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舍不得吃大米、白面,但肯定心里想吃。
“娘,咱就卖三和面的馒头咋样?”
所谓三和面的馒头,就是用黍米面、杂豆面加上少许的白面和面,蒸的馒头。这是张氏的发明(在连家是这样的,别人家也许也有这么吃的,连蔓儿表示她不知道)自从分家后,他们的条件一天天好起来,但还是不能顿顿大米、白面地吃。张氏就想到了这个法子三和面的馒头,因为加入了白面,在外观和口感上都很引人的食欲,而且因为主要是黍米面和杂豆面,吃起来很管饱,适合重体力劳动者。
“还没看见哪家馆子卖这三和面的馒头那……”张氏有些没信心。
“别人家没有卖,咱们家有。那大家伙不都到咱家来买了吗?”连蔓儿笑,“爹要是你在山上做工你是买咱这个馒头,还是去买镇上白面的馒头?”
“当然买三和面的这个。”连守信想也不想地道。
连守信、张氏、连枝儿、五郎和小七都很喜欢这种馒头。而来做工的绝大多数人家境应该和他们差不多,只要价钱合适他们会花钱买的。
“我看这个行。”一家人商量了一会,就定下来卖三和面的馒头。
“光有馒头可不行,还得有汤。”连蔓儿道。
那些自带干粮的人,无法自带热水,所以才会去土地庙讨水喝。因此他们的早点铺子要卖热汤。
“就用大骨头熬萝卜,要不就是大骨头熬酸菜。”连蔓儿将自己早就想好的主意说了出来。其实她在和小坛子说话的时候,首先想到的是开个卖汤粥的铺子,给那些自带干粮的人提供热汤、热粥。
开早点铺子的想法,是后来慢慢成熟起来的。既然要卖汤粥,何不索性连主食一起卖那。
“我是这么想的,这汤咱卖的便宜点,就是不买咱家的馒头,光买汤,咱也卖给他。”连蔓儿道,这样可以慢慢地将客人引过来,带动店里的生意。帼儿这脑子真好使,就这么办。”连守信高兴地道。
“那咱这馒头和汤,都打算卖多少钱?”张氏提出一个新的问题。
连家自己做的三和面馒头,比例是三比一,既三份的黍米面和杂豆面,兑上一份的白面。在镇上的粮店里,白面要八文钱一斤,黍米面和杂豆面相对比较便宜,也要四文钱一斤。三斤黍米面/杂豆面,加上一斤白面,成本是二十文钱,这合起来是四斤面。
按张氏的说法,四斤面起码能够蒸出大约六斤半的馒头来。馒头也按张氏的做法,二两一个,每个馒头卖一文钱,那么四斤面大约可以赚十三文钱。
至于汤,一根大骨,一根白萝卜,就可以熬一大锅的汤。大骨头可以反复熬煮,用大海碗盛汤,每一碗也只卖一文钱。这样一锅汤卖下来,去除大骨、萝卜和柴禾的成本,也能有十几文钱的赚头。
大骨酸菜汤也是一样的。
“每天再卖一锅稀饭,也是一文钱一碗。”连蔓儿算了算又道。一文钱一碗的稀饭,其实就是卖一个热乎劲和水份,成本计算好,一锅也能赚十文钱。
连蔓儿心里感叹,这么几文钱、几文钱的赚,和暴利的距离何止十万八千里。小生意不好做啊。他们这是靠勤劳吃饭、赚钱。
一家人头挨着头,核计了半天。蒸馒头、煮汤和稀饭这些活计,都是他们每天做惯了的,开这个早点铺子,他们能做的来,利润他们也能接受,不,应该说是欢喜。
这件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爹、娘,我还有件事。”连蔓儿想了想,又开口道。
“还有啥事,说吧。”张氏道。
“除了三和面的馒头和汤粥,咱每天再卖一笼屉包子咋样?”连蔓儿道。
“卖包子?”
“娘,你还记得不,秋天那时候,姥姥和姥爷来看咱,都夸咱家的包子好吃。娘,你不也说,比镇上陈记的肉丸包子还好吃。”连蔓儿道。
“我记的。”张氏点头,“蔓儿,你是说,咱做那个灌汤包卖?
