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家三哥醉的啥都不知道了,能干啥啊。何老六媳妇,这明摆着是讹人。”
“太狼心狗肺了,这一个村,谁愿意收留他们。就老连家肯收留她们,还给吃给住的。她们可好,一点都不记恩,没少偷人家东西。”
“可不是,那天还把人家老太太给气的够呛,这都反了天了。”
“他们家,可不就是没法没天的人家吗。”
“那寡妇男人死了好些日子了,怕是守不住了。就她那埋汰样,好狗看见她都躲。她勾搭不着人,就看连三哥睡着了,她来占便宜。这还是连三哥吃亏了。”其中还有一个油腔滑调的声音道。
连叶儿和赵氏的哭声更响了。
连蔓儿走在人群里,听着众人的议论,都偏向了连守礼这一头,不由得心里百感交集。这些人,在事情刚传出去的时候,并不是这样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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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五章 决心
消息刚刚传出去的时候,很多人,对连守礼都是怀着嘲笑和怀疑的态度。也不知道为什么,桃色事件就是这样的,但凡沾了一点边,那么人们都会宁可信其有,也不会信其无。他们很少会考虑当事人的感受,而对此事津津乐道、乃至添油加醋。
这其中有些人,你甚至不能说他们是故意心存恶意。他们只是浑浑噩噩,听风就是雨,随声附和地追逐着热闹,被利用,或者主动地做着帮凶。他们并不去思考,他们的行为,会对当事人造成怎样的伤害。
人嘴两层皮,就是如此凉薄、粗浅、无奈。
现在连守义被逼的寻死,大家伙就都转了口风,重新找回了“良心”。
连蔓儿叹了口气,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有黑夜就有白天,有阴就有晴。有人在事发后嘲笑、怀疑连守礼,说些不负责任的混话,也同样有人热心地救助寻死的连守礼。而不管是事发之后,还是现在,都还有一部分人,持着一颗公正、善良的心在看待和评价这件事。
同时,连蔓儿也想到了自己。
连守礼纵然有许多的缺点,但是,实事求是地说,连守礼是个心地善良的老实人。生活环境,造就了他懦弱的个性。很多时候,连蔓儿对连守礼的一些行为非常不满。可是,不管怎样,连守礼都是无辜的,他并不应该被如此对待,他并不应该是这样的结局。
连守礼是受害者,尽管连蔓儿怒其不争,但她也决不能因此就让任由事态恶化,让作恶者逍遥事外。
要给连守礼讨一个公道,给赵氏和连叶儿讨一个公道。
即便是连守礼和赵氏懦弱、无能的让人无语。但是公道之所以称之为公道,就是因为它普济天下,对事不对人。
众人抬着连守礼进了连家的老宅。
老宅里的人几乎都从屋里出来了,看见连守礼被众人抬着,连守信等人面色铁青,赵氏和连叶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周氏扶着门框,站在上房门口。脸色煞白。
何氏、何老六媳妇几个站在东厢房门口,见了这个阵仗,何老六媳妇就带着三个孩子悄没声地溜进了东厢房。
连老爷子走到了大门口,看样子是正想往河边赶。见了这个情形,连老爷子脚下就是一绊。
“老三、老三咋样了?”连老爷子上前来看连守礼,颤着声音问道。
纷乱中,连守礼被抬进西厢房,连蔓儿家的长工头大力牵着一头大青骡飞快地跑来,青骡的背上坐着李郎中。原来李郎中今天去赵家村吃酒了,是五郎让大力去牵了青骡,将他给接了回来。
郎中来了,众人就都纷纷退开。吴玉贵帮着主持着秩序。只留了几个人,让别的人都暂时离开,以免打扰救治连守义。
连老爷子和周氏也被人劝回上房屋里等待消息。
连守信和五郎都是跟进了西厢房,在里面陪着,赵氏和连叶儿自然也在屋里。张氏、吴王氏,连蔓儿、小七、张采云就都站在院子里。
“四婶,表婶。这外边冷。上屋里坐吧。”蒋氏不知从哪里走过来,对张氏和吴王氏几个道,“东屋那边人多,我们那屋人烧点,刚烧的炕,还挺热乎的。……看把几个孩子冷的。”
“大嫂,我们就在这站着,不冷。”连蔓儿就道。
“继祖媳妇。你去忙吧,别管我们。我们在这没事。”张氏也道。
蒋氏让了一会,将几个人都关注着西厢房,不再理会别的,也就只得作罢了。
