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灯看刺刀+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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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灯看刺刀+番外-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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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越生下来几乎没吃过药的人,这名字压根没听说过:“主治什么的?发烧感冒?”
  “跟发烧感冒一点边都不沾!盐酸帕罗西汀主治抑郁症、强迫症跟社交恐惧障碍,我们主要给有轻微抑郁症的病人开点这个,早上饭后吃一片。您从哪搞来这个药的啊?”
  “……”韩越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沉默了半晌,才说:“我相好的在吃这个,跟我说是罗红霉素。”
  任家远的反应跟侯瑜当时一模一样:“啊?您在北京有相好的?”看到韩越的表情,他赶紧咳了一声:“不不不我没那意思!我主要就是惊讶,哈哈,惊讶。”
  韩越没理他,把那药片在手里一晃,问:“是不是吃这个就表示他有抑郁症?”
  “……抑郁症也分轻重的,现代人嘛基本都有点焦虑啊抑郁啊什么的……”任家远为难了一下,问:“您那相好的平时个性怎么样?”
  “挺好的啊。就是不大爱说话。”
  “沉默寡言是抑郁症的普遍症状啊!话说回来就凭你这脾气,就算人家严重抑郁了你也发现不了吧喂!”任家远手指在桌面上急速磕了几下,显然思考这个问题让他很焦虑:“你们感情好吗?我是说,韩二少爷您对床伴儿还上手就打抬脚就踹的吗?没玩霸王硬上弓那一套吧?”
  韩越实实在在的哽了一下,脸色有点不好看:“我什么时候对他上手就打抬脚就踹了?我就说说而已,又没真动手!”
  “……”任家远默然半晌,“你随口一说就已经很吓人了好不好。”
  “老子也不是故意吓他!我没事吓他干什么,好玩吗?你不知道那小子他娘的就是个硬骨头,老子什么手段都使过了,他还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样子,没辙!”韩越拧起浓重的眉,看上去有股急躁的戾气,“XX的,逼急了我把他扔家里关起来,什么时候软和了什么时候放出来。我倒要看看他能硬气到什么时候!”
  “哎别别别!”任家远一下子就明白了,敢情那位不知名的小情儿抑郁症就是这么得来的。好端端被韩二逼上手不算,还整天被这兵痞子折磨,不抑郁才怪!
  “您以前也不是这样啊,既然强扭的瓜不甜干脆放手得了,好好给人家一笔钱赔偿下人家的精神损失,下次再找个更漂亮的。”任家远一拍掌:“对了,我听说盛世会馆新进一批水嫩的小孩儿?要不您经常去逛逛,说不定对现在这个的兴趣慢慢就淡了呢。”
  韩越脸色猛地一变,七分冷笑三份狠气,盯着任家远问:“有你这样的吗,就这么盼望着我们分手?”
  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极为暴虐,吓得任家远抽了口凉气,心说完蛋,韩越这次竟然这么认真。韩越以前真不是个喜欢欺男霸女的人,这个圈子里总有些喜欢钱财名利的漂亮男女主动贴他,他要是看上眼了自然会包一段时间,不合心意了就果断分手,物质上从不亏欠人家,每一次都称得上好聚好散。只有这一次他竟然这么固执,这么强硬,连把人扔家里关起来的话都说了,难道真是遇见了天仙下凡不成?!
  “要……要不您哪天把人带过来,我预约个权威心理专家给他看看,稍微排解排解。”任家远小心翼翼打量了一下韩越的神色,小声劝道:“不是让您分手,主要是您对床伴儿吧,都有点那个,……您要是真想长长久久的过下去,就得收敛下脾气。打一棒子还得给颗糖吃吃呢,不能把人逼到绝路上去了!”
  韩越烦躁的哼了一声:“我家老爷子不也一样暴脾气,我妈还不是跟他过了一辈子?”
  任家远嘴巴慢慢长大,成为一个圆圆的啊字形:“你想那小情儿跟你过一辈子?!”
  韩越翻了个白眼,仿佛低声骂了句娘,然后随口敷衍:“那行,哪天我带他过来看看,你给安排个好点的心理医生,好好给我把那什么抑郁症给治了。”
  任家远沉浸在一辈子的巨大惊悚中,还呆呆的没反应过来。韩越咳了一声,起身大步走出了医生办公室。
  “……喂!一定得来看啊!”任家远冲到门口去吼了一嗓子,“抑郁症严重了有自杀倾向的啊!”
