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是她们母女谈心的习惯,每次沈莹难过的时候,沈妈妈都会这么拉着她的手。
沈莹的眼眶有些热,但她不想让妈妈过分担心她,所以没哭。
沈莹说:“没事儿。就是工作压力有点儿大了。”
沈妈妈叹了一口气:“哎,没办法。谁让你非选这个工作呢。我和你爸也不了解这一行,实在帮不上你。”
沈莹问:“妈,你怪我吗?其实我有时候会觉得我很不听话……”
沈妈妈说:“你是我女儿,我有什么怪你的。平时就是爱唠叨你几句,妈不让你做这一行,就是怕把你身子弄垮了。累不说,一旦出事儿就是大事儿。”
沈莹说:“妈,我知道。我会好好考虑你的话。”
沈妈妈说:“其实妈也不是不让你当记者。你要是喜欢就可以继续做,妈主要还是不想看你太累、或者有危险。”
沈莹说:“妈,这次专题片拍完,我准备出去玩儿一段时间。”
沈妈妈有些惊讶地问:“你准备休年假了?”
她的惊讶是有原因的。
沈莹在电视台工作,今年是第二年。
去年的时候,他们不止一次地劝沈莹休年假出去玩儿,但沈莹一直不答应。
她非说要好好工作,等做出来好作品以后再去玩儿。
沈莹说:“嗯,准备休息一下了。我现在也算是有了拿得出手的作品吧。”
沈妈妈鼓励她:“你已经很厉害了。想休息就休息吧,好好出去玩儿。爸妈肯定无条件支持你。你那儿钱要是不够了,就问我来拿。”
沈莹抱了抱沈妈妈,“谢谢你啊,妈。”
**
接下来的两三天,沈莹都是连轴转的,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每天早晨五点钟就起床,晚上要十一点以后才能回家。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至少要到两点钟才能睡着。
不管怎么样,总算是把江义正的采访给敲定了。
多亏有江岸的帮忙,要不然沈莹也没办法这么快就联系上江义正。
和江岸见过面的第二天早上,沈莹就接到了江岸的电话。
他说,他爸爸已经同意配合他们采访了。
不过他现在不方便行动,可能需要他们到家里一趟。
沈莹立即表示没关系,接二连三地和江岸道谢。
最后江岸都被沈莹弄无奈了。
他说了一句“其实你不用和我客气”,就挂了电话。
……
采访约在下午。
沈莹叫了两个摄像大哥和一个打光的,按照江岸给的地址,找到了他们家。
因为沈莹要过来,江岸今天特意请了假。
沈莹进到江岸家里之后,有些惊讶。
江岸家里条件挺好的,大学的时候,班上好多人都把他戏称为高富帅啊二代啊什么的。
沈莹也一直觉得,江岸身上是有那种气质的。
她没想到……他们家里,竟然这么旧。
破倒是不至于,但真的挺旧的。
沈莹觉得,这房子最起码得住了十几二十年了。
摄像和灯光把场子布置好之后,采访就开始了。
沈莹现在进步了很多,不会再像之前一样问那种特别刺激人的问题了。
江义正年纪其实没多大。
只不过,因为生病,很瘦弱,白头发也特别多。
明明不到五十岁,看起来跟六十似的。
沈莹最先问江义正:“当初是警察哈?”
提起来自己的职业,江义正一下子就来精神了。
他的脸上泛着光,笑着冲沈莹点点头。
他说:“是,现在我也觉得自己是警察。”
沈莹说:“看得出来,您很热爱自己的职业。”
江义正说:“爱啊,肯定爱。就像你爱你的职业一样。”
沈莹心领神会地微笑了一下,她问江义正:“现在身子怎么样了?”
关心式的提问,一步一步地将谈话引到主题上去。
江义正叹了一口气:“就是老样子,这病,就是没办法。”
沈莹问:“会后悔吗?因为当警察染上这个病。”
江义正:“哈哈,我说不后悔,你肯定不相信。这事情咋说呢,因为这病受罪的时候,就会后悔。受罪过去了,就觉得没啥好后悔的。我就算死了,也是为人民光荣牺牲的。”
沈莹问:“还记得当时是个什么样的情况吗?”