“大当家太太今天自由了,我二姨不管她了?”吴王氏眼角余光扫到古氏。就压低了声音问张氏。
张氏扭头看了古氏一眼,随即就收回了视线。
“谁知道,出了这事,顾不上吧。”张氏也低声道。
“那时在屋里,她还说是老太太指派的她,看着三嫂子。”吴王氏道。
“她这个人,不像咱老实人,说啥是啥。她的话没准。”张氏就有些漫不经心地道。
“太精了,见缝就钻……”吴王氏叹了口气。
“娘,婶子。”连蔓儿看了看,就低声和张氏、吴王氏商量,“……我三伯娘估计都糊涂了,叶儿还小,也没经过啥大事。现在我三伯在里头,生死不知的,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何老六媳妇。”
连蔓儿说着,就将手往东厢房一指。刚才进门的时候,她看见何老六媳妇带着孩子躲进那屋里去了。
“对了,咋把她给忘了。她想躲,可躲不了。”吴王氏就道。
她们俩说话,也没压低声音,旁边就有还没散的人听到了,都纷纷附和。
连蔓儿就给小福使了个眼色。
小福就带了人,推开阻拦的何氏,闯进东厢房,一会工夫,就将何老六媳妇几个给抓了出来,让她们一字排开跪在院子里。
“赶紧念佛吧,要是人家有个好歹地,你们几个都得去偿命。”就有人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都逼的人去跳冰窟窿了,人都那样了,何寡妇,你还不说句实话。你就不怕下阴曹地府去对质?”吴王氏就说道。
众人就纷纷附和。
何老六媳妇已经吓的面无血色了。
“俺、天地良心,俺可没想着逼死连老三。俺这不也是没法子吗,一家子几口人,咋地也得有个地方住,有口饭吃啥的吧。俺寡妇失业的,俺能有啥法子。这不连老三这个人,还挺好,他媳妇不能生儿子。俺们搭伙过日子,他养家,俺给他生儿子。”
“你就说你是不是诬赖人家吧?”吴王氏不耐烦地道。
“俺就是想和他搭伙过日子,俺没想逼死他。他一个大老爷们,这有啥的,也没啥事不是,他都睡的死猪似的……”何老六媳妇就吞吞吐吐地道。
“你这可缺了大德了。你以为人都跟你一样,没脸没皮,拿脸当鞋底子踩那。”吴王氏厌恶地道。
听何老六媳妇说是诬陷的连守礼,大家就都懒得再去理会她,只一心等着西厢房里的消息。
半晌,李郎中在连守信和五郎的陪同下走了出来,屋子里,又传出来赵氏和连叶儿的哭声。
“他三伯咋样了?”大家就都簇拥上去,焦急地询问道。
“我回去开个方子,喝几副药看看吧。”李郎中就道。
五郎就招呼小福和长工大力送李郎中回去,顺便拿方子抓药。
“命是保住了,就是寒气入了肺,得养……”连守信简单地跟张氏说了一下连守礼的情况。
“这冬冷寒天,哪是闹着玩的。这可真是……”张氏和吴王氏就都叹气。
“老三咋样了?”上房屋里,连老爷子听见动静,就大声问道。
“命保住了。”连守信就答道。
“我的儿啊……”上房屋里,周氏就爆发出一声哭嚎。
紧接着,连老爷子和周氏就都从上房屋里出来,在众人簇拥下,进了西厢房。西厢房里挤不下那些人,张氏、吴王氏、连蔓儿这几个就依旧站在院子里。
一会的工夫,就看见连叶儿红肿着眼睛从屋里走了出来。
“叶儿……”连蔓儿忙迎过去,握住了连叶儿的手。
即便一直待在屋子里,但是连叶儿的手却是冰冷的。
“叶儿,你想开点。”连蔓儿就小声劝连叶儿,“我哥让人去给三伯抓药去了,李郎中说了,三伯身子骨结实,吃几副药,就能调理好了。”
“刚才问了何老六媳妇,她承认是诬陷三伯的。”连蔓儿见连叶儿看向何老六媳妇几个,就又道,“现在让她们跪着。叶儿,你要出气就去,我们都在这。”
连叶儿盯着何老六媳妇的目光,本来就有些冒火,听连蔓儿这么一说,立刻就奔到何老六媳妇跟前,手抓脚踢起来。
“让你诬陷我爹,让你算计我们,你差点害死我爹,害死我们一家三口。”
何老六媳妇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还手,只尽量护着头脸,不过还是被连叶儿将她的脸给抓花了。
“你滚,你们都给我滚,以后再也不许进我们家门。”连叶儿打的累了,才停下手,哭着骂道。
出了这样的事,当然不能再留何家这几个人,至于什么要等到开春天暖,什么现在是夜里,正下着雪之类的,谁还会去听那。这是何老六媳妇咎由自取,怨不了别人。
“打一顿,把人赶出去,赶出咱们村。”五郎就吩咐小福和几个长工道。
“滚的远远的,别让我们再看见你们。以后,要是再敢踏入我们村半步,就打折你们的腿!”
