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彼岸是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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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彼岸是流年- 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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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双手曾无比坚定的牵着她的,坐在后山的石阶上,看星星,看日落。他们谈天说地,或静默相抵,但是这双手都没有放开自己。很冷的冬天,她的手心手背都滚烫着,而他的手背冻得红肿。
  程灏一只手挣开她,绕过她长长的头发再次搂紧她:“我的手上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吗,我怀疑你再闻下去,就要咬一口了。”
  流年靠在他身上吃吃地笑:“我只是想到了一部电影,你肯定没看过。女主人公就是像这样,嗅着男主人公手上的味道,然后一辈子都忘不掉了。”
  “结局是好是坏?”
  “不知道,我看了不下五遍,都没有敢看到结局。”
  “粗套的文艺爱情片?”
  “嗯,很俗很狗血,但是拍得真好,气氛太过压抑,似乎从头开始就注定了两个人的悲剧。”
  “那就别看了,我也讨厌那种一语成谶的东西。而且,我们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程灏可以自欺欺人,流年却不可以。生日快乐,小米和小南在分开十年后仍记得彼此的生日,悲剧由此延伸,由此落幕。而她和程灏的交集,似乎和生日也有着密切联系。她在生日那日认识程灏,阿婆生日的糖水煮蛋让她了解程灏,程灏的生日她是完美礼物。
  程灏的胸口传来震动,声音透过那里显得更为浑厚:“今天还回去吗?”
  流年摇头。
  “那你还是去睡吧,明天几点上班?”
  她没有回答,仰着脸问他:“你从刚刚我进手术室就没有走?”
  程灏含糊的“嗯”了一声,扬了扬手中的烟:“没走,在这里污染空气。”
  “那半夜出现在我家楼下呢?”
  他古怪地笑了一下:“其实你可以不用明知故问的。”
  流年也“呵呵”地笑起来:“那好吧,我不问了。程灏,为了答谢你,我送你去机场吧,你三点半的飞机已经延后了吧,现在改为几点?”
  “五点半。我很欢迎你送我,但我想问清楚,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送我。”
  “朋友,很好很好的好朋友。虽然我现在靠在你怀里,但是请允许我解释,程灏,我很累,脚很软,刚刚的手术我压力很大。我必须感谢你在我身边。”
  他们在天台上没有等太久,程灏的助理打来电话请他赶往机场。
  流年送他入闸,并询问归期,告知他回来时她定来接机。

  我们何必拘泥于过去

  其实那个新生儿的出生并没有太多值得喜悦的,她的平安到来,意味着她的母亲生命将至尽头。直肠癌晚期,若她肯撑得久一点,最多还有三个月的生命。癌细胞一旦开始扩散,速度会十分之快,更何况她体内激素分泌还在刺激着那些杀手的蔓延。
  原定计划是生下孩子就立刻做癌细胞切除手术,但目前看来似乎是没有太大的意义了。产妇的身体似乎是经不起二次折腾了,一次手术已经让给她元气大伤。
  而且家人没有什么表态,夫家连面都不露了,成天都是女孩子的妈妈忙里忙外。主照钴60,多药联合化疗,这些痛苦的化疗方式都是难以想象的折磨。每回从化疗室出来,病人母亲都眼睛红肿,似乎比遭罪的女儿还痛。
  婴儿在医院住了几日后被接回家,还是娘家人接走的,办理出院手续像做贼似的,唯恐被发觉。
  他们楼里的事全院都知道了,传的沸沸扬扬,都骂这婆婆一家没良心,丈夫也太懦弱。
  病人根本没有奶水,瘦得只剩皮包骨头,加上那个药物治疗的副作用,吃什么吐什么。她母亲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去求主治医生,不要给她用那些药了。医生也很无奈,让她选择是要女儿活得久一点还是走的舒服一点,她趴在一身办公室哭了一个上午,擦擦眼泪还是要面带笑容的去面对病床上的孩子。
  谁都心酸,流年在阿婆死前的一段时间也是这么过来的,强颜欢笑,自我安慰。见不得阿婆受治病的苦,又祈求着让她可以多活一些时候。
  有时病人痛得受不了,或是刚从化疗室出来,声嘶力竭地抓着妈妈的手,哭得脖子上的青筋都像快裂开:“我痛啊,我不做这些了!我难受啊……”
  止痛针一针一针的打,都止不住她的哭喊。三个月形同虚设,半个月后复检,癌细胞已经转移到淋巴上,这就等于,死亡通知书已经到手了。谁都没敢把事情告诉病人,医生把家属叫到办公室,商量是继续化疗,还是干脆回家静养,等死。
  丈夫是同意回家,毕竟他已经接受现实,在治下去也没有意思了。可是娘家人不同意,坚持能多活一天就不会放弃。
  为了这件事又是一阵天翻地覆的争吵,好在是在办公室里吵的,离病房有一段距离,病人应该听不见。最后连消失多时的婆婆都拉了一票人杀到了现场,指着哭得浑身颤抖的母亲大骂:“我就知道你们一家,到死都想拖着我家。我告诉你,赶紧把她给我拉回去,你爱伺候就伺候着。”
  “我怎么就瞎了眼让她嫁到你们家?作孽啊!”
