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委组织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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县委组织部长-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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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江林说,独立人格正是一个思想家,或者一个有思想民族的品质,遗憾的是我们所受到的教育是绝对化的忠诚教育,这实际上是一种奴化教育,让所有的人都患上软骨病。

  兰晓诗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说,我老公就没有被奴化嘛,不是还保护着清醒的头脑,独立的思想和独到的见解吗?

  韩江林便有些得意。此时此刻,他觉得与兰晓诗的心灵如此贴近,在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兰晓诗能够理解、宽容乃至于接纳他*之心。

  两人把船划到湖心的小岛,韩江林见湖中无船,说,老婆,我们下湖游泳吧。兰晓诗说,我没带泳衣。韩江林笑着鼓励她,我们泳裸。兰晓诗看了看四周,远处有人呢。韩江林说,远了看不见,即使看见也没什么,不就是白看吗?兰晓诗娇嗔道,让人白看,你老婆就这么不值钱?

  韩江林正想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打开手机看了一眼电话号码,顿时紧张起来,朝兰晓诗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毕恭毕敬地接听着电话,热情地说,屠书记,我是江林。

  韩江林挂了电话,面部紧张的表情松驰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兰晓诗焦急地问,出了什么事吗?

  韩江林说,屠书记让我马上赶回县里。

  兰晓诗说,你不是生病住院吗,为什么叫你回去,会不会是一个陷阱?天然林事件工作组进驻白云时,许多涉林的干部得到消息纷纷外出回避,有些人就是被县里以工作的名义叫回,回来就被拘留审查,有的甚至被逮捕。

  韩江林不安地说,我说生病住院,屠书记说知道我为什么生病,要我马上办理出院手术,他的语气温和,好像不是陷阱,再说我没有涉林。

  兰晓诗边拨打父亲兰槐的电话,对韩江林说,有部分案件出现在南江管辖地上,按说南江镇负有领导责任。

  兰晓诗询问父亲原因,兰槐不知道屠书记召回韩江林的事。

  怎么办?兰晓诗也没了主意。毕竟没有经历过这些复杂的事情,一时无法做出决断。

  韩江林心虚一笑,老婆,我进去了你给我送饭吧。

  看把你吓的。兰晓诗说,父亲的意思是叫你回去,有事也必须去面对。

  韩江林说,事实摆在那里,老老实实回去的进了笼子,跑了的不了了之。

  兰晓诗说,这些还不是按照领导的意思办的?如果领导态度坚决,一定查个水落石出,法网恢恢,疏而不漏,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总有抓捕归案的一天。

组织部长(84)
韩江林鼓起下刀山火海的决心,有意在妻子表现一点豪情壮志,说,戏谢幕了,必须回去向书记报到了。最后的声音低得听不见,声音背叛了他的意志,暴露了内心的怯懦。

  晚上,韩江林回到白云,给屠书记打电话汇报。屠书记说他在办公室里,要韩江林立刻向他报告。

  屠书记严肃的声音让韩江林背上沉重的包袱,走上县委办公室的楼梯,脚上像绑了两条沉重的沙袋,身子不堪重负直发抖。

  屠书记的秘书小张见到韩江林,马上起身迎接,热情地问候,韩镇长来了?

  韩江林勉强一笑,屠书记在吗?

  小张朗声说,屠书记在等你。

  小张过去打开屠书记的门,韩江林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出经典古戏场面,帘子拉开,刀斧手一涌而上一阵乱刀猛砍。

  门打开,屠书记的办公室整洁干净,屠书记正在伏案批阅文案。韩江林走进去离屠书记办公室三尺远的距离立正站立,按照领导和下属的关系,三尺的距离不远也不近,是一种双方可以接受的心理距离,双方身心处于比较放松的状态。

  韩江林中规中矩地叫了一声,屠书记。屠书记方才抬起头,温和地说,你回来了?坐。屠书记温和的话让韩江林紧张的情绪缓和了一些。他没有坐,依然恭敬地站着。

  你生病住院,没时间去看你,出了这么大的事件。屠书记一顿了顿,过去只是听说通天娄子,天然林事件惊动了总书记和总理,这回白云都见识了通天娄子的后果,形势严峻到了谈林色变,人人自危,让我们今后怎么谈林业产业结构调整,怎么谈发展。

  官场本来就是一出大戏,一出大戏往往由无数的小戏共同组成。屠书记没有揭穿他所演的戏,证明住院这出戏演得还是成功的。韩江林心头里的石头还没有落下,已经没有刚进来那么紧张了。

  这是单一的农林产业结构必然经历的阵痛吧,这阵痛既然是一种历史结果,就不能过度地让我们的干部承担,屠书记轻轻拍了拍桌子,说,我向市委寥书记作了汇报,书记的意思也是如此,事件要妥善处理,产业结构调整要深化,干部要保护,不保护干部,以后谁来带领群众发展?像我们这样的林业林县,又怎么谈发展?