  韩越头也没回,挥挥手表示自己听见了。
  “……他根本没当一回事吧……”任家远郁闷的喃喃着,摇了摇头。

  韩氏家族

  
  楚慈没发现韩越把他的药拿出去过一回。他在家睡了两天,烧退了,照样起床去上班。还是开着那辆二手白色本田,浅色衬衣外披着白大褂,打扮清爽态度温和,看不出半点“后台有人”的迹象。
  但是经过聚餐那一出,单位几乎所有人都传遍了,这个平时低调从容、做事不紧不慢、两耳不闻名利事一心只为搞学术的楚工,其实身后大有背景,而且来头大得连顶头老总都招架不住。看,许仲义借酒装疯打了他一下,结果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打掉了两颗牙不算,还被领导逼着大包小包提着去给楚工赔礼道歉!这件事闹出来以前,许仲义可是以领导亲戚的身份在单位里炙手可热、倍受追捧的!
  众人窃窃私语着,看楚慈的眼神自然和平时不大一样,早上见面互相问好的时候,言语间也不由得亲热了几分。
  楚慈仿佛对这一切都不曾察觉,或者就算察觉了他也懒得多加理会,还是跟平时一样礼数周全的跟同事一一打过招呼,打了卡拿了资料,头也不回地走进办公室。
  结果同事暗地里啧啧:“这才是真正有背景的主儿啊!看人家是什么风范!姓许的那家伙不过是上头领导的远房亲戚,就拽的二八五万跟天王老子似的……”
  当然,楚慈在单位里这样超然的地位是韩越上上下下打招呼的结果。自从那天发现楚慈吃抗抑郁症的药之后,他就时不时的观察下楚慈的精神状态,结果发现这人竟然很喜欢上班。他坐在化验室里的时候心情似乎特别平静缓和,完全没有在家时压抑沉默、面容冷淡的样子。
  韩越对此很吃味。
  他恨不得让全世界人都知道楚慈是属于他的,但是又不能明说,只能含糊的宣称楚慈是他朋友,最铁最亲密的朋友。至于这个“朋友”亲密到什么地步,就凭科研所那几个头头自己去琢磨了。
  那天早上韩越一边打领带一边从卧室走出来的时候,看见楚慈坐在餐桌边上,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对着笔记本电脑出神。餐桌边是半开的窗户,清晨的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脸色白得几乎透明,眼睛又黑得湖水一般,嘴唇削薄浅淡得让人想用手指摸上去。韩越站在门口看了他好一会儿,欣赏够了才问:“你发什么呆呢?”
  楚慈一回神,立刻抬手去合电脑,说:“没什么。”
  韩越大步走上来,一把抓住了他合电脑的手。他一直讨厌楚慈有什么话瞒着他,有什么事情都不搭理他,每当楚慈说没什么的时候他就忍不住想去探究一番,看看到底有什么。
  只见电脑上是一个论坛帖子,题目是讨论官二代侯宏昌撞死民工小孩的后续报道,配了几张那小孩父母抱头痛哭的照片,边上是侯宏昌深夜拉女伴飙车兜风的图,图上侯宏昌穿着名贵意气风发,两下一对比,让人觉得无比刺目。
  韩越一目十行的扫了一眼,笑起来:“虽然煽动不过大体上是事实,侯宏昌确实不打算赔钱。负责这个案子的是他爹妈的老下属,人家早就准备好证据了,就说是那个民工小孩自己闯红灯冲出来,结果撞车上去的。”
  楚慈闭上眼睛,低声问:“不是说当时很多目击者吗?铁打的事实,难道侯家那些人还能颠倒黑白,随口乱说?”
  “很多目击者?很多目击者算什么?媒体下了封口令,报纸上不敢报道,马上连网络言论都要实施监管封锁,目击者还能闹到最高人民法院大门前不成?侯宏昌他爹妈就这一个儿子,虽然我觉着是社会垃圾,不过人家爹妈当他是宝——谁叫他投了个好胎呢。”
  “……如果这样处理,侯家岂不是一分钱都不用赔?”
  “按侯宏昌的脾气是不想赔的,万一闹大了,可能赔个十几万吧。”韩越嗤笑一声:“就这十几万,侯宏昌还百般不愿意呢。要不是侯瑜他爸拦着,这小子绝对跑去砸民工夫妻他们家去了。”
  楚慈默然不语,脸色似乎有些厌恶,有些愤怒,又有些隐约的厌倦。
  他平时难得跟韩越说上几句话,今天早上为侯宏昌的事情多问了两句,而且语气都很平和,韩越心里一高兴,就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等他回过神来,才发现楚慈静静的坐在那里,脸色虽然没什么变化,目光却充满了浓重的悲哀。
  韩越一惊,心里不由得骂娘,谁知道侯宏昌那点破事会不会勾起楚慈的抑郁症?这人一贯好同情弱者,又讨厌特权阶级,平时看自己就百般不顺眼,乍一听侯家这档子事心里一定更抑郁吧。
  “其实也不像你想的那么悲惨,最近那对民工夫妻不知道从哪搞来一笔钱,大概有二十几万,据说是神秘人士委托报社转交给他们的捐助款?然后雇了个律师打官司,搞得沸沸扬扬呢。现在风声这么紧,就算侯宏昌逃过这一劫,以后前程也完了。走仕途是绝对没门了,经商吧我看也困难,谁愿意跟侯宏昌那种人合作呢?大半个中国都知道他是个撞死人还不讲理的主儿。”
  韩越还想说什么安慰下楚慈,突然手机响了。
  他一看号码,竟然是自己家里的座机,不由得愣了一下。
  会用这个号码打给他的人五个手指数的过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韩二少的亲爹,韩老司令。
  韩越避开楚慈,快步走向阳台,一边接起手机道:“喂?”