  “是你们死皮赖脸非要我儿子娶她的吧,因为她横插一脚,我们丢了多大的合作单你知道吗?几个亿,你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吧,还好意思说我们家亏待了你女儿。她就是拖油瓶,还生了两个拖油瓶。”
  唯唯诺诺的儿子终于站出来拉拉自家母亲:“妈,别说了,大家都不好受。”
  “你有必要在外人面前这么气我吗?你以前从不敢顶撞我的,就为了结婚这事,简直要活活气死我。现在还不肯消停,我看你都是被那个女人带坏了的。”
  “你说谁带坏谁,你别把什么责任都推我们小敏头上,一个巴掌拍不响你都没听过吗,别蛮不讲理!”
  “要比不讲理,你们家比我强多了吧。当初掐着我儿子的劲,比谁都不讲理。我还给了她机会,要想脱离我们出去独过,就生个儿子,有个继承人,母凭子贵,可她自己没福气。我这总不能放着我们家那么大的事业不管来管一个快死的人吧?”
  话是越说越难听,可这是人家家事,医生护士再怎么也只能说说别吵了之类的,不能指责任何一个人。这办公室里乌拉乌拉挤着这么多人,又不能把人往外轰。
  流年窝在角落里看病例,半晌没出声,听着他们吵架的内容脸越来越冷。说实话,做了那么多年的护士,这些家长里短,为了点医药费就闹翻的人不是没见过,可是无耻到这境界的还是少见。
  护理铃“叮叮”响着,流年合上病历拿了要换的盐水穿过人群,在吵吵嚷嚷的婆婆面前稍稍停留:“你需要有一点科学的思维头脑,生不生的出儿子,错不在女孩子,而在你没跟人拍巴掌的儿子身上。要怪,只能怪你没福气生一个能生的出儿子的儿子。”
  语气淡的像和人在讨论今天菜价多少,噎得一群人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她免不了被投诉,一直闹到院长那里。流年先后被护士长,副院长,和院长谈话。碍着徐景平的面子,院长反而不能说什么,轻描淡写地说了她几句就放她走了,无非就是:“小苏你要体谅体谅你罗叔叔我啊,我们都知道那家人不是什么善主,你看,来势汹汹的。你也别往心里去,下次注意些,别跟那些人计较。”
  可是那家人都不肯善罢甘休,因为这事不知是给谁报道出去了,在报上后续登了好几天。大概是有人想办法压了下去,可是网上舆论众多,怎么也管不住。在社会干预下,为平息众怒,病人被送到十二楼。
  流年的麻烦还止不住接踵而来,汪洋他们都嘀嘀咕咕,说这世上说句公道话不容易啊,她们都对流年肃然起敬了。网上还有人将那天流年的话重磅贴出,估计也是医院内部的人干的,没有指明是谁。
  徐景平乐疯了,指着电脑问流年:“这就是你的原话啊!我就知道,我这有文学素养的乖丫头肯定说出的都是精辟的话。行了,别苦着脸了。等程灏回来让他想想办法,堵住这悠悠众口,省得你太出名了。”
  “这关程灏什么事啊?”
  “他比你叔叔我有才多了,这是让他压,肯定比我压得风平浪静。”
  “我发现你和他简直是狼狈为奸。”
  “嘿,说实话,他比我对你上心多了。我听说,上一次他半夜陪你到医院去,错过了飞机。他们致中要请国外的设计师团队来做这个项目,因为这事,被回绝了好几次了,他本来十号就能回来,又拖了几天。”
  “我和他就是朋友。”
  徐景平十分八卦:“他对你一见钟情?我以前不知道你和他认识啊。”
  流年很无语:“你怎么就知道他喜欢我呢?”
  “傻子都看得出,不然他费得着那么大劲嘛,在农庄那次我就看得出了。”
  “原来八卦不是女人的专利,真的,叔叔你的嘴就比宋祖德小一点。”
  “你别说,我们那圈子都知道程小总在追我徐景平的闺女,倍有面子。”
  “你还真当他是你女婿了?”