  屠书记压抑久了,郁闷的心情需要发泄,向像韩江林这样有一定职位、肩负一定领导责任的部下发泄一番,寻找一点认同感,这是一个正常心理的必然诉求。韩江林能够理解他的苦心,当然,领导做一件事情并非寻找一个单纯的意义,他之所以这么说,还有一个目的,想借助部下作为传声筒,把他的善意在一定范围内传播,获得更广泛的支持和认同。高明的领导者在传声筒的选择上非常慎重,除了忠诚还得具备一定的素质。在这种原则问题上,领导的意思更多是暗示,而不会直接表达,选择一般的泛泛之辈当传声筒不能准确理解领导的意思,自然达不到传声的效果,更可怕的是有可能歪曲领导的想法,这就适得其反了。把领导比喻为一套马车,这套马车需要两个车轮。生活上,领导需要吹牛拍马的马屁精充当吹鼓手,在工作上,高明的领导会把重任交给素质高、能力和责任心强的部下。

  屠书记说,案件的司法程序已经走完,该抓的抓了,该捕的捕了,现在轮到纪检上阵了,纪委调查分几个组进驻不同的县,驻白云的是市纪委常委、监察局副局长石瑞良,此人死板专横,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在市纪委机关人称屎壳郎。

  只有出身市级机关、彼此知根知底才敢于这样评敢,韩江林心里笑了,拼命止住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

  此君对上媚态万分。

  韩江林心想,不媚上能够进入市纪委常委班子吗?

  对下面却手狠手辣。

  韩江林又一转念,不心狠手辣哪能邀功请赏?自古以来,心狠手辣只是一种手段,算不得人的性格,更不能说是人的品质和作风。处理政治对手,有哪一位书生心慈手软?即便写出《曾国藩家书》、无处不表现长者风范的曾国藩,在*太平天国过程中,因为心狠手辣而被称为曾屠夫。

  想到居然在心里与屠书记一唱一合,唱起对手戏,韩江林心里又笑了。

  屠书记说,这次屎壳郎扛着鸡毛令箭下来,按理应当由一位县级领导全程陪同,但县领导大多沾了那么一点点木字,人人怕沾上那一股子屎气,想来想去,只有你韩江林出面最为合适,一,你是南江镇镇长,纪委的调查主要以南江为主,二,你没有沾上木字,身正不怕影子歪,市委寥书记明确表示尽量不追究领导责任,如果市纪委追究领导责任,有市委和县委顶着,虽然天被捅了娄子,但天还是共产党的天,不会塌下来,三,从私人关系上来说,屎壳郎曾任过潘书记的秘书,属于潘书记的人,兰家与潘书记有渊源,他可以不卖白云县委的帐,但他不能不卖潘书记的帐。

  韩江林惊讶地看着屠书记,政治如棋,下棋走一步看三步,他下韩江林这着棋已经看了三四步。屠书记竟然对兰家和潘书记的关系清楚如此,看来他到白云上任暗地里带上了《红楼梦》里所谓的护身符。

  屠书记说,这次事件来势汹汹,县委以及时采取有效的对策接住了第一招,让司法的铁拳打在了棉花了,这次就看你能不能让纪委这一记重拳落空。

  屠书记的话让韩江林既兴奋又紧张,心里感谢屠书记的信任,但又怕自己完不成任务,对不起县里的领导,不安地说,请书记教有一个应对的策略。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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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书记凝视着韩江林,韩江林感到千钧重担压上了肩,没有回避。屠书记在这一对视中,在韩江林的目光中找到了是坚定的支持和信任,点了点头,说,你身后是白云几十位科级干部的命运,你要用智慧保护他们。

  屠书记目光转向了黑暗的窗外,淡淡地笑,我们要有小姐的精神,不惜一切代价搞好三陪,特殊情况下要认真履行入党誓言,不惜牺牲自己。

  绵里藏针,在看似不经意的笑话里深藏政治玄机,这就是领导艺术。在县里,书记的话就是圣旨,韩江林从屠书记最后几句话里得到了所需要的手段暗示,经费保证,甚至还有政治上的承诺,可以放心大胆地履行职责了。

  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清凉的夜风迎面一吹,韩江林兴奋而纷乱的脑子清醒了。县里对上级的纪检司法调查不是积极配合,而是千方百计研究应对之策,真可谓上有政治、下有对策的具体体现。这种想法有否定屠书记权威的意思,动摇韩江林接受任务时的信心,韩江林狠命摇了摇头,把这种不利于今后工作的清醒从脑子里甩了出去,心说,糊涂难,难糊涂,难得糊涂呀。