“对。”连蔓儿点头,灌汤包这个词,是她说给张氏听的。
刚才的那些吃食,是实惠的,针对的目标客户群是第二类人。至于第一类人群,起码目前来说,连蔓儿不认为他们有实力能竞争过镇上那些多年的老铺子。不过,他们也有优势,他们的位置好,更靠近工程所在的大前山。
那么第一类人群,每天路过他们这里,也可以成为他们潜在的客户。连蔓儿自认为她做的灌汤包,还是有竞争力的。
“这个灌汤包,咱就比照陈记家的肉丸包子卖,每个两文钱。”连蔓儿道,算起来,她家的灌汤包不过是多了一道加入皮冻的工序,成本上并不比陈记的肉丸包子高,卖和陈记一样的价钱,比陈记的好吃,那么既能吸引到客人,也能赚到钱。
灌汤包的利润,要比三和面馒头、大骨汤和稀饭的要高。
只是要创出口碑,招揽到大量的食客,是需要时间的,所以连蔓儿一开始只打算做一笼屉这样的包子。
一家人又商量了一番,最后一致通过了连蔓儿的建议。
“咱这早点铺子,选哪天开业的好?”连守信问。
“越早越好,明天就开才好那。”小七道。在他看来,早一天开业,就早一天赚钱。
“早点铺子和咱原来的酸菜作坊不一样,这开张的日子得找人算算,挑个吉庆的日子。”连守信道。
连蔓儿也想早点铺子早些开张,但是她也明白,不只是这个时代,就是她前世那个年代,店铺开张也是讲究选个良辰吉日。
“明天开业太急了,咱还有好多东西要买。”连蔓儿道。比如说先得去镇上,跟张屠夫订好每天需要的猪骨头和猪肉,还得去粮店买米买面,酸菜和白菜家里还有一些,暂时不用买。
“……店里的桌子、凳子、碗筷什么的,这也得置办吧。”连蔓儿道,“还有咱这店开在哪……”
土地庙周围的位置是最好的,只是那附近并没有合适房屋,如果为了开店建房,用的时间就太长了。
“米面那些是要买。”连守信的脸上露出笑容,“刚才我和你娘不是去庙头看过了吗,这开店的房子,我和你娘已经选好了。”
“……你到我家来是客,还是给我吧。”连叶儿的声音在院子里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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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二章 租金
家里来客了,是谁那?听见连叶儿和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往西厢房走过来,就猜到或许是有人上她家来买豆芽菜,因此暂时停止了谈话,
连蔓儿从屋里走出来,就看见小和尚元坛抱着一捆柴禾,和连叶儿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蔓儿姐。”连叶儿跟连蔓儿打招呼,“他上咱家来,看见我抱柴禾,就非要抢过去抱。”
元坛弯下腰将柴禾放到地上,一点尘土也没带起来。
“嘿嘿,我干活习惯了。”元坛直起腰后,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光头,嘿嘿笑道。
小坛子挺勤快,而且有眼力劲儿。连蔓儿就想起她答应要给元坛送饽饽的事。
“我爹娘都在那,小坛子,你进来吧。”连蔓儿将元坛领进屋里,连叶儿也跟了进来。
张氏见了元坛,就招呼他上炕坐着,一面倒了碗糖水,又从柜子里拿了两块点心给元坛,让他吃。孤儿加上小和尚的双重身份,让张氏看元坛的目光特别的慈爱。
“……点心是素的,你放心吃没事。”张氏对元坛道。
元坛接了糖水,却不肯要点心。
“……留着给蔓儿和小七吃。”元坛看的出,点心是镇上才有的,是庄户人家孩子眼中的稀罕物。
“他们吃过了,柜子里还有,这是给你的,你就放心吃吧。”张氏笑道。她在财物方面,历来大方。
元坛这才接了点心,自己吃了一块,却将另一块包起来,说是带回去给他师父吃。元坛的师父是土地庙的住持,法号叫做善远。
“你师父身子还好?好些天没见到他了。”连守信就和元坛闲聊起来。
“娘,给庙里的饽饽准备好了没?”连蔓儿就问张氏。
“准备好了,正要让你爹给送去。”张氏说着话,就拉了连蔓儿出来。
两人进了园子。张氏早就将打算布施给庙里的饽饽装了一个麻袋,靠墙放着。
“刚才不是说开早点铺子的屋子吗,我和你爹都想好了。”张氏看看左近无人,就和连蔓儿说道,“咱就借土地庙那几间门房开咱的早点铺子。”
这是个好的办法。看来连守信和张氏在回家的路上,就决定要开铺子了。
“那房子,咱能借的来吗?”连蔓儿就问。
“不是白借,咱给租金。”张氏道。“那几间屋子空着也是空着,租给咱,庙里多点进项,他们肯定答应。还有桌子、凳子、碗筷。咱也先不用买。也从庙里借,不是租。”
虽是乡间的一座普通的土地庙,但是有时也会办一些法事,桌椅板凳杯盘碗盏都是很有一些的。这就是俗话说的,破船也有三斤钉。
租借土地庙的房屋和家伙事儿,便捷省事,可以让他们的早点铺子提前开张。而且,连蔓儿也可以猜到连守信和张氏的想法。开早点铺子。对他们而言,是摸着石头过河。能不能真的赚到钱,他们并没有完全的把握。虽然他们手里的钱,是足够早点铺子的本钱了,但是采用租借的方式,可以大大降低风险成本。