  这句话说完她又觉得用词不恰当,咬咬唇不说下去了。
  徐景平像是没听见这一句,乐呵呵地和她聊了半天八卦,问问医院里的事。流年知道他其实心里不很好受,家里乱成一团,他还要在自己面前佯装无事。
  凭心而论,这么多年,徐景平对她真好,吃穿住行,什么心事都不愿让她担着,每隔几天就跟她谈谈心,尽全了长辈的责任。
  几天后程灏从欧洲回来,流年站在手术台上,自然是食言了。等她和方梓言回办公室,程灏已经大大咧咧坐在她位置上玩她的手机。
  陈欣欣屁颠屁颠开心死了,还跟程灏合影,大叫赚了赚了,回去要拿给汪洋看,嫉妒死她。程灏摸摸她的头:“总算是回来了,我都等你三个小时了。”
  照例又是男人的握手时间,程灏拍着他的肩膀指指流年:“你们老搭档了吧,十次看你们进手术室,九次都是你们搭档。”
  “那倒不一定,流年进手术室比我多多了,她是全院医生的搭档,哎小陈我这么说你不吃醋吧。”
  “我吃什么醋啊,流年那时候就是我们学校专业课第一名,实习的时候那医院打申请到学校要她留下来。她的成绩是有目共睹。”
  “方主任是我们科里最年轻的副主任,医术高超,所以他上刀机会多,我就瞎混混,那个医生愿意让我跟我就跟。”
  马哥甩着听诊器进来加入话题:“小苏同志你就是没节操,上次还夸我是全院最前途无限的医生呢,怎么见人说人话呢?这是你男朋友啊,不错啊,花容月貌的,这很眼熟啊。电视上见过的吧,你是明星吗,演什么的?”
  “马哥你真没品,人家是事业有成的企业老总,到你那怎么就是小白脸了呢?致中的董事长,程灏。”
  “流年真是你男朋友啊,真是什么马配什么鞍,果然,你叔叔给你找的都不是一般人。你什么时候给我介绍一富婆,让我给傍一傍。”
  “缺德,我得告诉马嫂,让她给你看严实了。”
  后来程灏说:“其实你一点也不积德,在办公室里那么贫,真是有意思。我们坐办公室的,成天就听几个秘书助理跟你汇报这个汇报那个,无趣极了。谁还敢跟你开玩笑啊。”
  “那你做的有意思吗?”
  “等你忙得昏了头,就不会想这些了。其实做你们那个挺好的,工作稳定,上班也没什么约束,只要不出医院就行了。但是我总觉得你比别人累。”
  “所以说锋芒不能露啊,我当时进医院还是个小小新人护士,大晚上的值班。结果送来一个严重车祸,医生都掐不出大动脉,血又止不住。我拿医疗夹给他一夹,就把大动脉给堵上了。”
  “你不是学护理吗,怎么这也懂?”
  “我闲的无事吧,老去医学院旁听,买了一些书回来自己研究,这是最基本的自救你懂吗?我又不为别的。”
  “那你又怎么想到要学护理?你以前不是想读公共事业管理嘛,要考公务员的。”
  流年仰在椅子上,半晌才说:“就是想读这个了,我阿婆的死,对我影响挺大的。过去的幼稚想法,总是不成熟的,经历了一些,才知道自己想要的。就像你,不也一样嘛,总说要考人大,最后不还成了商人。程灏,我们何必拘泥于过去?”

  枪打出头鸟

  过去何其多,到底指的是哪一桩。其实程灏要问的是,为何她不肯等自己回来。
  在加拿大的两年时间,他没有回来过一次。每一次葛希平和程建新去看他,他都找着各种理由避而不见。没日没夜的泡在图书馆里,只是想可以早一些回国,摆脱日思夜想的痛苦。
  一开始他也想过偷偷溜回来,跟她当面解释清楚,他不是真的要抛下她不管。当时的情况,由不得他。程建新几乎是将他压上飞机的,根本没有时间去告诉流年。
  程灏吸取过教训,知道做任何事一定要考虑周全,就像是这一次,他再次顶撞程建新,连葛希平都不支持他,一定会有人来做和事佬。
  他在国外很少有人能联系到他,所以他回国的第二天晚上就接到程建新秘书的电话。他正在加班研究商业园区的合同,对底下的人发了一通的火。所以电话到手口气也不是很好。他极其讨厌程建新的秘书用这种长辈的语气要跟他谈谈心,直接回他一句:“周叔我敬你是长辈,你也不用学着我爸的口气来训我,你是他的秘书,你不是我爸,要谈心也轮不到你。我现在很忙,不是谁都退了休闲着无事的。”
  周群没有想到他的态度那么强硬,讪讪地挂了电话。
  回家他又被骚扰,周群很不死心:“程灏啊,你敬我是长辈的话,就跟你爸道个歉吧。”
  他冷笑:“哼,道歉。周叔,你也太卖命了,我爸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就像当初在机场,我都跪下来求你让我走,你不为所动。现在倒轮到你来求我了,我想不通,你图什么?”
  “程灏别这样,周叔是这样的人吗?我就是看程市长在家闷闷不乐的,才打这通电话的。”
  “闷闷不乐?我看周叔你小瞧了我的智商了吧,我不在这段时间,他哪天不是找牌搭子玩的不亦乐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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