赶走了何老六媳妇,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啥,老三你要盖房子搬走?你们搬啥,这不是把何老六媳妇都撵走了吗?”西厢房里,传出来周氏的说话声。
“蔓儿姐,刚才我爹说了,我们马上找房场,盖房子,不在这住了。”连叶儿就对连蔓儿道。
第五百七十六章 雪夜
赶走了何老六媳妇几个,知道连守礼没什么大碍了,又等到小福几个买了药回来,张氏、吴王氏就带着连蔓儿、小七和张采云先回家了,稍后,连守信、五郎、吴家兴也回来了,说是看着连守礼已经吃了药,睡下了。
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亥时。
小七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傍晚她们是刚开始吃饭,就被找了过去,现在,不只是小七,大家伙都饿了。张氏就忙着张罗热饭、热菜,留吴家几口人一起吃了饭再回去。
连枝儿和吴家玉两个一直留在家里看家,对老宅发生的事情都不大清楚,就问连蔓儿。连蔓儿自然是原原本本的说了。
吴王氏和张氏在旁边,对此采取了放任的态度。
“咱都是有闺女的人,有啥说啥。这闺女啊,只要讲道理,懂礼数,心地好。有时候,该厉害还是得厉害点。”吴王氏就悄声对张氏道,“这样,自己不吃亏,也能把住家。”
张氏就点头。
今天的事,她们全都是站在赵氏和连守礼这一边的。而且对方的何老六媳妇又是那样的一个人,如果赵氏不是那么软弱,事情根本就无需发展到后来那么惨烈的地步。因此,这两个有儿有女的女人,就都心生警惕,没有刻板地要将几个女孩子摒弃在这件事情之外,而且有意无意让她们了解了事情的全过程。
这样,就算以后遇到了类似的事情。几个女孩子也都知道该怎么应对。
两家人在一起吃了饭,吴家几口人才走了。
只剩下连蔓儿自家人,虽然大家都很累,不过却没有谁张罗着要去睡觉。一家人围坐在灯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
“……今天这个事太悬了,要不是有人看见,他三伯这条命就交代了。”张氏叹息着道。“把这么老实的人,给逼成这样……”
“早把那几口人撵走了,不就啥事都没有了?哎!”连守信也叹气。
“当初就不该让老何家几口人进门。”五郎就道。
屋里就静默下来。
“老爷子刚才还跟我唠来着,他也挺后悔,说要早知道这样,当初说啥也不会收留这几口人。”半晌,还是连守信先开了口。“老爷子还说,不知道何老六媳妇是这样的人。”
这倒是真的。以前大家伙都知道何老六不作法,至于何老六媳妇,也就是为人邋遢,别的坏名声并没有。
“是何老六坏名声太响。他家里别人咋样,就都不显眼了吧。”连蔓儿想了想,就道。
因为何老六不作法,何老六媳妇和那几个孩子的日子,自然是不会过的太好。大家伙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就都看到了何老六媳妇的可怜,而忽视了其他。
“还是她为人不正。”张氏想了想,就道,“不然也不能出这个事。看看咱们村里。这几户人家住一个院,住对门屋的也有,人家不都处的挺好,也没啥闲话出来。”
张氏所说的,几户人家住一个院子,或者两户人家住对门屋。在庄户人家,并不是稀有的现象。一般这样的住户,多是原来富有人家的大院子转卖,一户人家没能力全部买下,结果就一户人家买几间,最后形成了几户人家合住在一个院子里局面。
庄户人家大多质朴,这样合住的人家,平常相互扶助,有的就像一家人一样的亲热,即便后来有人搬走了,也还是像亲戚一般的往来,并不比有血缘关系的差。
如连老爷子一样的心软、爱面子,如连守礼和赵氏一样的老实,但凡对方是稍微正常点的人家,就不会不欢而散。
张氏和连守信都皱着眉,两个人此时心中是同样的念头。
这个年代,女人的贞操观念是极强的,像何老六媳妇并没有风流的名声,如今却能爬上连守礼的炕,那样不知廉耻地要赖上连守礼,除了生活所迫,她自己本人不正之外,必定还有别的诱因。
“孩子他爹,你说这事,二当家的两口子掺和的成分多大?”张氏就问连守信。
“十有,是他们一起商量出来的。”连守信气道,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气急了当着人面踹了连守义。“何老六媳妇一个人说话,谁能听她的?还不是他们两口子,东一嘴西一嘴的说,为啥在一起唠的时候,人里正那些人后来都不说个一定,人家都看出来了!”
“谁也不是傻子啊。”张氏就叹道,“他三伯刚醒,就说要盖房子、搬家,这是心凉凉的了。”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搬的成。”连蔓儿就道,“没看我奶那个样,挺舍不得我三伯的,不让他搬那。”
“可不舍不得吗,老宅那些人,就没有比你三伯更听说听道,指哪打哪的了。现在啊,老两口子指不定多后悔那,当初,就不该让你三伯几口人分家另过啊。”张氏道。
“那是,我看那另外两股,现在都是指着从老两口子身上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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