连蔓儿想了想,觉得先这样也行。
娘两个就将一麻袋饽饽抬着放到了西厢房门口。
“小坛子。今年我家包的饽饽馅又大又甜,你记住了,我家用的叶子和别人家的不一样,到时候别弄混了。”连蔓儿走进屋去,关照元坛,意思是让他到时候挑自己家的饽饽吃。
元坛憨憨地笑着点头。
“我送元坛回去。”连守信就道。
元坛摆手说不用,他能背的动那些饽饽。
“我找你师父有事。”连守信就道,又扭头跟张氏说。“我去找善远师父商量房子的事,顺便请他帮咱选个日子。”
因为刚才听张氏说了,连蔓儿就明白连守信是要去找土地庙的住持,谈租房子和家伙事儿的事。
“我跟爹一起去吧。”五郎道。
连蔓儿也想说要一起去,转念一想,就没说出口。一家人刚才讨论了早点铺子的利润。他们能负担的房租钱大致是多少,也都心中有数了,不至于出什么差错。毕竟她连蔓儿不是三头六臂,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连守信是家里的顶梁柱,五郎是做大哥的,这父子两个性子都很谨慎,办成这样一件事应该没问题。
送连守信、五郎和元坛走了,连蔓儿就又坐回到炕上。
“娘,你说庙里能朝咱们要多少租金?”连蔓儿问张氏。
“那房子和东西闲着也是闲着,咱都是乡里乡亲的,庙里的善远大师父是个厚道人,不会往多里要。”张氏就道。
“四婶、蔓儿姐,你们是要借庙里的房子开铺子?”连叶儿惊讶地睁大眼睛问道。
刚才连叶儿跟着元坛一起来了之后,就没有走。连守信他们说话,也没特意避开连叶儿。
“嗯。”连蔓儿点头,“有这个打算。等会看能不能租到屋子。叶儿,这事咱自家知道就行,先别往外说。”
“我知道,蔓儿姐。我谁也不告诉。”连叶儿马上道。
屋外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不过一会工夫,张氏就去门口张望了两回。连蔓儿知道,张氏这是心急,她也不点破。
“雪下大了,我给你爹和五郎送件衣裳去。”又过了一会,张氏说道。
“娘,还是我去吧。”连蔓儿说着话,就要下炕。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门哐当响了一声,接着五郎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走的急,进门的时候甚至忘了掸一掸肩头和胸背上落的雪花。结果被屋里的热乎气一熏,那些雪花迅速融化成水,浸入棉衣内。
“快掸掸,快掸掸。”张氏忙拿起笤帚,帮五郎扫身上的雪。
“哥,你咋先回来了,爹那?”连蔓儿就问,“事谈的咋样了?”
“成了!”五郎只答了两个字。
张氏、连枝儿、连蔓儿和小七都忍不住喜上眉梢。
“成了?这么快!”张氏拉着五郎在炕沿上坐下,“快跟娘说说,咋谈的。”
“娘,我渴了。庙里的茶水苦,不好喝。”五郎笑着道。
连枝儿就忙着给五郎倒水。
“哥,你可真出息。”连蔓儿白了五郎一眼,这家伙是欢喜坏了,还学会卖关子了。“姐,你别给他倒水。”
五郎已经从连枝儿手里接过了水,得意地朝连蔓儿眨了眨眼睛。
“别闹了,喝完水,快点说。”张氏看着几个孩子笑闹,眼睛里都漾起了笑纹,用笤帚疙瘩轻轻打了五郎一下。
五郎很快喝了水,没有再耽搁,就将连守信和善远谈话的过程简单地说了一遍。
“……爹一说就成了,门房三间都租给咱,还有桌椅板凳、碗筷这些,一个月只要咱一串钱。”
一串钱就是一百文钱,平均下来每天不到四文钱的租钱,这价格相当便宜了。连蔓儿几乎欢呼出声。
“爹陪老和尚说话,让我回来拿钱。”五郎道,“老和尚的意思不用写字据,依我说,咱还是写个字据好。一会我把纸笔也带过去……”
“嗯,嗯。”连蔓儿连连点头,“哥,说没说租多长时间的?”
“爹说先租一个月。”五郎道。
马上就进腊月,然后就是过年。过年期间,山上的工程肯定得歇两天,这会影响他们的生意。连守信的意思,恐怕是想先做一个月,然后看情况,再决定是不是干下去。因此先租一个月,免得浪费钱。
可是,如果生意好,过了这一个月,那房子他们还能不能租的到,可就难说了。到时候如果他们要继续开早点铺子,就不得不另外建房。建房期间当然做不了生意,就是房子建成了,也要面对已经成熟起来的竞争对手。
连守信本质上还是个庄稼人,庄稼人种庄稼,只要看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可以。可是做生意,竞争是残酷的。
有一些风险还是要冒的。丢掉几串钱,总比将来丢掉几十、几百两银子要好。
“一个月太短,咱要租,就租长一些。”连蔓儿想了想,就道,“咱租一年吧。”
连蔓儿就去柜里面取钱。
“开张的日子给咱算了没?”张氏问五郎。
“算了几个日子,最近的是后天,这个怕来不及。然后就是月底,再然后就是腊月初八。”五郎道。
腊月初八肯定太晚了,就是等到月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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