  “韩越,是我。”韩司令今年六十多岁,头发已经完全花白,声音却还充满中气,听起来极为刚硬,“你妈让我打个电话给你,怎么最近见不着你人?”
  韩越今年已经快三十,却还保留着童年时的习惯,跟韩老司令说话时不由自主的立正站直:“我最近……住在外边。”
  “回北京都半个月了,就没见你回家住过一晚!你妈叫你赶紧回来,全家人好不容易聚齐了吃顿饭。”
  韩越嗯了一声。
  韩司令静默一会儿,突然问:“我怎么听说,你在外头有个人,还是个男的?”
  这话问起来稍微有点迟疑。韩司令以前是从不过问小辈在外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要不是听老战友说韩越这次特别认真,在部队里的时候就不管不顾把人弄上手了,这一年多都还没断掉,回北京后又整天跟那人住在一起……
  韩越毕竟不是个二十出头的愣头青了,好几个战友的孩子都已经结婚成家,只有他一人还单着,不由得长辈不注意。
  “……嗯,”韩越说,“现在人还不老实,等老实了再带回家给您看看。”
  外边传来咔哒一声关门的声音,那是楚慈吃完早餐,换好了衣服出门上班。
  他虽然无法拒绝跟韩越生活在一起,却把韩越这么个大活人漠视到了极致。明明白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晚上睡在同一张床铺上,却愣是把韩越当成空气一般,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人不错,还是个工程师,不是出来混世的,您老放心。”韩越探头往大门看了看,确定楚慈一声招呼都没跟自己打就走了,脸上不知不觉带上了点冷意,“——不过就是骨头硬了点。”
  “你少在那搞些欺男霸女的混账事!”韩司令叱责了一句,又缓和了下声调:“晚上回来吃顿饭,在家里住两天。回北京这么长时间却连家门都不登,太难看了。”
  韩越冷笑一下,可有可无的“是”了一声。
  2。
  楚慈刚到单位就接到韩越电话:“今晚我不回家了,你自己弄点东西吃吧。操了,老头子发话叫我回去,这两天恐怕都走不开。”
  楚慈正站在更衣间里,一手从衣架上取下别着自己名牌的白大褂,一手拿着手机,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老子又不是十几岁的毛孩子了,三天两头还要拎回家一趟听老爷子训吗?真他娘的操蛋!”韩越顿了一下,语调阴沉下来:“你嗯什么嗯,以为我不知道你有多高兴是不是?告诉你,别以为我两天不在家你就能翻了天去,到时候打你电话,要是你敢不接,小心老子回来干死你!”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语气倒是没那么凶狠,反而透出几分强势的狎昵来。
  楚慈声音淡淡的说:“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多说几个字你会死是吧。”韩越还是不满:“你当只要老爷子叫我回家你就自由了?下次你跟我一起回去,总要过这一关的,别以为你就躲得过。”
  楚慈拿着电话的手指僵了一下,指甲泛出青白色来。
  “怎么,没话说了?”韩越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他答话,语调竟然得意起来,“老爷子戎马一辈子,本来很想让家里出个读书人的,结果我们家老大就是个混世的料,我又当了兵。那天听说你是个搞科研的知识分子,老爷子还挺乐的,说这就对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嘛。”
  “……我知道了。”楚慈忍了忍才打断韩越,“时间到了,我要进化验室了。就这么说吧。”
  他也不等韩越发话,就直接挂断电话,把手机丢进了锁柜里。
  韩越被楚慈挂电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然他是个霸王脾气,但是最多也只能在楚慈的去留问题上控制一下,总不能强逼着人家对你笑脸相迎,婉转讨好是吧?嘴长在人家脸上,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也不能强按着人家笑给你看是不是?
  韩越骂了句他娘的,一踩刹车停在了韩家大门口。
  说起来他这句“他娘的”,只有很小一部分原因是楚慈挂他电话,根本原因还是他必须得回韩家吃饭。
  韩越跟他家里人,也不能说完全没感情,但感情是完全不深的。他小时候很少跟司令夫妇生活在一起,对于他爹,韩越最深的印象就是板着个脸中气十足的训话;对于他妈,他只能想起司令夫人讲究的穿着打扮和对家庭莫不关心的态度。
  韩越小时候的待遇跟他哥韩强大不一样。韩强出生那会儿,韩老司令还没升上去,陪老婆孩子的时间比较多,一家人勉强称得上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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