江义正回忆了一下,说:“晚上,有人打电话举报说有入室抢/劫的。我就拉着几个值班的小伙子跟我一块儿过去了,那个犯罪嫌疑人他比较狡猾,和我们对峙了一阵之后就投降了。我把他制/服的,那会儿也没觉得他的血弄我伤口上了。”
想起来当年的事情,江义正的情绪还是免不了一阵激动。
他到现在都能记得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他用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词语给沈莹描述了一遍。
……
沈莹听过之后,很长时间没回过神来。
警察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不算什么稀奇事儿。
那么多人都会受伤,偏偏只有江义正一个人感染了艾滋病。
沈莹能从江义正的眼底看到绝望。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他提起来的时候眼神还是这样的。
最初查出来艾滋病的时候有多崩溃,也可以想象了。
沈莹和江义正聊了一个多小时,列出来的问题全部聊完之后,沈莹就停下来了。
如果徐民成没住院,她应该不会这么着急。
这次的任务算是交代了。
从江义正家里离开的时候,沈莹对江岸承诺:“改天有时间了,请你吃饭。真的谢谢你。”
江岸说:“不用,应该的。”
沈莹说:“你等吧,我一定请你。”
江岸说:“嗯,我等。”
**
回到台里之后,沈莹第一件事儿就是找领导批年假。
领导听沈莹说要休年假的时候,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他掏了掏耳朵,问:“小沈你刚说什么?我没挺清楚。”
沈莹说:“我要休年假,去年的和今年的,一共两个月。我算了下时间,下次来上班,应该就是年初七了。”
领导问:“你怎么突然要休年假?你不是不休年假的吗?”
沈莹说:“工作久了就想出去走走,缓解缓解压力。”
领导说:“那两个月也太长了。你这样,别人有意见了咋办?我总不能给别人也批两个月吧?”
沈莹说:“我去年没休,你这样和他们说就可以了。”
领导:“……”
说不过沈莹,也找不到什么理由拦着她,领导最后只能给沈莹批假。
**
请假之后,沈莹收拾了一下东西,到医院去看徐民成。
程培佳今天没在,应该是有事儿要忙。
这两三天的时间,让沈莹对程培佳的印象彻底改观了。
她之前一直觉得程培佳是个工于心计的女人,对徐民成图谋不轨什么的。
但接触下来,沈莹觉得她其实挺单纯的,说白了,也是个可怜人。
现代社会喜欢用金钱来衡量一个人过得好不好,这是主流的价值观。
但沈莹不这么认为。钱很重要,但有钱不代表过得好。
程培佳是有钱了,但也只有钱了。
需要人陪的时候,没有爱人,没有孩子。
甚至身边的朋友都没有真心和她相处的。
沈莹觉得,她很可怜。
——
沈莹坐到病床前,抬起手来摸了一下徐民成的额头。
已经不发烧了。
医生说他退烧之后就会好,但现在……好像还没有变好的迹象。
沈莹低下头,将嘴唇贴到他的脸上,自下而上吻着。
从下巴到嘴唇,从嘴唇到鼻子,再从鼻子到眼睛,然后是额头。
每一个吻都带着眷恋和不舍,还有浓得化不开的爱。
这种矫情的词汇,她这一辈子就只会为徐民成一个人用。
吻到额头的时候,徐民成突然睁开了眼睛。
沈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两个人对视了几秒钟。
“你,你醒了?”
沈莹抑制不住兴奋,声音颤抖:“徐民成你真醒了,我没做梦啊。”
徐民成说:“听着你这话,怎么跟盼着我死似的。”
沈莹说:“谁让你睡了这么多天。”
徐民成说:“怨妇。”
沈莹没有反驳他,她将头靠到他胸前,用手摸着他的胸口。
沈莹说:“徐民成,我带你去旅行吧。”
徐民成问:“去哪里?”