  指鹿为马,他望了一眼深邃的星空,自言自语,大智若愚,高明的政治手腕恰在于保持着某种程度的混沌。

  37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依。

  先前为了接近屠书记,韩江林和兰晓诗绞尽脑子也想不出办法,没想到天然林事件给了他一个接近屠书记的机会,屠书记亲自面授机宜。说明屠书记信任韩江林,极有可能把他视为自己人。如果有屠书记帮衬推荐,等于在他今后的仕途上奠定了最坚实的基础。

  韩江林回到家冲澡,把头凑在水龙头下,任喷洒的水淋漓地冲刷脑袋,想让自己发热的头脑冷静地些。对像他这样的基层领导,受到书记信任毕竟是件幸福的事情,他一边搓着身子,一边愉快地哼起了白云小调。

  他走出卫生间,手机响了最后一串铃声就停止了,他以为电话是兰晓诗打来了,跑过去查看号码,发现电话是县长姜正达打来的。跟张县长做秘书的两年,韩江林发现做好秘书的一个基本素质就是要记忆力好。韩江林为此有针对性地进行了记忆训练,一些基本的数据做到过目不忘,机关单位或领导的电话打了第一次,第二次就不用再翻电话号码。由于屠书记过于专制,遮住了县长姜正达的光环,在一般人看来,姜正达似乎躲在幕后,成为隐形了。这只是一种误解,政治人物就是公众人物,表现欲是政治人物最基本的品质。了解了这一点,也就明白,姜正达躲在幕后不过是一般蓄积力量,一边等待时机走向前台罢了。

  韩江林看着电话号码,脑子疾速地旋转,思考姜正达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他打电话,过去,姜正达县长可是从来没有给韩江林打过电话。不早不晚,在韩江林从屠书记办公室接受任务回来的时候来了电话,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玄机?莫非姜正达县长在书记身边布置有亲信?

  书记掌握着人事权,如果和县长关系不协调,在县长身边安插自己的亲信是非常自然的事情,有时候书记亲自把自己人安排为政府办公室主任,这是一种公然的安排。其实人是善于见风使舵的,即使书记不刻意安排,县长身边的主任秘书们为得到升迁提拔的机会,也会背叛县长而自动投到书记门下,成为书记安插在县长身边的钉子,这样一来,县长的一举一动都处于书记的监督之下。县长要在书记身边安插钉子是根本不可能的,唯一的可能是县长起了野心,通过做深入细致的工作让书记身边的秘书反正。县长是第二把手,在书记得到提拔之后,随时有可能跃上书记宝座,书记身边的秘书们自然不敢得罪县长。得到县长赏识,秘书们虽然表面上没有表现得意,心里仍然以此赏识为荣。面对复杂的政治形势,绝大部分的秘书们就像墙头草随风而动,对谁都虚与委蛇。

  如果书记身边的秘书居然有人倾向于县长姜正达了,说明姜正达深藏的野心开始抬头了。韩江林虽然倾向于书记,自然也不敢得罪姜正达,他只能像蚂蝗一样两头都咬住不松口。这样做是在走钢丝,有点冒险,但投资仕途本来就是一项风险性极大,回报率极高的投资,必须要有那么一点走钢丝的精神。

  韩江林按号码重拨过去,电话那端接听的速度像有点迫不急待的样子,声音却显得从容而镇定,韩江林不得不佩服领导的定力,不管在何种情形下都能迅速地修正自己,温和地问,江林哪,刚才上哪儿去了?韩江林被他略带磁性的轻柔声音打动,简直有点受惊若宠了。听了韩江林的解释后,姜正达直接切入了正题,说,有这么一个事情,市纪委调查组开始进驻白云,当然,事情的起因仍然是天然林事件,调查的重点主要是领导干部的违纪情况,并将对违纪的领导相应的组织处理,孙浩已经停职检查,按理南江的工作应由你主持,目前情况下,县委不便于研究人事问题。

  韩江林静静地听着,虽然没有听明白姜正达所要表达的意思,但他闻到了橄榄枝的味道。

  姜正达的停顿了一下,换了严肃的语气,我们要保护干部,但凡事要讲究原则性,要看保护什么干部,对于服务组织安排,为了大家的利益而违法的干部要加以保护,对以权谋利,违法违规谋取私利的干部则要依靠上级组织坚决处理,把他们清除出干部队伍,你要好好配合市纪委调查组搞好调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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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与屠书记完全不同的声音。在天然林事件发生以后的全部干部大会上,书记县长乃至于县委领导班子的声音高度一致,此时,姜正达县长却向韩江林表达了另一种不同的声音,在基层领导干部面前,姜正达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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