司可以运营这些店铺,并发展和经营太平洋地区的其他商机。他称之为“大西洋–太平洋总公司”(General Atlantic Pacific,即后来的“环太平洋”),并任命来自火奴鲁鲁的迈克·温莎负责运营。温莎至今还记得第一次进入塔希提的DFS时,看见菲尼独自站在柜台后面,为一位日本游客介绍商品——用日语。温莎发现,菲尼对业务很专注、很认真。“他对业务的那种执著,是我以前从未体验过的。如果哪里出了问题,他就会想出三四个不同的解决方法。他会从多个角度看待业务,做事情总是很重视细节。查克会在傍晚飞到火奴鲁鲁,顾不上休息就到主店去巡视。他跟店员们交谈,检查陈列和标价。第二天早上,他就整理出一系列需要讨论的事情。许多管理者都喜欢下达指令,并不真正懂得倾听,但查克却乐于听取店员们的意见。”
第二年,菲尼回到法国后,请乔治·帕克把他的所有投资项目组合成一个控股公司。帕克认为,百慕大是一个理想的常驻地,因为在英国领土上公司利润和个人收入都不用纳税。他们决定把公司的名字定为“通用大西洋集团股份有限公司”(GAGL)。1978年,GAGL作为个人控股公司在百慕大注册成立,注册资本是菲尼的DFS股份,以及他在地产、零售店和其他商业领域的投资。由于菲尼是美国公民,而且已经受到美国国税局(IRS)的关注,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