沈莹说:“我们把中国走一遍吧。如果你愿意,我们也可以出国。”
徐民成说:“别开玩笑了,你工作咋办。”
沈莹说:“我已经请假了,去年的年假和今年的,加起来有两个月,还有春节的假期……反正我有时间。”
徐民成说:“嗯,知道了。”
沈莹问:“知道了是什么意思?走还是不走?”
徐民成说:“听你的。你决定吧。”
沈莹朝他伸出手:“你身份证给我,我买票的时候要用。”
徐民成说:“在家里,回去了给你。”
沈莹笑:“嗯,以后你身份证就给我,我替你保存着。”
徐民成没说话,盯着沈莹看了半天。
这次能逃过去,他完全没有想到。
已经报了必死的心了,上帝又让他活了。
上帝是仁慈的;
他愿意给他一个不留遗憾的人生;
尽管他前半辈子已经破败不堪,但上帝依旧愿意安排这么好的沈莹来和他共度余生。
徐民成想到了一个词:不问前程。
有力气的时候,就抱着她,什么时候没力气了,上帝就会让他松手。
**
徐民成醒来之后,医生第一时间给他检查了身体状况。
检查完之后,沈莹赶紧问医生:“他现在还有事儿吗?”
医生说:“暂时是没事儿了。还是那句话,注意营养,抗病毒的药要每天按时吃、别着凉,现在天气冷,感冒的人特别多,最好别出门儿了。”
沈莹问:“我带他去南方的话,会不会好一点儿?”
医生问:“要回老家?”
沈莹说:“不是,我们是有旅行计划。就是想问下您,他现在可以走吗?”
医生说:“不建议走。要是非得走,就注意休息吧,别玩儿太长时间。具体什么样你应该知道。”
沈莹点点头:“嗯,我知道的,谢谢医生了。”
徐民成又在医院住了一天,然后就出院了。
**
徐民成出院的那天,沈莹拉着行李从家里出来,和徐民成一起回了他住的公寓。
医生说了,徐民成还得休息两天才能动身。
沈莹倒是也不着急,反正票还没有定,这两天买正好。
这两天,沈莹就跟管家皮似的,每天守着徐民成,死活不让他出门儿。
徐民成吃药的时候她一定得看着;
徐民成一定得喝她倒的热水;
徐民成的烟都被她扔了;
要是让徐民成形容一下这两天的生活,他就一个词儿:绿色。
绿色生活,太健康了。
沈莹查了很多资料,最后定了去昆明的机票。
昆明素有春城之城,四季如春,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是个好去处。
临行的前一天晚上,程培佳打电话给沈莹,说是已经托那里的朋友给他们定好了酒店。
沈莹特别不好意思,程培佳却说:没关系,你是民成哥喜欢的人,就是我的家人。
一句话就把沈莹顶得没话说了。
除了谢谢,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挂上电话,沈莹坐到徐民成跟前。
沈莹拉了一下徐民成的袖子,说:“哎,你魅力真大。”
徐民成说:“有病。”
沈莹说:“我就是感叹一下。”
徐民成说:“我也是。”
沈莹憋了一口气,好半天没上来。
徐民成看了她一眼,说:“睡吧。”
沈莹摇头:“你跟我道歉我就睡觉。”
徐民成说:“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道什么歉。”
沈莹说:“你刚才气我了,必须道歉。”
第37章 chapter038
r038。
徐民成看了沈莹一会儿,淡定地说:“不会撒娇就别撒。”
沈莹问:“你都看出来了?”
徐民成说:“我看出来你强词夺理、无理取闹了。”
沈莹说:“我以为我在撒娇。”
徐民成搂过沈莹,用嘴唇蹭/着她耳际的头发轻轻地摩擦。
沈莹被弄得痒了,鼻子里发出来一声不满的哼唧。
徐民成听到之后笑着对沈莹说:“这个才是撒娇,懂么。”
沈莹:“……”
**
因为航班是一大早的,所以徐民成跟沈莹很早就睡了。
第二天早晨,天还没亮,他们就吃过早饭出门儿了。
十一月还没到旅游的旺季,但省城机场的人流量依旧没有下降。
飞机场挤得跟火车站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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